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0年前的李小璐，沒有綠她的賈乃亮_風聞

作者：路漫漫

每個人的人生

都是自己的選擇

去年，李小璐與著名説唱歌手PGOne被爆出軌緋聞。事後不久，傳出李小璐與丈夫賈乃亮已離婚，孩子判給了女方。

同年，李小璐工作室起訴幾位網友，起訴原因是他們發佈了針對她本身侮辱的內容，侵犯了她的名譽權。

當時，李小璐工作室勝訴了。

圖片來源@娛超人

兩個月前，一部2017年就拍好的網劇《讀心》，幾乎無宣傳上線，基本無人關注。

原因無他，看看女主名字你就懂了。

現在看這個劇情，簡直像某種玄學

幾天前，連續三段李小璐與PGOne親密視頻流出，坐實了她與PGONE的出軌緋聞。

將她準備復出的苗頭狠狠的錘在了地上，不得動彈。一個曾經靈動，有前景的女藝人，基本算是毀了。

實錘視頻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有心疼賈乃亮的，有心疼甜馨怎麼攤上這麼個媽的，痛斥李小璐的就不用説了。

娛樂圈是個大染缸，只要進去了就很難獨善其身。但我們無法將李小璐做的這些事情，全都歸根於“貴圈真亂”。

要説亂，那千年前的青樓圈不更亂？可就在那看似淫亂無比的青樓圈裏，湧現了無數真正有德有才，芳名永傳的妓女。

這蘇小小，就是其中一個。

01

青樓於她乃清淨之地

有學者考究，舊時杭州錢塘，有兩個同名同姓的蘇小小。

前者生於宋朝，清梁紹壬所著《兩般秋雨庵隨筆》有言，墓在嘉興。

而本文要向大家講述的對象，是屬於西湖的蘇小小。

**蘇小小，南齊人。**父親不知為何人，母親早逝，僅有一賈姨娘還算有心照顧。

家門冷清，不妨礙蘇小小在西泠橋邊，每日汲取西湖靈氣的滋養， 生得一副帶笑芙蓉姿貌。

十二三歲上，發漸漸齊，而烏雲半挽；眉看看畫，而翠黛雙分。

再餘兩歲，天資聰慧盡顯，氣性也稱得上敢作敢為。

女子不被允許拋頭露面？

她偏喜好出門，不做偽裝。

封建羈絆妄圖用“金蓮”束縛女子游山玩水？

她便以馬車代步，馬車氈裹綠雲四壁，幔垂白月當門，又名油壁車。[1] 摘自《臨江仙》

誰人路過，都不免側眼尋一句 ：這家小姐姓甚名誰？高官愛女？平民雅姝？

瞅着好奇的人多了，蘇小小也毫不避諱自己的身份，信口朗吟：

燕引鶯招柳夾道，章台直接到西湖；

春花秋月如相訪，家住西泠妾姓蘇。

妾身為妓，且姓蘇。

就住西泠旁，有緣自相見，無緣別勉強。

人，總是會被特別的事物所吸引；這道理放在男人身上，也一樣。

蘇小小就好比《非誠勿擾》上24位女嘉賓中最獨特的那位，招得鄉紳公子，科甲富豪頻頻為她爆燈。

可她卻誰也沒選，將男嘉賓的燈一一摁滅了。

場外親屬賈姨娘，瞧見這劇情走勢不太對，坐不住勸了兩句，讓蘇小小別錯了主意。

按照她的想法，做姬****做妾，總比在這做妓朝迎夕送的強。

你不懂。

蘇小小望着天空中自在飛翔的稚鳥，嘆出一口氣。

富貴人家如樊籠，一腳踏入往後便是坐井觀天，若不幸再遇上妒婦小娘，終是永無寧日。

青樓雖為名教非議，卻是我安放自由的淨土。

我有才有藝，能養活自己。

在妓館中做一個出類拔萃的佳人，豈不勝似在侯門內抱憨痴之衾。

真所謂是“寧當雞頭不當鳳尾”，話説到此，賈姨娘已然明瞭。

姑娘倒是將這人情世故看得透徹，待老身去尋一個有才有貌的郎君來，與姑娘破瓜便是了。

蘇小小聽聞姨娘打趣自己，也只是付之一笑。

要説生不逢時，沒有對女子來説牢籠般的背景，倒也不覺得蘇小小有何特別。

要説生恰逢時，一個封建社會對女子的偏見，又猶如冰霜刺骨，冷漠傷人。

蘇小小深諳人情世故，越是瞭解，越是無奈。

畢竟看透了，才可看破。

02

郎騎青驄馬，斷橋灣裏來。

再看破紅塵的人，也無法避開心動一刻。

微風呼呼，順着青葱馬上俊雅少年的眼眸，輕柔挑開湖邊油壁車的帷帳。

車內瓊姿玉貌，若隱若現。蘇小小感覺到炙熱的視線，微微轉頭回望。

這一眼，便是緣。

少年想靠近，想要探尋更多。蘇小小隨着馬的移動顧盼，馬在左，她就靠左，馬在右，她便往右。

妾乘油壁車，郎乘青驄馬。何處結同心，四泠松柏下。

丟了冷靜，缺了思考，忘了斟酌，有點失控。

真摯直白的話語，最是坦率熱烈。

蘇小小無法阻止自己的心，由着它袒露出內心對少年的渴望。

少年姓阮，名鬱，表字文生，奉父命到浙江公幹。

短暫相遇後的這一夜，阮俞忙不迭詢問芳影何人。第二日便登門拜訪，將蘇小小心裏那攤春水，徹底攪亂了。

不過蘇小小不愧是蘇小小，內心波瀾壯闊，表面淡定平靜。

她多次試探阮俞的為人，故意讓阮俞等候她一個多時辰。又在見面後拋出一寫關於男女的問題。

阮俞年少但不失尊重 ，兩人表面上對弈，言語之下隱藏柔情。

有常言道，情愛在不同時段，有千百種方式，有纏綿悱惻，有相殺相斥。

有人守着枇杷樹，有人奈河橋上等三年。

蘇小小與阮俞有來有往，喜結良緣，便是這千百種中的一種。

還有言道，世事無常，分分合合，哪堪能料。

僅僅三個月，阮俞便走了。阮父強召兒子回京覆命。

是真的因朝中急事，還是忍不了自己兒子娶了個妓女，這就不好説了。

無論何種原因，蘇小小自知無計可留。

陌路相逢信有緣，誰知緣盡促歸鞭。

勸君莫錯怪人事，扯去牽來都是天。

這是她第一次埋怨天地不仁，也是最後一次。

世間最難掌控，不過一個情字。

因為情，她放棄了自由；也是因為情，她放棄了糾纏。

情意難忘，蘇小小杜絕出門，可名氣只升不減。踏破門檻的子弟，從賈姨娘處下功夫，讓她幫他們作媒。

縱使賈姨娘依然幫侄女拒絕了多人，還是有人緊咬不放。

蘇小小索性又開始駕車遊行，不過這次目的地，變成了人跡稀少的幽奇山水。

03

寶劍值千金，平生一片心。

彼時，包括南齊在內的整個南北朝，是封建門第觀念最強烈的時代。

衡量人的標準，不是錢財，就是地位。

恰恰這兩者，是蘇小小最不在意的東西。錢財乃身外之物，地位於女子更是浮雲。

做人當突破社會偏見，審時度勢，明辨是非。

見到的青年多了，雖不至於將人分成三六九等，但洞察識人這個技能，她已然牢牢掌握。

鮑仁，就是很好的例子。

從與這位青年的交談中，她就覺察出鮑仁將來“必大魁天下”。

鮑仁與她埋怨天地不仁，令自己身處貧窮；奈何蘇小小不再相信宿命論，她激勵前者：

嗐，你就是還不夠努力。

雖無治世之願，以她的聰慧，單憑一個冷靜的旁觀者角度，就能道説一二，並且在情在理。

她為他分析天下時務；勉勵他“要須努力，無負天地生才”；還贈與他“兩封白物”，資助他上京入試。

​

一個有才，一個有志。

兩人相處無關風月，鮑仁稍有仰慕之情，可不知怎的，就被蘇小小處理成了肝膽相照。

就連賈姨娘，也被這有情人終成兄弟的局面，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鮑仁心思單純，無比感激蘇小小，不禁感嘆：

千****秋義俠，誰知反在閨幃。

蘇小小隻是做了自己想做的，做了她認為自己該做的。

其他多餘之情，不敢有，也不想再有。

04

拿雲捉月之才

一般的妓女，不是整日苦等王親貴族多看一眼；就是委身作他人妻妾，望又不來，愛而不得。

都不如蘇小小這般滿頭珠翠，身布綺羅。隨心所欲，任性去來。

故小小自十五而至二十，這四五年，楚館秦樓之福，俱已享盡，四方之文人墨士，與夫仕宦名流，無不遍交。

名氣越做越大，不是所有人都是翩翩君子。

對付那些性情暴戾，倍加厭棄之人，蘇小小自有一套。

上江觀察史孟浪，三請小小而被拒。最後怒得差使縣府，命他們將小小務必“請”來。

蘇小小自是去了，孟浪落了面子自要發作一番。

你今日之來，還是求生，還是求死？

小小回到：

‘愛之則欲其生，惡之則欲其死’，悉在相公欲中，賤妾安能自定？

公子如此犀利，妾身生死，還不是掌握在您的手中。

嘴上如此，心裏卻是萬分唾棄。

原來以為自己是自由的，是這些權高走狗，領她看清的現實。

她的話，大大滿足了孟浪的虛榮心。但還是認為該女子只是口舌之辯才。

而後又以瓶內梅花，給蘇小小出題。

小小脱口便出：

梅花雖做骨，怎敢敵春寒？

若要分紅白，還須青眼看。

大家都是聰明人，一聽便知蘇小小這是用詩詞，直面孟浪的質疑。

短短四句，既隱然有討饒的意味，又不卑不亢，恰如其份。

賈姨娘本為小小得罪官家，心生畏懼。

聽聞小小這一番對付，都不得不讚一句姑娘：雖一時戲言，做姨娘的還不以為然，到了今日，方知甥女有此拿雲捉月之才，方有此遊戲花柳之樂，真青樓之傑出者也。

小小無奈，再多麼懂得拿捏人情，逃不掉的，總歸是逃不掉。

05

她，只屬於她自己

她倦了，浮華背後，是冷清與空虛。她逃得掉門户的自由，可思想的枷鎖卻無從下手。

蘇小小對自己妓女生活，漸漸有所悔悟，她想逃。

可見尤憐，上天根本不給她逃離的機會。

僅是受了暑氣，又吹了陣寒風，便一病不起，沒有餘生。

回顧人生，賈姨娘是第三個在蘇小小面前，埋怨天地不仁的人。

姨娘跪倒在病榻前大哭，小小反勸姨娘：當為甥女歡喜，不當為甥女悲傷。

這是氣話，也是實話。

這是對於自己所處的黑暗社會，做出激憤的抗議；

也是在抒發最終都沒能夠逃脱封建鎖鏈，隱居避世桃源的悲怨。

事到如今，生無可戀，僅有一個要求。

但生於西泠，死於西泠，埋骨幹西泠，庶不負我蘇小小山水之癖。

她早把污濁社會里的推杯換盞，虛以為蛇看透了個遍，不屑一顧。

她為自己選擇了“玉碎香消”的自潔道路。

她的骨，是鮑仁埋的。

那個曾經接受過她幫助的青年，果然有所成就。

鮑仁滿懷熱情再回西湖，面對的卻是蘇小小的一摞白骨。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他能做的，只有遵從她的遺願。

直到最後，她依舊靠自己，隨了自己的願。

蘇小小才情不及李清照，也無法比擬朱淑真。

她的意義在於她本身，構成了與正面人格結構的奇特對峙。

**最混濁的社會中，也會迸發出人性的光芒；**可這光芒，卻常常以犧牲人本身為代價。

從蘇小小反觀李小璐事件，大環境並不足以成為一個人走向墮落的致因，最重要的還是一個人的選擇。

同樣身處大染缸，蘇小小選擇堅持自我，在青樓中獨善其身。哪怕最後她的結局是遺憾的，我們也能將她永存於心。

而李小璐從選擇違背倫理與道德的那一刻起，就相當於走上一條漆黑無比的道路。

以曾經的燦爛，如今都將淪為笑柄，令眾人不屑。

漫漫以為，或許李小璐比蘇小小更需要一個賈姨娘，時時刻刻提醒她：

姑娘，您可別錯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