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入全部積蓄拍《一生有你》,專訪導演盧庚戌:“和自己的青春達成和解”_風聞
娱乐独角兽-娱乐独角兽官方账号-2019-12-10 21:59
文 | 清水小刀
市場規律或許從不等人,但並不意味着保持“衝勁兒”毫無意義。
很多人認識盧庚戌,是通過一首首火遍大江南北的民謠,“因為夢見你離開,我從哭泣中醒來,看夜風吹過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愛…”優美寫意的歌詞、朗朗上口的旋律,讓人一下子記住了這個面容清瘦的男孩。
被大眾所熟悉的是,在“清華高材生”之外,他身上的更多標籤——“原創音樂人”、“水木年華成員”……儘管隨着時間的流逝,這些名號已經不再響亮,但外界沒有注意到的是,盧庚戌一直沒有停下腳步,如今,他更成了電影導演。
執導電影《一生有你2019》的經歷,用那句“生命不息、‘折騰’不止”,用來形容盧庚戌再貼切不過。電影上映11天票房4127.4萬人民幣,在接受娛樂獨角獸專訪時,盧庚戌曾透露:“電影投資在千萬級以上量級”,為了拍電影盧庚戌傾盡全副身家投資,當然用票房衡量一部電影的結果是片面的,對於執導在一代人心目中留下過“白月光”的《一生有你》,盧庚戌稱自己終於 “與青春和解”。
投入全部積蓄拍電影:盧庚戌的一次“豪賭”
這並不是盧庚戌第一次當導演,早在2013年,他就曾執導電影《怒放之青春再見》,作為大銀幕處女作,這部影片雖然票房難言成功,但卻在豆瓣上取得了6.5分的好成績,較許多專業導演的處女作都要受歡迎。
彼時,正值盧庚戌經商失利,看着生意上的筆筆敗績,他忽然想通了,“每個人到這個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使命,我就是來創造精神財富的”,他放棄了自己不擅長的商場籌謀,轉而去拓展表達方式的邊界。此時的盧庚戌已經不滿足於通過“音樂”、“寫歌”來實現自我的價值,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電影。
最開始,很多人會質疑盧庚戌,涉足電影是否僅僅為了“玩票”。要知道,他在最開始學寫劇本時,只看了一本名為《21天學會編劇》的速成書。“你以為挺搞笑,是吧”,説這話時盧庚戌眯着眼,語氣裏帶着一絲自嘲,“但其實拍這個電影,我是付出了巨大的財力、物力、精力”,盧庚戌告訴娛樂獨角獸,自己近十年演出掙下的積蓄,全部都投進了電影《一生有你2019》當中,這期間僅劇本就寫了三年之久,因為資金和演員檔期問題,電影停了兩次,盧庚戌又拿出積蓄,前前後後補拍了一年才收工。
外界質疑的創作方式,實際上是盧庚戌一貫的行事風格,“我這人做事比較‘理工科男生’,就是開始先弄一個大概,瞭解這行是幹嘛的,瞭解了之後再去深入去做”。那本《21天學會編劇》的書,實際上只是他讓自己快速入門的技巧,面對專業編劇龐雜的系統學習,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產生畏難心理,“這是我做事的流程、方法”,盧庚戌回應。早在清華大學學習期間,盧庚戌吉他彈奏的啓蒙,就是一本名為《一個月學會談吉他》的“速成書”,事實證明,這並不妨礙他在音樂方面取得成就。
儘管和許多新人導演一樣,盧庚戌面對着來自方方面面的不信任,但依舊對拍電影充滿熱情。因為在他看來,音樂本質上相對自我,做音樂就像運動員打乒乓球,自由靈活,相對簡單;而電影則是一門綜合藝術,涉及文學、攝影、美術、服裝方方面面,就好比足球,需要十一名隊員配合,雖然難度很大,但也成就感十足。也正因為如此,他才願意花四年去打磨一部電影作品,但一部電影的成功同樣是綜合因素作用的結果,儘管盧庚戌付出了巨大心血,可《一生有你2019》卻被看作是“生不逢時”。
惜別“金曲改編電影”大潮
“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可以説是這部《一生有你2019》在市場上最貼切的寫照。事實上,盧庚戌最早打算涉足“金曲改編電影”,是受到了電影《同桌的你》的影響。影片改編自老狼演唱的經典歌曲《同桌的你》,由高曉松擔任監製,同時也是《流浪地球》導演郭帆的導演處女作。彼時,林更新還是首次出演大銀幕電影,周冬雨也還沒有獲得金馬影后,這部小製作青春片以3000萬成本拿下4.65億票房,成為當時內地電影市場“以小博大”的經典案例。
市場幾乎一窩蜂地去搶佔“金曲改編電影”的高地,傳唱度極高的《一生有你》被推上了台前。甚至有專家認為,“《一生有你》這首歌的改編空間比《同桌的你》還要大”,首先這是個“長達一生的故事”,比《同桌的你》時間線要長,故事容量就要更大。另外,歌詞一開始就説“離開和哭泣”,後來又説“歲月無情的變遷”和“一生陪在你身邊”,當中有着很大的遐想空間和餘地,相比《同桌的你》直接寫到“誰把你的長髮盤起,誰給你做的嫁衣”這樣直白的結局,要豐富很多。
作為《一生有你》的原作者,盧庚戌也信心十足,“不是説弄一個以前流行的歌曲就是IP了,我不那麼認為,IP至少要符合這麼幾點,第一它確實是流傳度廣,而且在很多人心裏留下一個情結;第二個是要有一個強烈的指向性,像《同桌的妳》一聽就是青春懷舊,《一生有你》一聽就是校園愛情;第三是大家有興趣去看,像《一生有你》要改編成電影,我針對學生去演講的時候,很多人都開始尖叫,非常期待能改編成電影,但有些金曲改編就不能。”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盧庚戌對《一生有你2019》寄予的期待,終究還是落空了。自《同桌的你》橫空出世以後,金曲改編電影層出不窮,不只有《梔子花開》、《後來的我們》、《大約在冬季》的高票房黑馬,也有《為你寫詩》、《在乎你》等乏善可陳之作。截止到今天為止,內地上映的金曲改編電影已經超過十部,但票房兩極分化嚴重,其中最高的有13.61億人民幣之多,而最低的只有500萬,票房未能過億電影也佔據了半壁江山。
魚龍混雜的市場環境下,資本對這一電影模式的熱度已然下降,到了《一生有你》開拍之際,甚至市場的評判已經走向另一個極端——但凡是金曲改編電影,都會被帶上有色眼鏡看待。盧庚戌坦言,“我還沒拍就有人説這個電影不好,這個那個的,説‘因為IP拍的都是爛片’什麼之類的,然後就有很多人評價消極。”誕生在這樣的市場環境下,對於盧庚戌和《一生有你2019》來説,本質上就不算公平,但同時也讓他認識到,時機真的很重要。
“七年打磨”背後:守拙的“天才”
娛樂獨角獸獨家獲悉,《一生有你2019》早在2014年就已經啓動了,但直到2017年11月才真正拍完。除了認真,這中間“被偷走的那三年”究竟去哪裏了?
頭頂着“清華才子”的光環,盧庚戌在大眾眼中一直是“別人家的孩子”。但其實,用盧庚戌自己的話來説,“我並不是天才”。他曾在採訪中形容自己和高曉松的差距,兩個人寫歌,高曉松是一氣呵成,在外界看來是“李白”式選手;而盧庚戌則是反覆推敲,更像是“賈島”式選手。為了寫成《一生有你》,他在大學期間瘋狂補習國內外文學詩篇,前後耗時7年,才有了那句經典的“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知誰願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
歌詞尚且如此,更何況劇本。盧庚戌透露,自己在寫歌詞的時候可能有幾天睡不着覺,到了做電影可能就會一年又一年的睡不着覺。台詞真的需要這樣打磨嗎?一般不是隻有歌詞會反覆修改?“那你説錯了”,面對含糊的態度,盧庚戌非常較真,“我在磨台詞的時候,多一個字我都要去掉”,他曾經統計過,“一首歌的歌詞可能幾百個字,長度最長1000個字,但如果電影有一百場的話,就差不多有四萬字到五萬字之間”,一字一磨,這背後的工作量可想而知,創作速度自然也就慢下來了。
與此同時,盧庚戌在2014年,剛剛完成導演處女作,在這個故事當中,他不可避免地將自身的經歷投射其中。因此,到了《一生有你2019》的時候,他就總想嘗試寫別人的故事,但故事本身距離他十分遙遠,推進起來十分困難,“寫了兩年,發現寫起來也沒什麼感覺”,直到有一天,陳嘉上導演的一番話讓他醍醐灌頂:“情感上一定要先打動你自己,才可能打動觀眾”,他順着這句話,將自己當年與初戀的故事放進了電影裏,才重新找到了劇本創作的方向。
直到開機前兩天,劇本才正式定稿,這期間修改了十幾版。
即使因為創作速度的問題,沒有趕上“金曲改編電影”的紅利,但盧庚戌依然堅持自己把這部電影從頭到尾創作完成。他曾在《一生有你》同名書的序言中寫道,“《一生有你》是我個人創作的歌曲中最喜歡也是投入情感最多的一首歌”,他一直想用文字的形式,將歌曲背後的故事講給大家聽,但出於對自身文字沒有把握,便遲遲沒有動筆,“這種滋味好特別,就像一場聲勢浩大的暗戀:不管你勁頭多足,心頭如何小鹿亂撞,表白到來之前,就只有按兵不動地積蓄熱情。”
如今,這場“告白”終於在《一生有你2019》中到來了,他形容自己,“終於彌補了遺憾,和青春達成了和解”。我問他,“這部電影當中的故事,是你青春中最大的遺憾嗎?”盧庚戌停頓了片刻,“我的青春其實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你要非要有的話,那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