“802”大軍演決策二三事_風聞
一洗闲愁十五年-2019-09-29 19:28
來源:文匯 作者:范進忠 梁玉林(本文摘選自《文史精華》2016年03期)
原標題:鄧小平説:“搞就搞大的……”,1981年我軍歷史上規模最大的“802”軍事演習拉開帷幕

▲“802”軍事演習是我軍歷史上投入兵力最多、現代化程度最高、陸軍和空軍聯合作戰的一次實兵對抗演習
我軍歷史上最大規模的軍事演習是在1981年9月14日至18日舉行,代號“802"。這場演習是鄧小平主持中央軍委工作後作出的重要決策,是我軍歷史上投入兵力最多、現代化程度最高、陸軍和空軍聯合作戰的一次實兵對抗演習。
中央軍委召開“801”會議
上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美國對中國採取遏制和封鎖戰略,蘇聯在中蘇和中蒙邊境集結百萬大軍,氣氛劍拔弩張。越南在蘇聯支持下不斷挑釁中國。1979年2月17日中國對越自衞反擊戰正式打響,雖然取得了勝利,但暴露了幹部指揮能力弱、戰士軍事素質低、部隊協同作戰能力不強等問題。
1980年9月17日到10月16日,中央軍委在北京召開代號為“801"的全軍高級幹部研討會,主要任務是做好反侵略戰爭準備,總結對越自衞反擊戰中軍隊存在的問題,增強高級幹部的戰略意識,研究一旦外敵入侵我軍應採取的戰略對策,重點研究新形勢下的軍事戰略方針問題。
當時,我軍的戰略方針仍然是上個世紀60年代確定的“積極防禦,誘敵深入”。十一屆三中全會後,一些軍隊高級幹部對“誘敵深入”提出異議,認為會導致國門洞開。10月15日,時任中央軍委副主席的鄧小平與會作了重要講話。他説:“我們未來的反侵略戰爭究竟採取什麼方針?我贊成‘積極防禦’四個字。因為‘積極防禦’本身就不只是一個防禦,防禦中有進攻。”鄧小平強調,抓好合成軍作戰訓練,注重實戰訓練。葉劍英元帥在講話中也特別強調要抓好訓練問題。
鄧小平特別強調要搞合成軍,他説:“步兵也可以接觸坦克,接觸對空武器,接觸導彈,這樣就有了現代化作戰的知識,我們軍隊的素質就可以提高。”“比如説,在華北等地區,首先搞一兩個合成軍。現在普遍搞不可能,沒有這個條件。但是,有一兩個集團軍作基礎,就可以進行合成軍的訓練,免得戰時臨時組成,指揮員都不會指揮。”“應該給合成軍坦克、炮和其他裝備進行訓練。實行‘積極防禦’的方針,要制定各種計劃,要結合訓練。”

▲鄧小平從頭到尾觀看了演習的全過程
“801"會議後,中央軍委明確提出:未來反侵略戰爭初期的作戰形式,要以堅守防禦為主,並同運動戰、陣地戰緊密結合。各大軍區和軍兵種先後舉行了戰役集訓或召開作戰會議,傳達學習會議精神。總參謀部、總政治部、總後勤部聯合發出關於1981年加強軍事訓練的指示,提出要在幾個主要方向上分別組織較大規模的實兵演習。
鄧小平:演習搞就搞大的
總參謀部考慮,在華北地區,組織方面軍的防禦作戰演習;在西北方向,組織陣地防禦戰、運動戰、游擊戰為主要內容的“三戰”演習;在渤海灣方向,組織抗登陸演習。經過反覆研究論證,最後決定,我國的安全威脅主要來自北方,應首先進行華北演習,集訓各大軍區、軍兵種的領導,主要研究對蘇聯防禦作戰的組織實施,具體地點定在河北省張家口以北地區,委託北京軍區組織實施。中央軍委同意總參的建議,確定這次集訓、演習的代號為“802”,並指示總參會商北京軍區,儘早制定演習的具體方案。
總參謀長楊得志授權副總參謀長張震擬製演習方案。張震緊鑼密鼓地與北京軍區秦基偉司令員、馬衞華副司令員協商,很快形成了大、中、小三個方案。3月5日,張震向楊得志作了彙報,楊得志同意方案設想。
3月10日上午,鄧小平約見楊得志、張震研究演習方案。楊得志彙報説,有人擔心演習會不會引起某國反應。鄧小平説,不要考慮,這與海軍編隊的演習不同,我們又不是海上演習。海上演習可能引起人家猜想,我們只在陸上搞演習,不會有什麼國際影響。蘇聯也搞嘛,每年搞多少次,規模也不小。
關於確定大、中、小哪個方案,鄧小平説:“搞就搞大的,能起點作用。就是用油多一些,現在我們油還不多,打的炮彈也多一些,這筆錢還是要花的。”“這樣規模的演習,我們過去沒有搞過,關鍵問題看組織能力怎麼樣。演習時各軍區、各軍兵種要組織一些幹部來看看,總參要抓。”張震説,如果這樣搞,需要動用儲備物資。鄧小平説,“不怕花錢,不怕動部隊,不怕動用儲備,要堅決搞他們一次。”並提筆在請示信上批示:“同意(北京軍區)第一方案,力求節約。”第一方案為超大規模,進行方面軍防禦戰役演習。空軍與陸軍合成,參加演習的兵力約10.5萬餘人。
鄧小平接着又説:“搞這麼一個演習也是給軍隊打打氣。我們同越南打了一仗,還不是合成軍。要搞合成軍,天上地下該有吧!這次演習,要有地面部隊,有空軍協同,只是沒有海軍。經過訓練再搞實兵演習,可以提高部隊實戰水平。”
鄧小平轉而説道:“部隊閲兵式、分列式也好久沒有搞了,不能説閲兵式、分列式是形式主義,它們對部隊作風培養都有教育意義。現在有的部隊懶懶散散不像個樣,我想適當的時候搞一次閲兵。”3月12日,在軍委辦公會議上,張震傳達了小平同志的重要指示和關於演習問題的指示。
陸軍、空軍合成作戰,最後使用了“核武器”
1981年9月14日,我軍成立以來規模最大的“802”軍事大演習拉開了帷幕。新任中央軍委主席鄧小平特意穿上綠軍裝,顯得神采奕奕。

▲演習結束後鄧小平閲兵
9時30分,三顆紅色信號彈騰空而起,演習正式開始。
演習分為四個科目,依次為:模擬“藍軍”集羣坦克進攻;空降與反空降;陸軍師堅固陣地防禦;戰役預備隊反突擊。演習共進行五天,9月14日-16日前三個課題依次上演,9月17日休息一天,第四個課題“戰略預備隊反突擊”在9月18日進行。
9月18日,鄧小平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在張家口西山八角台觀看了第四課題演習的全過程。這個課題的最後是實施模擬核打擊。隨着遠處一聲轟鳴,光芒四射,一顆“原子彈”爆炸了,蘑菇雲騰空而起,預示着我軍取得了反侵略戰爭初期的勝利。場面聲光效果強烈,給人以山崩地裂的感覺。
演習持續了整整五天,四個科目環環相扣,鄧小平一場不落,從頭看到尾。我軍駐東歐國家的五個武官看後稱讚水平超過了東歐。王震高興地説:“軍隊還是要多花些錢。”這次演習,以“積極防禦”戰略方針為指導思想,是我軍歷史上投入兵力、兵器最多的一次演習,參加演習共114000餘人,動用坦克、裝甲車1327輛,火炮1541門,飛機475架,汽車10606輛。演習的消耗約佔當年軍費的1/6,當時紅箭-73反坦克導彈3萬元1枚,打了十幾枚。秦基偉向中央領導介紹反坦克導彈説,中東戰爭那麼多的坦克,就是靠這個傢伙打的,很厲害的。
1981年9月19日,演習部隊舉行了盛大的閲兵式。這是繼1959年國慶10週年大閲兵後22年來的首次閲兵。鄧小平發表了講話,對演習給予了極高的評價。他第一次對新時期軍隊建設的總目標作了完整的表述,即“建設一支強大的現代化正規化的革命軍隊”,其中“正規化”一詞,是他在審閲講話稿時親筆加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