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美國內鬥對世界的影響_風聞
清江游-清江游2019-10-13 09:07
最近,我們可以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那就是自從特朗普上台以來的美國政壇內鬥處在不斷地加劇和升級的態勢中。民主黨早就有彈劾特朗普的想法,無奈的是中期選舉前,兩院都被共和黨所控制,力不從心,自從中期選舉民主黨奪到眾議院的控制權後,彈劾特朗普就由想法進入到謀劃中。從所謂的通俄門,到現在的通烏門,也叫電話門,就是找一個藉口的事了。問題是,民主黨明知這一彈劾在共和黨控制的參議院是通不過的,為什麼還要這麼折騰呢?當然是為下屆選舉鋪路。民主黨希望通過折騰特朗普來贏得下一屆美國大選,重新奪取美國政壇的控制權。
一般看這是美國兩黨現實政治鬥爭矛盾不斷發展的反映,是一種爭奪美國政壇控制權的鬥爭,年年如此,屆屆如此,並非稀罕事。不過,這次的美國民主、共和兩黨的爭鬥與過去還是有些不同,它還反映的是特朗普這一屆政府代表的新興政治集團與原有的美國精英政治集團的鬥爭。很多人可能會以為是不是説反了?共和黨怎麼變成了新興的政治集團,而民主黨卻變成原有的精英政治集團?其實,很簡單。美國所謂的民主政治自從形成兩黨政治輪番上台執政的模式之後,這模式就成為美國統治集團手中的工具,但美國統治集團內部是分有不同利益集團的,大家明顯看到的最主要的利益集團就是金融集團、大財團集團、軍工集團和依賴民主政治模式的政客集團,也就是所謂的精英政治集團。在它們的周圍又依附着大大小小的各種集團。美國統治集團之外的就是美國的廣大民眾。當美國的共和黨在特朗普的帶領下,出現逐漸脱離原有的美國精英政治集團的傾向、形成一個新興的政治集團時,對美國精英政治集團不滿的、與精英政治集團對立的廣大民眾就成為了特朗普的支持者,這也是特朗普能當選的主要原因。它反映的是美國廣大民眾對長期兩極分化的不滿,反映的是普通民眾不滿精英政治集團長期控制美國政壇,導致普通民眾的利益受到忽視的反抗。當然,特朗普代表的新興政治集團並非真的是代表美國大眾的,它仍是美國統治集團的組成部分,只是由於它具有反原有精英政治集團的特性,才得到了美國很多普通人的支持。
換言之,特朗普上台對美國精英政治集團來説是一個意外,之所以產生這個意外根在美國部分民眾的選擇。對這個意外,美國精英政治集團是非常不情願的,而對出現一個新興的政治集團那更是要滅之為快,不能讓他人也來分一杯羹。這使美國政壇產生出一個新的現象,那就是特朗普上台與過去的美國總統上台受到的待遇明顯不同。特朗普上台之始就被美國精英政治集團作為一個靶子來打,而不是當作一個美國總統來對待。敢標新立異,對不起,你就是靶子,這一打就是三年多。這次特朗普受到民主黨搞的彈劾調查不過是繼續當精英政治集團的一個靶子而已。
所以,美國政壇的這次彈劾調查的鬧劇表面上看是兩黨的鬥爭,但代表的卻是美國不同利益集團之間的鬥爭。而這種鬥爭的加劇主要緣於原有的美國精英政治集團與新興政治集團日益嚴重的對立。當然,這種對立是有原因的。
我們大家都看到,特朗普上台後最主要的、最基本的作為或者説是政策,是要改變原有美國政壇的統治模式,改變原有的世界秩序。而美國的一些智庫也持有相同的觀點,認為世界到了必須要改變的時候了。有意思的是,改變原有世界秩序的觀點與中國的想法不謀而合。既然是不謀而合為什麼中美衝突反而加劇了呢?這是因為中國要求改變原有的世界秩序是改變以美國為首的西方集團對世界的霸權,推動世界建立公平、公正的秩序,美國不會有這個想法,它要改變的是對它不利的方面,是要維護和強化它的統治霸權。
也就是説,美國精英政治集團與特朗普代表的政治集團對國內的政治秩序與世界秩序的看法明顯不同,對美國未來發展的重大政策明顯不同。美國的精英政治集團對世界變化總的看法仍是美國相對還是處在極大的優勢之中,世界上任何國家都無法對美國形成有威脅的挑戰,原有世界秩序仍是保障美國領導、美國利益、美國安全的基本框架,這個集團並不十分擔心美國面臨的挑戰,他們認為無論是對付俄羅斯還是對付中國,美國及其盟國的力量還是綽綽有餘的,這從奧巴馬政府執政時對俄羅斯和中國的做法中能看出端倪。奧巴馬敢於東西兩面開弓就緣於這種自信,希拉里叫囂要對中國直接開刀也是這種自信的反映。此外,這個精英政治集團也不允許特朗普政治集團挑戰美國國內原有的政治秩序。彈劾特朗普實際上也是維護美國原有精英政治集團一直控制的美國國內的政治秩序。
但特朗普代表的政治集團則有不同的認識。他們認為,美國正處在重大變化的關鍵時期,或者説美國正處在一個發展的十字路口,面對俄羅斯的復興和中國加快發展出現的挑戰,以特朗普為代表的新興政治集團產生出極度的焦慮和高度的不安,這個新興政治集團對美國的憂慮更甚。因此,這個新興政治集團在美國執政三年多,在世界範圍內一直朝一個方向前進,或者説一直按一個原則辦事,就是美國必須改變現有的世界秩序和國內政治秩序。他們認為,正是現有的世界秩序促進了發展中國家的發展,特別是中國的發展,也加快了發展中國家擺脱西方集團束縛的速度,從而間接地導致以美國為首的西方集團開始走向衰落。當然,特朗普集團也力圖改變美國國內原有的政治秩序也可叫博弈模式,這種博弈模式也是阻礙美國保持世界霸權的問題所在。這也就是我們為什麼會看到特朗普上台後改變了奧巴馬政府的很多政策,也就是我們為什麼會看到美國的一系列退羣,世界各國可能都有些奇怪,但對於特朗普的美國來説,這是改變秩序的步驟之一。
客觀講,人們有理由懷疑美國是不是真的想改變世界秩序,畢竟現有的世界秩序嚴格來説,那是以美國為首的西方集團建立的,美國是建立現有世界秩序的主導者,正是在這個秩序的基礎上,美國才實現了自己對世界的霸權,若是改變或者廢除這個舊的秩序,美國的霸權是不是會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美國還會維持住自己的世界霸權嗎?
但我們可以發現現在的特朗普政府大概認為,現今的世界秩序與當初美國建立它的時候作用已完全不同,現在的世界秩序在很多方面不是在維護美國的利益,維護美國的霸權,而是在推動脱離美國統治,而這一脱離亦成為世界發展的新趨勢,若不改變這種趨勢一直髮展下去,必定動搖美國對世界統治的霸權基礎,最終美國會失去霸權。換言之,現有的世界秩序很多方面已脱離了維護美國霸權的軌道,已不符合美國利益的要求,特朗普的美國政府改變現有的世界秩序就是要改變現今世界的發展趨勢和那些脱離維護美國霸權的傾向。從這一點看,特朗普顯然比美國精英政治集團有些遠見。
為什麼美國總統特朗普動不動就拿美國安全來説事?為什麼特朗普在貿易問題上大搞四面出擊?為什麼特朗普推翻了民主黨當政時的很多做法?為什麼美國緩和與曾經的死對頭朝鮮的關係,卻強化了對俄羅斯和中國的打擊?在與朝鮮緩和關係中高唱和平的高調,可對俄羅斯、對中國卻極盡挑釁之能事,這似乎是矛盾的,特別是對中國開展貿易戰,把中國視為主要競爭對手,或者説中國已上升到美國頭號敵人的位次上,更是令人感覺錯愕。樹敵是美國的傳統,但這傳統找不準對象對美國有益嗎?顯然,以特朗普為代表的美國新興政治集團對俄羅斯的復興,對中國的快速發展有未雨綢繆的思慮。因為中俄的發展恰恰是在推動世界秩序逐步脱離美國控制的軌道,而俄羅斯的經濟振興與軍事發展和中國的經濟發展與軍事振興不僅是中俄自己發展的需要,客觀上也在威脅着美國的霸權行使。所以,特朗普政府雖拋棄了奧巴馬政府的很多東西,卻保留下同時對中俄發難的做法。從這一點就能看出特朗普為什麼要與朝鮮搞緩和,那是為對付中俄在東亞打楔子,而對中俄同時一面軍事威脅,一面經濟打擊就成為了特朗普政府優先考慮解決的世界大事。
美國是不是面對世界形勢產生過快的變化明顯的不適應?特朗普認為是這樣的,所以要求改變。但精英政治集團不這麼認為,奧巴馬為什麼説美國還要再領導世界一百年?主觀上他認為美國還是有能力控制世界的發展和走向的,沒有什麼不適應的問題。一些人説特朗普把所謂美國安全的涵義放大了,可能吧。但客觀上美國確實感到自己的領導地位在各方面都受到威脅,特別是它認為這一威脅來自東西兩個方面,一個是俄羅斯,一個是中國。這導致美國在看待世界形勢變化時,產生更多的憂慮而不是自信,這也是美國為什麼會不斷地強化對俄羅斯和對中國的打擊力度的一個原因。
對此,美國原有的精英政治集團是非常不滿意的。在打擊俄羅斯和打擊中國上,這個精英政治集團與特朗普並無二致,甚至出手可能比特朗普更狠,但若要改變世界原有秩序,對不起,不能認同。他們認為,特朗普的改變會使美國喪失更多,甚至失去更多的盟友。他們認為,拉下特朗普對美國精英政治集團的國內利益還是對美國的世界地位來説都非常重要,也是非常必要。從這一角度來看美國內鬥的加劇,美國的內鬥已經帶來一個重大變化,那就是正在牽制特朗普政府原有改變世界秩序的步驟。
美國為什麼瞄住伊朗而不打?不是不想打,從國際角度看,風險太大,從國內角度看,特朗普政府的部分手腳是被精英政治集團捆住了。為什麼對歐盟的加税只有75億、還是WTO判美國贏的官司那部分?特朗普政府明顯被國內的爭鬥所牽制了。由於這種內鬥的加劇,世界又將得到一個相對較短的一個緩衝的時間段,至少在美國大選前,特朗普不會再出台更多的改變現有世界秩序的行動。
近些年美國的政壇和智庫的各種人物都在研究、都在探索美國未來的走向。美國希望能繼續保持對世界的統治地位,美國希望能繼續維護自己的霸權,美國希望能繼續保證自己的領導地位不被動搖,但將這種探索付諸行動的則是特朗普,因為是美國總統,他的探索沒有停留在理論和口頭上,而是拋向了世界。但這種探索是有風險的。而最大的風險則是美國精英政治集團的反對,這種反對如今就是要彈劾特朗普。
一句話,改變原有的世界秩序還是維護原有的世界秩序是美國內鬥的關鍵。正因為如此,美國內鬥意味着美國的未來走向具有了某種不確定性。這種不確定性雖不能改變世界發展的大趨勢,卻會對世界整體的發展產生重大的影響。
如果特朗普能躲過這一劫成功連任,如何建立世界新秩序的問題就會提到世界各國的面前。美國自然是要在維護自己霸權的基礎上建立新的世界秩序,而世界各國特別是發展中國家必然要求在取消美國霸權的基礎上建立新的世界秩序,而這是符合世界發展趨勢的要求。也就是我們與美國的鬥爭將是建立什麼樣新的世界秩序的鬥爭;如果特朗普失敗,建立新的世界秩序的時間將會推遲,我們與美國的鬥爭將成為建立新的世界秩序與反對建立新的世界秩序之間的鬥爭。至於哪種情況對我們的壓力更大或者更有利,現在做出判斷為時尚早,或者説現在還無法做出準確判斷。
但有一點需要説明,無論是美國的特朗普集團要求改變現有的秩序,還是原有的美國精英政治集團看不到改變現有秩序的要求,它們都有一個盲點沒有注意到,他們的注意力和焦點總是瞄向對立的世界大國,也就是它們都把關注的重點放在中國和俄羅斯的身上,過多地看重大國發展帶來的變化,卻忽視了世界各國的發展正在擺脱西方集團國家長期對世界各國的壓制,忽視世界各國正在擺脱西方集團國家的制約的種種變化。而這些變化是世界性的,全面性的,整體性的,它不侷限在某一方面,也不侷限於一兩個、幾個大國的影響。正是這種世界性的變化恐怕才是影響美國地位的最重要因素。
而這種變化的進一步發展就會成為摧垮美國霸權的最後一根稻草,當然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