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的幽靈 – 美民主黨第五次辯論後記_風聞

一個幽靈，彭博的幽靈，在民主黨第五次初選辯論的場地上游蕩。

彭博，又名布隆伯格（Michael Bloomberg）， 前紐約市長，億萬富翁。彭博社（Bloomberg News）就是他的家業。在英語環境裏，人與社同名。到了中文這裏，偏偏翻譯成不同的名字，弱化掩蓋私人資本對新聞媒體的滲透和控制，不知是為尊者諱，還是為虎作倀。

四年前川普對決希拉里的時候，彭博就躍躍欲試。希拉里黑白兩道並進，攔住了黨內一干對手。四年後的今天，當年禮讓退讓希拉里的拜登之流，悔不當初，紛紛登台。這就是彭博出場的背景。

彭博出場的另一個背景，就是目前民調領先的幾個候選人，都不合金主的意。拜登老邁昏聵。布提加吉（Pete Buttigieg）圖樣圖森破。桑德斯分明是個共黨。至於拜倫，雖然她一再對資本主義表忠心，可是那套自由民主的説辭，在大學裏過個嘴癮不好嗎，非要弄假成真？你看她前不久提出的富豪税計劃，嚇得比爾蓋茨都復活了，急得貝索斯（Jeff Bezos）給彭博打電話催老哥們上場。説來也是，代理人不得力，木偶也有掉線的時候，況且喝茶看戲這麼些年，玩個票也不壞。

當然，幽靈只是幽靈，出場了就不是幽靈了。全場辯論，無論主持人還是辯手，都對彭博參選一事緘口不言。説的還是來回來去的老題目和老觀點。兩個小時，十個辯手，每人在每個問題上都只能喊兩句口號，這辯論賽的觀賞性實在慘不忍睹。

辯論賽的組織方似乎有意捧紅克洛巴夏（Amy Klobuchar）。每逢暫停之後重新開場，觀眾尚未入睡的時候，都向她提問。整場下來，克洛巴夏就這樣出了許多不露聲色的風頭。在民調尚可的幾個候選人裏，她是最牴觸深層變革的一個。在美國當前各種矛盾激化的時刻，克洛巴夏對既得利益者是最安全的選項。

布提加吉（Pete Buttigieg）可能是最好的真人秀選手之一：除了一張嘴，什麼都沒有。他在民調上一路飆升，坐穩前四，是令人不安的現象：或者大量的民主黨選民當真淺薄如斯，或者有大金主在後操盤。克洛巴夏應該已經看到，對於民主黨金主們來説，現在其實是在她、拜登和布提加吉（以及幽靈彭博）之間做選擇題，所以她刺刀見紅，直接批評布提加吉沒有從政經驗。這是真的。布提加吉唯一的從政經歷，是印第安納州南本德（South Bend）市長。南本德為州內第四大城市，人口10萬。布提加吉無奈，回懟説你有華盛頓的經驗又有何用，華盛頓這些年幹過好事麼 – 這當然是大實話，可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

伽柏德（Tulsi Gabbard）缺席過一場辯論，但自從上一場復活後言辭鋭利，大殺四方，有當年川普大鬧共和黨初選之風範。她和布提加吉都退伍不久。與布提加吉不同，她以自身經歷，嚴厲抨擊美國海外的軍事行動，表示美國駐外參戰的軍人深感受到政客欺騙。伽柏德實話實説，引起政圈關注 – 希拉里也來摻和，猜測她要是競爭民主黨提名不成，就會獨立參選。

香港問題這次只露了一小臉，略有意外。主持人問的是布克爾 (Cory Booker) ，而他的回答也有點意外。他簡短地將香港歸於人權問題，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轉移話題，説美國國內和世界其他地方，都有嚴重人權問題。主持人大概出乎意外，自此再也沒有提到香港。倒是拜登，被問到烏克蘭，當時急眼，居然憑空扯出香港來回應。

斯泰爾（Tom Steyer）是場上唯一的億萬富翁辯手。和已退選的德拉尼（John Delaney）相比，就是一個體面闊老頭的人設。但是他一個斯坦福的前校董，如何能跟連任紐約市長、共和民主兩黨通吃的彭博相比。有錢便能傾瀉廣告砸出民調哄來選票，這道理難道彭博不懂？據消息，因為彭博參選太晚，可能將錯過前四個州的初選，直接加入此後的選舉 – 好比籃球賽第一節不上場讓你隨便投，然後再來追分。眾所周知，美國選舉靠錢解決問題，而對某類人，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問題。

下次辯論將在12月份進行。愛荷華的初選不遠了，候選人的圈子還是那麼大。民主黨中央已信誓旦旦，下次辯論的門檻提高，一定不會再有這麼多人的混戰。姑且相信他們。但是在這最後關頭，黨內仍糾纏不定羣驢無首，辯論賽的名額多一點，容易平衡各方利益。要不然，央視春晚上一支歌為啥要那麼多人分着唱啊。

喧囂的電視辯論之外，彭博如何參選，是誰也不能假裝看不見的暗流。其實彭博可能根本就不打算參加民主黨的初選了。更大的可能，是如果民主黨初選選出沃倫或者桑德斯，彭博會直接以獨立於民主共和兩黨的第三方候選人競選美國總統。這樣的結果，可能從沃倫/桑德斯那裏分流一部分中間選票，從而保送川普連任。不管怎麼説，川普作為不靠譜資本家，還是比社會主義者和資產階級革命派更靠譜。彭博作為政治智慧和階級意識雙高的資產階級老幹部，這點事情還是看得清楚的。更何況，如果彈劾案成功，川普下台，到時和他競爭總統大位的就是現副總統彭斯（Mike Pence）。老話説的好，一筆寫不出兩個“彭”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