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富翁的人生難題:生病後,我該不該和相戀十年的女友分手_風聞
真实故事计划-每天一个打动人心的原创真实故事2019-10-29 11:31
今天是世界銀屑病日。醒目的紅斑和白鱗屑會剝蝕銀屑病人的外貌,心理和生理的壓力,會逼迫病患們偏離正常的生活。患有銀屑病的北京青年大熊,在與疾病長達十年的纏鬥裏,他的頑疾和愛情一直都未痊癒。
“我跟你直説了吧,我就希望她能找一個正常人。”小櫻的母親下巴微微揚起,説道。
大熊壓低了帽檐,心裏想,您説的沒錯,我就是不正常,沒人會喜歡我這樣兒的。
那是大熊確診銀屑病的第六年,他和初戀小櫻高中時開始在一起,已有九年。眼看到了談婚論嫁,小櫻的媽媽知道了他的病,強烈反對,兩個人的相處愈發艱難。這天大熊來小櫻家的店裏找她,剛踏進門,就被小櫻的母親拽到了員工休息室。他心裏害怕又煩悶,但還是不好意思發作。
對方盯着他,繼續説,“我姑娘要模樣兒有模樣兒,要身材有身材,名牌大學畢業,找誰不行啊?”
大熊沒吱聲兒,低下頭,攥緊拳頭。
她接着問:“小夥子,你這上班一個月工資多少啊?”大熊如實告訴她一個月5000多。
“那你覺得你能照顧好我家女兒麼?”小櫻母親用手指着大熊。
“我自己也做項目,目前半年差不多掙了50多萬吧。” 大熊咬了咬牙,挺直了腰桿,略帶驕傲地直視着對方。
小櫻母親的眼睛立刻亮了,語氣也緩了下來,“阿姨剛才説那些話,也是為你們倆考慮,別太在意,先治病。”
大熊是個北京男孩,家境尚可。自己也通過接項目賺了不少錢。朋友圈裏是天南海北的四處飛,常去看各種搖滾樂隊演出,不用上班,也沒有生存壓力。從表面看,他與常人無異,沒人知道,他隱藏多年的秘密。
這個秘密最初的形態是一塊小小的蕁麻疹,在大熊上大二那年,一次期中考試結束熬夜喝酒聚餐之後,這塊小小的蕁麻疹突然出現在大熊的左前臂上。大熊沒在意,為了消解若有似無的瘙癢,撓破了那塊蕁麻疹,那之後,傷口沒有癒合,原來的小紅疹上反而起了一層白色的皮兒。
一開始,大熊沒有放在心上,短短几天,這些小小的紅斑無聲地蔓延至他的四肢、前胸、後背,甚至額頭,紅腫且奇癢難耐,紅斑上掛着白皮兒,大熊自己看着特別膈應。
他這才慌了,連忙去一家中醫院看診,老中醫看了一眼,説:“你這個是銀屑病,也就是咱們俗稱的牛皮癬。”大熊還沒領會到有多嚴重,問醫生治療的辦法。沒想到醫生輕描淡寫地説:“不好治,吃藥能緩解,目前誰都不能説治癒。”
20歲的大熊急了,他衝進藥房,匆匆繳費、抓湯藥,只想快點解決這一切。
醫生診斷他罹患尋常型銀屑病,這是一種常見的皮膚病,極易復發,難以治癒。大熊的皮膚上會持續長出紅斑或丘疹,它們很快會被白色的磷屑覆蓋,瘙癢難忍。
還有一些長期使用糖皮質激素的病人,會因突然停藥罹患另一種銀屑病——紅皮型銀屑病,全身皮膚都變得紅腫乾裂,像鱷魚的皮膚那樣呈鱗塊狀分佈,表面覆蓋着白色的皮屑或黃色的硬痂,即使病癒,被紅斑和皮疹肆虐過的皮膚也很難變成原本光滑的皮膚。
實際上,早在2013年,世界衞生組織就將它列為了重大慢性疾病,目前估計我國約有650萬銀屑病患,醫生們對這種病都已見怪不怪。為治病,大熊跑遍了北京的知名醫院。所有的醫生都説着類似的叮囑,寫同樣的藥方,大熊去了幾次,就失去了耐心。
然而,紅斑和磷屑還在大熊的體表繼續擴散,它們逐漸覆蓋大熊全身。每天早晨起來,大熊都得掃一遍牀上的皮屑。紅斑一碰就掉白皮,牀單上四處沾染血跡,同時還會有組織液滲出,散發異味,這讓大熊愈發地自我厭惡和嫌棄。
他不敢穿白衣服,因為穿一天下來白色的布料上都是血印兒。不僅如此,稍微情緒激動或抑鬱,大熊的皮膚就會變厚增生。漸漸地,大熊越來越討厭自己的外表,變得異常自卑。走在路上,他見到反光的鏡面都要躲着走,洗澡時則關着燈,也不敢望鏡子一眼。
為了遮蓋異樣的皮膚,患病時有五年,無論春夏秋冬,大熊出門都穿着長袖長褲。本科畢業典禮上,他連學士服都沒敢穿,也因如此,他的畢業典禮沒有留下一張照片。女友小櫻穿着漂亮的學士服站在草坪中,美好得如同春日的櫻花,大熊看了,覺得自己真配不上她。
令大熊慶幸的是,生病以後,小櫻並沒有離開他。
小櫻也是北京女孩,長得漂亮,性格也温柔。她父母很早就離異了,雙雙重組了家庭,小櫻跟着父親生活,和繼母的女兒住在一間卧室,姐姐睡大牀,她睡摺疊牀,就這樣過了十幾年。小櫻畢業後,母親突然重新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她希望自己的服裝店能有個接班人,於是開始親近這個被冷落已久的女兒。小櫻由此體會到久違的母愛,名牌大學畢業,同學們都進了BAT公司,她卻心甘情願地在母親店裏做前台。
畢業後,大熊找了一份設計工作,總是需要加班,兩人一週只能見一次面,但一有空,小櫻就陪着他到醫院看病。
生病以後,大熊不願意跟人交流,天天悶頭玩遊戲。大學時代,小櫻特別討厭大熊玩遊戲,兩人為此爭吵過無數次。但有一天,小櫻突然問他,“你魔獸是哪個號,我怎麼搜不到,也加不了你?”
大熊疑惑,“怎麼突然問這個?”
小櫻告訴他,她也開了一個魔獸號,就是不知道怎麼加他,大熊哭笑不得,小櫻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個服務器,更別説找他了。他拿過手機一看,有些吃驚,“你怎麼都30多級了?”
“我一點一點打的,還到處問別人這個怎麼打,這樣你玩遊戲時,我也能跟你一起打。”小櫻認真地説。
練了這麼久才30級,大熊看着女友根本不會放技能,全靠平砍升級,眼眶有些濕,“你怎麼這麼笨啊?”
大熊的病情飛速發展,他的病灶處開始發熱,全身迸發炎症,只能跟老闆請假,住進了醫院,每天接受繁複的治療。小櫻每週都來看望,風雨無阻。
沒過幾天,比更壞的消息傳來。大熊吃的消銀顆粒和銀屑靈這些藥,聞着味兒是中藥,實則都是激素類藥物,之前大熊並不知曉。病友羣裏,大熊聽別人説,如果不是特別嚴重,就不要再吃這類含激素類的藥物,或者注射激素,因為一旦停藥,可能罹患紅皮型銀屑病,讓他變成腫脹的“紅人”,終生都承受着別人異樣的目光。
看到這些消息,大熊心都涼了,小櫻給他帶來水果和零食,坐在病牀上看着他有些不對勁,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在得知大熊是因為激素煩惱時,她笑了,“沒事兒,我不會嫌棄你的,你無論什麼樣子我都會和你在一起。”等炎症一消,大熊立刻出院了。激素的副作用很快襲來,大熊從140斤長到了200多斤,足足增重60多斤,曾經的濃眉大眼也由於脂肪的擠壓,把顏值打了5折。
患病前,大熊喜歡游泳,初中就常練1500-2000米泳,他的老師看他是個好苗子,還想推薦他上體校。生病之後,大熊再也不敢去公共泳池,只能趁着夜幕在街上跑步。
幾年下來,大熊一點兒也沒瘦,更痛苦的是,激素會終生留在他的身體裏,讓他持續發胖。
一籌莫展之際,大熊的母親告訴他,尋到一位盛名在外的老中醫幫他看病。老中醫一見大熊,就給他撂了底兒,“外科不治癬,內科不治喘。不治不是治不了,是很難治。照我的方子,千萬別怕疼,一定要堅持,我不敢保證你能好利落。”
那之後,老中醫每次都根據他當下的身體狀況,給他調一味方子,同時再給他配一種用白醋炮製的外用藥膏,每天塗抹。
白醋接觸到病灶的瞬間,大熊感覺皮膚像被火燒着了一樣,他想起老中醫的囑咐,咬着牙,一點點地把藥塗在身上,劇痛讓他渾身顫抖,滿頭大汗,低吼和呻吟不斷地從喉嚨裏爆出來,甚至想用頭去撞牆。
他媽媽聽見了他的低吼,顫抖的聲音透過門縫爬進來,“兒子,要不然這藥就別塗了。”
大熊想到老中醫的話,搖搖頭,繼續往身上塗藥。為了遮蓋聲音,不讓媽媽擔心,他塗藥的時候常把音樂調到大聲,林肯公園的嘶吼就在耳邊,“I WANNA HEAL!I WANNA FEEL!(我想要治癒!我想要感覺!)”
幾年間,病方積攢了厚厚一摞,大熊感覺身體越來越好,但就是無法根治銀屑病。
他開始對生活不抱有過多期待。有一天,一個小學同學聯絡他,請他參與自己的項目做設計,按照對方的説法,“能賺不少錢”。
大熊第一次感覺生活迎來了轉機,他跟着做了幾個項目,在5000多的月薪之外,很快地賺到了人生第一個100萬。
看到錢到賬的那些天,大熊的心情出奇好,他帶小櫻去吃了烤肉。飯桌對面的小櫻眉眼都着帶笑,她喝了一口酸梅湯,故作輕鬆地問,“能不能去我家見見我媽?他們催得厲害了。”
大熊盯着架子上滋滋作響的烤肉,久違地笑了,“好,就這週末吧。”
戀愛談了快十年,因為生病,他一直不敢見小櫻的家人。如今賺了錢,也有了底氣,他買了一些禮物,去見了小櫻的母親。
第一次見面,小櫻母親看着大熊頭上的紅斑,有些驚訝,“你這腦門兒怎麼了?”
小櫻看了眼大熊,裝作不經意地笑笑,“那天吃牛羊肉吃的,他有些過敏。” 一句話給遮了過去。
“哎寶貝兒,你説如果我要投10萬塊進去,那很快就能賺到100萬,再加上這些錢,咱自己就能買房,準備結婚了!” 賺了100萬後,大熊接觸了一個微信上的投資項目,是朋友帶着進去的,幾個試盤下來,他小賺了一筆。
“你小心點兒,別被騙了。”小櫻在電話還是有些擔心,她守着小小的前台,不懂大熊所説的什麼基金和風投,只有只覺告訴她,男朋友現在有點膨脹,步子邁得太快了。
“不會的,跟着朋友幹,應該沒問題。”大熊興奮地描繪着未來的藍圖,這還是他生病以來,第一次這麼有幹勁兒。
不料,那個投資盤是個騙局,很多人的辛苦錢都打了水漂,大熊也搭進去了五、六十萬,他們去警局報案維權,前後耽誤了幾個月,不了了之。
北京的冬天,乾燥又寒冷,皮膚病患者在這種温度和濕度下,最容易爆發炎症。大熊的全身紅腫又難受,連婚紗照也沒法拍,小櫻母親催了幾次,見他們的婚事遲遲沒動靜,起了疑心,她反覆拉着女兒問,“你跟我説實話,那誰到底得了什麼病,怎麼他過敏到現在還不好?
小櫻被逼無奈,只好説出了實情,她媽媽上網一搜,希望女兒立刻和大熊分手。小櫻死活也不鬆口,她媽媽便想盡一切辦法,阻止兩人見面。在大熊又一次來找小櫻時,就發生了開頭那一幕。
被説了一通後,大熊憋着一肚子氣回到家。他看見羣友正在討論海南的療養院,説很多銀屑病患者都去那邊進行療養,大熊低頭盯着手機,聽着搖滾歌曲,腦子直嗡嗡。他喝下最後一口中藥,苦,從裏到外,太苦了。
大熊滿腦子都是一個“逃”字,療養院的消息給了他一個去處。星期一上班,他把辭呈放到領導桌子上,“我不幹了,您給我批一下兒吧。”
在海南的康復療養院裏,大熊遇到了很多銀屑病患者,大家都一身紅斑,每天都面臨着皮屑掉落的煩惱,甚至還有一些全身已經“爆發”成紅色的銀屑病人。在這個地方,大家都不必遮掩。
遇到病情嚴重的病友,大熊不敢看他們,也很少與對方交流,他生怕自己一個不慎,用錯藥或者病情加重,也會變得和他們一樣。
住在這裏的病友,不少人得了病之後無法正常生活,很多人辭職,除了每年來海南療養幾個月,平時很少出門。女孩們幾乎都是單身,由於外貌和健康原因,男友都離開了她們,生病時沒有男友的,那之後也很難被愛情眷顧。
為了治病,病友們每天坐上療養院提供的大巴車去附近的無人海灘上曬太陽,他們渾身塗滿橄欖油,防止皮膚被紫外線曬傷。如果被海灘的商業發現,他們會被集體驅除出海灘,只能再換一個地方。
療養院裏有一個老鄉。那是一位北京大爺,他中年發病,退休後把房產和家人都安頓好,來到海南長住。煙酒和大魚大肉都對病人身體有刺激,他年紀大了也不在乎,每天還是喝二兩酒,只求餘生瀟灑快活。
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北京人,大爺非常高興,終於有人來陪他,他對着大熊説:“來了這兒就別想走了,這個病,這輩子你都治不好。”
大熊聽了大爺這些話,雖然不甘心,臉上卻陪着笑。
療養院裏有一種特殊的外敷藥,用瀝青的廢料調製而成。每天夜晚臨睡前,大熊和病友互相幫忙,把藥膏仔細塗到身上的病患處,再裹上厚厚的幾層塑料保鮮膜,穿上衣服,再在牀上墊好毛巾和衞生紙。大家便渾身裹着瀝青,頂着悶熱和潮濕,像木乃伊那樣睡去。
兩個月後,大熊驚喜地發現額頭的紅斑消失了,這讓他信心大增,很快結束了第一階段的温泉治療,回到了北京。
由於病好了一些,大熊回來以後,接了幾個項目,賺了錢又得意了起來。他給小櫻帶回很多從三亞免税店買的奢侈品,小櫻卻不領情,讓他留着錢看病,覺得他花這些錢,反而拉大了兩人的距離,讓她逐漸覺得跟不上他了。
大熊因此感到煩躁,兩人的話題也變得越來越少。小櫻在服裝店每天面對着花樣百出的顧客,生活變得日益狹窄。小櫻説店裏的事情,大熊不愛聽,大熊説項目和投資,小櫻也聽不懂,兩人唯一重疊的愛好,只剩下了周杰倫。可隨着周杰倫也逐漸淡出了華語樂壇,他們只在去KTV的時候,才能盡情地回顧自己的少年時光。
除去工作,大熊的空閒時間很多,他在音樂羣裏認識了新的女孩,一起聊搖滾樂和生活。為了減少對女友的愧疚,他變本加厲地給她買昂貴的禮物。慢慢地,小櫻察覺出了端倪,加上男友的日漸敷衍讓她覺得難過而無力,她終於找機會挑明瞭態度:“咱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等我完全好了再説吧。”大熊把帽子扔到一邊兒,拉扯了這麼多年,也有些疲憊了。
“我媽上網查了,這病會遺傳,她説咱們不能結婚。你怎麼打算啊?”小櫻穿着棉布短袖,抱着胳膊,無助地看着他。
自從上次受了小櫻母親的羞辱,大熊就分外討厭小櫻的母親,尤加上對方總是阻撓兩人相戀,大熊氣不過,賭氣説:“那你就聽你媽的,找個正常人,我不正常。”
“你就是正常人。我媽就那樣,你別介意,她對她店裏員工也是那麼説話……”
“可我不是她的員工。我就問你,我和你媽媽之間,你選誰?”
“你別逼我了,真的,我只能選擇我媽。”小櫻的淚水湧上來,“我還想要孩子,我都27了,我真的沒什麼信心……”
大熊咬住嘴唇,那股混不吝的勁兒又上來了,他説,“那就算了吧,咱們就分了吧,你好好的。”
他開車把小櫻送回家,她下車以後,他就把她從微信裏給刪除了。他不想再看見她的朋友圈,裏面任何狀態都會讓他煩躁,好在已經掙了不少錢,他想,“我現在有車有房又有錢,找什麼樣兒的找不到啊?”
跟小櫻分手後,他每天晚上都去livehouse裏看演出,去BAR蹦迪喝酒,過幾個月就換個女孩兒,沒有再對誰認真過。發生親密行為時,他從來不脱衣服,有姑娘聽了他的經歷後,非常同情,懇切地問他,“我能摸一下兒嗎?”
在黑暗裏,他緊緊拽着衣服的下沿,“別,真的別。”
這種生活他過了一年多,直到共同朋友告訴他,小櫻結婚了。他把她好友加回來,才發現她從來沒刪過他,他鼓起勇氣,看了看新郎照片,發現對方跟自己長得特別像。
時至今日,他們還是微信好友,卻再也沒説過一句話。
大熊還是每年去趟海南做温泉治療,病好得非常緩慢,每年只能治好一塊局部皮膚。2018年,他在病友羣看見羣友薦一種國家尚未引進的生物製劑,有人從印度進口它的仿製藥,單支近八千的原價,對方只賣四千多一支,大熊覺得還是太貴了。
直到2019年7月,大熊無意中知道對方降價到了1600一支,他大喜過望,連忙從青島的病友的手裏買了一盒,10支針劑一共1.6萬元,一個月的用量。拿到藥的那天晚上,大熊自己注射了第一針。他拿針的手不停在抖,把針扎進肚子上後,他懷揣着忐忑的心情睡去了。第二天早起一看,肚子上的紅斑竟然沒有了。
剛打完一個月的藥,大熊就迫不及待準備再次購買。不料,病友卻消失了,就在羣友紛紛猜測到底發生什麼的時候,大熊接到了青島公安局的電話,“給你賣藥的人經人舉報,被抓了,你是她的最後一個客户。我們過兩天就來北京,給你做個筆錄。”
兩個警察特意從青島坐車來到北京,瞭解大熊這十年的病痛史後,警察感嘆,你們真是不容易。
當初,羣友告訴大熊,針劑要注射半年到一年後,才可視狀況評估是否可以停藥。直到羣友被抓,大熊只打完了一個月的生物製劑,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復發。
不過眼下,大熊暫時還不擔心這些,他依舊戴着黑色的帽子,穿着明黃色的Supreme,大步走進白日的陽光裏。淺淺的皮疹印記遮蓋在衣服下,整個人從外部看不出一絲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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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王蒙
編輯 | 崔玉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