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殺抑鬱症:我只有讓你死了才會快樂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246798-2019-11-26 17:27
本文來源:微博@星懿 知乎@井星懿 (知乎有錄屏視頻)
我在此實名保證,對以下所有言論的真實性負全部責任:
我想,我可能遇到了“誘殺抑鬱症”的極其惡性事件。
我們需要各位的幫助。
要點速讀
2019年11月20日凌晨三時許,在微博“抑鬱症超級話題”下,我發現暱稱為“@大瘦子打三號位”的微博賬號頻繁點贊“發佈過帶有自殺傾向內容”的抑鬱症患者,並主動私信患者:“我可以協助你自殺”。
與友人用小號偽裝成抑鬱症患者同其接觸的過程中,截至2019年11月23日11:56,“大瘦子打三號位”自稱已“協助”12位抑鬱症網友離世,計7男5女(其中2人為親自到場佈置自殺場景,其餘通過網絡直接/間接協助)。並對“我”進行了跳樓、嗎啡+酒、溺水的自殺指導,且表示可以郵寄給我嗎啡。
23日18時左右,我報警並向警方提供了聊天記錄等打印文件,但礙於證據不足/沒有受害者,無法立案。
2019年11月25日凌晨三時許,在繼續以小號與“@大瘦子打三號位”的微信賬號hh33222233(李小總)的接觸中,對方透露,受24日下午韓國歌手具荷拉逝世影響,有6、7名抑鬱症患者突然來向其“尋求幫助”。
“李小總”已同“我”約好在明天(11月26日)提供給“我”完善的自殺方案——原想借此獲取更多證據,但“可能存在的受害者”數量驟增,計劃被迫臨時改變,通宵寫文提前發佈,只期能搶在李小總前面。
此時最迫切的是——希望大家有微博微信的,儘快舉報、投訴這兩個賬户!每提早一分鐘封掉這兩個賬號,就有可能救下一位抑鬱症患者!
微博:@大瘦子打三號位
微信:hh33222233(李小總)
詳細經過及情況請閲讀下文,
因為微博文章內不能插入視頻,查看聊天錄屏請移步知乎同名文章文末:知乎丨誘殺抑鬱症:我只有讓你死了才會快樂
一、起源
那是我誤入微博“抑鬱症超話(超級話題)”的第三天。
在這天以前,我一直覺得,相較於普通人,我稍稍更瞭解一些抑鬱症的痛苦、和抑鬱症這個羣體。
那時的我,自以為已經清楚人性之惡的下限何方。
2019年11月19日
認識小D是在週二深夜。
她發佈了一些自殘和自殺傾向的內容,卻遇到一位“垃圾人”在評論區裏發泄不滿。
我私信安慰了好一會兒,她的情緒終於穩定平復下來。
這時候她突然問我,有人説,可以幫助我去死,可以相信嗎?
她發來截圖——微博暱稱“大瘦子打三號位”的用户主動私信,詢問是否需要幫助她離開人世。
對方自稱是基督教的神父,會教她教義,可以協助、甚至親自前來幫助她以最小的痛苦自殺,還會做公證證明。而且,此時已經至少“幫助”過兩位抑鬱症患者(自殺)。****
她問,自己已經簽訂了器官捐贈,屆時會不會有影響?對方説沒事的不會影響。
她有些高興地説那就好。回覆那人説如果準備好自殺了就聯繫Ta。
對方答:好。
截圖到此戛然而止。
我忙告訴她,這違反基督教教義,且不説神父不可能頂着骷髏頭頭像在網上幫人自殺,就我國的法律也不會進行這樣終結生命的公證。
“這就是個騙子,騙財騙色的吧。”
我故作輕鬆地總結道。
女孩嚇了一跳,便聽我的不再聯繫Ta。已經是凌晨四點,又聊了幾句,她便休息了。
而我翻看着“大瘦子打三號位”的微博,在十一月,汗涔涔的卻遍體發涼……
Ta的主頁上,“幫你zs”(幫你自殺)的動態赫然在目……
幫你zs,幫你離開這個世界
二、誘殺
很多抑鬱症患者由於自身家庭、環境問題,本身就過得極其艱難;再加上疾病、孤獨所帶來的絕望感;失眠、嗜睡、軀體化帶來的痛苦和折磨……很多人都或多或少的有自殺傾向。
但希望大家能知道,這不是他們“想死”或者“希望死”——而是他們很痛苦“不得不死”。
到了深夜,白天經歷的痛苦反芻、獨處帶來的孤獨和恐懼、失眠和軀體化的折磨……自殺情緒和傾向變得更加多發。在抑鬱症超話的後半夜,很多人就會在這小小的角落發佈“我想自殺了”或者“救救我”這樣的內容。
我理解很多抑鬱症患者的痛苦和所處的現實,我也尊重一些患者在深思熟慮後的選擇。
但還有很多患者並!不!想!死!
在病情和痛苦的支配下發出的哭喊,與其説是自殺預告,不如説是無意義的呼救——他們不知道怎麼辦了,不知道未來還能怎麼走——他們需要有人走進環繞他們的迷霧深處牽起他們的手,説你不是一個人在這裏,我明白,你很累了很難過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哪怕獲得一點點的鼓勵和陪伴,他們都有可能再撐過一天得以治療;而某些一點點的惡,可能就會把他們推向無底深淵。
“大瘦子打三號位”盯着這些還在掙扎着求生的人。
翻看Ta的微博點贊,密密麻麻都是其他用户相關自殺的內容。通過小D事件我們還可以得知,Ta還會主動發送私信,誘導患者更快地走向死亡。
”@大瘦子打三號位“點贊過的一部分微博
我幾乎一夜未睡。
三、接觸
2019年11月20日
10:40
看着大瘦子打三號位還在不停更新的點贊自殺動態,抽空在某寶買了一個微博小號,準備主動接觸Ta。
把我瞭解到的一些抑鬱症患者的經歷糅合在一起,為自己構思了一個接觸對方的人設:
即將過19歲的生日的少女,決定生日時候去死……家中有個弟弟……重男輕女……校園暴力……性侵……
這些故事,我已經共情和換位思考過很多次。
也曾想過,能否拜託某位真患抑鬱症的朋友接觸Ta,這樣能最大程度地降低對方的心防。
思來想去,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危險性實在是太高——
一來,抑鬱症患者、特別是已有自殺傾向的抑鬱症患者本就情緒敏感脆弱;
二來,我無法確定對方的具體圖謀和話術套路,真正的抑鬱症患者與Ta接觸很可能是羊入虎口……
不管對方真的在誘導自殺還是某種騙局,甚至有可能……只是在網上消費抑鬱症患者的惡毒玩笑……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12:04
下班午休。
在電梯裏思考了很久,怎樣以儘量低的警戒程度同對方接觸。
屏着呼吸,我打出了一句:“你好。”
八分鐘後,還沒有收到消息的我又斟酌着補上一句:“你可以幫幫我嗎?”
12:24
對方回覆:“你好 可以”
接觸上了!!!
很快,重歸警惕和冷靜——這不意味着什麼,只是開始而已。
我需要知道對方到底在想什麼在做什麼——
是躲在屏幕背後的某人開的惡毒玩笑?
還是借幫助自殺之名騙財騙色?
再或者是消費抑鬱症患者的感情,給對方以“離開”的希望又拖着不做,藉此控制對方?
還是……真正正正的誘導協助自殺?是某種變態心理?還是自以為幫助人解脱的正義感?
……
我除了最初在小D那裏瞭解到的兩張截圖,一無所知。
四、設伏
“我們要籤免責説明”
“我喜歡幫助別人解決內心的痛苦”
“我長期幫助這類人羣。成功率60%,二次成功率90%”
“幫你佈置自殺後的場景”
在長達三天斷斷續續的聯繫裏,我們的對話不多,但每一句都令人生寒。
大瘦子打三號位只問過我一句“你想好了要離開這個世界?”我答了個“嗯”,Ta便欣然為我準備了起“死亡計劃”——
Ta不曾瞭解“我”的故事、經歷、痛苦,就決定讓一個19歲的少女去死——正常地像是日常。
如果説,之前點贊自殺傾向患者的行為,發佈“幫你zs”、“幫你離開這個世界”、“不用謝”的動態都只是讓我倍感時間緊迫——
2019年11月22日11:53,大瘦子打三號位最新的動態徹底讓我發毛。
“第十二個。”
但Ta還未回覆之前的私信,避免暴露,我不能太過主動。
直到當天晚上,Ta又開始回覆我。本着能儘可能多拿到對方信息的考慮,我終於試探着推進,問對方能否親自來協助我自殺。”但尚未收到回覆。
結合“第十二個”的動態,我意識到事件的發展已經不能僅憑自己了。
做好時刻報警的前提下,一方面,我聯繫了小王,和她溝通共享了信息,小王義憤填膺,表示會尋找自己律師朋友的幫助;另一方面,我聯繫了在某報社的同學小Z,儘管希望渺茫,但仍試圖想試試能不能得到媒體的支持。
小王的律師朋友
幾方面的反饋接踵而至——
小王的律師朋友很遺憾地表示,因為是網上溝通“協助”,需要量化考證的地方太多,不管是抓捕還是定罪都非常困難,除非Ta本人現場協助自殺;
小Z遺憾和不甘地告訴我,這還無法算作爆料——新聞,要發生了的才叫作新聞。而且她們日報社既非杭州(舉報人)也非北京(嫌疑人),於情於理都難以提供不到幫助。
五、進展
2019年11月23日
14:52
一切似乎陷入了僵局。
這時,對方突然對“是否可以來杭州協助我自殺”給出了直接答覆:
“可以”。
前兩天,我一直和大瘦子打三號位的在線時間錯開,幾乎沒有過同步的時候,因而進展非常緩慢。
可能是週六休息的關係,在這天下午,我們終於即時聯繫到了。
一直膠着的局面頓時推進起來——
“對 十二個”
“只有兩個是我親自,剩下是在我直接或者間接的輔助之下(自殺)”
……
“(死亡的)12個人當中,7男5女,所以我只是對你們的死感興趣。”
“收(費),傾盡所有,你有一百萬給我一百萬,你有一分給我一分”
“如果想讓我親自去。要等下月”
“我指導你下週就可以”
“我在北京”
“我是男的”
“安樂死……我會注射,但是在國內是不可能的。而且這樣我會被判刑。法律不允許”
“我碩士學醫,但是畢業學了心理學。”
……
交談的內容讓人生理性不適。
不論真假,進展都已然突飛猛進。起碼對方已經願意與我交談,這説明我沒有暴露,對方此時真的相信了我“一心求死”、“需要幫助”。而且,逐漸意識到對方帶有的自戀/救世主傾向,我開始儘量隱晦地吹捧他,表現出自己逐步的崇拜感以換取對方的信任。
我已經決定好了報警,只是此時難得和對方搭上線,我準備儘量多地套取一些信息——
一來,我不知道警方是否有熟悉抑鬱症的警員能夠接手我這個賬號,繼續和他保持溝通(釣魚);
二來,因為之前律師的話,我擔心警方只是簡單封號了事甚至是不作為——那對方換一個號還是可以繼續作惡。
“第12個”這個數字一直懸在我的心頭。
2019年11月23日,下午四時許
“微信聊,這裏容易被公安監控”
大瘦子打三號位突然這樣説道。
一喜一驚——喜的是,似乎可以拿到對方的微信號(哪怕只是小號);驚的是,我沒有微信號來繼續下一步。
用大號的話,即使臨時改頭像名字簽名屏蔽,我也擔心對方一旦提出打開朋友圈的要求,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但也不能讓真正的抑鬱症患者接觸這個男人。
心中一動,燈下黑了——小王。她足夠了解抑鬱症,又一直在聽我説起這件事情、並且主動找律師朋友提供幫助,身處海外的她作為時差黨又能完美狙擊大瘦子打三號位的出沒時間(幾乎連續通宵了幾天,我已經快扛不住了)……
只是,時差的關係,我久久聯繫不上小王。
已經沉默太久了。
擔心大瘦子打三號位起疑,我咬着牙發出:
“好,你微信號多少我➕你”
六、報警
2019年11月23日
17:01
“hh33222233”
“我晚上通過”
“你等我”
出乎意料地,對方很爽快給出了自己的微信。
我能做的,只有默默記下他的微信暱稱:李小總。
17:18
對方有些煩躁和懷疑地問:你還沒有加嗎?
我拖延着不回覆。
17:38
小王依舊沒有醒來。
手上的牌已經打完了。
按下了這幾天排練過無數次的110,把剩下的事交給警方。
我很現實,知道這件事難度很大——無法查實、沒有證據。
最好的結果是可以對接到某位瞭解抑鬱症的警方人員(最好是年輕女性),我可以把賬號、之前的聊天記錄、準備的人設和後續的劇情規劃都提供給警方——
對方已經答應過我下個月可以親赴杭州指導我的“自殺”。如果溝通得當,這段時間在網絡上就可能拿到更多“證據”,另一方面可以通過新浪和騰訊追查他的聊天記錄和IP,甚至他本人直接出現,人贓並獲。
17:45
接線警員很親切,説已經聯繫民警前往。
調查後,民警説會把相關內容反饋給對應警員和網警,並讓我儘快將聊天記錄等內容打印送到公安局派出所。花了小半個小時整理打印好聊天記錄,來到警局。
但是——沒有證據,沒有受害者,不能立案,不能抓捕。現在雖然看着“證據”和信息很多,但一點真正的實錘都沒有。
警員説,只能從這裏上報給網警。
我問,如果上報,我是否可以留下聯繫方式屆時和網警溝通?畢竟我這個小號現在已經獲取到對方足夠的信任,對方也有來杭親自作案的傾向,如果有警方可以對接這個賬號,應該會方便很多。
得到的答覆是:無法和網警對接。只能在這件事被正式立案偵查時,可以通知我。
離開警局前我折返,問警員:“如果,我是説如果——我在網上寫文章曝光或者呼籲大家舉報他的賬號,而另一方面你們警方又要釣魚或者佈防抓他,會有影響嗎?”
警員笑答:“不會的。如果我們要對他有什麼行動,就直接按IP抓人或者調取服務器裏的聊天記錄了,你可以發文或者舉報他封了他的賬號。”
所以,有了今天這篇文章(否則我可能會再等一段時間免得影響警方)。
七、翻盤
2019年11月23日,夜。
似乎一切都已經完結了。
我已經拿不到他更多的信息,也已向警方舉報。
網警可能只會封殺他的賬號——而微博和微信大概都只是一個小號而已,他換個號很快就可以再度重來。
只是不知道下次再有我這樣的人發現的時候,他又和多少抑鬱症患者聊過天、“計劃”過了……
心灰意冷的時候,微信突然開始跳消息起來。
“在!我昨晚睡太晚了!睡過頭了!”
小王醒來了!
她對自己睡過頭的事懊喪不已,繼而覺得,已經到這一步了,我們完全可以再嘗試接觸大瘦子打三號位,並表示自己很樂意扮演接下來的角色。
再三叮囑她注意安全和保護自己。之後我們對校了好幾次我之前立的人設、對方知道的信息,並認真校對了她小號朋友圈裏的內容不要有差錯。
我嘆了口氣:“我們只能搶時間了——他的賬號和聊天記錄我已經上報,如果警方動作快一點,明天一早可能他的賬號就會被封。我們要做好只有今晚能釣他的準備。”
小王點點頭拿着小號問我,加他怎麼説?
我想起大瘦子打三號位的微博首頁,回道:
“杭州,zs”。
反手在微博私信裏發給他:“➕了。杭州,zs”。
——來吧。這是最後的陷阱了。
你如果進來了,就是你的自殺。
趁着對方還未通過好友驗證的時間,靠着女生抓小三的敏感和細膩,小王在大瘦子打三號位的微博頭像裏找到了一些端倪:“這……不會是他本人吧?”

左下疑似“大瘦子打三號位”本人
接着,我們利用谷歌和百度識圖,都暫未找到這張圖片。想想對方自戀的心理傾向,也有可能曾用過自己的照片當頭像——暫不排除這個頭像是本人的概率。
2019年11月23日
21:46
隨着小王的消息:“加我了!!!!”
我們同時歡呼出聲。
更讓人振奮的消息是——
“李小總”這個微信號,極有可能是對方的大號!

更多朋友圈內容請移步知乎文末視頻
沒有屏蔽朋友圈,最早從2016年起發佈日常;年齡也和我們推測的相差無幾;而且……朋友圈中有對方大量自拍,基本可以確定和微博的曾用頭像為同一人(2018年11月朋友圈亦有此圖)!
而且,“大瘦子打三號位”微博頭像相冊現共計8張,去掉一張疑似自拍,其它有三張都是籃球相關,和“李小總”朋友圈中“籃球”的愛好基本吻合;
“大瘦子打三號位”暱稱的“三號位”也幾乎可以肯定指的是籃球中的三號位——最後,賬號的主人,我們有理由懷疑他的身材、甚至有個外號曾經叫做“大瘦子”。
此外,還有一條心理學上,不能當做證據的推測:“李小總”的微信暱稱、大量的自拍,也基本吻合我們之前依照“大瘦子打三號位”言辭行事推測出的其自戀的特質。
至此,加上“大瘦子打三號位”主動提供的微信賬號、“李小總”同小王小號的後續對話,我們已經鎖死了這兩個賬號的聯繫。“大瘦子打三號位”就是“李小總”持有。
(**P.S. 11月26日補充:**現微博用户@祁驥Miracle 聯繫到我,證明朋友圈照片系”李小總“長期自其微博盜圖。具體證明內容更新於”第十章 祈求“中。)
抱着只有一晚時間的心態接觸對方,小王有些急了——似乎對方有所警覺,原本答應來杭州的李小總此時改口,説不會來了。
但小王依然得到了大量的信息——
“遺書沒有用”
“我需要你在死的時候,不能留下和我有關的信息”
“放心,給我時間,我會讓你不添麻煩的死掉”
“我去了,一旦失誤”
“很麻煩”
“我就變成殺人兇手”
“我不用知道,因為比你痛苦的人有的是”
“看看你能否説服我”
“現在只有我能幫你死”
“所以你可能還不想”
“我是不會勸你活着,不會把你當人看,我只會讓你死”
“我只有讓你死了才會快樂。”
“如果你害怕了,不想死了,我就幫不了你了”
-對不起我不是人,我確實不配做人不配活着
“那你是什麼”
“回答我啊”
“你的命在我手裏”
“這是21號我幫助的一位”
“李小總”在微信中向小王吹噓,曾用嗎啡+酒精的方式協助過一位抑鬱症患者自殺,“我可以(把嗎啡)寄給你”。
當然,這也不一定可信。
他同小D聊天時自稱神父,後來説自己父母雙亡。可他明顯不是神父,似乎也買了不是紙做的iPhone送給媽媽。
他笑的很温暖很陽光,也絕對稱得上帥氣。
他從未問過“小王”到底是什麼病情、有無病歷和證明,到底是遇到了多麼絕望的死局才不得不死。
他只是説:“我只有讓你死了才會快樂。”
2019年11月24日,深夜。
或許是有些暴露了;又或許是我們想套取更多協助殺人的案例,用“沒有錢”來拒絕嗎啡的理由讓他頓覺索然無味;再或許是有其他的“病人”更“聽話”;也或許只是他結束了一天的學習工作真的累了。
他説要睡覺了。
明天的他,又會衣着光鮮地出現在學校或者寫字樓。
待殺的19歲女孩對他説晚安。
八、尾聲
最後,我們在“李小總”朋友圈去年曬出的購買iPhone XS Max的物流信息中,找到了他可能的真實姓名——“李克”,物流發往天津。
至此,我和小王已經盡了自己所有的努力。
但,我們仍然無法核實——
“大瘦子打三號位”或者説“李小總”,究竟有沒有親自到現場協助過自殺(這是定罪的標準之一)?
他到底通過網絡教唆指導了多少起自殺?在這些可能的自殺活動中,有沒有騙取財物,或採取其他包括但不限於猥褻甚至性侵之類的方式,傷害抑鬱症患者?
在沒有成功的自殺活動中(騙取財物或是滿足某些變態癖好),他又傷害過多少抑鬱症患者……
但,我們仍然無從知曉——
“李小總”的真實姓名真的是“李克”嗎?
他的朋友圈信息是真實的嗎?
他真的家住天津現居北京?
他的照片是真實的嗎?
繼而,他聲稱的醫學碩士、現在學習心理學是真實的嗎?可以寄來的嗎啡是真實的嗎?
……
還有太多太多的謎團。
甚至可以説到現在為止,跟了這麼久,拿到了這麼多的聊天內容,寫了這麼長的文章……
但我們依然無法向警方舉證。沒有“受害者”,沒有證據。
我問報社的朋友小Z,這樣算新聞了嗎。
她説,還不算。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我還是覺得有些悲傷。
九、收網
在收網的時間點上,小王和我產生了一些分歧。
她希望可以等到本週二,拿到李小總為她安排的“死亡計劃”再進行徹底的曝光。就一天的時間,“李小總”大概已經搞不出什麼幺蛾子來了;而我覺得,我們拿到的信息已經足夠,多了這個“死亡計劃”只是增加一些可信度而已——
如果這篇文章未能得到關注,那多這一條也不會有什麼幫助;而如果受到關注了,也不缺那個為“小王”量身打造的“死亡計劃”。
每多拖延一分鐘,都有可能增加一個受害者。
正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李小總上線了。
他主動問小王,“在嗎”
他説週二才來得及為小王“安排自殺”。
而在接下來的對話中,李小總帶着一絲得意地説道:
“今天韓國明星死了一個”
“忽然有六七個人來找我幫忙想離開這個世界”
“所以比較忙”
(11月24日下午,韓國歌手具荷拉離世。據悉,具荷拉生前患有抑鬱症。)
小王看過之後,告訴我,不等了。
我們沒辦法再等了。
在我們準備發文前,李小總露出了之前我們沒有見過的一面。
除了漠視他人生命,他似乎還存在着消費抑鬱症患者、借自殺為由精神控制抑鬱症患者、教唆他人涉黃、自殘、違法的傾向。
每個人都有可能得抑鬱症——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可能就在你我身邊,可能就是你我的朋友或者親人。而至於抑鬱情緒更是隨處可見。
一個朋友抑鬱了,自殺了,大家都會很惋惜。
可……如果他/她本來還能撐一撐、再撐一撐的呢?
原本堅持吃藥已經在控制的情緒,為什麼突然崩潰了?
為什麼昨天還哭着説救救我的人,今天突然離開了?
如果有個人在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在夜半的網絡上、在你照顧不到親友的空檔——低語着向他們灌輸着如何死、怎麼死,讓他/她去死……
甚至,親身協助,完成了他/她的“自殺”。
這是謀殺。
十、祈求
説了那麼多,現在最迫切的——
希望大家可以儘快舉報、投訴這兩個賬號!
希望大家可以儘快舉報、投訴這兩個賬號!
希望大家可以儘快舉報、投訴這兩個賬號!
微博:@大瘦子打三號位
微信:hh33222233(李小總)
以免更多可能的受害者受到傷害甚至死亡——雖然距報警已超過兩天,但我們發現對方的賬户截至目前依舊在正常使用。
最壞的可能,此時,至少有六七個人在等待李小總的協助自殺。
接着——
至今,我們都不能完全排除李小總“朋友圈”、“自拍”和“名字”是假冒的可能性(比方一直潛伏列表、高仿微信好友——但反過來説,李小總朋友圈多條動態都有定位地址,加上“堅持仿冒四年”,只能説概率很低)
——也就是説,不排除“照片男”或者“李克”可能也是受害者的概率。
但這件事的惡劣程度已經超乎想象,只能在此公開。
當然,如果你就是李小總本人,建議立刻自首。
2019年11月26日中午補充:
現微博用户@祁驥Miracle 聯繫到我,證明“李小總”朋友圈照片系長期盜用自己微博圖片,曾用於包括但不限於YP等目的。
@祁驥Miracle 曾多次斥責對方但亦苦於無法解決此事,以小號接觸對方後得到過以下信息:
1.“李小總”曾透露自己大學就讀於天津理工大學;
2.對方有SM向的傾向/愛好(微博曾關注過大量SM賬號)

再來,依舊是網絡話題的老話長談——仍然不希望大家網絡暴力。
最切實際的解決辦法,是希望有渠道的朋友可以聯繫到警方、騰訊、新浪……或者受過“大瘦子打三號位”、“李小總”欺騙或傷害的受害者可以站出來報警,以法律的武器,認認真真查實這一事件。
最後的最後——
抑鬱症不是“無病呻吟”,不是“腦子有病”或者“矯情”。
他們只是一些像感冒發燒一樣生病了的普通人,他們因為病情而痛苦,但他們也因為病情更能理解別人的痛苦。
抑鬱症患者和你我一樣,普普通通。
大家都會感冒發燒的,不是嗎?
只是,有的人是感冒,有的人是甲流,有的人是非典。
有的人真正在生死一線。
而有的人,在誘殺他們。
2019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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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1-“小D”的信息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