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哈貝馬斯來拯救李國慶和俞渝_風聞
深几度-深几度官方账号-2019-10-15 23:46
文|吳俊宇
一
中國社會科學網上有一名署名為李國慶的論文,講的是《日本社會公共性建設鏡鑑》。
裏面提到,當代公共領域的思想主要得益於哈貝馬斯。公共領域是介於私人領域和公共權威之間的一個領域,是一種非官方的範疇。它是各種公眾聚會場所的總稱,公眾在這一領域對公共權威及其政策和其它共同關心的問題作出評判。
這篇論文大概是談日本社區社會的建設問題。
本來以為這個李國慶就是刷屏的李國慶。再仔細一看,人家是中國社會科學院的李國慶。
好巧不巧,噹噹網李國慶就是北京大學社會學專業畢業,畢業後還去過農村政策研究室。學社會學的人,不用多講,北大社會學一定學過哈貝馬斯。
哈貝馬斯能不能拯救李國慶和俞渝的婚姻,我不知道。
二
學過哈貝馬斯的人,不見得能分清公共領域和私人領域。
每隔幾個月把自己和老婆俞渝那點事拿出來跟媒體講,翻來覆去講,還在記者面前摔着水杯講。哈貝馬斯絕對沒有這樣教過李國慶。
按道理説,企業家應該分清楚公域和私域。可是李國慶簡直公私不分,在媒體面前談自己六段戀愛經歷,談自己的擇偶標準,甚至還談自己的出軌故事。
你説他公私不分?這麼聰明的一代梟雄能公私不分麼?
可是一代梟雄就是成了祥林嫂,見人就泣不成聲地向媒體訴説他的悲慘愛情故事。
一次還好,媒體大概覺得有新聞點;兩次還行,皺皺巴巴的故事還有可講之處;三次四次,媒體都聽煩了。公眾都開始喊着,“怎麼還不離婚”。
是啊,怎麼還不離婚?李國慶如果在知乎上提問找網友分析自己的感情問題,下面的評論一定是:分手,下一題。
三
學過哈貝馬斯的人,也不見得可以真正好好溝通。
哈貝馬斯除了“公共領域”的思想成果外,還有一個著名思想成果是“社會交往”。
哈貝馬斯理想的“社會交往”有一個“理想溝通情境”,這個情景對人的語言做了三點要求。
一是,溝通語言要反映着外在世界的事實並透過語言把事實告訴別人;
二是,溝通時要遵守支配着人與人溝通的社會規範;
三是,自己真誠,而且對方也能感受到你在真誠地表達我們內心的想法和感覺。
我簡單翻譯這三點要求吧。一是“説清楚”,二是“別傷人”,三是“要真誠”。
你以為這三點要求很低麼?説起來很低,其實真的執行起來太高太高。
這就像“理想國”公眾號在《誰來記錄我們乏善可陳的生活》一文中提到的一句話:
表達、對話、溝通,似變成一門需要精湛手藝的學問。説話容易對話難,也因此,這組誠意較真的通信,愈加難得。
跑到媒體上來談感情,目的肯定不只是發泄情緒,而是通過媒體給俞渝放話——問題這哪裏是好好溝通的方式。
可這樣的事情不就發生了,世上魔幻的事情莫過於此。
騰訊深網報道説,2018年年初,李國慶和老婆孩子一起在牀上看《雍正王朝》,正好是八王爺允祀夥同八旗旗主王爺陰謀逼宮那一段。李國慶覺得好玩,俞渝輾轉反側。結果第二天逼宮劇情就在他辦公室上演——第二天俞渝聯合管理層就把李國慶踢出去了。
你説這兩口子沒溝通麼?不是啊。人家還找來了心理醫生來溝通。
在騰訊深網的報道里,李國慶和俞渝一年需要休五次假來消化公司分歧給家庭生活帶來的傷害。他們每年都在挽救婚姻,請心理諮詢師,已經連續請了八年。諮詢師給夫婦兩個單獨諮詢,有時候兒子也在現場。
怎麼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天知道。
我不想給李國慶貼標籤,也不想給俞渝貼標籤。我只知道,生活充滿了毛茸茸的細節,這些細節組成了混沌反覆,如果不問來路就去給人貼標籤,無疑是犯了絕對主義的錯誤。
李國慶和俞渝的內心世界絕非鐵板一塊,其中包含着層次、灰度、感性、理性,以及天然交戰的部分。李國慶和俞渝的內心世界就像是一座龐大的冰山,現在媒體上我們所能看見的信息,僅僅只是冰山一角,水面之下的東西才是更多細節。
細節無從得知,但是最後的結果就是李國慶和俞渝都不想看到的樣子。
四
李國慶和俞渝的溝通問題,其實也是我們每一個人的溝通問題,也是政治人物與政治人物,國家與國家間的溝通問題。
好好坐下來溝通太難了。一對夫妻都難得做到這點,更何況是一羣絕頂聰明的政客,兩個缺乏戰略互信的國家。
長期看台灣各個電視台的觀眾會發現,如果仔細去看藍綠白的大三角,政黨內部的小三角會發現,全程迷霧重重,完全看不懂每個人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十幾家媒體、無數評論人每天針對每個人的話進行揣測分析,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覆盤所謂的真相,最後卻永遠都看不清真相,甚至連當事人自己都看不清真相。
一開始感慨為什麼都是同志,天天卻需要通過媒體放風來互相猜心,從不當面坐在一起坦誠步公談想法。
現在大概是明白了,人心大概就是喜歡盤算。人與人太容易產生隔閡。所有人都怕開誠佈公時,對方卻還在暗留底牌。這樣還算好。最悲劇的是你開誠佈公,我卻因為想太多,以為你暗留底牌。最後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波操作把局面越攪越亂。
今天太平洋兩岸有關NBA的爭吵,除了力量博弈之外,更多還是缺乏互信,雙方在情緒的裹挾之下不斷誤讀,爭執不斷升級。
我也逐漸理解了哈貝馬斯的解決方案為什麼會是“社會交往理論”,主張多方對話敞開了聊。然而理想主義的哈貝馬斯沒想到,説的越多錯的越多,説的越多猜得越多。有些人則是擔心説得越多,被別人揣摩越多,確定性越大,反而説得更少。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每個人都在互相揣測各方的想法。一方一旦上頭,另一方便拂袖而去。
歸根究底,還是一句話:缺少了信任基礎。
五
小説《荊棘鳥》中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女人追逐男人,男人追逐野心,這樣的組合終究是不幸的,也是不能長久的。當一個女人不去追逐男人反而如同男人一樣去追逐事業,追逐自我實現,追逐智慧的時候,對她死心塌地的男人反而自己找上門來了。
在李國慶和俞渝的故事中,女人追逐野心,男人也追逐野心,還在同一個山頭追逐野心,這樣的組合簡直成了悲劇中的悲劇。
那個摔杯子的李國慶一點都不可愛,可是也真的很可愛。
摔杯一怒為俞渝,你能説不愛?
李國慶和俞渝會離婚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爭吵的精髓在於有效溝通。
李國慶在媒體面前或許歇斯底里。俞渝在公眾眼中或許蛇蠍心腸。
但我不想把李國慶和俞渝的婚姻別當成笑話去看。因為這個故事或多或少可能會發生在我們每一個人身上。
如果心存善念去理解,人家或許是通過撕開體面,做最後的挽留——這也是有效溝通的一種方式。
我倒是期待他們相逢一笑泯恩仇。《荊棘鳥》中有這樣一句話:
鳥兒胸前帶着荊棘,它遵循着一個不可改變的法則。她被不知其名的東西刺穿身體,被驅趕着,歌唱着死去。在那荊棘刺進的一瞬,它沒有意識到死之將到臨。它只是唱着,唱着,知道生命耗盡,再也唱不出一個音符。但是,當我們把荊棘扎進胸膛時,我們是知道的。我們是明明白白的。然而,我們卻依然要這麼做。我們依然把棘刺扎進胸膛。
王子和公主在一起是夢幻的童話。把棘刺扎進胸膛可能才最接近生活的真相。
縱使棘刺扎進胸膛,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