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自來水擰開就能喝的神話，破滅了_風聞

 ​撰文/汪曉青

美國的自來水擰開就可以喝的神話，破滅了。

本月初，美國非盈利環境工作組（EWG）公佈的一項研究結果表明，美國自來水污染已經演變為一場系統性的災難。

通過檢測全美48,363個社區供水系統中的自來水，研究人員發現其中含有22種致癌有毒物質：包括砷，水消毒劑的副產品以及放射性核素（如鈾和鐳）。根據這篇發表在《海利安》期刊上的研究結果，估計有超過10萬例與飲用自來水有關的癌症病例中，絕大多數或87％歸因於用於消毒水和天然存在的砷的化學物質的副產品 。其餘癌症病例歸因於飲用水中的放射性化學物質。

美國自來水含有22種有毒物質？

要知道，美國每年用於癌症研究、治療和預防的經費多達數十億美元，然而，癌症仍然是該國排名前三的殺手之一，每年導致超過60萬人死亡。民眾早已習以為常的對着水龍頭直飲的生活方式，竟然就是引癌上身的主因？

這項研究涉及全美48363個社區，其中86%為市政提供的家庭供水系統，另外14%為私人水井，結果幾乎每個樣本城市的市政供水系統中都存在潛在致癌因子。研究評估了22種符合美國國家飲用水標準的主要污染物，結果發現大多數致癌風險的污染物組合由砷、水消毒藥物副產品和某些放射性物質構成。

總體分析結果表明，以70年平均壽命統計，一生因接觸自來水所暴露的致癌物而患癌症的病例大約有105887例，相當於每1000人中，有4人因喝水導致癌症。飲用水被發現的污染物中，毒性最大的是氯胺。其它常見污染物來自除草劑、農藥和藥品。致病物質包括：HAAs –滷乙酸，VOCs –揮發性有機化合物和THM –三滷甲烷。在一份報告中，從公共處理系統的水中檢出了100多種人造化學物質。事實上，美國許多城市將氟化物添加到自來水中，而氟化物已被證實與許多包括癌症和神經系統惡化的健康問題相關，更糟糕的是，添加到水中的氟化物不是藥物級的，通常包含砷和鉛等已知的致癌物。

EWG科學調查部副總裁Olga Naidenko博士表示，美國絕大多數社區的水系統符合國家飲用水標準，2014年至2017年間，只有4.5%到5.5%的社區供水系統存在違規現象。但因為檢測標準的不同，環保組織發現這些水源其實處於極度危險狀態。這些社區的自來水中所含複合污染物濃度很高，但此前判斷水系統是否達標只是針對單一污染物展開評估。問題是，這些評估數值雖然保持在安全區間，但幾種毒物疊加起來，強度足夠危害到人類健康。

此項研究是美國環境保護署（EPA）歷史上第一次對水源展開癌症風險評估，更是首次以複合方式評估城市飲用水致癌可能性。以往，EPA僅對暴露有毒空氣致癌和導致其它嚴重疾病風險做過評估，不過，EPA對空氣的評估標準一直基於多種毒物累積法。

發現這一驚人事實的論文主要作者埃文斯説，目前，美國政府仍然採取逐一評估自來水污染物對健康的危害的方法。然而在現實中，人們受到的威脅來自多重污染物組合，因此必須重立標準，綜合考量污染物帶給人們健康的危害。“自1990年以來，美國和其他國家的科學家以及多個衞生組織，一直敦促政府，對環境致癌的風險評估應側重於累積影響。”

這篇報告，似乎讓美國政府陷入到了一場正在席捲全國的水污染危機中。

10月10號，美國環境保護署緊急發佈一項期待已久的提案，旨在改善全國各地社區如何測試飲用水中的鉛含量，並在出現問題時採取更快的行動。

重災區加州：750萬人的水源已遭化學污染

富裕的加利福尼亞州不該出現水污染問題，但建立在加州用來評估飲用水累積污染物致癌風險模型上的數據顯示，由於西部缺水問題導致水污染風險更高。這一數據基於2011年至2015年，加州2700多個社區的供水系統檢測，檢測物質為公共水系統中致癌物和其他有毒污染物，比如砷、鈾和六價鉻。

“乾旱條件減少地表水的補充和供給，而將污染物集中在現有水源中，當地居民被迫使用地下水資源，靠近底層的水資源含有更多沉澱的砷和放射性物質。”研究報告寫道，同時，那些依賴小社區水源的家庭面臨比大社區更高的風險。

即使是地表水，也存在很大的風險，地表水所含消毒劑的副產品更多，且地表水更大範圍的被人們使用。最終結論，加利福尼亞飲用水中發現的多種有毒污染物可能合起來導致“超過1.5萬例癌症”。

無獨有偶，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9月中也宣佈將展開一項新的多站點研究，該研究將調查被全氟烷基和多氟烷基物質或PFAS污染的飲用水對美國國民健康的影響。這項新研究是美國首次在全國範圍內檢查多個PFAS污染地點，已獲得2018年-2019財年美國《國防授權法案》撥款，旨在向社區提供有關PFAS暴露對健康影響的信息。

全氟烷基物質和多氟烷基物質，簡稱PFAS，是自1940年代以來一直使用的一組人造化學物質，並且已經用於許多炊具、食品包裝和防污劑等消費產品中。 可能釋放到空氣、土壤和水中，包括飲用水源。

美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將提供總計700萬美元的初始資金，用於啓動始研究，目的是瞭解暴露在PFAS的不同人羣健康狀況。該研究將招募至少2000名4至17歲的兒童和6000名18歲以上的成年人，招募條件，一是參與者已受到PFAS污染的飲用水影響，二是未成年參與者和其親生母親不能有從事接觸PFAS物質的工作經歷。

非營利性環境監管機構“環境工作組”的高級科學家塔莎•斯托伯對CNN表示：“PFAS被稱為永恆物質，因為一旦進入環境，它們就永遠不會降解。**一旦它們進入人體體內，就會沉附在器官中，並積聚起來。它們喜歡粘附在蛋白質上。這些化學物質是人體從未見過的化學物質，基本上可以影響所有器官。肝臟、腎臟、甲狀腺和激素功能都有可能遭到破壞。**它們還與某些類型的癌症有關。”

根據EPA指南，目前可接受的PFAS飲用水污染標準設定為萬億分之70。但是專家們對該標準是否足夠嚴格、是否足以有效保護公眾而持不同意見。斯托伯説：“美國環保署的健康建議是終身接觸量每萬分之七十，並不是基於最新的科學知識，而我們已經知道這些化學物質如何影響我們的身體。基本上，現在每個美國的血液中都流淌着這些化學物質。”

儘管該研究將跟蹤七個州（科羅拉多州，密歇根州，賓夕法尼亞州，新澤西州，馬薩諸塞州，紐約州和加利福尼亞州）的健康結果與PFAS污染之間的關係，但專家們説，加利福尼亞是受影響最嚴重的州之一。

加州有關PFAS污染的數據突出了EWG專家肯·庫克（Ken Cook）所説的“視線之外”的問題。飲用水污染問題恐怕比已知的更為廣泛和嚴重，大約五分之一的加州居民可能接觸受PFAS污染的飲用水。在加利福尼亞州以外，這個問題甚至可能更糟，這就是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正在開展新宣佈的一系列研究的原因。

本月初，加州州長加文簽署了一項於2020年生效的法律，該法律允許州議會命令公共供水系統，並要求社區供水系統報告檢測結果。

美國自來水神話何時破滅?

在美國，經常可以看到大街上的路人，擰開水龍頭直接就喝，甚至有些餐館，當你點一杯白水的時候，服務員拿來裝在大玻璃瓶裏的 ，就是自來水。以前似乎從來沒有人認真質疑過，美國的自來水真的達到了可以直接飲用的標準了嗎？那麼，既然全美範圍內絕大多數地方的飲用水都符合飲用衞生標準，為什麼市場上各類淨水器依然還在熱賣呢？

其實，從美國前總統奧巴馬時代起，隨着弗林特市水污染案曝光，美國的自來水安全神話就徹底破滅了。2014年，密歇根州弗林特市為節約市政資金，停止購買底特律地區水源，改用當地弗林特河水源。2015年10月發現居民飲用水中鉛含量超標，數十名兒童被檢測出血鉛超標，當地政府不得不換回原來的水源，但那時自來水管已經被全部污染，更換需要8700萬美元，徹底解決需要6年時間。這筆錢當地人出不起，只能每天開車載着大號塑料水桶，去慈善組織的分發點打水喝。

弗林特事件後，大量專家分析認為，這是一起中西部貧困地區的個案。美國國家科學院2018年2月發表的報告顯示，1982年以來，將近10%的美國飲用水資源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2015年一年中就有2100萬美國人飲用了危險的水源。**這份報告同時分析説，水污染問題最嚴重的地方就是低收入的鄉村地區，頻發地區集中在俄克拉荷馬州和得克薩斯州西部，那裏破敗的基礎設施導致人們喝到的飲用水中存在大量的鉛、硝酸鹽、砷或病原體。**某些城市的水源污染，主要是因為當地市政收入太低。

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國家環境衞生中心主任帕特里克·佈雷斯（Patrick Breysse）在一份聲明中説：“暴露於這些化學物質對健康的影響還很多。這項多地點研究將為PFAS對人類健康的影響提供科學依據，併為暴露於被污染的飲用水的社區提供一些答案。”

幸運的是，研究同時表明，使用適當的濾水器可以降低風險。EWG推薦，小到直通式過濾器，大到各種昂貴的淨水系統，都可以不同程度的篩出砷和其它污染物，降低一些致病風險。當然，解決水污染問題，更重要的是優先保護水源，確保從源頭上沒有污染物進入城市供水系統。

與此同時，美國研究人員也提出了三個確保飲用水安全的最佳方法：儘可能多地過濾水；將水儲存在玻璃容器中而不是塑料容器中；遊説所在地區執行更嚴格的水污染標準。

不過，他們似乎忘記了另一個很簡單的中國人的方法：把水燒開再喝。

但真正的水污染危機，像一個突突發響正在煮沸的水壺，隨時可能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