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開國70年——_風聞

        開國七十載，經歷了無數曲折，承載了無數榮耀。作為一個歷史愛好者，我喜歡用歷史來與今天來作比較，也許可以找到“以史為鑑”的道理。        有人説，中國進入近代以後，過去的歷史就已失去參考價值。他們的理由是，過去的王朝建立在小農經濟之上，跟今天大規模社會協作形成的生產關係與上層建築有着根本不同。對此，我不能苟同。首先，我認為中華文明是一個博大的文明，她的跨度極大，完全可以容納傳統與現代，並將其合而為一。就像一條大河，左右擺動，將各地的水流吸納為支流。工業化、市場化、現代化只是給這條大河中注入了新的水流，而不會使它斷流。如果強行否定過去，所得的不過是歷史的堰塞湖。用不了多久，堰塞之處就會破壩，滾滾思潮反而讓“不知古”的人茫然不知所措。      沒有歷史的滋養，現代社會就是荒原；沒有與大河溝連，遲早就是臭水溝。值此舉國歡慶建國70週年之際，本小工推出古代王朝開國70年系列，看看那些朝代，在其立國70年時發生了什麼。

一，漢朝開國簡史        公元前202年，劉邦消滅了項羽的勢力，隨即在山東汜水稱帝。隨後聽從婁敬的建議，將都城定在長安。長安在秦都咸陽之東，據有關中之地，可“長漢久安”。然而，長安之城並不安寧，來自王朝內部與外部的種種威脅始終沒有停息過。        漢高祖劉邦晚年猜忌，對當初分封的異姓王大加征伐，一代將才韓信兔死狗烹。然而更大的挑戰來自卧塌之側。他無力抑制呂后的勢力，無法保護愛姬戚夫人，後來她被呂后做成了“人彘”；也無法保護愛子如意，後來他被呂后下毒而死。        呂后臨朝稱制，重用呂氏族人，開啓了漢朝外戚干政的序幕。然而在她死後，呂氏族人又被屠戮殆淨。文帝繼位後，為了鞏固皇權，大量分封宗室。天長日久，這些王侯與中央漸行漸遠。到了景帝之時，發生了“七王之亂”。但文景時期，對百姓較為愛護，輕徭薄賦，廢除肉刑，使漢朝有了四十二的休養生息。加上沒有對外用兵，財政十分寬裕，庫房中堆積的錢串兒都已經爛了繩子了。        而王朝外部，來自北方遊牧民族匈奴的威脅始終沒有消除。劉邦繼位之初，想擊敗匈奴，卻被陷入“白登之圍”，沒有陳平巧施妙計，開國君主就成了末代國王了。之後，劉邦採用了婁敬的建議，派出了和親公主，隨行有大量的禮物饋贈。當時的劉邦能夠推翻強秦，打敗項羽，面對正處於上升期的匈奴，卻沒有用武之地，只好派女子作為“擋箭牌”。        然而，匈奴的兵鋒常常穿越這道“擋箭牌”。冒頓單于寫信給呂后，説自己剛死了妻子，而呂后也死了丈夫，兩人都很孤獨，正好可以成雙成對。呂后大怒，但面對強大的匈奴，只能忍耐。她寫了回信説自己太老了，不能侍奉單于，就派年輕的公主去代替自己了。        匈奴是貪婪的。在文景之時，也是如此。匈奴得到了漢家公主，還是屢屢棄約進攻，文景二帝極盡儘讓，一方面給予大量財物進行安撫，另一方面在邊境開互市，促進經濟交流，以緩和矛盾。

二、漢武帝面對挑戰

        正是在這樣的“不安”環境下，漢朝迎來了開國第70週年，即公元前132年，或者叫元光三年。這是漢武帝劉徹的年號。漢武帝於公元前140年繼位，在漢朝開國70年時，他才繼位8年，是個25歲的小夥子。        雖然年輕，但劉徹註定是個有大作為的皇帝。因為他上任之初面對的挑戰就是終極性的，都是後代帝王都無法迴避的，而且他都給出了自己強硬而又開創性的答案。

 （一） 悠久的水患      

      公元前132年，黃河決堤，從淮陽之地氾濫，淹沒了十多個郡縣。為了抗擊此次水災，漢武帝派遣了十萬兵卒，試圖去堵口，但沒有成功。黃河最終改變了河道，注入了渤海。

        治理水患，在有大禹以來，一直是帝王的權威來源。人生在世，莫大於生存。能解決人的生存問題，自然可以獲得百姓的擁戴。只不過，漢時的生產力低下，遇到洪水大起，即使漢武帝調集了十萬兵卒，也無力改變。史料沒有記載詳細。我猜想，漢武帝原來計劃讓黃河繼續在原來的河道中流動，但在其改變了入海口之後，也就只能接受既成事實了。

（二）話語權

        漢武帝在他即位之初就接受了董仲舒的“天人三策”之論，並開始在人事任命上向儒生傾斜。然而， 要讓帝王的個人愛好變成國家的思想基礎，這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的。秦朝實施嚴格的法家理論，結果政權變得十分殘暴，這導致了它的滅亡。漢初黃老之學興盛，這也是休養生息政策的思想基礎。由於行之有效，當權者自然有它的信徒，比如實權派竇太后就是其中之一。        竇太后雖然是個瞎眼老太婆，卻十分工於心計。是她，讓慄太子被廢；是她，扶持了劉徹登上皇位。一廢一立，原因在於竇太后想讓自己的外孫女成為皇后，而慄太子一方看不上她，拒絕了她；而劉徹一方正好要尋找一個靠山，答應了她。        竇太后喜愛黃老之言，禁止她的兒子景帝與朝中大臣接觸儒學。然而，劉徹是個要有所作為的人，不會認可“無為則無不為”的想法。竇太后就下了重手，她將趙綰、王臧下獄害死，讓劉徹完全陷入孤立。如果劉徹不是她的外孫女婿，恐怕小命也沒了。       但在公元前132年，竇太后已經去世三年。在她臨死前，看到了自己權力的進一步喪失。劉徹並沒有從上次的失利後退縮，相反，他在朝中首設五經博士一職，專門教授儒學。儒學有其頑強的韌性，使其能夠在秦廷的殘酷環境中生存，也能在劉邦草創或者稱王之後找到立足之地，當然也能在竇太后的忌恨之中發現生存之道。        中國歷史上，劉徹可能是發現要掌握權力就要掌握思想制高點這一道理的第一位帝王。黃老之説，是黃帝與老子之説，這兩位多麼有權威！新繼位的帝王怎麼可能在思想上超越他們，所以劉徹找到了儒學——它的開創人是個亂世中不得志的人，它的傳承者善於給權力製造安樂椅。有了思想話語上的獨佔，也就有了權力寶座的獨佔。

（三）致命的邊患

        外來的威脅始終存在。劉徹已不再願意忍耐匈奴了。在公元前133年，發生一起“馬邑事變”。標誌着漢匈關係完全擺脱了原來和親政策，而走上了武力對抗的道路。當時的匈奴經過幾代單于的經營，實力已十分強大，當時的匈奴單于是軍臣單于。他是冒頓之孫，老上單于之子。老上單于之時，匈奴擊敗了宿敵月氏，將月氏王的頭顱砍下來作了酒杯。並時常違反和親之約，頻頻南下侵擾。當時，漢廷的應對還是相當剋制的。

        到了漢朝開國70年時，雖然匈奴依然強盛，但漢朝的力量今非昔比。漢武帝也覺得沒有必要一忍再忍了。他打聽到匈奴人貪利，經常到邊境上進行馬匹貿易。於是在一個叫馬邑的地方，設下三十萬伏兵，另外在城外散放大量的牲畜，以引誘單于進城。然而單于進至城外時就產生了疑慮，他派出人偵察，俘虜了一名漢軍士兵，從他口中得知有一場大埋伏在等着他。於是他帶領手迅速回逃，躺過了一劫。此外，漢匈關係完全破裂，軍臣單于無數次地派兵南下。        劉徹決定對匈奴開戰，並不是一時念頭，而是謀劃已久。在繼位當年，劉徹就招募使者通西域，聯合月氏來共同對付匈奴。而應召前往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張騫。在公元前132年，張騫正好在匈奴人的控制之下，還要過六年，才能逃脱並繼續西行。

        所以在開國70年之際，漢朝遇到的問題相當多相當大：內有水患，外有邊患，中有外戚。所幸的是，權力已然集中，漢武帝的地位已無人能動搖，他可以排除內部干擾，專心治國。水患，可以時間要醫治；外患，只在策略得當就問題不大；外戚，卻須嚴格控制。

        王朝之重莫過於君權，只要君權保持穩定，困難就減少了一半。漢武一朝，國家人口劇減一半，還可以繼續延綿下去，這不能不歸功於劉徹對皇權強勢地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