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文娛往事:山河裂變二十年_風聞
一起拍电影-一起拍电影官方账号-2019-11-04 10:58
1999年,有種獨屬於20世紀末的華麗與哀傷。末日預言的恐慌掩蓋不了人們即將踏入新世紀的欣喜,卻也有不知未來會如何的迷茫。
那一年,點燃了無數媒體人心中那團熱火的《南方週末》刊登了其迄今為止最有影響力的一篇新年獻詞:總有一種力量讓我們淚流滿面;與此同時,馬雲、馬化騰、李彥宏、劉強東等互聯網大佬們正在新技術變革之路上默默耕耘。
那一年,亭林鎮少年韓寒在首屆新概念大賽一戰成名,卻因期末考試七科掛紅而被留級,引發了全社會關於“全才”與“專才”的激烈討論,也成為新世紀以來最特殊的流行符號。
那一年,中國電影票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張藝謀捧回了金獅,賈樟柯被禁;王長田、王中磊、於冬等影視民營企業大佬們開始正式進入電影行業;而在東方好萊塢香港,周星馳以《喜劇之王》登頂年度冠軍,杜琪峯以《槍火》奠定了銀河映像的品質,那是香港電影最後的輝煌。
那一年,華語樂壇風起雲湧。謝霆鋒以一首《謝謝你的愛1999》接過四大天王的衣缽,台灣五月天橫空出世,朴樹則憑藉《白樺林》成了風靡校園的翩翩少年,而內地搖滾樂自紅磡之後並未迎來新生,16歲的大張偉帶着花兒樂隊成了耀眼新星。至於周杰倫,還窩在阿爾法吃着泡麪寫着歌。
世事浮沉隨浪湧。回過頭來看,歷史的變革早已醖釀在1999年的每一章節。所謂大時代,不過是選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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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春風吹滿地,中國人民真爭氣,齊心合力跨世紀,一場大水沒咋地”。
1999年,趙本山和宋丹丹第一次以“白雲黑土”的形象登上春晚的舞台,搭檔的是憑藉《實話實説》成為主持大腕兒的崔永元。白雲大媽那一句“我十分想見趙忠祥” 把台下的主持人趙忠祥給逗樂了。
那也是趙麗蓉第八次上春晚。當她用一口唐山口音念着“點頭yes,搖頭no,來是come,去是go,要打招呼喊hello”,並且唱起了《My heart will go on》—去年票房冠軍《泰坦尼克號》的主題曲,沒有人能看出她已瀕臨死亡,除了守在電視機前淚流滿面的兒子們。
而此時的倪萍,剛剛生下兒子不久,命運即將給她來了一次重擊,為了治療兒子的眼疾,她缺席了此後兩年的春晚,同時也賭上了全部家當。
那年還在北大法學院唸書的撒貝寧,還沒和春晚扯上關係。不過,他已經是中央電視台冉冉升起的新星。作為新推出的法制節目《今日説法》主持人,小撒和《今日説法》成了後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當他一身正氣坐在演播室時,不知道有沒有想起兩年前那個鼓起勇氣,打了電話,然後穿着一身肥大藍西裝,打着紅領帶,急急忙忙跑去面試的自己。
當然,1999年的熒屏上值得説道的不止是這些。根據二月河小説改編的《雍正王朝》,不僅僅拉開了1999年電視劇大戰的序幕,也滋養了後來這二十年眾多的清宮劇。
這一年,還有一部清宮劇成了當之無愧的年度現象級爆款,那就是《還珠格格2》,其以最高65%的收視率成為中國第一,風靡亞洲,證明了能打敗自己的只有自己。趙薇、范冰冰、林心如、蘇有朋、周杰等也成了當年媒體追逐的對象,用現在的話來説,各個都是頂流。
那一年,《小李飛刀》迷倒眾生,飾演多情大俠李尋歡的焦恩俊成為古裝男神。那時候,誰也不會想到,站在他身邊的奶油小生阿飛,會是後來50億票房的擁有者。
在電視還是大眾連接外界最重要的媒介窗口之時,屏幕上依然一片喜悦歡騰,直教人眼花繚亂。不過,在那年春晚的舞台上,黃宏在小品《打氣》中喊出的那一句:“工人要為國家想,我不下崗誰下崗”,似乎預示着某種集體失落的到來。
那是因為前一年國企改制,下崗潮席捲全國,而重工業的東北是最直接的影響地。此後,這股東北的憂傷瀰漫了二十年,直到老舅以一首野狼disco攜東北文化殺回大眾視野,用戲謔荒誕的姿態解構了失落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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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小李飛刀》的熱播,不僅捧紅了焦恩俊,也讓網絡世界的另一個“李尋歡”得意盡歡。
1999年,這個網名叫“李尋歡”的文學青年來到了上海北京西路的建京大廈,14層,推開門,房間中央有一棵水泥澆築的大榕樹的辦公室,彼時,中國最知名的網絡文學網站“榕樹下”坐落於此。在這裏,即將要舉行“首屆網絡原創文學大賽”。
同時聚集在此的還有因為期貨市場崩盤而欠了幾萬美金、不得不找份工作餬口的寧財神,以及北郵信息工程博士邢育森;同年底,他們迎來了一位新同事:從寧波銀行辭職,輾轉南京,穿着棉布長裙的姑娘,名叫安妮寶貝。
那是網絡文學黃金時代的濫觴。那屆獲得一等獎的是湖北女作家尚愛蘭。在之後榕樹下組織的一次千島湖旅遊中,尚愛蘭帶上了她的女兒,只見她拿着把彈弓,嘰嘰喳喳興奮不已,有人問起她的名字,答曰“蔣方舟”。
而在同一年,位於上海鉅鹿路675號的《萌芽》雜誌社,聯合北大、南開等高校也舉辦了一場大賽,名叫新概念作文大賽,是為還語文教學以應有的人文性和審美性之路,也為各大高校輸送文學人才。
當時還在松江二中讀高一的韓寒,因《書店》和《求醫》兩篇初賽文章讓評委印象深刻,卻因為沒接到複賽通知而錯過了複試的機會。第二天上午,接到確認電話的他才從郊區坐着公交車趕來,在單獨為他設立的考場內完成了那篇讓他聲名鵲起的《杯中窺人》。
天才韓寒、差生韓寒,常常坐在教室裏對着教學樓的三重門洞發呆的韓寒,從此在文壇嶄露頭角。並且,在往後二十年裏歷經爭議與罵戰,也不斷轉變着自己的身份和角色。
而在當時,還未恢復本名路金波的李尋歡,可能想不到此後會和韓寒的一路成長扯上關係。同時,和他一起出道的那批網絡作家們,恐怕也不會料到,由他們而起的網絡文學會成為攪動中國影視圈的存在。
不過,舞動乾坤的基因可能存在於他們每個人身上:後來的寧財神因《武林外傳》而名聲大噪,劇中邢捕頭原型就是邢育森,而邢育森則寫了那部讓楊紫很長時間都擺脱不了小雪影子的《家有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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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第一批網絡作家們遊走於各大文學論壇,1999年,儘管新浪、網易、搜狐等門户網站已經成立,在坊間最火的還是BBS。那時候手機剛剛開始普及,人們還是習慣於腰挎BP機,而且,你可以根據尋呼號碼大致判斷他是否是款兒爺。
但是,擋不住互聯網的一批先行者們蠢蠢欲動。
1999年,張朝陽風光無限,登上胡潤富豪榜不算什麼,半裸上身登時尚雜誌,在天安門前輪滑才是他的不羈本色;去深圳演講,受到的是明顯般的待遇,其中有一位叫馬化騰的青年就坐在台下。
1999年的馬化騰,剛剛完成了對ICQ的漢化,研發了OICQ。為了完成3萬用户的目標,只能去學校的BBS一個個拉人來用,一天只能拉到十幾個人;必要時還得換個女生頭像陪聊。後續因為資金鍊跟不上,發愁着要不要將OICQ賣掉。
同樣焦灼的還有馬雲。從外經貿部辭職的馬雲,在湖畔花園的家裏,開始了他的第四次創業。“阿里巴巴99年必須要破土而出,你們要定一個時間表,因為1999年我們再不破土而出,那麼我們到2000年戲就不大了。”
當時在場的有15人,戴珊正在老家海南過春節,孫彤宇、彭蕾也身在重慶。後來,這18個創始人被稱為阿里“十八羅漢”。值得一提的是,在場的14位“聽眾”並不像後來坊間所稱的“深深被感染”、“信心十足”。如當時負責照相及錄像的金建杭所言:“照片裏大家眼神是怎麼樣的?都是迷茫、空洞的。”
而在北大的資源賓館,也有一個創業計劃正在進行:從硅谷辭職而來的李彥宏,正和剛招到的6名員工討論百度的雛形。
相對而言,1999年在中關村賣刻錄光盤的劉強東已經是小老闆一枚。憑藉1.2萬元積蓄租下的4平方米攤位,劉強東賺了600多萬元。而當時北京二環的房價還不到3000。在九頭鳥飯店的年會上,劉強東把當時的“京東多媒體”定位成一家“小公司”,定下小目標,2000年總營業額最少達到1200萬、衝刺2000萬。
1999年,還有一對夫妻檔踏入商場:北大畢業的李國慶和華爾街回來的俞渝,共同創立了噹噹。後來李國慶形容這段婚姻是“一個從美國華爾街回來的女精英,回國嫁給了一隻土鱉。”
1999年的互聯網世界暗流湧動。如今小嘍囉們如馬雲、馬化騰都熬成大佬,而當時的明星大佬張朝陽喜歡帶着員工在奧森跑步。有一次劉強東被主持人問回到25歲想做什麼,他説:回到1999年,我肯定做電商,要不就不會被誒罵千年老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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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不會倒流。只會在一步步行進中給每個故事以合理的結局,當然太過狗血的可能連時間都難以消化。比如李國慶和俞渝的深夜大瓜,足以讓所有影視從業者汗顏。
而這樣的故事肯定不是賈樟柯的菜。
1999年的汾陽小子賈樟柯,憑藉着處女作《小武》在第48屆柏林電影節上大放異彩,並且熱銷意大利、法國、德國等多個國家,銀行卡餘額有500多萬。然而,電影局的一紙禁令,將賈樟柯打入地下。
這時候意氣風發的電影大師是張藝謀,由其執導的《一個都不能少》在1999年獲得第56屆威尼斯金獅獎;而他也正在下一部影片《我的父親母親》的拍攝工作,女主角選的是還在中戲讀書、長相酷似鞏俐的章子怡。
也是在這一年,王長田和弟弟王洪田走進西三環一個叫做萬壽寺北里的衚衕,租了兩套編輯機和攝像機,“光線電視策劃研究中心”誕生。那時的他,每天早餐6點去紫竹院跑步,不忘給12個同事捎上早點,泡上咖啡。在不斷的“温柔攻勢”下,所有人齊心協力很快推出了第一個節目《中國娛樂報道》,第一個專題是用25分鐘講述娛樂圈裏的北漂一族。
王長田找到中戲工作的一位師兄,想讓他推薦一個新人來錄節目,而被推薦的正是在拍攝《我的父親母親》的章子怡。
1999年的馮小剛也正處於大好時候。此前兩部賀歲片《甲方乙方》《不見不散》讓馮氏喜劇走入大眾,也吸引了王中磊的目光。彼時,華誼還只是廣告公司。在《不見不散》首映禮的後台,王中磊第一次見到馮小剛,定下了一起投拍下一部影片的計劃。
那是華誼投資的第一部電影,名叫《沒完沒了》。因為預算有限,王中磊還客串了一把配角,扮演傅彪身邊四大“損友”裏那個穿紅T恤的小夥兒。那是他唯一一次出演電影。
1999年,電影屆還有一件大事,國家廣電總局將原中國電影公司、北影廠等7家國企合併,組建中國電影集團。時任北影廠副科長的於冬被調任。自覺無出頭日的他決定下海經商,拿着3萬元積蓄和借來的27萬元,註冊了北京博納文化交流有限公司。
黃建新的電影《説出你的秘密》成為博納發行的第一部影片。就這樣,拎着拷貝一路南下的於冬,最後將這部電影賣了1000多萬票房,賺了50萬元。
對於當年的王寶強來説,北影廠是他夢想棲身的地方。這個出身於河北農村,在少林寺學藝六年的少年,一心想當演員。1999年,15歲的王寶強兜裏揣着自己賣藝得來的500塊錢和父母湊的80塊錢,在火車上蹲了四個小時馬步來到北京。
誰知第一晚上就被穿紅色羽絨服的大媽騙走,住了20元一晚的地下室,可以聽到廢水、垃圾從頭上經過。後來為了省錢,他每頓饅頭蘸水,實在饞了就蘸點醬油,每天蹲守於北影廠,十幾天後終於迎來第一個角色:穿着清宮服在街上溜達,鏡頭只有15秒。
比起王寶強,同在北漂的周迅要幸運許多。主業混歌廳,副業演戲的周迅,一晚上在酒吧駐唱收入能有一兩百。1999年,周迅經黃磊推薦,出演高曉松執導的電影《那時花開》。而那部戲的原定女主角是章子怡,不過剛剛拍完《我的父親母親》的章子怡,被張藝謀推薦給了李安,出演《卧虎藏龍》。
《那時花開》的男主角之一是朴樹。1999年,朴樹以一首《白樺林》成為內地樂壇不可忽視的音樂才子。兩個氣味相投的年輕人藉着戲緣,迅速墜入愛河。
那會兒,婁燁的《蘇州河》還在後期混錄。某一天,周迅帶着朴樹去混錄棚,當面問“酷不酷”、”帥不帥”,説他“歌特好”。婁燁他們連連回答,“酷,酷”,“帥,帥”。後來的《蘇州河》,婁燁還真用了朴樹的歌。
那時,和周迅同在一個酒吧駐唱的黃渤,驚歎於周迅還會演戲。1999年的他,每天騎兩個小時的單車到歌廳賣唱,同時兼任舞蹈教練。對他來説,歌手是夢想,演戲還很遙遠。以至於一年後,發小高虎找他演戲(管虎的《上車,走吧》),正在西安走穴的他還調侃“你跟第六代導演合作啊?你怎麼不跟第一代拍拍?哦,第一代沒了……”
1999年的內地電影市場,因為幾年前好萊塢大片的引進,其實行情並不好。全年8.1億元總票房,也落到了20世紀90年代的票房最低點。然而,正是在這個時候,一羣人兒或是自覺或是不自覺,因為電影冥冥中走到了一起,凝聚成一股新鮮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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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的香港電影市場似乎也有些落寞,兩年前回歸的興奮和熱潮已慢慢過去,隨之而來的是金融風暴過後的戰戰兢兢,“東方好萊塢”的昔日光彩難再現。
不過,周星馳自導自演的半自傳電影《喜劇之王》還是引發了媒體關注。其以近3000萬元登上了當年香港電影的票房冠軍寶座,也讓張柏芝成為香港新一代的玉女掌門人。
遠在北京的王寶強當時通過電視觀看了這部電影,除了因此而迷上週星馳之外,還有一點就是因為張柏芝太漂亮了。
除了《喜劇之王》之外,1999年的香港電影繞不開“杜琪峯”三個字。《暗戰》、《槍火》、《再見阿郎》三部影片雖然在票房上無法與《喜劇之王》相匹敵,卻真正開創了香港電影的銀河映像時代,雖然這時距離銀河映象成立已經三年了。
其中《槍火》最受追捧,尤其是商場槍戰戲的走位,後來被影迷奉為經典。而事實只不過是因為沒錢才這麼拍:當時《槍火》的總投資只有250萬元,沒有劇本,“逼着”杜琪峯在19天之內拍攝完成。
在杜琪峯捉襟見肘的時候,另一邊,香港TVB卻是集財力、物力於一身。相比香港電影的發展瓶頸,香港電視業在九十年代可以説是處於全盛期。
1999年,世紀之交,TVB更是傾其全台之力,耗費1.5億港元拍攝了一部講述地產商人創業史的商戰劇《創世紀》,集結了羅嘉良、郭晉安、陳景鴻、古天樂、陳慧珊、郭可盈、蔡少芬等當時的一線小生和當家花旦。
值得一提的是,1999年的內地熒屏上,也有一部港劇引得二十多家電視台同時播放,那就是拍攝於1997年的《天龍八部》。金庸武俠的快意恩仇,即使時隔兩年引進內地,也阻擋不了其魅力,可見TVB在當時的榮光。
1999年的香港樂壇,則是舊人退場,新人出頭。黎明、張學友相繼宣佈不再參加任何音樂頒獎禮,而劉德華和郭富城也輾轉在電影的舞台上。19歲的謝霆鋒終於以一曲《謝謝你的愛1999》證明了自己,也接過了四大天王的衣缽,成為香港樂壇最具人氣的存在。
頂着星二代的光環,一路從噓聲中成長,這個敢於在台上把吉他摔得稀巴爛的叛逆少年,此後也不負其高調本質。在年底一場歌友會上的點歌環節,歌迷想聽《謝謝你的愛1999》,他卻笑着説,我本來想唱《紅豆》的。於是,有了經典的《紅豆你的愛1999》。
也是在這一年底,他加入了徐克監製的動畫真人電影《老夫子》劇組,和他搭檔的女主是因《喜劇之王》而大紅的張柏芝,那是他們第一次合作。
回過頭來看,1999年對於香港至關重要。很多看似無關緊要的線索,或是由盛而衰的印跡,都在那一年悄然生髮。而1999年《創世紀》裏關於房價的討論,似乎也正在某一方面應對着今日香港問題的一點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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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是得感謝謝霆鋒《紅豆你的愛1999》的隔空甜蜜,對於1999年的王菲來説,這樣的安慰或許彌足珍貴。
1999年3月,王菲在日本東京武道館的個人演唱會上唱了竇唯的成名曲《Don’t Break My Heart》,由竇唯親自打鼓。那是他們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同台演出。幾個月後,他們宣佈離婚。此後,王菲漸漸唱成了天后,而竇唯,這個內地搖滾樂的靈魂人物逐漸退居幕後。
不過,內地搖滾樂的“隱形失語”早在1999年前已經就已有跡象。94紅磡的輝煌並未給搖滾歌手們帶來更多自由的空氣,1996年何勇參加“流行音樂20年”演唱會時,衝台下問了句“李素麗你漂亮嗎?”,更是將自己和搖滾樂埋在了地下。
幸好,再艱難的時代,也總有人歌唱。彼時28歲的搖滾青年汪峯,作為鮑家街43號樂隊的主唱,受到華納老闆的賞識。只是,他正面臨簽約華納與否的抉擇—華納只答應籤他一人。簽了,就意味着樂隊即將解散。
而那一年,年僅16歲的大張偉,則帶着些許不可一世的天才氣質震驚了內地歌壇。他和小夥伴胡鬧着、鼓搗着組成的花兒樂隊,發行了首張專輯《幸福的旁邊》,成了朋克搖滾的先驅,和當時的新褲子、鮑家街43號等樂隊一起被稱為“北京新浪潮”,一起走穴演出。
1999年的台灣樂壇,同樣誕生了一股搖滾新勢力。這個從台灣師大附中走出的校園樂隊,用一張試唱帶獲得了李宗盛的青睞,從而得以簽約滾石,以“五月天”之名出道,並且此後創造了屬於五月天的搖滾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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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2019年的時間節點,回望1999年,才發現二十年疏忽而過,卻足以改變很多事情。
比如當年那個慶幸自己沒去上大學,甚至炮轟高考作文很蠢的少年韓寒,在二十年後,則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發文“退學是一件很失敗的事情。説明我在一項挑戰裏不能勝任,只能退出,這不值得學習。”
而當年躁動的搖滾青年們,轉身隨着時代的娛樂浪潮紛紛踏上了綜藝的舞台。當大張偉和彭磊合唱着《過時》,彷彿看到了時間的魔法,讓所有的理想都成了灰。
也難怪張亞東,在聽到改編版的朴樹歌曲時忍不住老淚縱橫。可能是想起了二十年前,他們一起製作專輯的時光,所以感慨“當年大家都是小孩,而且覺得2000年要來了,那時候我們寫歌叫《我去2000年》。大家對2000年都有很多期待,覺得一切都會變得很好。結果,好吧,就是我們老了。”
一代人終將老去,總有人正年輕。而1999年正年輕的人們,在當時恐怕不會想到,其實各人命運的枝丫雖兀自分散,卻在那個時候就已埋下盤根交錯的種子,直至形成繁盛的樹林。
而更多的時代變革,也在那一年悄然積攢着能量,等待爆發。
2000年,在此前蝸居一年瘋狂寫歌的周杰倫,推出個人首張同名專輯《JAY》,改變了華語樂壇生態,成為新世紀以來華語流行樂壇當之無愧的代表人物。
2001年,新《電影管理條例》獲得通過,國家開始鼓勵企業、事業單位和其他社會組織以及個人以資助、投資的形式參與攝製電影。光線、華誼、博納等民營資本得以引領中國電影業的發展,並且吸收港台資本,助力國產電影的崛起。
而互聯網的新起之秀們,更是以摧枯拉朽之勢在1999年之後改變着整個中國大地,每一個人的生活習慣和使用習慣,也改變了傳統的媒介形態,催生着新文化的發展。
1999年還發生着很多影響深遠的大事,澳門迴歸、大學擴招、黃金週誕生……
回望1999,我們正處於歷史的裂變而不自知。
1999年如是。
2019年亦如是。
資料參考:
1、 朱威廉:榕樹下教會我的那些事,陳抒怡
2、 《兒子韓寒》,韓仁均
3、 《馬雲十年(1999—2009)》,張剛
4、 京東1999年年會視頻
5、《向前進-一個青春時代的奮鬥史》,王寶強,馬戎戎,張凡
6、於冬:了不起的電影“推銷員”,聶寬冕
7、最好的演員都是天生的,婁燁
8、《曉年鑑》,高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