説説常識:民主不是、也不應該是奢侈品_風聞
吕建凤-批判批判者的批判者2019-11-02 14:48
一些·理性的民主派人士,在看到了西方政治模式——我稱之為“西式共和”——不但在不發達國家遭遇嚴重失敗,就是在發達國家也正在越來越暴露出嚴重問題之後,發出了一個新的觀點:
民主是奢侈品,不能在經濟水平不高的社會實行。
我非常敬佩這些人士實事求是的思維方式,與誠心誠意為社會進步而修正自己錯誤觀點的態度。
只不過認為,他們沒有從根本上認識到西方意識形態中的錯誤,沒有明白西方人對於民主的定義就是錯誤的,所以他們的這個認識依舊沒有擺脱思維誤區,觀點就仍然是錯誤的。
首先,如果民主是奢侈品,那就意味着它不是普世價值。
因為普世價值指的是,對於所有國家都應該是必須付出代價去爭取的目標。
如果説一些國家不適合實行它,那麼就意味着一些國家至少在目前,不應該為實行它而付出代價,那麼至少在目前,它就不是普世價值了。
如果世界上沒有在目前必須共同付出代價去追求的東西,那麼,把民主當做人類最終必須實現的目標,而將這樣的東西列入普世價值,也勉強可以在邏輯上説得通。
可是事實上,自由、平等從來就是人類共同要付出代價追求的目標,它們就是無可爭議的普世價值內容——誰能説經濟水平低的社會就可以不要自由平等了呢?
在經濟水平低的社會里,人們也一樣要追求自由平等。不過這時候的自由平等的具體形式,會與高水平經濟社會里應該有的具體形式不一樣。
在經濟水平低的社會里,為了維護社會的總體平穩——這是實現自由平等的必要社會環境——必須對人的權利做出較多的限制;
而在經濟水平較高的社會里,對於人的權利的限制就可以少一些。
也就是説,在不同的社會環境下,自由平等都是普世價值。只不過具體的社會制度不能一樣。
每一種具體的社會制度,都是是人類在追求自由平等過程中,必須接受的社會約束,它只是實現人類目標的手段,而不是人類追求的目標。
而被西方人定義為民主的政治模式——也就是我説的“西式共和”——就是一種社會制度,不是人類必須追求的目標。所以它不是普世價值。
如果民主就應該不是普世價值,那也罷了。可是事實上民主就應該是普世價值。當然,這裏説的是在正確定義下的民主概念。
正確定義下的民主概念是什麼?
我認為應該是:人民的自由、社會的平等水平不斷得到提升,人民的利益與意志要求不斷得到實現。而不是西方人的定義中的“公民做主”。在這個定義中,關鍵在於“人民”。
公民由精英與普通民眾組成。
精英之所以為精英,就因為他們適應社會要求的能力夠強,凡是社會規定的權利,他們都能夠享受到,並且總是不滿足於既有的權利,而要求更多的自由。
而普通民眾卻因為能力的不足,往往連基本的權利也享受不了。
人民是什麼?相對於社會精英階層,他們是社會成員中最大部分的成員羣體。是相對於精英階層來説,適應社會要求的能力較弱的人羣——如果不是這樣,他們也就是精英階層羣體了。
人民相對於精英階層,因為適應社會要求的能力較弱,在市場的財富競爭中必然地處於相對弱勢,而財富是經濟社會享受資源的權力。
人民享受資源的權力不足,就決定了他們是社會上對於資源享受能力較弱的羣體。也就決定了他們相對於精英階層的自由空間過小、與精英階層的地位不平等。
因此,人民對於更多自由、與精英地位差距縮小的追求,是任何國家在任何經濟水平環境下,都會有的現象。
而這個追求是應該的。因此,這就是普世價值內容了。
反對我這個觀點的人會説,如果讓能力弱的人與能力強的人擁有一樣的資源享受權力,社會經濟就不會進步了。
説得對!所以我説過,解決社會問題的根本,不在於任何具體的社會制度,而在於生產力的進步。
人類自誕生以來,就處於不自由的狀態;
自進入經濟社會以來,就處於不平等狀態。
原因只有一個:資源不足。
如果資源無限充沛了,人就不會感到不自由了;
如果每一個人都可以無限制享受資源了,也就不會有人與人之間的不平等現象了。
可是在人類生產力發展到能夠讓資源趨近於無限充沛之前,為了在資源短缺環境下適應生產力進步的要求,就不得不讓精英階層擁有較多的資源享受權力。
但是,這個權力如果太大,就會導致社會不平等加劇,導致經濟危機與社會動盪。是不利於生產力進步的。
這裏還有一個倫理問題需要説明:
一些人以為,既然精英階層的能力強,為社會創造了更多的財富,就理應高居社會統治地位,誰叫人民沒有能力的?
其實人民適應社會的能力弱,並不意味着人民的能力弱。而是客觀規律決定了,在資源短缺環境下,只能有少數人壟斷社會的資源控制權。
邊際效用規律決定了,只有稀缺的資源才具備財富效應。於是,人民都擁有的資源,註定財富效應偏低。
精英階層並沒有創造財富,不過在市場交易中贏得了資源控制權。
而且在市場交易中,越是為市場提供了廉價資源的人,越是失去資源控制權;
而越是對市場提供資源少的一方,越是能夠獲得資源控制權。
因為資源的價值決定於資源的稀缺性。被人民提供得越多的資源,自然就越沒有稀缺性。
財富本來就是人類從動物界帶來的本能的自私行為的結果。這個本能的自私,需要、也一定會,隨着生產力的進步而消失。
所以,精英階層的超越人民的資源享受權力,只不過是經濟社會里的必然現象,卻不是人類社會應有的倫理要求。
這裏就不説,如果社會階級鬥爭劇烈,導致社會變成暴力精英的天下,會對社會精英階層產生什麼後果了。
在不同的環境下,精英階層與人民之間的利益關係不一樣,需要用不同的社會制度,對他們各自進行不同的約束,以實現生產力在社會基本和諧的環境下順利進步。
事實證明,沒有任何一種特定的社會制度,是可以適應所有社會環境下,生產力進步的要求的。所以就不存在任何一種社會制度——當然也包括“西式共和”在內——是普世價值的邏輯。
在任何社會狀態下,相對於精英階層,人民總是處於弱勢地位。
如果沒有社會機構的“為人民服務”,因為精英階層的越加強勢,必然會導致社會分裂——今天美國的特朗普現象就是一個例證。
所以政府在適應生產力進步的要求的前提下,適當限制精英階層的自由,讓人民的意志與利益要求隨着生產力進步而逐步得到實現,就是應該的。這就是民主。
而這樣的民主,很明顯與生產力的絕對水平沒有關係:
生產力水平低的社會里,社會同樣應該、甚至是更加應該,關注人民,尤其是底層人民的自由享受能力。
讓人民的自由與平等的願望不斷地得到實現,就是民主的要求。而這個要求,在任何經濟水平的社會里,都是應該的。
所以,民主不是、更不應該是,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