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經強調：四分之一的日本企業希望“脱離中國”_風聞

2019年10月5日，《日本經濟新聞》頭條的標題是：“脱離中國”志向佔了四分之一，美中脱鈎國際供應鏈行將崩潰。

最近這些年，日經刊載了大量的中國負面及唱衰中國經濟的報道，對日本企業的經營層影響極為強大。過去的相關報道往往從個別事例開始，最後做出中國這個國家不可信任，體制已經相當危機，企業開始撤離等結論。

不過，10月5日的報道，畢竟是9月的上半月對大約1000名專門從事中國事業的負責人進行的調查，和以往的個別事例，或者理念上的中國崩潰論大不一樣。

日經的主要調查結論

看日經給出的調查結果的分析圖的話，能夠説得更加明確一些。

日經強調，“四分之一的企業被調查者回答説，應該縮小中國事業的規模。”調查結果是這樣的，這般強調也許並不過分。

看該報給出的調查結果，確實23.9%的回答者是這樣説的，但60.4%認為“維持現狀，看情況再説”則被日經故意漏掉了。如果加上7.4%持“需繼續擴大”觀點的人，67.8%的人認為應該擴大或者維持中國業務，這點日經沒有強調。

從新聞學的角度看，講最新變化，強調新特點，這點日經做得並沒有錯。特別提出四分之一的被調查者認為應該縮小中國事業的規模，目的就在於讓日本企業中出現一個新的趨勢，出現一個“脱中國”的新時代。

日經給這個結論做了必要的支撐：51.3%的被調查者認為，中美對立將會超過10年時間。日經在過去反覆報道過特朗普總統的言論：中美貿易對立，美國將易如反掌地獲取勝利。如果美國最終取勝的話，“脱中國”自然最符合日本企業的利益。

除此之外，日經還強調中國員工工資的提升等因素也逼迫企業不得不從中國轉移，特別提到該報過去反覆報道過的事例：京瓷關閉了中國工廠，在越南設立了新工廠；迅銷（優衣庫的母公司）也在中國向越南轉移等等在本篇新聞中再度登場。

對中日製造技術競爭結果的展望

也還是看日經給出的圖最能説明問題。

從圖中可以看出，對於今後10年的中日技術水平，認為日本在總體上比中國要落後的佔了40%以上，在廣範圍的行業方面日本處於落後狀態的也超過了10%，換句話説，50%以上的被調查者認為日本會比中國落後。

現在中國媒體已經幾乎看不到“中國製造2025”這樣的説法，但日經依然對這個概念進行了問卷調查。認為中國能夠實現這個目標的大致有15%，大部分內容能夠實現的也有33%左右，兩者接近了半數。除去説不清楚的佔了將近10%以外，認為中國不能實現這個目標的被調查者，也在40%以上。

對日經報道的幾點看法

1）關於“縮小”問題。

日本泡沫經濟崩潰後的這將近三十年時間，日本企業首先縮小了其在日本的投資，這是日本經濟長期不能掙脱泡沫崩潰影響的主要原因，也讓日本的技術革新在IT平台、移動支付等方面，大大落後於中國及美國。

在長達將近三十年的縮小本國投資以後，日本是不是開始縮小其在中國的業務，這是人們十分關心的一個問題。撇去日經喜歡報道中國經濟崩潰的特點不説，日本第二階段的縮小，換句話説，國際業務的縮小也許是從中國開始的，這個縮小將會持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2）關於縮小後的去向問題。

日經在10月5日的報道中，反覆提出的幾個例子都是去越南。中國不少紡織企業、想向美國繼續出口產品的企業，也在向越南投資，如今在越南想找到一塊合適的投資地點，招募到合適的工人已經相當的困難。更多的日本企業去越南、去東南亞尋求投資熱點的話，越南肯定接受不了，把東南亞全部囊括過去，突然接受中國加日本兩國的投資，不論社會基礎設施，還是工人數量都難以保障。縮小容易，但縮小後的投資方向則相當的難以尋求到。

以日本企業的技術、投資規模，能否在其縮小中國業務後，去越南、東南亞與中國企業競爭，競爭的結果會怎樣？更多的問題將會困擾日本企業。

3）關於國際貿易將不斷縮減的問題

近十年，國際貿易的增長態勢出現了比較大的變化，生產能力的增加（產能過剩）與貿易量的增加不成比例。在貿易交易的總量沒有出現太大的增加的情況下，國際貿易體制已經反覆遭遇質疑，美國特朗普政權的出現，大大地打亂了目前的貿易體制。通過加徵關税來減少貿易交易現象，現在出現在了美國，今後是否會在其他國家同樣出現？目前我們還只看到了日本對韓國貿易的限制，看到韓國的反制，這種現象如果擴大到世界其他國家的話，今後貿易量不僅不會增加，反而會下滑得比較厲害。

回到第二個問題，日經鼓吹“脱中國”，通過在東南亞其他國家的投資，將產品賣到美國去，這個是否能夠行得通？美國永遠只對中國加徵關税，而對東南亞國家網開一面？這個真的能維持五年、十年嗎？最近美國對越南產品的關税政策該如何解釋？

4）關於中國的工資

中國工人工資的提升速度確實相當的快速，中國房地產價格的飆升，讓拿“高工資”的工人也還是買不起房子，所以這種高工資實際上十分的虛假，和二十年、三十年前比，光房地產價格的飆升，已經讓中國員工的生活下降了很多，今後工資應該進一步提升。中國員工的工資也只有提升到比日本普通員工高出數倍後，才能完成買房的願望。

但現實的情況是，日本在上個世紀90年代初，工資經過一個不斷提升的階段後，進入到了將近三十年不提薪水的階段，日本的房地產價格也出現了較大的下調。中國房地產價格的飆升階段基本已經過去，一定程度的下調該是正常現象。房地產價格下調後的中國員工工資將進入到了穩定階段。也許今天的中國正是員工工資最為高昂的時期。

在這個時候，考慮縮小中國業務，在企業經營的判斷方面是否準確？

當然，政治正確比單純的經營判斷要更為重要。日經是家大報，這麼多年來反覆刊載中國崩潰論方面的文章，目的是保持政治正確這點絕對無疑。

5）最後一點，談談對中國技術進步的展望。

作為一名一直在一線採訪企業的記者，對日本企業在經營上的精益求精，在研發上的持續努力，在製造能力上的先進，比空談日本有多強、日本企業多麼了不得的磚家，要知道得更多，看得更仔細。

日經儘管為了保持政治上與日本國家的完全一致，多年來以大量刊登中國崩潰論文章著稱，但10月5日給出的調查結果表明，有將近一半的日本企業人人士認為，中國最終能夠實現技術上的巨大進步。這個結論與筆者在一線上採訪的感覺該是高度一致的。

這種跳躍性的技術進步，今後是否還能持續？

從技術革新的主體看，中國的民營企業在逐步走向第一陣營。在IT平台的搭建、電池開發、物流系統的建設等方面，都是民營企業走在了前面。今後民營企業將加大相關的研發與開拓。一旦民營企業走在了前面，一個國家的研發、技術進步就會有更大的保障。這樣的技術進步有可能讓中國企業在技術方面趕超日本。

以上設想沒有太大的邏輯問題的話，“脱中國”對日本企業來説是福是禍實在難説。

讀2019年10月5日的日經新聞，忽然有了不少感觸，在這裏與各位看官分享，歡迎提出不同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