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衞斯特恩30年打開的大門，你們30秒就給關上了…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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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衞-斯特恩內心OS：我30年打開的大門，你們30秒就給關上了……

文 / 郭 愛兵  

資深媒體人，美國職業體育專家

莫雷的錯誤

莫雷事件持續發酵，在我看來，他至少犯了三個非常大的錯誤。

第一個錯誤，是他完全忽略了自己所謂球隊總經理的「職務行為」，和他作為莫雷「個人行為」之間的界限。

他可能認為，我以我個人的意見表達，去發一個東西沒關係。但是，你的社交平台認證是火箭總經理，拿的是火箭隊百萬年薪，你發表的任何觀點，都代表了這個球隊的觀點，莫雷現在想把個人和公司的行為分開，在這個時候是騙不了人的，絕無洗清的可能性。

在NBA球隊總經理這個位置上的人，必須要能管控自己的言行，這是底線。

如果連自己的説的話都管控不了的話，那這個人的情商，智商都非常有問題，確實不適合繼續從事「管控一支價值三十億美金的球隊」的重任。

第二個錯誤，是他對整個香港事件的瞭解，非常之粗淺。

很明顯，莫雷聽説了某些正在發生的事情，但作為球隊總經理的他，很明顯沒有花更多的時間去了解清楚事情的全貌，就匆忙地在社交平台發表了「結論」。對於莫雷這樣一個從球探起家的職業體育人來説，不論從球隊的層面，還是從個人層面，這都是非常不負責任的一個行為。

第三個錯誤，是他發表推特評論的動機，非常之可疑。

本次莫雷發表這個評論的大背景，是火箭隊的季前亞洲行。莫雷發推之時，恰是球隊到達日本東京的時候。很明顯，他是想通過社交媒體和當地有些互動。但是他卻在非常錯誤的時間點，發表了一個非常錯誤的評論。

可能，對於火箭與其他NBA球隊來説，他們切實需要一個高級別的類似社媒經理的管理崗位，來把控所有社媒話題的出口。對於NBA這樣的國際聯盟來説，到了一個國家或者地區，你一定要對這個地方的敏感性事件來負責。你要知道這些地區的人民，正在面臨着什麼樣的真實狀況，這是非常基本的道理。但很遺憾，莫雷完全低估了，這個足以牽扯大是大非的「三觀」問題。

一次典型的「禍從口出」，讓火箭在新賽季開打前便走到了一個非常艱苦的至暗時刻。如果沒有莫雷的這條推特，兵強馬壯的火箭會迎來一個完美的亞洲之旅，然後新賽季在哈登和威少的帶領下繼續向總冠軍發起衝擊。

但是，現在幾乎所有火箭在中國的品牌方，供應商和轉播機構，特別是包括中央電視台等官方機構都已經有了強硬的正面回應。火箭將因為在球隊言論管理上的不慎重，付出無可挽回的代價。

NBA的失序

而且不只是火箭，「NBA中國」在整個事件中也處於一個關鍵的角色。他們後續的官方聲明和處理措施，對於以後國民和媒體的事件定調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但很顯然，目前NBA官方在中國的應對發聲，幾乎成為了又一條典型的危機公關反面案例。

聲明發布過晚，黃金24小時什麼也沒説，官方聲明中英文不一致（中文稱「極為失望」，但英文為「regrettable」），且隨後蕭華在日本接受採訪時表示：

「毫無疑問，經濟方面的損失已經存在。莫雷的推特已經造成相當嚴重的後果，我看到有的媒體質疑説我們沒有支持莫雷，事實上並非如此。」

「我想要重申的是聯盟的價值觀支持莫雷表達自己的觀點。我支持他在這種情況下表達政治觀點的權利。」

「同時我也支持蔡崇信，就像我之前説過的，這些是非常複雜的局勢問題，它們不會輕易在社交媒體出現。我最終也不可能讓推特上的所有人都滿意。」

「對於那些參與到其中的人來説，他們會意識到我們在處理的是一系列的帶有關聯性的複雜事件。我們對中國球迷道歉與支持表達自己的觀點並非矛盾。」

「從聯盟早期開始，價值觀的一部分就包括表達自己的觀點。我接受中國政府和中國贊助商對莫雷的言論做出反應，至少從我長期的NBA從業經驗看，這需要時間來癒合這次事件造成的影響。」

「NBA是一個允許雙方表達觀點的平台，而正反兩方之間存在衝突其實是積極的方面。我同樣意識到我們説的每句話都會造成很大的影響，對中國是這樣，對香港亦是如此。」

「我理解目前的情況非常複雜，我在溝通後也意識到他們的情緒是怎樣的，聯盟應該怎樣謹慎的處理這件事。」

「莫雷的推特和蔡崇信的回應讓很多體育迷關注到政治上，關注到中國和香港的局勢，結果可能是他們比之前更瞭解目前的處境和局勢。希望不是我自己幼稚的想法，我希望到最後，人們會從這件事中看到積極的方面。」

然而，蕭華可以這樣説嗎？

我們都知道，美國的職業體育圈特別是NBA，有很多球員或者職員，面對敏感話題喜歡直言不諱，大嘴巴亂噴。但是這並不代表着，他們就擁有絕對的「言論自由」的權利。

在美國，所謂的「言論自由」有很多底線是完全不能觸碰的，比如宗教、種族、女權、控槍以及國土歸屬等等。尤其當你還是一個公眾人物時，你有大量的關注者，你的職業是通過品牌和贊助商為東家賺錢，這就更要求你在説每一句話之前，都要考慮這些相關方的利益和心情。冒犯大家底線的事情，你就一定不能説。

不觸碰這些敏感話題，是美國很多年來逐漸形成一個非常強大的、默契的「社會底線」。所以，美國無論是在體育圈、娛樂圈還是經濟圈，甚至是時政相關的脱口秀節目，每次觸及到這些敏感話題的時候，都是一帶而過，沒有人願意在裏邊介入的太深。

喜歡NFL的球迷，都知道前49人四分衞卡普尼克的故事。當時，他就是為了對美國的一個警察暴力的抗議，開始在場上單膝下跪，在國歌奏響時進行抗議。

卡普尼克的抗議舉動，後續也引起了大家廣泛的討論與關注。但人們也並沒有一邊倒得支持他，美國的輿論與民調依然有很多的分歧。而卡普尼克本人，到最後也為此事付出了非常大的代價，他基本上被NFL各個聯盟老闆們實質性禁賽，沒有球隊再準備簽下他。即使他的競技狀態和年齡都還不錯，但是現在仍然找不到工作。

這就是美國。當你嘗試打破社會默契之後，很可能會給個人帶來非常沉重的代價。

此外，在美國很多大公司和大媒體裏，實際上都有非常有嚴格的「社交媒體禁令」。例如紐約時報，記者編輯對於自己參與報道的行業或人物或事件，不能在社交媒體上發表任何評論。因為任何公開發表的觀點，都會影響到將來對於類似事件的報道，而一旦你發表了自己的觀點，那對不起，以後你再也不能報道類似的事件了。

所以，在西方職業社會，只要你是這個公司的員工或者領導，領取着公司的酬勞，那麼在社交媒體上的事情，你就完全不可以自由談論，公司僱員在社交媒體上幾乎不存在所謂的個人觀點。員工已經和機構緊密聯繫在了一起，員工的觀點，就影響和代表了這個機構的形象。

因此，無論是莫雷的表態，還是蕭華的後續聲音，無疑都顯得不合時宜。而且從社交媒體上看，不光中國球迷不買單，美國民眾也認為NBA過於「親中」，落得兩頭不討好的境地。

後續風波，如何演變

對於整個莫雷風波的後續，有多種可能。

一，莫雷通過視頻，淚流滿面地對中國球迷道歉。但是這種道歉方式，誠意是不是足夠，能在多大程度上被接受，是需要中國球迷和中國的贊助商以及轉播機構，來共同決定的事情。

而目前看，隨着時間發酵，這種操作的窗口期正在過去。

二，老闆快刀斬亂麻，直接把莫雷給炒掉。在筆者看來，目前似乎只有這個方式，才能讓所有的涉事方都獲得一個相對滿意的結局。既然你莫雷喜歡錶達自己的觀點，不在乎也不珍惜火箭總經理的職務，那最好的解決方案，就是讓你真的變成一個「自由個體」，從此和火箭這個球隊劃清界限，沒有任何的關係。

三，NBA持續不進行表態，導致中國部分或全面封殺NBA。毫無疑問，這種操作會是國內籃球人最不願看到的結果。從大衞斯特恩到中國籃球人，30年的努力打開了這扇門，如今蕭華們要關上它，還給這門加了一把鎖，並順手關上了窗。

四，隨着兩國關係的進展，事態逐漸緩和，最終雙方各自找到台階下，息事寧人，球照打，電視照播。從此前的很多類似事件來看，這種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但是目前來説，需要看誰先退一步，給對方以比較好的台階和抓手。

實際上，對於北美的幾大體育聯盟來説，他們對自己的定位是非常清楚的，那就是：娛樂聯盟。而娛樂聯盟的任務，就是娛樂大眾，通過高水平的體育競技，把球票、轉播和廣告位賣出去，不主動得罪任何球迷。但這次事件也暴露出來，相對於大企業大公司，即便是NBA這樣的頂級體育聯盟，管理水平依然顯得很「鬆散」。

由於聯盟並不實際控制球隊，是老闆們各自控制球隊，因此，對於國際化管理的相關準則，有很多的制度漏洞亟待完善。聯盟需要樹立一個類似於「國際媒體社交指南」的準則，讓大家共同遵循。在這個原則下，可能大家會受到更多言論與行為的控制，但是，這就是你作為一個娛樂體育聯盟的代價。要想討好所有的球迷，就必須有一個非常高的準則，讓大家都説「正確」的話。

最後一點，莫雷事件對於中國的職業體育，也是一記響亮的警鐘。

在筆者之前專欄裏提過類似的觀點：我們作為一個超級大國，擁有巨大的國內市場和人才基礎，現在最應該做的，還是盡全力發展好自己的職業體育聯盟，以鉅額的營運利潤去碾壓全球體育市場。這是真正的話語權。

必須下大力氣發掘培養中國自己的職業體育項目。既有遠謀又不忽視近憂，這才是一個大國應有的眼光。

做好自己的各種職業聯賽，各種市場，各種文化，做大做強自己，永遠是最強有力的話語權。

本文編輯 / 殷豪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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