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人副歌做歌名騙流量,音樂屆的狗皮膏藥_風聞
娱乐产业-娱乐产业官方账号-带你了解行业的“热点”“盲点”“痛点”2019-11-02 16:47
作者 / 冒牌
“此時已鶯飛草長,愛的人正在路上,我知他風雨兼程,途經日暮不賞,穿越人海,只為與你相擁。”
刷抖音時,娛sir聽着這個BGM的聲線與易烊千璽有些相似,好奇難道四字弟弟發了新歌?於是就打開了音樂app,按照慣例使用檢索關鍵歌詞,找出歌曲。
(截圖來自網易雲音樂)
檢索結果有5個,番位第一的是歌名為“此時已鶯飛草長”,出自網易音樂人:初相見。由於娛sir對網絡歌曲演唱者沒有那麼熟悉,但按照慣性還是點開了平台檢索結果的第一首。
這一點開,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這首歌,歌曲是純音樂,但與娛sir聽到的正版《世間美好與你環環相扣》毫無關係,就只是採用了副歌流傳度最高的歌詞作為歌名。
再點開歌手介紹,清一色的熟悉歌名“想把自己放進冰箱”“是心動啊”“赤道的邊境萬里無雲”等等。這些自帶語音功能的歌名,均來自抖音熱門歌曲的副歌歌詞。
原版高掛各大音樂平台飆升榜、新歌榜、熱歌榜,聽眾通過關鍵詞檢索,卻被歌名迷惑,為“盜版”買單,最後投訴無門,只能在評論裏,打個問號❓罵幾句噁心?
不是洗歌,就是貼着名字蹭熱度,華語音樂什麼時候成了這副模樣?
是碰巧同名還是職業“碰瓷”?
網易雲音樂顯示,這個用户名為初相見的音樂人,目前共計出了63張專輯,49首歌曲是2019年6月之後上線的,其中《陰天傍晚車窗外》屬於付費收聽歌曲,2元/張,目前銷量271張,創作於2019年8月1日,於2019年8月15日上線。
換句話説,這首使用了孫燕姿《遇見》歌詞為歌名的曲子,初相見社團成員(這居然還是個社團)夏歐用了14天創作並製作完成上線。
如果是《遇見》是陳年老歌不能説明問題,那麼與易烊千璽《陷落美好》同名或許就是赤裸裸的碰瓷了。
易烊千璽的《陷落美好》於2019年8月2日發行上線。在網易雲音樂檢索到的《陷落美好》是來自初相見的同名歌曲,上線時間在易烊千璽三天之後。請注意,易烊千璽版,網易雲音樂沒有版權。
而除了“碰瓷”熱門歌曲,這些音樂人還擅長蹭影視劇ip,例如《小歡喜》《時間都知道》《他人即地獄》(同名韓劇)《山月不知心底事》等等。
根據歌曲信息,《小歡喜》是7月26日上線,而電視劇《小歡喜》7月31日上線,兩者前後腳。
其他那些熟悉的同名歌曲情況基本與這首想同,如《他人即地獄》發行時間為8月12日,同名韓劇在8月31日上線,任時完與李棟旭最早在7月份發消息確認出演《他人即地獄》。
這樣的情況,初相見不是僅有的案例。
酷狗音樂認證為音樂人的“九姨”甚至直接使用了《太陽的後裔》主題曲的背景音樂,加簡單的處理,就可以命名為《此時已鶯飛草長愛的人正在路上》,成為一首全新的單曲,評論區來找正版歌曲的用户一片疑問。
而相比初相見、九姨等毫不費力的純音樂碰瓷,酷狗用户名為“不跑調”音樂人,碰瓷碰的就更加完整一些。
同樣的歌名騷操作“我承認我自卑我真的很怕黑”“如不是你突然闖進我生活”等等。但是他填詞了,有模有樣的像是一首歌曲。
比如,他同樣蹭了《世間美好與你環環相扣》的熱度,只不過,他採用的是同名的策略,酷狗音樂顯示歌曲上傳時間為2019年10月31日。
根據公開的信息顯示,這位“不跑調”是墨楓文化旗下的音樂團隊。天眼查顯示,該公司於去年4月成立,酷狗音樂顯示該公司旗下音樂人共計81位,但娛sir翻遍了這81位音樂人的信息,都未能找到與不跑調對應的人。
比起這些材料不全的公司,歌手信息不明的碰瓷,同名這個操作,宋孟君玩的順手多了。重複一遍這位音樂鬼裁的名字,宋孟君,從百度百科提供的信息來看,09年出道。
10年間這位在QQ音樂被認證為騰訊音樂人的宋孟君,出了102張專輯。他對華語樂壇的影響,恐怕周杰倫都得往後挪一挪,畢竟出道20年的周杰倫,也不過出了24張專輯。
在那些“掀起互聯網C2B音樂新浪潮”的報道里,將這位多次深陷涉嫌抄襲的“音樂人”稱為年“90後神曲偶像第一人”,誇讚他創造了一條獨特的音樂製作流水線。
而所謂的音樂製作流水線,就用雲貓文化的宣傳案例來説明一下:
宋孟君發現《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關鍵詞檢索量高於電影主題曲《有一種悲傷》,於是他的團隊就花了一天的時間,創作了一首《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然後“這首歌一問世,就在各大社交平台傳播開來,似乎所有人都把它當作了電影同名主題曲。”
魔鬼邏輯,無懈可擊。這樣是不是就更好理解上文所提到的九姨、不跑調、初相見等所謂音樂人的操作了。
寄生蟲式蹭IP
靠着所謂流水線做大做強的宋孟君,將這種模式稱為互聯網音樂C2B,也就是為市場需求提供音樂服務。
簡單來説,就是通過蹭熱搜關鍵詞來獲取流量,與上面那些來歷不詳的所謂音樂人的操作是一模一樣的,《王者榮耀》《王者峽谷》也是這個套路。
乍一聽,好像沒什麼問題,可仔細一想,這些操作,好像在哪裏見過?
網大屆著名的蹭IP案例。
是那部叫《道士出山》的網大、是《汽車人總動員》和《汽車總動員》、是《我不是潘金蓮》之後的各種9個“潘金蓮”以及周星馳的《美人魚》前後的超7類“美人魚”等等。
彼時,網大的這類操作被稱為“寄生蟲”,緊跟着的關鍵詞是“低俗”“low”以及“粗製濫造”。
而如今這些網絡歌曲的生產流水線上,所謂捕捉熱點,也不過是套着類似的殼,與正版前後腳,用正版的影子謀利。
配上總是好巧不巧像某首歌曲的調調,這種套路化的歌曲,的確是可以批量生產,可是一旦“創作”被批量化生產,音樂行業還有什麼未來呢?作為創作者,無法驚為天人,那是天賦所限,有遺憾,不丟人。
但如果不能為這個行業錦上添花,冠着“音樂人”的頭銜,是不是應該守住某些底線。
流量,是門生意
《天下無賊》裏葛優扮演的梨叔,對着來打劫卻結結巴巴的範偉説:我最煩你們這些打劫,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洗歌至少還需要點“拼貼”技術,而蹭ip,識字就行。
無論是宋孟君還是那些在音樂平台上奇奇怪怪暱稱的所謂音樂人,他們的蹭關鍵詞法之所以管用,本質上跟平台的推薦機制以及監管有很大的關係。
過去這些年,無論是騰訊系還是網易雲音樂,都推出了不少讓人眼花繚亂的獨立音樂人扶持計劃,原力計劃、石頭計劃、雲梯計劃等等,本質出發點都是扶持獨立創作人,一定程度上緩解版權壓力。
但這些計劃,獎勵機制本質上都需要作品能夠給出足夠漂亮的播放量與點擊量。
據業內人士介紹,各類音樂平台的各類榜單,一般都是根據熱度、搜索量、試聽、下載量以及分享量來評價的。使用熱門檢索關鍵詞就成為了這些投機者騙取流量與播放量最為簡單直接的方式之一。
以豆瓣音樂的“金羊毛計劃”為例,算是國內第一個以直接、透明的方式為音樂人的作品在線播放付費的項目,根據廣告收入和運營現狀,支付標準為:每千次播放1元。
按照這個標準,2018年,在酷狗音樂宋孟君的個人歌曲播放量就達到了9.2億。所有作品下載量達到了808萬次。換句話,宋孟君拿來主義的流量,是一筆巨大的買賣。
業內人士透露,像這樣幾個小時做出來的歌曲,成本基本在1000~3000元/首,而批量生產加上版權,輕鬆就能回本。
“行業非常鄙視這樣的行為,他不僅在敗壞整個音樂行業的風氣,還有損正版以及認真創作的音樂人的利益,甚至,容易滋生行業腐敗。”
在所謂的工業流水生產線上,獎勵創作如果變成了獎勵快速涉嫌抄襲和花式蹭熱度,除了譴責冒牌者,檢索關鍵詞推送的卻是冒牌貨這樣的情況,平台亦有不可推卸的監察責任。
雖然平台本身對於蹭名字的歌曲有一定的監管,“例如《説好不哭》基於版權上的保護上,平台是不支持甚至不會推這樣的歌曲”但行業人士也告訴娛sir“使用副歌歌詞的話,屬於三不管範圍,法律上不存在侵權、行業方面無法監管、道德上譴責沒用”。
難道真的只能任由這些狗皮膏藥,肆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