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限韓令”解除,我最擔心的還是國內的男團女團們_風聞
音乐先声-音乐先声官方账号-解读音乐产业,见证黄金年代。2019-10-31 21:53
作者 | 柳成枝 編輯 | 範志輝
10月26日, BIG BANG成員G-DRAGON權志龍在完成國防義務後從龍仁陸軍地面作戰司令部正式退伍。據瞭解,超過3000名來自世界各國的粉絲在退伍現場聚集、等候,而國內無法到場的粉絲則在上海環球港雙子塔上安排了十次循環霸屏滾動播放的LED應援,LED上顯示着權志龍的巨幅畫像,同時還有“花開盛勢,如約而至”等字樣。
一時間,“權志龍退伍”話題同時登上了韓網熱搜第一名和微博熱搜第一名,在推特上的話題#ONE_OF_A_KIND_GD#更是影響了韓國、日本、新加坡、泰國等46國推特趨勢和60多萬推文。時代巨星的王者歸來,在“限韓令”的三年後“韓流”又一次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韓國公司常年為“韓流”預約一定微博熱搜已是不爭的事實,而從近日韓國偶像團體以及個人的一系列動作,如BLACKPINK成員Lisa擔任《青春有你》第二季導師、GOT7等偶像男團將陸續在全國多個城市舉辦粉絲簽名會,以及金秀賢、樸敏英高調參加內地某品牌發佈會等“韓流”新聞,內娛市場好似又嗅到了“限韓令”鬆動的跡象。
事實上,“限韓令”鬆動的新聞在這三年中幾乎是行業內討論的例常,不過2016年前內娛市場上“韓流”一片繁榮的景象還是讓人記憶深刻。而也恰恰是在這三年中,從“四大三小”到選秀節目、偶像養成節目井噴式開花,內娛市場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既享受了“限韓令”帶來的行業發展契機以及資本的紅利,也遭受了與之共生的浮躁和衝擊。
隨着《創造營》第二季(女生版)和《青春有你》第二季相繼在上週發佈官宣,內娛新一輪的偶像培養計劃即將開啓,讓人忍不住產生疑問:如果“限韓令”取消,國內的男團女團們該何去何從?
“限韓令”後因禍得福的內娛市場在“限韓令”以前,從多個層面的數據看,國內市場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為K-POP產業的繁榮做出了不小的貢獻。
根據大韓貿易投資振興公社(KOTRA)與韓國文化產業交流基金會聯合發佈的一份報告估算,2015年“韓流”直接和間接帶動出口70.3億美元左右。除去消費品出口和旅遊收入的文化產品出口金額為28.2億美元,其中K-POP等音樂產業帶動出口3.54億美元,僅次於遊戲和電視節目出口,其中對中國的出口佔據了絕大部分。****在韓國大熱的偶像團體中,從SUPER JUNIOR、BIG BANG、EXO到少女時代、WONDER GIRLS無一不在中國有大批的擁躉。
影視方面,從2002年《冬日戀歌》創造超過3萬億韓元的經濟效益,到2005年《大長今》風靡中國、衍生的周邊經濟效益突破3兆韓元(摺合人民幣約156億),再到2013年《繼承者們》李敏鎬登上中國馬年春晚舞台,“韓流”席捲中國並達到高峯。
其中,《來自星星的你》在2013年至2014年熱播期間,更是創造了超越娛樂新聞的熱度,每週三、四更新時段微話題霸屏、網絡實時觀看人數過多數次導致直播網站癱瘓、同款服飾在淘寶網搜索指數環比上漲132.1%等等都是其創造的數據。
而劇中一句“下初雪就應該吃炸雞啤酒”,不僅讓受H7N9重創的家禽業起死回生,更讓2014年3月韓國啤酒對華出口額達到103.6萬美元,同比激增201%,凡是能和該劇沾上邊的產品統統成為熱銷產品。
另外,根據2014年《騰訊娛樂白皮書》顯示,2013年之前的韓劇單集網絡售價不到4000元(人民幣),而在《繼承者們》後,版權價格激漲,到《匹諾曹》時甚至到達173萬元/集(人民幣)的高位。
圖片截自2014年《騰訊娛樂白皮書》
這一現象因2016年“限韓令”而開始改變,自此,韓國的影視、綜藝、演出等各方面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限制。但對於中國偶像產業而言,更像是政策變動下的“因禍得福”。在外部市場的常年刺激下,面對暫時的市場空缺後,國內市場也獲得了難得的發展時機,原有的產業格局開始鬆動,併到2018年《創造101》、《偶像練習生》橫空出世後徹底洗牌,並逐漸有了本土化的發展。
截至2017年底,內娛偶像市場版圖基本由TFBOYS 成員王俊凱、王源、易烊千璽以及“歸國四子”鹿晗、張藝興、吳亦凡、黃子韜形成的“四大三小”佔領,形成了國內初代流量偶像格局。
在綜藝上,“四大三小”囊括了含《奔跑吧!兄弟》《極限挑戰》《偶像練習生》《中國有嘻哈》《這!就是街舞》《創造101》《朗讀者》在列的國內所有現象級綜藝,吳亦凡在《中國有嘻哈》的一句“你有free style嗎?”更是成為2017年爆梗。
在影視作品上,2017年,鹿晗主演的《擇天記》平均收視率達1.12,全網播放量突破270億,為周播劇場開創以來非暑期檔收視冠軍;吳亦凡主演電影《西遊伏妖篇》票房累計突破16億,基本院線有的大製作均有“四大三小”的身影。
在音樂上,鹿晗2016年首張個人專輯《Reloaded(重啓)》成為內地首張獲得國際唱片業協會IFPI認證的白金唱片,2017年數字專輯《I》在預售10分鐘內便突破了31萬張的銷量,三天內的銷量突破100萬張;而吳亦凡2017年與Travis Scott聯手打造的《Deserve》更是創下美國iTunes總榜和iTunes Hip-Hop/Rap分榜雙榜第一破華人歌手歷史記錄。
但隨着國內粉絲經濟的迅猛發展,“四大三小”也不可避免地也遭受了各種新流量的衝擊。
2018年,《創造101》《偶像練習生》為首的偶像養成真人秀掀起了“偶像元年”。楊超越、孟美岐、吳宣儀、蔡徐坤、朱正廷、陳立農、範丞丞等等無一不是這一年的新流量代名詞。與此同時,各路資本也紛紛入場,多個偶像經紀公司完成了千萬級融資,本土的偶像市場被徹底激活。
偶像選秀節目如暴風式地向音樂市場襲來,流量成了內娛市場的重要關鍵詞,粉絲經濟也成了國內各大資本平台的必爭之地。長期被K-POP霸屏的內娛市場也借勢“限韓令”發展起屬於自己的偶像產業,並推動了產業的工業化進程。
從TFBOYS和“歸國四子”到火箭少女和NINE PERCENT,通過對借鑑韓國偶像工業化模式的參照,國內的偶像產業在短短3年內為市場帶來了巨大收益。但在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另一面,誰也不知道下一個火的是誰,也不知道這個誰能火多久。
2019年,那些“糊”掉的偶像們
被稱為“偶像元年”的2018年,對於內娛偶像市場而言,具有分水嶺般的意義,它是徹底打破“四大三小”局面的開端,也是偶像市場混戰的試煉。
據2018年《騰訊娛樂白皮書》明星網絡熱度排行榜顯示,TFBOYS成員首次跌落榜首,由蔡徐坤接替,而鹿晗首次跌出第一梯隊,位居第七;女藝人前十中,吳宣儀、楊超越、孟美岐也強勢入榜,分列第三、四、五位。
以《偶像練習生》為代表的偶像選秀節目對TFBOYS、“歸國四子”形成了巨大的分流效應,大大加快了中國偶像迭代速度。“曾經守着一個人十年的時代結束了,變成了每年都有18歲的妙齡美男子,粉絲們有了更多的選擇權,‘分流’的時代到來。****”
這一現象,在2019年更加明顯。2019年8月鹿晗主演的電影《上海堡壘》遭遇到票房、口碑雙失利,號稱打磨5年、投資3億的作品僅收回1.2億,引發了網友對鹿晗流量“糊”了的冷嘲熱諷。當然,其他幾位初代流量也面臨着轉型期的困境。
圖片截自貓眼數據
而在2018年的偶像浪潮後,三大視頻平台在2019年又相繼推出了各自的偶像養成系節目《青春有你》《以團之名》《創造營》,但最後沒有持續上一年的輝煌。比如,愛奇藝《青春有你》的C位李汶翰只得到了800多萬票,相較於2018年《偶像練習生》蔡徐坤的4700多萬票C位出道,戰績可謂差強人意。
優酷《以團之名》收官戰的累計播放量的2300多萬這個數字更是慘不忍睹,“出道即失業”成為了其微博搜索關聯詞。而《創造營》的狀況雖然沒有那麼慘烈,但根據骨朵熱度指數排行榜顯示,其收官戰36.3億播放量對比《創造101》的49億,也打了折扣。面對一片“糊”景的偶像市場,粉絲們也開始淡然了,從談“糊”色變到最後甚至略帶戲謔地稱自己為“壺妹”。
**透過現象看本質,國內偶像工業在標準化和體系化的不足,被認為是讓內娛市場上偶像們糊掉的根本原因。**以韓國為例,無論是打破經紀公司界限的偶像養成真人秀《PRODUCE 101》,還是經紀公司自制的真人秀《WIN : Who Is Next》《Mix & Match》《Sixteen》《d.o.b》等,都是建立在龐大的練習生制度和成熟的應援文化基礎上的。
韓國的偶像養成體系在本質上有個“先”和“後”的關係,即經紀公司先通過定期的選秀來儲備大量練習生,而後以真人秀、出道舞台的形式推向大眾,並輔以成熟的偶像產品開發。系統化的人才培養、精細化的內容生產、整合化的傳播營銷,無一不是韓國偶像產業工業化的特點。
2017年12月,楊天真在“2017V影響力峯會”提到:“我們怎麼判斷這個藝人紅不紅?在我看來不是他有多少粉絲,或者他商業鏈的價格有多高,這兩個問題背後的問題是什麼?是我花最少的時間,但是卻佔用你最多的時間,我覺得這個這兩端差距拉的越大,它越有影響力。”這或許也代表了大部分中國娛樂經紀公司的普遍心態。
**就偶像選秀而言,只習得了偶像養成真人秀之皮毛,而不深究其根本;****過分追尋流量,而忽略偶像品牌的觸達能力和分發能力。**當中國的偶像練習生僅僅幾個月時間就可以出道、練習生的更新速度遠遠追不上各大平台暴風雨式的出道機會,而其背後暴露的培養方式之粗糙、運營方式之低成本和不規範,也讓內娛偶像市場的後遺症頗多。
而精心挑選的偶像團體不紅的時候,市場迅速就用另一個偶像團體去取而代之,完全沒有喘息的機會。正如張藝興在《青春有你》説的,這個市場太浮躁了。
對於偶像練習生們來説,市場的不成熟,“糊”或許成為了一種常態。資本寒冬下的偶像們再就業現象,或許更是對內娛偶像市場的無形拷問。面對亂象,如何應對才是關鍵。畢竟退潮後,才知道誰在裸泳。
結語
1996年出道的H.O.T開啓了“韓流”時代,在其2001年解散後,神話、東方神起、SUPER JUNIOR、SHINee、EXO紛紛露出尖尖角並圈粉無數,偶像市場上從來缺位。而“鐵打的粉絲,流水的偶像”,大多數偶像也未能在神壇上屹立不倒,逃過時代的浪潮。
而在內娛市場“限韓令”的這三年中,韓娛也持續開啓了國際市場K-POP的多方位投入。根據國際唱片行業協會(IFPI)發佈的《2019全球音樂報告》顯示,2018年,韓國音樂產業整體發展在全球音樂市場中規模增速達到17.9%,與巴西成為全球增速最快的兩大市場;與此同時,在秘魯、加拿大、法國、土耳其等市場,K**-POP****藝人流媒體收聽量均已過億。**
無論是Big Hit旗下防彈少年團(BTS)在全球市場的成功,還是SM娛樂近期與環球音樂聯合打造的SuperM,與漫威、CCA、Global Citizen等公司開展合作影視項目,“韓流”向世界擴張的企圖心始終不減,並以理念和策略上的創新,進一步謀求K-POP的全球擴張。
圖片截自IFPI《2019全球音樂報告》
相較而言,內娛市場中的文娛產品仍處於起步階段,雖然培養了一批偶像公司和國內粉絲,但運營機制上的不成熟、偶像們的同質性過高等問題仍然存在,今年多檔偶像養成系節目乏人問津也和市場上的這些困境有關。
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限韓令”解除,“韓流”偶像的大規模入場必然會對內娛市場形成分流、衝擊,但國內形成偶像工業發展配套體系是否利大於弊尚未可知。市場之下不論情懷,當韓流捲土重來,國內男團女團的這些小哥哥小姐姐還能不能拿到粉絲們的投票?
參考資料:
1.《韓流生猛:一年出口創收70億美元》,《董事會》,2016年10月15日,詳見第89頁。
2.《韓劇帶來的經濟效益》,《中國商人》,2014年第5期,詳見第94-97頁。
3.《偶像團體綜藝節目“糊”了嗎?》,《澤傳媒》,2019年4月19日。
4.《流量下滑的鹿晗自立門户了,細説他未來星途的三種可能》,《閃電娛樂》,2018年3月2日。
4.李滿:《2019,偶像糊年》,《GQ報道》,2019年10月24日。
5.辣姐:《限韓令解禁?國產小鮮肉們要小心,“寒凍劇”或又逢春》,《麻辣魚》,2019年10月25日。
6. 2014-2018年《騰訊娛樂白皮書》,《騰訊網》。
7.《偶像產業研究——韓國篇:偶像夢工廠的變局》,《華誼兄弟研究院》,2018年7月12日。
8.《2018年韓國娛樂偶像產業發展現狀及盈利模式分析(圖)》,《中國報告網》,2018年2月9日。
9.高海博、葉雨晨等:《男團女團都有了,中國就有真正的偶像了嗎?|CBNweekly封面故事》,《第一財經YiMagazine》,2018年6月25日。
排版 | 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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