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發《養豬業復產艱難 疫情第二波疑現地下疫苗》_風聞
两极反向-为了中国更强大,贪官买办公知精美一起骂2019-11-12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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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今年夏天,江蘇等中部省份再次經歷了一輪由南向北的疑似非洲豬瘟疫情,新的疫情與各方的復產努力交織在一起,讓生豬養殖業面臨更嚴峻的挑戰。
距2018年8月瀋陽曝出中國首例非洲豬瘟疫情已過去15個月,從官方公佈的數字看,這場在8個月內席捲全國的疫情勢頭明顯減緩。農業農村部畜牧獸醫局局長楊振海10月17日稱,截至10月16日,全國共報告發生157起非洲豬瘟疫情,共撲殺生豬119.2萬頭,已有28個省份的疫區解除封鎖。
119.2萬頭生豬,這個數字遠不是非洲豬瘟疫情對中國生豬養殖業造成的全部損失。據中國政府網,截至2019年8月,全國生豬存欄量已降至1.978億頭,相比2018年8月的3.224億頭,同比降幅達38.6%。
生豬還在減少。農業農村部10月14日所發佈的數據顯示,2019年9月400個監測縣的生豬存欄量環比下降3%,同比下降41.1%;能繁母豬存欄環比下降2.8%,同比下降38.9%。這已是非瘟暴發後,全國生豬存欄數據連續第10個月下滑。
好消息是,在北方地區,駭人的非洲豬瘟病毒似已偃旗息鼓。農業農村部數據顯示,9月份遼寧、山東、黑龍江、河北、山西、甘肅、吉林等七省生豬存欄環比增幅超過3%,甘肅、寧夏、黑龍江、山東、天津、上海、北京、遼寧等八個省份能繁母豬存欄環比增幅超過3%。從區域上看,東北、華北、西北地區,以及中原地區部分省份生豬存欄止降回升。
但南方地區仍處於探底過程。7月14日國泰君安一份研報稱,據新牧網調研,截至今年6月底,相對於2018年出欄量,全國生豬產能淘汰中位數為50%,其中廣東、廣西、安徽和江蘇分別減少70%、75%、70%和85%。
令人擔憂的是,進入高温濕熱的夏天之後,非洲豬瘟這個頭號豬羣殺手在部分地區又有捲土重來之勢。農業農村部副部長於康震近期講話指出,8月份,受部分南方地區數據的影響,全國生豬存欄量環比和同比對比7月份降幅較大。
記者採訪得知,今年6月底之後,江蘇、山東等此前暴發過疫情的局部地區,再次暴發新一輪疑似非洲豬瘟疫情,出現大規模的生豬死亡和恐慌性拋售現象。
9月中下旬,記者赴生豬養殖主產區江蘇北部數市採訪發現,今夏這一輪疫情來勢比去年更加迅猛,殺傷力更大。“去年是零星散發,今年這次是平推。”當地一位獸醫表示,這波疫情與各方的復產努力交織在一起,讓生豬養殖業面臨更嚴峻的挑戰。
“這一片豬全死光了”
迎着清晨的細碎小雨,9月19日一大早,江蘇連雲港市灌南縣堆溝港鎮的養殖户孫培後將兩隻死豬從自家豬場拖出,扔上一輛三輪小貨車。顛簸半小時後,小貨車拐入一條田間水泥小路,再行駛了約2公里,來到一處“無害化處理收集點”。這是一間坐落於田間地頭的長條形白色磚房,裏面有一間冷庫。
兩名身穿白大褂的消毒員從鐵門內走出,將死豬搬到門口水泥地上噴消毒水,再拖入冷庫。孫培後跟進去,舉起一塊寫有死豬數量“2”和他姓名的牌子,在死豬旁蹲下,望向前方的照相機。快門咔擦一響,完成登記,他憑此能拿到30元/只的“無害化處理費”。除此之外,他的所有養豬投入“都打了水漂”,至今也無法確認豬得了什麼病。
當天的“無害化處理收集點”較為平靜。據養殖户們説,一個月前這裏曾熱鬧一時。“那時候這條路幾乎天天擠滿了運死豬的三輪車,一直順着遠處的河堤,延伸到對側的小路上。”孫培後説,“排隊都得排幾里路。”
一位養殖户8月中旬拍攝的視頻顯示,收集點鐵門敞開,門口的水泥地上橫七豎八躺着30來頭死豬,多為200斤以上的大豬,地面血跡斑斑,現場喇叭聲與人聲嘈雜。“當時冷庫都堆不下了。”該養殖户説。
“8月份(收死豬)量比較大,7月份也多一些,6月份還很少。”無害化處理點一位工作人員説,這跟去年非洲豬瘟暴發時情況類似,但去年死豬數量沒今年多,尤其今年七八月間的死豬量“多的不正常了”。
所謂去年的疫情,指的是2018年8月19日農業農村部公佈的江蘇省連雲港市海州區某養殖場的生豬出現不明原因死亡,經確診為非洲豬瘟疫情。此後在9月3日,江蘇無錫宜興市也暴發一起非瘟疫情。今年以來,江蘇僅有一起非瘟疫情被官方通報,即1月12日宿遷市泗陽縣暴發的非瘟疫情。
孫培後有兩個豬場,共800頭豬。今年7月中旬開始,這兩個相隔數里的豬場先後出現生豬異常死亡。“死得太快了。”他回憶説,疫情高發期時,豬場幾乎每天死10-20頭豬,大豬死完死小豬,“找豬販子賣都來不及。”一個月過後,兩個豬場僅剩40多頭生豬,且仍在死亡,症狀與非洲豬瘟相似:不吃食、不動,身上出現紅色斑點,各種藥物無效。
不僅是孫培後的豬場,堆溝港鎮的多個豬場在今年夏天都暴發了疫情。除了日常消毒外,養殖户不知還能如何應對,他們甚至將豬放養出圈,希望“紫外線能殺殺毒”。記者在當地一個村子看到幾隻全身泛紅的小豬走出豬欄,在房前屋後狹小的縫隙裏“哼哼”來回躥。“別看好像沒事似的,實際上這些豬都生病了。”一位養殖户説,他的依據是豬全身泛紅,説明已經發燒。
多位養殖户介紹,這一波疫情最早始於6月。一位擁有近640頭生豬的灌南縣養殖户稱,6月份發病的豬場還不多,“7月份才傳開了”。他的豬場屬最早一批暴發疫情的,5月下旬,他託豬販從河南一個豬場購入了170餘頭豬,當時他曾去賣方豬場查看過兩次,“我看沒什麼問題才抓回來的”。但半個多月後,這批豬慢慢開始發病,“一直死到8月份,那時候人都要瘋了”。最終他的兩個豬場一共死了600多頭豬。
他回憶,他的豬開始發病時,附近“只有三四家豬場有這個毛病”,但到7月10日左右,“這一片就都有了,散户養一兩頭的都死掉了。有的散户晚上餵豬的時候豬還是好好的,早上一看已經死掉了。”
在灌南縣北邊的灌雲縣,多個鄉鎮的豬場在同一時期也出現了類似疫情。灌雲縣下車鎮一位村支書告訴記者,去年冬天當地暴發過一次疫情,但“那個時候死的少”。今年6月底開始迎來一輪疫情高峯,一個月間,全村近1000頭生豬全軍覆沒,最後統一用挖掘機挖坑填埋,撒上石灰消毒,為此鎮裏還買了幾萬元的石灰。
“五個人拖死豬,拖了一個月,全村死得清清的。”他介紹説,豬一開始吐白沫,或者耳朵抽搐,然後一夜就死了,“獸醫來看也沒用,豬從來沒有這樣死過的,看不好,一死就透透的”。
在灌雲縣由西向東走,沿途鄉鎮的養殖業人士均表示,今年夏季遭遇了兇猛的疑似非瘟疫情。灌雲縣圖和鄉一位飼料店老闆兼養豬户稱,以前他一個月能賣100噸豬飼料,七八月份之後“只接了一個客户”。“病豬一般只能活三五天,大概從7月15日到20日開始,一個多月,豬就沒有了。”他比劃道,從灌雲到灌南再到東海縣,“情況都差不多——去年100家可能只有一兩家死豬,今年只有一兩家沒死。”
灌雲縣四隊鎮一位獸醫稱,鎮上的獸藥店大多關門了,有的鄉鎮死豬太多無力焚燒處理,只好將死豬拉到荒地上挖坑填埋,“挖了好多坑”。
對於上述養殖户反映的情況,連雲港市政府一位人士對記者表示,目前連雲港市非洲豬瘟疫情平穩。對於今年夏天當地的疑似非瘟疫情,他表示:“這也就是疑似的,現在草木皆兵嘛。也沒有確定的,具體要跟主管部門瞭解。”
記者試圖聯繫採訪連雲港市農業農村局,對方稱需先聯繫市委宣傳部。截至發稿,連雲港市委宣傳部未回覆記者的採訪函。
疫情第二波
不僅是連雲港,記者走訪發現,今年夏天蘇北多地暴發疑似非洲豬瘟疫情,一些地方烈度超過了去年暴發的第一輪疫情。
東台市安豐鎮養殖户張建林(化名)養了十幾年豬,去年暴發非洲豬瘟疫情之後,他料定今年豬市行情看漲,5-6月份豬肉價格開始持續快速上漲,加之媒體發佈多個復養成功的案例,他在心裏盤算着“賭一把”。今年7月份,張建林從一家大豬場訂購了近500頭苗豬,因為貨源緊張,“一開始談好400多元一頭,結果漲到了510-520元”。緊跟着他又進了一批小豬飼料。但沒幾天,有小豬開始不吃食了。起初,張建林按照常規給病豬打針,之後豬隻開始死亡。
根據張建林的觀察,豬發病後會發高熱,血液變稀,內臟缺血,脾臟腫大三倍,“都變成黑色的了”。他判斷豬可能感染了非洲豬瘟,連夜找來一台挖機挖了一個深坑,用“拔牙”的方法,把三個圈的豬活埋了。所謂“拔牙”就是像拔除病牙一樣,僅撲殺豬場中的病豬,防止其傳染健康豬隻,而不是以疫點為圓心撲殺三公里範圍內的所有生豬。
第二天,他又發現旁邊一個圈的豬出了問題,之後每天發現的病豬數量呈幾何倍數增長。上報當地政府和獸醫站一週後,8月22日,張建林的近500頭苗豬被撲殺。他告訴記者,政府的人口頭告訴他,豬感染了“疑似非洲豬瘟”。好在他拿到了撲殺補貼,“跟生豬保險理賠差不多,大概600元/頭”。
9月中旬,記者前去採訪時,張建林已請來工人拆掉豬舍的隔斷、填平糞池。這家佔地面積20畝、高峯時能容納3000頭豬的養豬場,將變身為一家養雞場。
從事獸藥生意的朱毅(化名)這些年一直負責江蘇當地的獸藥市場,公司每年年中和年底都要召開訂購會,但今年一次都沒開,跟豬場交流也少了。“今年的疫情是毀滅性的,7月底、8月初是第二波,比去年嚴重多了,多家豬場都清場了。”他告訴記者,幾天前,他還和一個收豬經紀人通過電話,對方説自己現在還在收豬,但馬上就要失業了,因為“沒豬了”。朱毅接觸到的養殖户中,有很多人在去年疫情後看好今年行情,又跑去養豬,結果又“中獎”了。
連雲港以西的徐州市邳州市一位獸醫告訴記者,當地從上一波疫情中倖存的豬場和復養的豬場大都沒能挺過今年七八月份的疫情。他告訴記者,去年8月,徐州市銅山區房村鎮發生了疑似非瘟疫情,但當時疫情傳播不算快,“我去過那個疫區,回來的時候全身都用消毒藥泡遍了”。去年9月,邳州也出現零星疫病,10月份局部地區生豬死亡情況已經很嚴重。“去年那情況以為就很嚴重了,沒想到這次比那次還嚴重。”
蘇北是江蘇省主要的生豬養殖區域,一位行業分析師對記者説,今年7-8月,第二波疑似非洲豬瘟疫情在蘇北的徐州、宿遷、連雲港、淮安、秦州等地先後暴發,且第二輪疫情傳播範圍更廣,幾千頭母豬以下的中小型養殖場受影響較為嚴重。
行業人士估計,到第二波疫情結束,江蘇省中小養豬場去產能達到80%左右。江蘇省農科院一位獸醫專家告訴記者,之前一些全封閉的、管理很好的豬場,也在這一波疫情中“淪陷”了。他在江蘇走訪了很多規模養殖場,有些場長責任心很強,平時也十分注重生物安全管理,但也沒能躲過今年的疫情。
江蘇省農業農村廳官網顯示,7月23日,農業農村部召開全國非洲豬瘟防控工作視頻會議,貫徹落實中央領導同志指示批示精神和《國務院辦公廳關於加強非洲豬瘟防控工作的意見》,全國會議結束後,江蘇省接着召開了全省非洲豬瘟防控工作視頻會議。會議強調,要以釘釘子精神打贏非洲豬瘟防控持久戰,壓實綜合防控各項措施,建立全鏈條精細化防控工作機制,加強病死豬及病害豬產品無害化處理,進一步強化督導檢查。
另一篇該官網的消息顯示,8月8日-16日,位於蘇北的江蘇宿遷沭陽縣防控非洲豬瘟應急指揮部抽調農業農村局、城管局、市監局、交通局、公安局等單位人員,對各鄉鎮非洲豬瘟等重大動物疫病防控情況進行分片督導。督導主要內容包括:政府屬地管理責任落實情況,規模化豬場和種豬場“兩場”綜合防控措施落實情況、生豬運輸車輛備案管理制度落實情況,生豬及其產品調運監管規定和指定通道運輸制度落實情況等。重點督導屠宰企業生豬來源情況,駐場官方獸醫配備和履職情況,屠宰企業非洲豬瘟自檢工作開展情況。特別督導颱風暴雨後病死畜禽亂拋亂扔情況,病死畜禽無害化收集點及無害化處理中心運行情況,以及生豬飼養各個環節全面消毒滅源情況。
被污染的環境
關於為何今年夏天蘇北多地出現疑似非洲豬瘟疫情,養殖行業內流傳着種種解釋與猜測。
從疫情暴發的時間點看,業內一致判斷,今夏江蘇的疫情是從兩廣等南方省份由南向北傳播而來的,這與去年下半年第一波疫情由北向南掃過江蘇、安徽、浙江的過程正好相反。今年5-6月份,廣東、廣西等南方地區曾暴發過一輪非洲豬瘟疫情(參見報道《非洲豬瘟調查:病毒是如何插上翅膀的》,《非洲豬瘟追蹤調查:艱難的持久戰》)。此後一兩個月,兩湖、兩江一帶在6-9月份也暴發了疑似非瘟疫情。
“去年非洲豬瘟病毒在全國都播種了,今年就開花結果了。”張建林説。
值得一提的是,多位養豬業人士認為,夏季的高温和降雨天氣助長了病毒的傳播。今年夏天,蘇北先是遭遇了60年不遇的氣象乾旱,自6月下旬進入梅雨期,雷陣雨頻發,7月下旬,“利奇馬”等颱風天氣帶來更多降雨。
也就是在6月底之後,蘇北多地出現了疑似非洲豬瘟疫情。“病毒是原來就存在的,去年死的豬都埋在地下,下雨之後地下水返上來,病毒便傳播開了。”朱毅推測。
雨水在夏季疫情中的助長作用,也被多位農科院系統獸醫專家及江蘇的養殖企業管理人員所認同。一位江蘇省獸醫專家表示,夏季高發的疫情應該和雨季帶的推移有一定關係,他發現上半年疫情與雨帶的推移幾乎同步,“早春在兩廣那邊,以後到兩湖,到我們這邊都七八月份了,今年這邊七八月份才下雨。”
前述邳州獸醫回憶,徐州今年先旱後澇,剛進入雨季時,沒人發覺豬場有什麼異常,但到集中降雨結束後,“開始暴發得厲害,那段時間幾乎家家户户都有病死豬”。他介紹説,病毒進入豬場之後傳播得並不快,加之病毒潛伏期較長,從第一頭豬發病死亡到最後一頭豬發病,往往需要1個月病時,所以大家 “感覺好像很整齊”,同一區域幾乎同時發病。他認為,由於天氣潮濕,病毒很容易黏附在鞋底被帶進豬場。
一位大型上市養豬企業高管告訴記者,幾個月前該公司曾在河南鄭州開過一次行業高峯論壇,會議來了1000多人,其中很多是養殖場場長。會後發現,進入會場的腳墊上都檢出非洲豬瘟病毒陽性。
還有人發現,夏季的蚊蟲也可能充當了病毒傳播的媒介。江蘇一家大型養殖企業人士告訴記者,在發生非洲豬瘟的場裏剛吸過血的蚊子身上,可以檢測到非洲豬瘟病毒陽性,“夏季豬場內的豬隻散發情況,可以認為由蚊子叮咬是可以傳播病毒的。”
中國農科院一位專家也認為,除雨水外,蚊蟲是夏季疫情高發的另一主要因素,“蚊子多的地方疫情就高發,蚊子叮完這隻豬,又叮另一隻豬,疫情就傳開了。”
由於對非瘟疫區的解禁、跨區禁運的解除、恐慌性拋售等種種原因,也使得整個大環境中的病毒載量較去年大幅上升。張建林認為,疫區放開運輸管制後,病毒又開始新一輪大流通。他舉例稱,浙江省由於環保要求嚴格,許多養豬場都遷到了內蒙古,導致豬肉價格比較高,一些豬販子看準了這一點,用船和廂式貨車等從江蘇運豬進浙江。“利潤幾乎是100%的,有人敢鋌而走險。”他説,有人甚至用麪包車拉豬,“把座位都卸了能裝6頭豬,一趟下來就能賺6000元。檢查沒有那麼細,畢竟沒有把這當成毒品來查。”
江蘇一家大型豬企中層人士表示,為了解疫情來源,該企業曾對各種可能傳播病毒的物品如水源、飼料等進行了排查檢測,然而同一物品,“有的有問題,有的又沒有問題”。他説,“大環境被污染,水源、飼料等這些因素(傳播病毒)都有可能。”
他表示,大豬場對第一輪疫情的檢測是最全面的,包括對飼料、交通、水源等都做了檢測,當時呈非洲豬瘟陽性的樣本還較少,而今年非洲豬瘟病原體在環境中的彌散增大了疫情風險,一滴非洲豬瘟陽性的豬血,病毒載量能達到108-109,而一般103-104病毒量就可以感染豬隻。“理論上一滴血可以污染上萬頭豬。”他説。
但前述中國農科院專家認為,在某些環境下甚至包括在菜場樣本中檢測出非洲豬瘟病毒核酸陽性,並不意味着這些病毒還存在傳染性,非瘟病毒在不同介質上的存活期不同,菜場究竟在疫情中扮演着什麼角色,還不好説。
專家們都認為,整個大環境的病毒載量增大,不可控因素也隨之增多。“(病毒)每天都在產生,豬場不是一個封閉的孤島,它是活的,要呼吸的,有進出的。”
“在牲畜流行性傳染病領域,有個核心規律叫‘規模決定一切’,規模大了,性質就變了。”一位專家説。
艱難的復產
10月17日,農業農村部畜牧獸醫局局長楊振海在一次新聞發佈會上表示,8月底以來,國務院對生豬穩產保供高度關注,農業農村部、生態環境部、自然資源部等多部委先後發佈17份文件扶持生豬生產,在財政、金融、用地、規範禁養區劃定和管理、綠色通道,生豬生產的補獎等方面明確了一系列政策,“政策的組合拳含金量之高,近年來少有”。
各級地方政府也對生豬養殖業大開綠燈,鼓勵復產。在江蘇省,8月19日江蘇省農業農村廳、省財政廳等四部門聯合印發《關於促進生豬生產恢復發展有關扶持政策的通知》,對恢復生豬生產提出扶持政策意見:一是對種質資源和規模豬場購買種豬實施補助,突出扶持生豬養殖重點縣和規模豬場完善防疫設施等,保護生豬生產基礎,提高養殖場生物安全水平,省級財政已於7月底下達2.61億元補助資金;二是將能繁母豬、育肥豬保險金額分別從1000元/頭、600/頭提高到1200元/頭和800元/頭,降低生豬養殖風險;三是加大信貸擔保支持,緩解貸款難、貸款貴問題,統籌利用省以上現代農業發展專項資金,對具有種畜禽生產經營許可證的種豬場(含地方豬保種場)和年出欄5000頭以上的規模豬場給予短期貸款貼息支持,貼息時間從2018年8月1日至2019年7月31日,並減免一定時期的擔保費用。
10月8日,江蘇省政府辦公廳出台《關於穩定生豬生產保障市場供應推動生豬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實施意見》(下稱《意見》),針對今年以來生豬產能明顯下滑、豬肉供應相對偏緊的問題,從加快恢復生豬生產、加大財政金融等政策支持力度、取消超出法律法規的禁養規定、保障生豬產業發展用地、強化豬肉市場供應、持續加強非洲豬瘟防控等六個方面提出具體政策措施。《意見》還明確了生豬穩產保供的政府屬地管理責任,並將全省70%豬肉自給率總目標細化分解到各設區市,推動目標任務落實。在財政補貼方面,重點扶持種豬場、規模豬場恢復和擴大產能以及洗消中心、無害化處理、資源化利用、養殖環境控制、自動飼餵等設施建設,實施生豬良種補貼,加大新增涉及生豬生產的農機購置補貼品目力度。在信貸保險方面,繼續實施種豬場和規模豬場貸款貼息政策,並將建設資金貸款納入貼息範圍。在用地保障方面,將生豬產業發展用地納入當地國土空間規劃,鼓勵使用城鄉建設用地增減掛鈎節餘指標保障生豬產業發展用地。
規模豬場的復產動力相對較高,一些生豬養殖上市公司近期的出欄量開始上升,養豬概念股也大都在持續上漲。官方數據顯示,全國年出欄5000頭以上規模豬場的數據向好——9月份生豬存欄4445.51萬頭,環比增長0.6%;能繁母豬存欄610.47萬頭,環比增長3.7%。9月份,全國生豬存欄和能繁母豬存欄環比降幅雙雙自今年3月份以來首次收窄。
不過有業內人士認為,在一些地區現在還不宜倉促復產。“現在大面上的疫情沒有得到有效控制,很難防控,復產風險還是很大的。”前述連雲港市政府人士説,“我覺得現在談復產可能還過早,恐怕要等全國的疫情整個平穩下來,不再暴發了。”一位連雲港市灌雲縣鄉鎮防疫站的工作人員也對記者表示,目前中大型豬場的復產情況“不理想,都還有發病”。
據記者瞭解,連雲港市有四家大型豬企,其中江蘇首例疫情的暴發地——連雲港海州區的江蘇連雲港連成牧業有限公司(下稱連成牧業)旗下養殖場已於今年7月初宣佈復產成功,7月3日首批育肥豬出場上市。
江蘇省農業農村廳官網7月12日的消息顯示,連成牧業2018年8月19日發生非洲豬瘟疫情後,連雲港市嚴格按照農業農村部相關技術規程,將該公司及周邊三公里內所有生豬全部撲殺並實施無害化處理。在經過42天的清洗消毒和無害化處理封鎖期後,2018年10月4日零時,疫區按時解除封鎖,實行六個月的封閉空場期,其後三週開展暫養實驗,通過持續的非洲豬瘟病原學監測評估後,正式恢復生產,“目前,該公司首批出欄育肥豬共517頭,經非洲豬瘟病毒和“瘦肉精”檢測,結果為無感染、無藥殘,該公司現存欄生豬5000頭”。
連成牧業針對非洲豬瘟豬場復養難的問題,進行了內部整頓,主要措施包括:一是完善基礎設施,投入200多萬元用於圍牆、消毒設施、道路等硬件改造;二是建立嚴格的管理體系,從員工進場、工作、用餐、淋浴、休息到存放衣服、攜帶手機、車輛進出場、蚊蟲捕殺等各個細節都制定了嚴格的操作流程和處置辦法;三是執行嚴格消毒,從運豬車輛進場前,需經過3次消毒,消毒點距離豬場分別為2000米、500米、150米處,運豬的車輛從洗消到空置烘乾,整個消毒流程需要3個小時,如此繁瑣、漫長的病毒消殺程序還體現在所有的人員、物資、飼料進場和出場,確保生物安全措施得到不折不扣地執行,最大程度降低感染風險;四是爭取技術支持,市區動物疫控中心對連成牧業每一個防控階段都進行跟蹤監測,為復產提供了技術保障。
該公司一位員工告訴記者,去年第一波疫情將周邊的養殖户已基本“掃乾淨”,公司也安裝了大門,嚴格要求員工進入豬場之前隔離48小時,防止將有生物活性的非洲豬瘟病毒帶入豬場。第二波疫情對他們“肯定有一點影響”,但目前復產面臨的最大的難題是“進不到種豬了”。
在灌雲縣的不同鄉鎮,還分佈着連雲港另外三家大型豬企灌雲安農牧業有限公司、江蘇立華牧業股份有限公司(立華牧業,300761.SZ)、連雲港北歐農莊生豬養殖有限公司(下稱北歐農莊)的豬場。據灌雲縣農業農村局2019年數據,三家企業在該縣共有四個年出欄量達2萬頭以上的豬場。
根據記者實地走訪和當地防疫員及豬場周邊村民介紹,目前這些大型豬場中大部分處於停產狀態,有的“全軍覆沒”,有的則通過“拔牙”等方式在艱難復產。
其中,北歐農莊的豬場受疫情波及,生豬被政府撲殺,停產至今。一位周邊養殖户稱,為了撲殺、處置該豬場的生豬,當時連雲港多個縣和鄉鎮數十名防疫幹部被抽調到現場。北歐農莊內部人士稱,目前豬場在重新做建設,打算停產一年之後再復養。
9月下旬,記者前往灌雲縣下車鎮立華牧業的一個豬場,看到有貨車進出,周邊居民表示,車輛是來改造豬場設施的,該豬場生豬達上萬頭,因去年冬季的疫情已經停產。而立華牧業在龍苴鎮的豬場則大門緊閉,隔着一道圍牆,豬場裏悄無聲息。
前述上市豬企高管指出,從企業來説,目前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非瘟防控問題,“現在只是豬價高了,大家覺得值得冒這個險,去賭一把。”他認為,非洲豬瘟與之前的經典豬瘟、口蹄疫等疫病有本質上的區別,它的防護難度、造成的損失和應對手段都不一樣。
“原有防護體系應對常規疫病可以解決比如80%的問題,剩下的20%通過疫苗、藥物,再承擔一些損失,基本就能對付過去。但非洲豬瘟死亡率可以達到100%,徹底打破了這套經濟賬,你哪怕防住了99%,只要有1%的漏洞,就是100%的損失,全死光。”他説,“原來大家沒有遇到過這麼厲害的對手。”
他認為,非洲豬瘟對原有的生物安全防護體系提出了新的挑戰——“差一丁點兒都不行”,到最後會倒逼養豬業全面升級硬件設施、生產技術和管理水平,將生物安全防護做到很細很細。因此他判斷,非洲豬瘟對中國養豬業最大的影響之一,是幾年之後這個行業的集中度會大幅提高,中小散户由於無力做高標準的淨化生產和生物安全防護,會被淘汰出局,整個市場格局變成與歐美市場類似。
“之前散户的產量能佔到全行業五成以上,據説現在已經下降到百分之十幾。”他説。
出於生物安全考慮,記者聯繫的多個規模豬場均無法入場採訪。據行業人士介紹,由於商業競爭考慮等原因,江蘇多個規模豬場的停產、復產情況都未對外界公開,但其實各家企業都在各自為戰,悶頭摸索如何抗擊疫情。另一方面,每個規模豬場的實際情況也不一樣,在設備、生產流程、管理流程等方面有很大區別,其他豬場的疫情防控經驗不一定可取。
一家大型養殖企業負責復產的經理告訴記者,7月至8月間,他們在江蘇的豬場受到了第二輪疫情影響。與第一輪疫情相比,第二輪疫情“傳得比較猛,蔓延速度快,波及範圍比以前廣,特別厲害”。他的聲調陡然升高:“之前第一波疫情時掙扎活下來的豬場,基本上都被波及了。”
據他介紹,為了防控疫情,他們的豬場嚴格控制人員、車輛進出,卻仍然沒能防住病毒侵入。該公司在連雲港的豬場出現疫情之後,他們沒有清欄撲殺所有生豬,而是採取“拔牙”的方式,逐步將病豬從豬欄中清除,或者將整個染病豬棚的豬隻清除,進行徹底的清洗消毒。
面對愈演愈烈的非洲豬瘟疫情,將豬隻撲殺殆盡已不符合現實需要,目前“拔牙”成為國內各類豬場普遍採用、政府默許的疫情應對方式。
“第二波來的時候,我們也沒想到。但我們會以自己的方式來應對、處理、存活下來,我們確實、真的做了好多努力。”該人士介紹,他們對第二波疫情進行的應急處理包括:清空一些豬棚,徹底清洗棚內,做好隔離,再按流程進行復產,“整套程序涉及的東西很多很多”。目前場內疫情“只能説暫時穩定”,僅有零星的豬隻出現疑似非洲豬瘟病症。
“復產的難點在於現場的執行,現在有流程、制度,要保證怎麼百分百執行下去,按規矩辦事基本上不會出現問題。”他介紹,通過“拔牙”基本上能夠控制疫情,此前清空又復養的豬棚到現在還沒出現疫情復發的情況。8月底,該豬場正式開始復產,至9月底時已經開始正常賣豬。
記者在該豬場門口看到,豬場外鋪滿白石灰,幾名身着白色防疫服的工作人員圍在出豬口,一輛貨車停在其間,幾十頭小豬在車欄中發出尖叫,一位工作人員站在貨車上拎起一隻豬,讓車邊的同事打上耳標。
在江蘇一家規模豬場任職的葡萄牙獸醫保羅(Paulo Inácio)認為,各個豬場的地理位置、人員、生物安全、物流、佈局等多種特性不一致,導致不可能有可複製的、能應驗於其他豬場的有效防控體系。他曾經歷過葡萄牙的非洲豬瘟疫情。幾十年前,他在葡萄牙負責管理的豬場就感染了疫情,當時他們關閉了農場,殺掉了農場內的所有動物,保證農場內外沒有任何流通,一共花了6個月時間來清理農場,之後又將農場空置了6個月,葡萄牙政府給予了足夠的補償。
“在我看來,非洲豬瘟疫情沒有得到及時的監測和控制,導致在全中國範圍內迅速蔓延。考慮到中國的家庭散户養豬在行業中佔比很高,因此要嚴格控制非洲豬瘟疫情也是極其困難的。”保羅説,對於中國來説,非洲豬瘟是一個全新的挑戰,“現在不是行業各自為戰的時候,而是需要大家交換信息,聯合起來想出辦法應對。這不再是公司之間的競爭,而是整個行業的存亡問題。”
不過,前述江蘇省獸醫學專家認為,很多國外可行的應對非瘟的做法,在中國卻未必行得通。除了疫區撲殺政策,劃定禁區、封鎖交通等諸多阻止疫情蔓延的努力效果不佳,反而讓守法者蒙受巨大損失,違法者大肆牟利。
“不能把寶押在疫苗上”
“目前的重中之重,是非洲豬瘟的防控與生豬生產的恢復兩手抓。”9月25日,在中國畜牧業協會召開的一次“大型生豬養殖企業穩定生豬生產發展研討會”上,農業農村部副部長於康震與來自北京、河南、四川、廣西等地的50家企業代表,交流了目前非洲豬瘟疫情籠罩下的生豬生產行業的嚴峻形勢,及生豬復產的經驗、困難。
于康震表示,從生豬生產來看,全國生豬存欄止跌回升的省份在逐漸增加,且規模豬場的數據比全國平均情況更樂觀一些。農業農村部對30個省份9550個年出欄5000頭以上的規模豬場進行了跟蹤監測,8月份生豬存欄和能繁母豬存欄分別是3701萬頭和523萬頭,環比分別下降0.3%和1.8%,“降幅明顯縮小”。其中有15個省份生豬存欄環比出現了增長,16個省份的能繁母豬存欄環比也實現了增長。
從生豬的價格來看,近期的價格震盪趨穩。8月份豬價上漲比較快,9月份以來出現了高位震盪趨穩的趨勢。不過由於前期生豬存欄和母豬存欄降幅持續擴大,預示着後期生豬存欄量還將逐步減少,尤其是春節前後是豬肉消費高峯,市場供應量可能會更緊迫。從去年11月開始,農業農村部聯合各部委密集出台了一系列穩產政策。于康震在會上向大型生豬養殖企業提出了幾點希望:一是重視企業生物安全水平的提高;二是積極帶動中小養殖户的發展;三是用好各項扶持政策,農業農村部會配合企業對未解決問題進行調研,暢通反映渠道,推動問題解決,對地方政府的不當做法或不作為,企業要積極做工作,也要據理力爭;四是按要求報送生產數據信息,“企業及時反饋的信息對政府掌握全國產業運行情況,做出正確的判斷,調整調控的節奏和力度至關重要”;五是支持政府打擊違法犯罪行為。
生豬養殖企業在現場交流時,總結復產的困難在種源、土地、權益等方面。江西正邦集團公司總經理林峯表示,目前養殖户對復產仍然信心不足,願望不強烈,“養殖户們現在仍在觀望狀態,他們擔心非洲豬瘟再次爆發,一是在等豬瘟疫苗,二是等這個冬天過去”。他介紹,目前種源不足,種豬調運不暢通,國內種豬市場供應嚴重偏緊,很多種豬企業訂單都排到明年且價格高昂,生豬生產無後備種源更新;新建廠無法及時投產,產能閒置;合作農户無豬苗提供等問題,都在影響復產增養。另外,有的地方政府為了本省的穩產保供任務指標,搞行政壁壘,“見母就留”限制本省種豬調運出去,造成調入省缺豬情況更嚴重。此外,由於地方政府的林地指標有限,不太會用於生豬養殖等財政貢獻度不高的農業項目,而養豬場建設、生物安全防疫體系建設大多需要佔用林地,地方政府的行為制約了養豬場建設。
温氏食品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温氏股份,300498.SZ)養豬事業部副總裁吳珍芳認為,解決復產難的根本在於政府需要建立長效機制,平衡產區和銷區利益。“目前的生豬缺口,非洲豬瘟是直接影響,同時也是養豬領域多重矛盾累積而成的。比如養豬業佔用土地資源多,環保管理壓力大,無税收收益,地方政府積極性較低。”他建議採用財政手段,消費區應該補償生產區,平衡地區利益。
9月10日,中國農科院發佈消息稱,非洲豬瘟雙基因缺失弱活疫苗已完成了實驗室安全評估和有效試驗,即將進入臨牀試驗階段。但多位業內人士告訴記者,由於疫情兇猛,在官方疫苗還處於中試階段的當下,未達到商用成熟度的地下疫苗也開始在行業內流行,目前至少有三種“黑市苗”在流通。
前述江蘇獸醫學專家也稱,據他了解,地下疫苗的使用量很大,六七月份,有大型豬企開始使用,接種了上百萬頭生豬,在非洲豬瘟核酸檢測為陰性的豬場,疫苗至少能達到70%的保護率,但是疫苗本身安全性很低,可以直接引起豬隻皮膚壞死、豬隻死亡、母豬流產,流產率達4%-8%;而在非洲豬瘟病毒核酸檢測呈陽性的豬場,疫苗致死率極高,幾乎全軍覆沒。
“這是很可怕的。”但他同時也坦承,企業也沒有別的辦法,“你不讓他用也不行啊,企業等不起啊。”
廣東省一位農畜系統專家告訴記者,確實聽説有一些大公司在使用非正規疫苗。“現在很多地方用的黑市苗,叫濃縮干擾素、黃芪多糖注射液什麼的,豬場要籤保密協議,打完之後瓶子收回。據我們檢測,其中確實含有非洲豬瘟病毒,病毒量非常低,是稀釋後的東西。打完之後結果千差萬別,有的有效,有的損失慘重,現在情況很亂。”
非洲豬瘟病毒於1921年在非洲肯尼亞首次被發現,近百年來,非洲豬瘟病毒從非洲傳播至歐洲、南美洲、亞洲等多個國家。但科學家們研發能對付它的有效疫苗的努力始終未能奏效,非洲豬瘟病毒具有複雜的基因結構,可編碼150-200種蛋白。相比而言,流感病毒甲、乙型毒株基因組僅分別可編碼十多種蛋白(參見《週刊》報道《攻堅非瘟疫苗》)。
一位獸醫專家總結了目前的幾種非洲豬瘟疫苗:全病毒滅活疫苗,是用培養的病毒經滅活後添加佐劑製成的疫苗,安全性高,但基本不能提供免疫保護;亞單位疫苗,選用病毒的某個或幾個蛋白經體外表達、純化後添加佐劑製成的疫苗,非常安全,但只能提供部分或者無保護;單基因缺失疫苗,通過基因工程操作,缺失強毒株的單個毒力基因後製成的減毒疫苗,目前來看,大部分單基因缺失疫苗的免疫原性和保護效力還不錯,可提供完全保護,但大都存在安全隱患,比如殘存毒力、毒力返強等;雙基因缺失疫苗,就是在單基因缺失疫苗的基礎上進一步缺失一個毒力基因後製成的減毒疫苗,相較於單基因缺失疫苗,安全性有所提高,對斷奶健康仔豬比較安全,但對種豬、亞健康豬、潛伏感染豬等如何並無實驗數據,特別是重複使用對生產性能的影響,據現地反映不太樂觀,但免疫原性有所降低,所以其免疫劑量比單基因缺失疫苗的高,一般需要加強免疫;基因I型自然弱毒疫苗:從歐洲現地分離的基因I型低毒力天然弱毒株製備的疫苗,該疫苗尚存一定的毒力,對不同階段豬羣的安全性和穩定性等數據不詳,存在毒力返強和與國內毒株重組的風險,對目前國內流行的基因Ⅱ型毒株會有一定的交叉保護,但其保護效力不及同源弱毒疫苗株。
10月18日,知名國際期刊《科學》雜誌官網上刊登了中科院生物物理所饒子和院士、王祥喜研究員及中國農業科學院哈爾濱獸醫研究所所長步志高研究團隊的論文《非洲豬瘟病毒結構及裝配機制》。該研究解析出了非洲豬瘟病毒顆粒的精細三維結構,為揭示非洲豬瘟病毒入侵宿主細胞以及逃避和對抗宿主抗病毒免疫的機制提供了線索。但步志高坦承,“我們在疫苗方面取得了進展,但離比較完美的疫苗、離一個更好的疫苗還是有很大的差距。”他介紹,疫苗研發分為3個階段,首先是實驗室研究階段;第二是中試階段;第三是臨牀試驗階段,三個階段完成後才能推向應用,目前中國的非洲豬瘟疫苗的實驗室研究階段和中試階段都已經基本完成,研究人員嘗試了十幾種技術路線,最後遴選出來幾個基本安全有效的疫苗候選株。
目前沒有人敢斷言什麼時候能有非洲豬瘟疫苗完成研發獲批正式投入使用,但洶湧的疫情和復產保供壓力交織之下,讓諸多規模化豬企面臨兩難。前述大型上市豬企的高管表示,“使用黑市苗,好歹能保住70%,但經濟後果也很嚴重,一方面,豬場將被病毒污染,以後將難以根除病毒,另一方面,就算黑市苗沒毒死的豬隻,疫情來襲時,也只有70%的豬能抵抗病毒,意味着以後永遠損失30%”。
在9月25日的研討會上,與會的幾位企業家也談到行業內存在非法疫苗使用問題。一位上市豬企負責人認為,市場上有人推銷非法疫苗牟取暴利,而使用“黑市苗”是疫情二次爆發的原因之一,“疫苗本身是具有毒性的傳染源,特別是未經國家批准的疫苗,存在着巨大的安全性風險。如果行業內大量使用這種違法的疫苗,將顯著增加病毒類型,增加二次疫情的爆發風險。”
對此農業農村部副部長於康震表示:“你知道誰用了(非法疫苗),你告訴我,我去查實後,一定讓他蹲監獄。”他強調,企業不能完全依賴疫苗,“疫苗的研發需要時間,短期內不會有疫苗上市,企業不能把寶都押在疫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