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人》:鮑里斯·約翰遜不是英國“特朗普”,而是英國的“尼克松”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215332-2019-10-04 10:38
《經濟學人》今天最新的一篇文章:
長期以來,出身保守黨的鮑里斯·約翰遜被媒體們拿來經常和美國總統特朗普“同氣連枝”,確實雙方都有不少共同點,比如都有怪異的髮型,而且兩人都出生在紐約,同時具有讓擁躉們突然爆發出興奮感的魔力……
但是約翰遜的最佳類比真的是特朗普嗎?其實他更像尼克松——共和黨民粹主義的始作俑者之一。
乍一看,這個類比有些牽強,因為從個性上看,很難把他們聯繫在一起。尼克松氣質憂鬱,沒事的時候喜歡獨酌一杯威士忌,而約翰遜是個性格開朗愛交際的樂觀主義者,但是如果把雙方的政治特點的光譜放大一些,我們就看到雙方有出奇的類似點。
如果把尼克松放到今天,他絕對被媒體視為死硬的保守主義者,雖然大部分時間,圍繞在他身邊的都是一批自由主義信徒。他是一系列政治運動的肇始者,比如平權運動,費城計劃,醫療健康政策等等,他的“狗頭軍師” Daniel Patrick Moynihan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自由主義者,當然了,他還打開了中國對西方的外交大門。

尼克松的執政之學就是要融合保守和自由兩派的新型風格,把民主黨的大政府和共和黨的傳統價值觀相結合——煽動羣眾,他躲在幕後。Moynihan曾勸他讀一讀Robert Blake寫的Disraeli的傳記,讓他醒悟當一個“帶有自由主義色彩的托利黨人”,從英國政壇中獲取了很多政治智慧。 再反觀約翰遜,他向自由派那種“天真”的衝動注入了某些微妙的理性,比如在穆斯林問題上他嘲諷穿黑袍的婦女為“郵筒”,這是典型的狗哨政治(政客們表面説一套,背後的真實含義卻只有少數目標人羣才能領會),在唐寧街門口公然懟支持留在歐盟的人,説他們是內奸等等,他把自己視為自由的全球主義者,是歐盟的反面,因為他認為歐盟是貿易保護主義的罪魁禍首。

和尼克松一樣,他試圖調和大政府理念和老派的愛國主義情緒。他的執政金律是一定要把脱歐搞成實錘,這樣才能把錢用在國內該用的地方,比如醫院、學校和警局等等,唯獨如此,一旦脱歐真的辦不成,他才能避免本土主義者的反噬,或者極左翼那種財政緊縮狀況的出現。
尼克松當年為了保證執政哲學的落實,曾無腦般地朝右翼靠攏,美國南北戰爭之後留下的遺禍就是南方的白人“奴隸主”的那種種族主義優越感,他卻推動了“南方政策”有意隔離給民主黨投票的南方白人,美其名曰團結“沉默的大多數”,卻被上流階層,對輕型犯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自由主義分子們所排斥,丟掉了一部分基本盤。
尼克松身邊的隨從智囊都是一羣猛人,他經常性地把商人稱為“放屁者”,把大學教授知識分子稱為“混蛋”,他公開指使副總統Spiro Agnew放手去懟那些對任何政策都説不的食利階層。他的政治對手是喬治·華萊士,四次競選總統均失利,華萊士也是尼克松的反建制運動的死敵。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約翰遜身上。他的脱歐困局同樣也牽扯到英國內部的地緣政治,他力圖拉攏英格蘭中北部的支持脱歐者,彌補東南部的反對脱歐者的投票損失率,這就是他的“全國一盤棋”的算盤,力圖發掘被那些大政客們忽視的邊緣選民。

因此,他不惜代價佈局“無協議脱歐”,把議會反對者噴為懦弱的投降派。他身邊的狗頭軍師是Dominic Cummings和Lynton Crosby爵士,擅長政治“黑暗料理”,也都是一羣為了脱歐不惜任何代價者。當然了,他真正的政壇對手不是喬治華萊士,而是尼格爾·法拉格。
尼克松當然最後玩火自焚了,但是他領導的黨內改革還在進行。到21世紀初,共和黨有了一個南方出生的總統喬治·布什,大政府主義支持者,而2016年特朗普也得到了南方白人的普遍支持,還有搖擺州的藍領階層,這些或許都和當年的尼克松政治遺產有關。
約翰遜是伊頓公學畢業的精英分子,和白手起家的尼克松有些不同,作為保守黨黨員,他或許是執政時間最短的首相之一,但他如果能拿出某些確定性的政策,哪怕是確定性的幻覺而對手卻沒有相應的好對策的話,説不定他在台上的時間反而會比尼克松還長,留下的政治遺產比尼克松還要豐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