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劾風波中的特朗普或創造先例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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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Impeachment could lead to a first in the 2020 election

 來源：C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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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納德·布朗斯坦（Ronald Brownstein），美國新聞工作者，CNN高級政治分析師。

編譯摘選

內容摘要：細數曾陷彈劾風波的美國總統，他們無一參加下一屆的大選。特朗普總統在2020年或許又能創造先例：他可能成為美國史上第一位遭議會彈劾後又繼續參與總統大選以求連任的總統。而這一併無先例可循的狀況又能為2020年大選帶來哪些變數呢？

**與政治傳統背道而馳的特朗普總統，在2020年或許又能創造先例：**他可能成為美國史上第一位遭議會彈劾後又繼續參與總統大選以求連任的總統。

或許這一特殊的可能性也擾亂了兩黨下一年總統大選的計劃。

對於特朗普而言，彈劾危機凸顯着他令中間選民擔憂的特質——行為易變、喜歡打破或者規避法律約束。這或許促使他在2020大選的策略中着重於提高核心支持者羣體的投票率。

對於民主黨而言，一場彈劾戰爭讓國會乃至整個國家按黨派分裂成兩個陣營，這可能打亂他們原本對總統大選的策略設想。在他們的設想中，大多數民主黨支持者會把選票投給他們眼中特朗普最有力的競爭者。**然而，兩黨的工作人員都認為，一場不斷升温的彈劾風波可能讓更多民眾支持一個承諾讓國家團結起來的候選人。**週二，在俄亥俄州，彈劾調查宣佈啓動。此時正逢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及《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主持的辯論，候選人可以第一次在辯論舞台上對彈劾調查表態。

查爾斯·考夫林（Charles Coughlin）來自菲尼克斯，是一位經驗豐富的共和黨政治戰略家。他預測道：“隨着彈劾事件的發展，整個國家的分裂將到達最高點。**如果一位候選人説着‘我們應該團結而非分裂’，那麼此時的局勢便給了他絕佳的機會。**我相信這一理念無論是在共和黨還是民主黨的選民中都會非常受歡迎。”

無先例可循

毋庸置疑的是，如果眾議院通過彈劾特朗普的決議，而參議院對彈劾總統的票數未超過三分之二時，美國將在2020年面對一個奇異的政治形勢。此前三位面臨彈劾危機的美國總統均沒有參加下一屆的大選，而特朗普可能是個例外。

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Nixon）在1974年8月辭職後便灰頭土臉地回到了聖克萊門特，再也沒有從政。尼克松的辭職源於眾議院立法委員會在兩黨支持下因“水門事件”通過了對他的彈劾，當時一位參議院共和黨領袖對尼克松直言：他在參議院無法支持他。

比爾·克林頓（Bill Clinton）當了兩任的總統，因憲法規定總統任期不能超過兩屆，他沒有在2000年再次參選。1998年共和黨主導的眾議院通過了對他的彈劾決議，而克林頓在與白宮實習生緋聞中作了假證，但是參議院的票數仍未能成功將克林頓拉下總統一席。

在這些所有捲入彈劾風波的總統裏，只有安德魯·約翰遜（Andrew Johnson）試圖在痛苦後繼續參選，然而他沒有拿到候選人提名。1864年，第一任共和黨總統亞伯拉罕·林肯（Abraham

Lincoln）將來自邊境州田納西州、支持聯邦的民主黨人約翰遜選為自己的副總統以聯合各方。但在1865年林肯遭刺殺、約翰遜升任為總統時，他恢復了自己所在黨派民主黨的作風。當時，民主黨更同情南方而對被解放奴隸獲得權利感到不滿。共和黨眾議院和參議院大多數都計劃保障被解放奴隸的權利、在南方加入聯邦後消除邦聯支持者的影響力，而約翰遜一再從中作梗。

經過一系列不斷增加的對峙和否決後，1868年的三月，眾議院就彈劾約翰遜總統發起決議，議員們按黨派站隊；共和黨人支持彈劾，而民主黨人反對彈劾。1868年大選前幾個月的五月裏，彈劾案只因參議院中的一票之差未能通過。大多數共和黨人針對約翰遜解僱行政部門官員之舉，通過了一條法律來阻止這一行為，而約翰遜挑戰了這一法律，這成為了彈劾指控中主要的內容。所有的民主黨參議員和七位共和黨參議院在對約翰遜的彈劾指控中投了無罪。

約翰遜的戰略舉措

大衞·斯圖爾特（David O. Stewart）是2009年出版的《彈劾案：對約翰遜總統的審訊、守護林肯的政治遺產》（Impeached: The Trial of President Andrew Johnson and the Fight for Lincoln’s Legacy）一書的作者，他認為即將到來的大選是參議院最終認定約翰遜總統無罪的其中一個原因。

斯圖爾特接受採訪時説道：“其實我認為大選的臨近幫助約翰遜躲過了彈劾，因為有些人會認為：‘我們為什麼要得罪即將身居高位的他呢？****’。同樣他們也擔心對約翰遜的步步緊逼反而讓人對他心生同情。****”

在彈劾危機解除後，約翰遜又再次開始轉向民主黨：他試圖贏得1868年民主黨候選人的提名、在大選中和聯邦軍總司令尤利西斯·辛普森·格蘭特（Ulysses S. Grant）這位強大的對手一決高下。

斯圖爾特説：“約翰遜非常渴望拿到提名，罪名洗脱後，他以為自己能贏。他認為格蘭特不堪一擊。”

約翰遜讓中間人在紐約的民主黨大會上為他發聲。第一輪投票後，他位居第二。**然而事實很快證明他所獲得的票數僅僅代表着民主黨人對他的敬重，他並不是他們心中真正的人選。**約翰遜很快就失去了勝出的希望，民主黨人在他們第二十二輪投票中選擇了紐約官員霍雷肖·西摩（Horatio Seymour），然而西摩也很快被格蘭特打敗了。

因為並沒有多少彈劾影響大選的先例可供參考，此前也從未有陷入彈劾爭議的總統再一次參加大選，專家們對於這次風波如何影響2020年大選的預測十分謹慎。

新罕布什爾州長期從事情報工作的共和黨人湯姆·拉特（Tom Rath）説道：****“未來的走向誰都無從知曉。畢竟我們能參考的事例太少了。”

共同的規律

但我們還是能從這些先例中發現一些共同的規律，儘管誰也説不準2020年大選中情況會不會有變。

**首先在過去的所有案例中，主導彈劾的黨派都贏得了下一年的總統大選：**共和黨在1868和2000年取得了勝利，民主黨則贏得了1976年的大選。儘管能預見到人們的抵制情緒，但此前的每一次彈劾案後，人們居然都在下一次大選中避開了被彈劾總統背後的黨派。

除此之外，贏得大選的候選人都承諾在黨派鬥爭後團結全國民眾。

作為內戰中勝利的聯邦軍總司令，格蘭特本人就是活生生的統一象徵。在候選人們表達各自主張時，曾為北方將領的格蘭特也表明了同南方和解的決心。在發表就職演説時，他宣佈所有的重建事項必須“平和地，摒除偏見、仇恨和自大地進行”。（因反對賦予權利給自由奴隸，南方人制造了殘忍的暴力，這迫使格蘭特在處理南方事務上較為激進，而非言辭中的温和。）

在“水門事件”的漫長噩夢和尼克松的辭職後，吉米·卡特（Jimmy

Carter）在1976贏得了大選，他展現了自己團結全國的決心、稱“要讓美國政府同它的人民一樣偉大”。他是一名福音派基督徒，在1976年的民主黨大會上發表接受提名的演講時引用了鮑勃·迪倫的詞句。他是一個支持公民權利的南方人，也是一個作風温和的統治者，他綜合了自由派和保守派的議題。“水門事件”的噩夢、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動亂後，卡特代表着的是文化、種族和政治上和解的希望.

卡特在發表接受提名演講時説道：****“我們的國家已經經歷了痛苦的時期，如今正需療愈。我們想要重獲信仰、重拾驕傲、重尋真相。”

特朗普可能另闢蹊徑

2000年，在克林頓的彈劾案後，號稱自己是“團結者而非分裂者”的共和黨人喬治·布什（George W. Bush）贏得了大選，他曾在德克薩斯州州議會中同民主黨人進行過密切的合作。布什在“重塑總統的名譽和尊嚴”的許諾中委婉地批評了克林頓的醜聞，而這句話恰好是他競選的基石。

布什時不時地同國會的共和黨人拉開距離，同中間派的克林頓宣揚的“新民主黨人”進行合作，並且終結了他所説的“痛苦的循環、憤怒的攀升”。

雖然在布什的兩個任期內，尤其是在伊拉克戰爭後，黨派鬥爭一路升温。布什在2000年的大選時傳達的是包容的信息：“我將讓所有美國人站在一起。”

**大家都認為特朗普不會重複前任總統們的路線。**從現在來看，如果彈劾風波後他仍然在位的話，他很有可能繼續爭取連任。

特朗普是最獨特的一個總統，他專注於鼓舞或者惹怒他的支持者而非擴大他的羣眾基礎。特朗普延續以往的風格，針對彈劾事件痛罵不已，指責眾議院的民主黨人“發動了政變”、“犯了叛國罪”、“厚顏無恥地想要推翻政府”。他還轉發了一個預言彈劾影響的推特，稱若他被成功彈劾，美國將迎來一場不亞於內戰的分裂。

**這場彈劾風波只有可能讓特朗普加大力度鞏固他的支持者、吸引那些2016年未參與投票的民眾。**因為這一風波只會讓他更難吸引到那些對他心懷不滿或感到矛盾糾結的民眾。

消極印象加深

縱使特朗普“通烏”醜聞已爆出，並且他對這一事件出言不遜。如今尚民調結果中尚未有明確證據顯示他的反對率因此而上升或者支持率因此而下降。

但最近有民調顯示，這一新的爭議在特朗普一直以來的反對者眼裏，加深了他們對特朗普的消極印象。

民主黨的民意測驗專家安娜·格林伯格（Anna Greenberg）稱：“對於一直擔心特朗普的人而言，這一事件同‘通俄門’大有不同。‘通烏門’不止關乎於過去，更關乎於未來……這也尤其放大了一直以來人們對特朗普不滿的地方。****”

由美國國家公共電台（NPR）、美國公共電視網（PBS NewsHour）、馬里斯特民調中心（Marist Poll）上週發佈的一份民調顯示，93%特朗普的反對者認為“總統讓他國幫忙調查一位潛在政敵”是不可接受的，這是馬里斯特民調中心交給我的詳細數據。92%的特朗普反對者認為特朗普在同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的聯絡中僅為自己的競選着想而不考慮整個國家的利益。

昆尼皮亞克大學（Quinnipiac University）最近也開展了一次全國民調，同樣地，根據調查人提供的數據顯示，94%的特朗普反對者認為特朗普濫用了職權，而93%的反對者認為特朗普將自己凌駕於法律之上。

這些民意對共和黨成功實行2020年的競選策略造成了不小的挑戰。共和黨人相信特朗普可以通過貶低民主黨候選人以籠絡回他的反對者，當他成功時，一些民眾即便不支持特朗普也只能投他。兩黨都不敢低估特朗普中傷競爭對手的能力。但當彈劾案大大加深人們對特朗普的不滿時，例如人們認為他將自己凌駕於法律之上、將自己的利益置於國家利益之上，無論他們對民主黨候選人的看法如何，想要讓本就不支持特朗普的民眾投票給他將愈發困難。

民主黨首要的政治行動委員會“美國優先”（Priorities USA）的資深策略師喬希·什未林（Josh Schwerin）稱：“説服不認可特朗普執政表現的民眾為他投票變得越來越難，特朗普現在也無計可施，他也不能指望有什麼事實能為他脱罪。從現在的數據來看，我們很難相信眾議院不會彈劾他，無論參議院的情況如何，情況都對他極為不利。

民主黨初選也可能被波及

事實上，上星期馬里斯特民調中心發佈的民調顯示，足足有**95%特朗普的反對者打算在大選時為他的對手投票。**民調中85%的特朗普反對者都贊成參議院彈劾特朗普下台。

關於這場彈劾案的其中一個待解之謎是，經過這次風波，原本對特朗普持懷疑態度的選民是否還會在2020年為他投票。

經歷了四年同特朗普及國會的共和黨人的黨派鬥爭後，集中在俄亥俄州參與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辯論的民主黨候選人競爭者紛紛認為民主黨需要一位“鬥士”；即便是相比起他的主要對手觀點更為温和的前總統喬·拜登（ Joe Biden），他也説“我將像擊鼓一般打敗特朗普”。

**然而卡特和布什的先例説明，到了2020年，更多的民眾期望的是一位能夠調和矛盾的候選人。**彈劾案讓黨派鬥爭升温，選民們也不想選出佛蒙特州的伯尼·桑德斯（Sens. Bernie Sanders）或馬薩諸塞州的伊麗莎白·沃倫（Elizabeth Warren）這樣屬於自由派且在許多問題上進行對抗的總統來代替一個屬於保守派且沉醉政治鬥爭的總統。

或許，約翰遜彈劾事件最後的轉折能讓兩黨都感到不安。斯圖爾特敍述道，當約翰遜來白宮後，他策劃着重返國會、繼續反對南方戰後重建的行動。1869年，當州議會選舉參議員時，約翰遜參與了田納西州席位的競選，但卻失敗了。1872年，他成功當選了眾議員。終於，在1875年，田納西州州議會把他送上了參議員的席位，讓他一雪前恥。可惜好景不長，在回到華盛頓的幾個月後，他仍感憤憤不平，並因中風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