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古代上門女婿的社會地位，一度活得像個罪犯_風聞

作者|    陸棄

來源|    史遺

倒插門，又稱入贅、入舍、添偏肋、衝滾水、上門、贅婚、招贅、倒踏門等，也就是通常説的“男嫁女”、“女娶男”，男方到女方家裏入户。倒插門的歷史悠久，在母系氏族社會里，女方的地位崇高，婚姻基本上都是“倒插門”的，不過那時候是羣婚制，子女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進入父系社會以來，男人在社會上了主導地位，倒插門成為被人看不起的現象。

男權社會的正常規則是女到男家入户

因為男權社會的正常規則是女到男家入户，而“倒插門”則反其道而行之，所以一開始就受到社會的蔑視。戰國最先稱霸的魏國就很看不起上門女婿，魏安釐王規定禁止授予贅婿田地和宅基地，在軍中服役的贅婿有別於其他士兵，其他士兵有肉吃，而贅婿不但分配不到肉吃，而且只能吃其他士兵三分之一的飯，打仗時讓贅婿最先衝鋒當“炮灰”。

秦朝時，贅婿繼續受壓迫，《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三十三年，發諸嘗逋亡人、贅婿、賈人取陸梁地”，贅婿與犯罪官吏、逃亡人員和商賈一個待遇，商人的地位很低，士農工商最後一等，贅婿也屬於末等公民之一，要優先派到戰場當“炮灰”。西漢承秦制，上門女婿的地位沒有提高，西漢的“七科謫”規定，被派到邊疆服兵役的人有七種，其中贅婿和犯罪官員、逃亡人員、商人同為“七科”，要被罰邊疆服兵役和苦役。並且，一但當了上門女婿，就等於絕了仕途之路，因為西漢是不允許贅婿當官的，“孝文皇帝時，貴廉潔，賤貪污，賈人贅婿及吏坐贓者，皆禁錮不得為吏”。

從稱倒插門為“贅婿”的文化角度看，贅婿的身份低下也可見一斑

從稱倒插門為“贅婿”的文化角度看，贅婿的身份低下也可見一斑。《説文解字》解釋“贅”為“以物質錢”，贅其實就是抵押品的意思，相當於當鋪的當品。“淮南俗，賣子與人作奴婢，名為贅子，三年不能贖，遂為奴婢。”，這個“抵押品”人類如果三年內沒錢贖回來，那就是奴隸了。“贅，質也。一説，雲贅子者，謂令子出就婦家為贅婿耳”。還有一個對上門女婿的形容，更令人氣憤，“謂之贅婿者，言其不當出在妻家，亦猶人身體之有肬贅，非應所有也”，把上門女婿形容為人身體上的“贅疣”，也就是人皮膚上長的肉瘤，多餘無用招人討厭的東西。

唐宋時期贅婿的社會地位稍有提高，《舊唐書·室書傳》記載：“婚嫁之法，男先就女舍，三年役力，因得親迎其歸。役日已滿，女家分其財物，夫婦同車而載，鼓舞共歸。”，贅婿在女方家勞作三年，“服役期滿”，可以把媳婦拉走並分得部分財物，另立家門，當然也可以回夫家，可謂“人財兩得”。因為有這好處，宋朝時贅婿竟然一度吃香，“湖湘之民，生男往往作贅，生女反招贅舍居。然男子為其婦家承門户，不憚勞苦，無復怨悔”。看來只要有利益，管他什麼婿，人們都會趨之若鶩。

元、明、清三朝，隨着贅婿的增多，開始為贅婿立法

元、明、清三朝，隨着贅婿的增多，開始為贅婿立法。元朝的上門女婿分為“四等”，明朝的上門女婿分為“兩類”，“凡招婿，須憑媒妁，明立婚書，開寫養老或出舍年限”（明《户律》）。贅婿雖然在社會上並不是多麼光彩的事，仍然受到人們歧視，但其身份地位，比先秦、秦漢強多了，再也沒有人將他們視為罪犯與逃犯。

之所以在男權社會有“倒插門”現象，有各種原因

第一，男方家庭窮困，窮得不足以娶妻。歷史上記載了很多因貧入贅現象：“秦俗日敗，故秦人家富子壯則出分，家貧子壯則出贅”、“家貧無有聘財，以身為質也”。因為家裏窮，娶上媳婦，無奈之中只好入贅女家。這種現象不光兩千多年前有，就是現代社會，也有不少因為這個原因而入贅的。

第二，贅婚本來就是一種風俗。在中國的少數民族地區，比如瑤族、苗族地區，贅婚是一種約定俗成的風俗，並不存在誰歧視誰的問題。因為這些少數民族長期處於母系氏族社會，習慣了男到女家落户。

第三，女方需要男方入贅“傳宗接代”。有的家庭沒有生下男丁，但中國又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傳統，所以需要娶一個男人續香火，男人不但要改女方的姓，生下的孩子也要隨女方姓，為女方家庭傳宗接代。

第四，父母疼愛女兒，捨不得女兒出嫁，為女兒招婿者。有的家庭視女兒為掌上明珠，實在捨不得女兒出嫁，那怎麼辦，就為女兒招一個女婿。男方可以不改女方的姓，但須在女方家生活，照顧女方父母養老。所謂一個女婿半個兒，其實就當一個兒了。這樣的女婿，也叫養老婿。

第五，元朝一項規定，很人性化。“只有一子者不許出贅，若貧家只有一子，立年限出舍者聽。”一個兒子原則上是不許入贅的，因為入贅了女方，就斷了男方的香火。如果確實窮，那就設立年限，到了年限再回家，或找房單過。

從男方入贅的情況分析，其實入贅是男方與女方需求的互補。男方固然有“性需求”和成家立業的需要，女方對入贅男人頂門立户的需求更大些。

歷史上倒插門的幾位名人，有皇帝、名相與詩人

上門女婿雖然在古代家庭地位低，但也不乏名人。有的倒插門女婿還成為皇帝，有的成為著名詩人，有的成為名臣名相，着實令人驚歎。

歷史上最早的上門女婿，當屬商末周初時的姜太公了。劉向所著《説苑·尊賢》篇中説：“太公望，故老婦之出夫也。”，所謂出夫，其實就是被驅出門的贅婿。姜太公在年輕時，什麼買賣也不會做，做什麼生意什麼賠，最後他媳婦跟他實在過不了窮日子，把姜太公轟跑了。這就是三千多年前的離婚，而且是女離男。七八十歲的姜太公無聊之餘只好到渭河邊釣魚解悶，結果釣到了周文王這條“大魚”，當上了周朝的宰相。

姜太公

戰國時期齊國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淳于髡也是上門女婿，《史記·滑稽列傳》中記載：“淳于髡，為齊之贅婿”。淳于髡是稷下學宮的元老級人物，後被齊威王封為“上卿”，還是齊太子的老師，大儒荀子曾向他請教學問，在他的輔佐下，齊國成為戰國七雄之一。淳于髡弟子眾多，他去世後光給他送葬的弟子就多達三千人，比孔子一點也不少。

漢武帝時期的董偃也是一位上門女婿名人，被漢武帝守寡的姑母館陶公主寵幸，死後以庶民身份陪葬霸陵。漢武帝不但不怪罪董偃與館陶公主，反而賜給衣冠，使董偃權傾當朝。因為館陶公主稱為竇太主，所以漢武帝戲稱董偃為“主人翁”，這就是“主人翁”一詞的由來，可不是現代這個意思。因為董偃身份低，謁見漢武帝時戴着下人包頭用的綠巾，便產生了“綠帽子”的名詞。

李白

大詩人李白也是一位倒插門女婿，而且倒插門了兩次。第一次倒插門，他“嫁”給了唐朝前宰相許圉師的孫女許紫煙，許紫煙為李白生下了一子一女，長女叫平陽，次子叫伯禽。第二次倒插門時，李白已經五十多歲了，他“嫁”給了前宰相宗楚客的孫女宗氏。宗氏對李白很好，在李白因罪入獄時千方百計營救他，因此李白將妻子比作三國時的蔡文姬，作詩曰：“多君同蔡琰，流淚請曹公”。雖然李白“嫁”了兩次前宰相的孫女，但仕途不濟，只好一輩子做“詩仙”。

晚清大學者洪亮吉和晚清重臣左宗棠都是倒插門女婿，入贅武進地區的大户人家趙氏家族。洪亮吉是清代有名的經學家、文學家，還是計劃生育的先驅性人物，他的論人口增長過速學説影響深遠；左宗棠曾入贅富户周家長達十二年，與曾國藩、李鴻章、張之洞並稱“晚清中興四大名臣”，他收復新疆之功，怎麼評價都不過分。倒插門隊伍裏還有一位帝王級人物，名叫完顏函普，他本是粟末靺鞨人，入贅到完顏部當了上門女婿，後來在完顏部“因贅得福”，當上了首領，他的後人完顏阿骨打開創了大金國一百多年的基業，金熙宗追諡他為始祖皇帝。完顏函普是倒插門隊伍裏身份地位最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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