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政專業同學要有戰鬥意識——批改學生作業後的講話_風聞
驱逐舰051-人民主体的历史和政治哲学。2019-11-14 12:07
不少同學都説我上課“幽默風趣”。
我知道這在她們心目中是一個好評價,我也感覺這聽上去不錯。但我擔心她們因此而忘記了我的課中的一些更重要的東西。
是什麼呢? 一個視域,一個生長中的,從現實開始,又向着現實出發,既屬於我自己,屬於我的信念和原則,同時也結合了我所瞭解的或者不知不覺影響我的其它話語體系的思想視域。
而且,這不是一個平靜的視域,而是一個龍騰虎躍,翻江倒海的戰場。
我讀有些看起來幽默風趣、娓娓道來的思想家的著作,之後感到的,卻不是“幽默風趣”,而是:
巍然屹立,氣勢磅礴。
比如恩格斯的《反杜林論》,很多段落的文字,簡直讓人忍俊不禁,拍案叫絕。——我高中時讀這部著作,那種閲讀的快感,那種讀着笑,笑着讀的巨大愉悦,幾乎可以讓我忘記吃飯。
可是,掩卷而思,我感到的剛才讀的是一幅什麼景象?
思想對抗的戰場上,我方陣地千百門大炮昂首怒吼;
敵方陣地的要點被全面覆蓋,被一個個準確擊中,煙火沖天;
一聲號響,我們矯健的步兵從戰壕中一躍而起,先是形成排山倒海的人潮,接近敵人後逐漸分流,順着地勢以不同的隊形向着敵人陣地的不同部位運動、滲透:
有的扛着炸藥包在敵人的地堡羣之間作業,隔十幾米埋下一個炸點,然後轟隆隆連續爆破,為戰友們掃清進攻障礙;
有的端着機槍走在衝鋒隊伍的側翼,將左右兩側的敵人援兵一個個放倒;
有的用刺刀割開敵人的鐵絲網,衝入戰壕和殘敵展開肉搏…….
張弛有度地控制局面,使用力量;
熱烈、冷峻、堅決、高效的撕裂、摧毀;
一片漫天徹地、烈火融融的戰場。
——解讀這大思想家的文字,我往往感到“於無聲處聽驚雷”還不足以形容,而只能説我感受到一種屬於閃電、炸藥和匕首的連續不斷的動態的暴力美。
因此我可以作證:
思想的穿透力、震撼力,是可以達到如此地步的。
現在我們就是要把具有這樣巨大能量的一種思想,交到同學們手裏——大概因為我個人水平之拙劣,大家只能感到一些淺表的東西,所以我只好用這些文字提醒大家:
你可以再仔細一些,去發現和吸取那些真正的力量。
此外,我還想説,要讓自己成為一個具有思想力量並且能夠用好這種思想力量的人,除了要有思想,還一定要學會準確、清晰、有力地表達自己的思想。
比如這學期的“演講與口才”課,就讓我感到很多同學在這方面還有非常大的提高空間。
比如這次我講評過,有位同學演講稿裏寫:
“我們要理性愛國,摒棄淺薄的、狹隘的愛國主義觀。”
這話有問題嗎?
不錯,這話是在“愛國主義觀”前面加了修飾語,前面也有“我們要理性愛國”這個前提,問題是這後半部分一縮句,留下主幹,就會變成: “摒棄愛國主義觀。”
這裏的關鍵在於,前面加上“淺薄”、“狹隘”這樣的修飾語,並不一定意味着對“愛國主義觀”做了分析,並不意味着一定有一種不淺薄、不狹隘的愛國主義觀。
舉個例子,我們説:“打倒萬惡的日本帝國主義!”
這難道意味着我們把“日本帝國主義”一分為二,認為除了“萬惡的日本帝國主義”,還有一種“好一點的”、“不萬惡的”日本帝國主義嗎?
不是的,這句話的意思是“日本帝國主義”的本性就是“萬惡”的,我們只不過把這個本性講了出來而已。
所以當我們説“摒棄淺薄的、狹隘的愛國主義觀”的時候,其實是有歧義的,因為它可能讓一些人認為你的意思是“愛國主義觀”本身就是“淺薄的”、“狹隘的”。
事實上,也確實有人這樣認為——比如hongkong的不少青年就以“世界公民”自居,你跟他説“我們是中國人,要愛中國”,他們就會説你“淺薄”、“狹隘”、“什麼年代了,還談愛國主義?”
而你的一些表達不當的説法,是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
所以,這句話應該改為:
“我們要理性愛國,防止把愛國主義淺薄化、狹隘化。”
這樣就形成了對“理性愛國”的完整解釋,而且後半部分即使縮句,也是變成:
“防止淺薄化、狹隘化”
沒有任何歧義。
其實這位同學寫的並不算錯,但我這一番吹毛求疵,咬文嚼字,只是想告訴大家:
作為現在的思政專業學生,未來的思政教師,在涉及到重大原則問題的時候,我們應該怎樣要求自己?
我們的表述應該如何嚴密、清晰、精準?
因此我們應該鍛煉出自己怎樣的思維與語言能力?
然而, 在我所看到的大家演講作業中,比這位同學嚴重得多的各種語言問題,不勝枚舉。
比如我一再強調,引用敵方的似是而非的觀點、概念時,文章中要加引號,口頭表述時,要加上“所謂”,比如:
“NBA休斯敦火箭隊老闆莫雷發表了支持“Hongkong自由”的言論,引起了中國人民強烈不滿。”
有的同學演講稿裏給"Hongkong自由”加了引號,這很好。
但是口頭表述的時候,引號你是讀不出來的啊,因此你説的時候,得在"Hongkong自由"之前加上“所謂”:
“莫雷發表了支持所謂“Hongkong自由”的言論”。
否則的話,你那樣一説,豈不成了他真的在支Hongkong自由,而我們卻在反對Hongkong自由?
是我們在反對Hongkong自由嗎?
現在是誰破壞社會秩序,在妨礙、阻撓Hongkong人民的自由生活?
又是誰在幕後煽動、支持這些破壞分子?
在演講中討論這一事件的所有同學,在引用對方觀點的時候,幾乎都有這樣的問題。
而同學們這樣説,如果往重了講,豈不是顛倒黑白了嗎?
每次看到我們同學,看到同學們的寫的文章,聽到同學們講的話,其實我心裏是很喜歡的,因為我從中能感到同學們的善良、純真、質樸、赤誠。
我完全明白:
乾乾淨淨、心無邪佞的人,認為愛國主義、善待他人都是自然而然的人,説起話來就不覺得有必要斟酌,解釋乃至防範,就不容易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不理解、不接受這些,乃至要敵視、仇恨、抹黑這些的人。
所以同學們的很多話都講得簡簡單單,毫無城府。
這種“純是天籟”的感覺,多好啊。

不過,讓我們重温魯迅先生的一段話:
“我自己也知道,在中國,我的筆要算較為尖刻的,説話有時也不留情面。但我又知道人們怎樣地用了公理正義的美名,正人君子的徽號,温量敦厚的假臉,流言公論的武器,吞吐曲折的文字,行私利己,使無刀無筆的弱者不得喘息。”
我們是思政專業的學生,我們的職責要求我們的思想和與語言具有強大的滲透力和戰鬥力,平時能夠春風化雨,沁人心脾,關鍵時刻也要能夠做到攻如猛虎,守如泰山,摧枯拉朽,激濁揚清,除殘去穢,恢弘正氣——否則,我們自己,以及我們所珍愛的那些純真、美好、善良的東西,就會變得軟弱無力,就會任人欺凌、踐踏,而許多本來應該站到正義方面的人就會被氣勢洶洶並且看起來“頭頭是道”的邪惡力量所蠱惑、裹挾,或者被嚇得不知所措,噤若寒蟬。
這些年來,這樣的現象我們見得還少嗎?
這樣的一幕,不正在Hongkong上演嗎?
Hongkong的有識之士慨嘆:
在Hongkong,能思想會表達的愛國者很少很少,大多數的普通人雖然有樸素的愛國意識,但都是升斗小民,平時忙於生計,哪有空去對意識形態問題做系統的思考和論述,在爭奪話語權的戰場上,哪裏敵得過那些“專業化”的處心積慮的西化“知識分子”、“媒體人”?結果影響年輕人的,都是些什麼樣的思想,就可想而知了。
我們能夠允許這一幕在我們身邊出現嗎?
Hongkong的愛國者是因為“一國兩制”所限,不能系統地接受marxism教育,無法掌握這個強大的武器,他們缺乏戰鬥力,可以説情有可原。
我們思政專業同學是天天接受這個教育,國家把這個武器交到你的手裏,希望你學好它,用好它。 但如果我們自己不努力,不用心,我們學不好,用不好,該深入理解時敷衍了事,該表達清楚時辭不達意,結果平時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渾渾噩噩,軟弱無能,影響不了學生,到到發生戰鬥時,則丟盔棄甲,落荒而逃,甚至畏敵如虎,不敢上前,讓思想陣地被敵人佔領,讓許多比本來大有前途的比你們更年輕的人走向邪路——請問這得怪誰?
請問國家要我們做什麼?
請問這會不會是我們的最大恥辱呢?
所以,希望你讀每一本書,寫每一段文字,説出每一句話的時候,想一想我開頭所説的那恢宏壯觀的戰鬥圖景。
要明白,你其實就是那些戰士中的一位。
思政專業同學,必須要有戰鬥意識,要成為意識形態鬥爭的中堅和骨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