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真的還有人偷渡麼？蛇頭們是如何操作的？_風聞

圖文：審稿-大綠、排版-斯凱勒

封面圖：©DnG Photography / Shutterstock

文/LaLa

英國時間10月23日凌晨，一輛裝載39具屍體的冷凍集裝箱貨車在埃塞克斯被發現，當地警方表示39人遇難者均疑似中國人。25日，中國駐英大使館表示：英國警方正在核實遇難者身份，尚無法確定遇難者是中國國籍。根據Sky News的最新報道，遇難者中或有越南人。

身份調查仍在繼續，而後續的真相調查則更加漫長和複雜。最開始，很多人猜測這是又一起國人偷渡失敗的慘案，但又有很多人反駁：“為什麼現在還有人偷渡去國外？”

事實上，偷渡確有其事。15年、18年，在西班牙等地均有抓獲針對華人的人口走私團伙，和一些準備非法入境的華人，前者也就是電視劇中常説的“蛇頭”。

很多歐洲國家只是一箇中轉站，蛇頭在為偷渡客進入目的國找合適的時機、做最後的準備，有的時候甚至還需要培訓，比如簡單的英語對話、被警察盤問該怎麼回答。根據偷渡到的國家不同，費用也大相徑庭，英國是最貴的，要2萬英鎊，約合人民幣16萬元，其他歐洲國家不超過1萬英鎊。

有人還會問，他們都能拿出這些錢，為什麼還要偷渡呢？在國內隨便找個工作不好嗎？其實這16萬元錢，大部分都是他們東拼西湊借來的，為了賭一個可以改善生活的機會——太多的前輩留下了可以效仿的標杆：某叔、某哥在外掙了多少多少錢，鄰居靠着國外親人賺的錢蓋了新房……這樣的事情發展了十幾年、幾十年，彷彿也就成了傳統。

有的福建偷渡客回憶，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出來，老家的孩子到一定歲數就要去海外，因為老一輩也這樣，周圍人也這樣，就跟普通人家的孩子們上完高中要上大學一樣。闖得好可能還能拿個身份，以後可以回來看看，闖不好可能就是一輩子不相見了。

福建，不僅被稱為“華僑之鄉”，也被稱為“偷渡之鄉”。似乎福建人血肉裏就流淌着祖先傳下的吃苦耐勞、艱苦創業的品性，當家鄉不適合勞作、沒有發展機會的時候，就想走出去闖一闖。甚至在福清、長樂等地，出國打工已經成了一種習俗，據新京報2016年的報道，當地人得知家人順利抵達目的地後，還會在村子裏放鞭炮、搭戲台唱場戲以表慶祝。

在拾貝行業非常繁榮的2004年，由於非法移民的工頭算錯了海水漲潮的時間，23名工人在工作中喪生，與他們同為華人的老闆將在服刑14年後遣返回國。隨着拾貝潮的退去，就像當年美國淘金熱散去一樣，有的人選擇留下也有的人選擇離開。

莫克姆灣上的鳥蛤

早些年他們在英國賺錢，並沒有想象中容易，有的剛開始還要還欠蛇頭的債，同時還要忍受老闆的壓迫——因為是黑工，他們寄回家的錢也都是實打實的血汗錢。近幾年的年輕人如果走親人鋪好的路，會輕鬆、便利許多，有人幫忙找工作、初來乍到不愁沒有落腳之地，不過之後的生活如何還要看自己的努力了。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一條非法移民的亡命之路。

除了拿到簽證，黑在當地這種方法。很多拿不到簽證的人以及想出境的犯罪分子都會去找蛇頭，蛇頭在躲避追捕的前提下，也在為偷渡客尋們找更安全舒適、更省時的途徑。

首先，為了減少在封閉空間裏停留的時長，他們大多先會乘飛機抵達歐洲某個國家，或從俄羅斯陸路進入歐洲。不同於美國可以從墨西哥挖地道，去到英國必須要走水路，所以最後一步大多是進入集裝箱。而且最好是冷凍集裝箱，因為這可以躲避警犬的氣味搜捕以及二氧化碳測試。根據航線不同，人在集裝箱裏待的時間也不一樣，最快的路線的港口往往查的最嚴格，他們還是為確保不被抓而選擇較遠一些的航線。

其次，造假技術也為偷渡行為帶來便利。在中轉站停留時，蛇頭會向他們派發從國內寄來的假護照，大部分會做成免籤護照：中國香港、中國澳門、中國台灣等，也有少數是假護照上有假的T4學生簽證。

西班牙國家警察查獲的偽造文件、電子設備及現金

至於本人的真實護照，可以給蛇頭一定的佣金，託他帶回國轉寄給國內親人留作紀念。但大部分人會覺得“都不一定能回來了，還要護照做什麼？”，似乎踏上了一條不回頭的路，便按蛇頭所要求的，對護照進行銷燬，這樣入境英國後萬一被調查，警察盤問不出國籍時，就會按照“無國籍者”進行處理，非常人道主義並不會立刻遣返回國。

其過程仍十分艱辛，根據國際移民組織給出的數據顯示：2014年來有約17480名疑似非法偷渡者由於溺水死亡，這也是死亡或失蹤的主要原因。圖源：BBC

而從各大洲的非法入境者死亡情況來看，亞洲人數最少，主要原因也並非溺水而是車禍。（點擊大圖查看）

外人看來，這過程九死一生，像賭上了一條命，他們也知道很多人在路上就已遭遇不測，但還是要為自己祈禱。蛇頭當然也會努力保住當事人的生命，因為他們只是為了賺錢，如果出了事對雙方都不利。不過，上集裝箱或者入境之後，蛇頭便不會再帶隊和保障，所以常會有貨車車廂裏發現多人脱水、窒息身亡的事故，有的因為司機忘開通氣口，有的因為臨時司機不會半關廂門，冷藏車廂則還會有低温致死的可能。

截至2018年，英國約有46.6萬華人，據不完全統計還另有近10萬的華裔非法移民。英國《衞報》在2017年曾提到內政部高官有消息稱，每年有15萬至25萬名外國人沒有按期離開英國。但值得注意的是，在多佛慘案和莫克姆灣拾貝慘案之後，來英國的中國偷渡客已大幅減少，在近期的歐洲難民潮中佔比很小。

不僅是倫敦，在曼徹斯特、謝菲爾德這樣的城市也有非常多的華人，除了日益見長的留學生羣體，還有已經形成的成規模的中國城、華人社區、華人阜等，中餐館、中文字也是隨處可見。這與早些年來英打拼的福建和廣東的“英漂”們不無關係，在路上遇到的中餐館老闆娘、中超裏售貨員、帶着幾個孩子的媽媽，也許她認識的某個親朋好友、兄弟姊妹就是從這條路拼出來的。

再比如闖進英國富豪榜的葉煥榮，出生於“海外打工世家”的他，年輕時帶着僅有的十英鎊上岸，從洗碗工到餐廳老闆，再到英國最大中超榮業行的創始人，如今不僅是英國的華人首富，還獲得了女王親自頒發的大英帝國士官勳章（OBE）。

當他閲盡鉛華，回首少年時：“你問我當初為什麼要到英國來，如果我説‘我想成為有錢人’，這是一個錯誤答案；如果我説‘我討厭貧窮’，這是一個好答案。”

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葉煥榮，但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認為的更好生活的權利。未來，世界各國會在非法移民等問題上加強合作，嚴厲打擊人口走私。願沒有飢餓、貧窮與戰亂，願少年的你不再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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