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日本新天皇德仁的歷史觀_風聞

◆《日本新華僑報》蔣豐

圖片來源於網絡

2019年10月，在日本至少有兩件大事值得記述。一件事情是從10月1日開始，日本政府把消費税提升到10%，對社會發展和民眾生活直接產生了重大的影響。另一件事情則是新天皇德仁正式繼位，日本也從此真正進入“令和”時代。

現在，日本媒體把關注的焦點放在幾個“第一”上。諸如現年59歲的德仁天皇是日本皇室中“第一位”平民皇后生育的孩子，他是“第一位”能夠在母親身邊長大的皇子，他還是日本歷史上“第一位”到海外留學的皇太孫，更是“第一位”父皇在世時就繼位的皇太子。如今，日本天皇史的接力棒終於交到59歲的德仁天皇手中。也可以這樣説，這的確是“第一位”徹徹底底生活在“人間”的日本天皇。

但是，日本德仁天皇的歷史觀也是讓人們無法忽視的。究其原因，也很簡單。德仁天皇的祖父裕仁天皇在位的昭和年間，日本對外發動了包括對中國在內的大規模侵略戰爭，具有無可逃避的“戰爭責任”。1945年日本戰敗以後，圍繞着“昭和”前期裕仁天皇的“戰爭責任”問題，日本朝野、上下、左右不知費了多少心思，至今也沒有一個滿意的答案。1989年明仁天皇繼位以後，歷經“平成”30年間，終於成為日本近現代史上第一位沒有發動過對外戰爭的天皇。同時，明仁天皇還用自身多次在海內外 “慰靈之旅”，婉轉隱晦地表達出對過往對外戰爭的絲絲悔意，在日本社會贏得了“和平天皇”的讚譽。現在，日本出現了戰後的第三位天皇——德仁天皇，人們自然要關注他的歷史觀。因為德仁天皇具有什麼樣的歷史觀，不僅關及到皇家自身，還涉及到對日本社會思潮的影響，涉及到日本的對外關係。也正以為這樣，揭開菊簾下日本新天皇曆史觀的“隱秘”也是具有意義的。

一、皇家教育下的“節點歷史觀”

1987年3月，身為皇太孫的德仁在出訪尼泊爾等3國之前，向媒體表示，“父親（當時的皇太子明仁）經常告訴我，日本有三個日子是永遠不能忘記的。一個是1945年8月15日的‘終戰之日’；一個美國在日本廣島和長崎分別投下原子彈之日——1945年8月6日和8月9日；一個是1945年6月23日沖繩的終戰之日。”從這裏，人們一方面可以看到德仁天皇自幼接受的“皇家歷史教育”的謬誤性，既不承認1945年8月15日“日本的戰敗”，而是頑固地稱其為“終戰之日”。而這種迴避其被動的“戰敗”，就是要美化其祖父昭和天皇的“聖斷”，導致日本主動的“終戰”。這無非是想永久性地逃避“戰爭責任”。這種“皇家歷史教育”一定會對新天皇的歷史觀產生負面影響的。

二、借沖繩表達的“和平歷史觀”

德仁天皇在皇太孫、皇太子時代就多次訪問過沖繩。這裏，是二戰期間日本本土以外遭受戰爭損害最為嚴重的地方。1987年（昭和六十二年），他作為皇太孫第一次抵訪沖繩，當時參拜了“戰沒者墓苑”和“姬百合之塔”。他説他在那裏感受到了“戰爭之痛”，感受到“戰前和戰後沖繩經歷的苦難道路。”1993年，他作為皇太再次前往沖繩，透露“每年6月23日，也就是1945年沖繩戰終結那一天，父親明仁天皇都會帶着家族全體成員為沖繩在戰爭中死去的人們作默默地祈禱。與此同時，他還透露，父親明仁天皇每年都在皇宮與來自沖繩的“豆記者”——小學生記者會面，表達自己對沖繩的感情。德仁天皇當時還強調，“我在沖繩感受到尊重和平、追求和平的重要性。”

三、不忘過去的“傳承歷史觀”

1995年，日本戰敗50週年之際，當時德仁天皇以皇太子的身份表示，“過去的大戰，讓包括日本在內的世界上許多國家的人失去了寶貴的生命。事實上還讓很多人遭受苦難、留下了非常悲慘的記憶。我們將來也絕對不能忘記這些，不能夠允許這樣的戰爭重新發生。我們應該像天皇陛下（明仁天皇）説的那樣，在經常的謙虛地反省過去的同時，堅定地走向世界和平的目標。”這番講話，意味德仁天皇懂得了過去的對外戰爭是不能忘記也無法忘記的。

2001年2月，身為皇太子的德仁天皇在會見記者時表示，“回首20世紀，可以看到其間發生的兩次重大戰爭。我從明仁天皇和皇后那裏多次聽他們講過戰爭的悲慘以及尊重和平的重要性。儘管這都是我出生之前發生的戰爭，但我還是覺得必須在內心裏銘刻——不能讓這樣的戰爭再次發生。”

2015年2月，正值日本戰後70週年之際，身為皇太子的德仁天皇在會見記者時表示，我自己曾經訪問過廣島、長崎、沖繩，把許多人的苦難也銘記在心。2007年，我出訪蒙古的時候，還參拜當地的慰靈碑，因為當年有許多被扣留在蒙古的日本人死去了。我能夠感受到他們的辛苦。我自己是戰後出生的，沒有體驗過戰爭，對戰爭的記憶也是稀薄的。今天，我們應該在謙虛地回首過去的時候，在從體驗過戰爭的一代走向沒有體驗過戰爭的一代的時候，把過去悲慘的體驗以及日本走過的歷史正確地傳遞下去，這是非常重要的。”

四、親身參與的“感慨歷史觀”

2016年2月，身為皇太子的德仁天皇參觀了皇宮裏面御文庫附屬書庫，並且收聽祖父裕仁天皇在1945年8月15日直接錄製並且播出的“終戰詔書”的原聲帶。其後，他在會見記者時表示，“今天，我親自觀看了御文庫附屬書庫，也直接清晰地聽到昭和天皇的‘肉聲’，心中有着無限的感慨。作為不瞭解戰爭、作為出生以來就享受了和平恩惠的我們這一代人，通過觀看各種展覽、講演、書籍、電影等，得到了瞭解過去的機會，記住了戰爭的悲慘以及非人道性。今後，我要在努力對戰爭中死亡的人進行慰靈的同時，絕對不能讓這樣的戰禍重新出現，要非常重視對熱愛和平之心的培養。我們要讓下一代也把我們的努力繼承下去。”

五、期待新的歷史觀

應該看到，無論德仁天皇具有什麼樣的歷史觀，他的歷史觀都是要為日本國家現實服務的。在前任天皇以及日本政府都沒有完全否定“戰爭責任”的背景下，他在歷史觀的問題上實際已經被“畫地為牢”。2019年5月27日，德仁天皇接待了他繼位後的第一位國賓——美國總統特朗普。他在致辭中回憶了“皇室與美國”的交流，回憶了祖父裕仁天皇以及父親明仁天皇對美國的歷次訪問，同時隱晦地稱讚了日美軍事同盟。日本媒體指出，德仁天皇是要忠實地繼承父親明仁天皇的路線，對祖父裕仁天皇的戰爭責任採取“隱蔽”和“風化”的態度。

有日本媒體建議，德仁天皇繼位以後，不要僅在每年8月15日——日本“戰敗之日”表示“深刻的反省”，也不要僅僅是像父親明仁天皇做“慰靈之旅”。重複過去的行為，並不能夠刷新新的時代。德仁天皇更應該明確指出祖父裕仁天皇的“戰爭責任”，指出帝國日本當年對殖民地的“統治責任”，惟有這樣，“歷史問題”才能告一段落。

最後需要提及的是，明仁天皇在位期間，與日本首相安倍晉三之間沒有建立良好的“君臣關係”。儘管安倍晉三曾經在明仁天皇面前三呼“萬歲”，明仁天皇卻不像以往的天皇一樣請首相吃過一頓飯。媒體指出，明仁天皇與安倍首相“君臣不和”，是對安倍推行軍事大國路線不滿。現在，安倍晉三首相則多次透露到皇宮拜見德仁天皇的時候，德仁天皇都會親自把他送到門口，顯示出與以往皇室不同的關係。這種不同的關係，將催生出來一種什麼樣的新天皇曆史觀，值得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