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總理杜魯多的又一次“失態”_風聞
陶短房-旅加学者-陶短房2019-12-11 19:52

12月3-4日,北約各國領導人齊聚英國首都倫敦,出席一次不叫峯會的峯會。
這次活動是以紀念北約成立70週年的名義特別舉辦的,因此雖然不叫峯會,卻比峯會還熱鬧,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法國總統馬克龍(Emmanuel Macron)、德國總理默克爾(Angela Merkel)等北約政要悉數雲集。儘管峯會前前後後的正式、非正式會晤疙疙瘩瘩,會後發表的聯合聲明也吞吞吐吐,但考慮到近期各國領導人圍繞北約作用、地位所發表的一系列刺激性言論,峯會開成這樣,原本也算差強人意。
不料12月4日這天,特朗普居然怒氣衝衝地拒絕出席閉幕式新聞發佈會。特朗普從來就不是個國際場合的“規矩分子”,遲到、早退、搞怪……都是家常便飯,這次來倫敦,各國同行幾乎都和他針鋒相對,也的確讓他憋了一肚子悶氣,但明明事先答應出席的重要外事活動卻臨時“跳票”,卻幾乎從未發生過。一時間人們紛紛議論——“他這是衝着誰”?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加拿大聯邦總理杜魯多(Justin Trudeau)。
接連兩天,特朗普本人和他的大兒子、小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Jr Trump)相繼在推特上發帖,怒斥杜魯多。
特朗普“懟”杜魯多不是什麼新鮮事:去年6月加拿大舉辦G7峯會,身為東道主的杜魯多被特朗普嬉笑怒罵,譏諷為“不誠實、慫包”,卻讓後者大打了一番悲情牌,將原本不算太出彩的國內公眾形象一度改善了不少。這次他再次指責加拿大聯邦總理“偽善”,不過加了句“還算個好人”的綴語,算是多少給杜魯多留了面子。而小唐納德就沒那麼多顧忌,他直截了當表示,自己父親當年對杜魯多“兩面三刀”的評價是對的。
原來4日當天稍早,素來講究“規矩套子”的東道主英國,特意為與會嘉賓舉行了一次盛大的閉幕式酒會,會上不僅參加峯會的各國領導人、來賓濟濟一堂,還有不少英國王室要員和各界名流躬逢其盛。
前面説過,特朗普在出席公共活動時素有“遲到早退”的習慣,這次也不例外,酒會已經開始,他老人家仍不見蹤影。
特朗普再如何“大牌”,也沒有大家等一個人的規矩,於是來賓們三五成羣開始“自由活動”。杜魯多、馬克龍、東道主英國首相約翰遜(Boris Johnson)、荷蘭首相魯特(Mark Rutte)和英國安妮公主(Princess Anne)“扎堆閒談”,閒談中杜魯多出語輕佻地嘲諷了特朗普的“無組織無紀律”。
俗話説“隔牆有耳”,何況宴會廳裏還沒有什麼隔牆?就在他們“扎堆”的不遠處,恰有一部媒體人放置的、正處於開機狀態的攝影機,於是杜魯多這番針對特朗普的“高見”便被如數錄下。英國是“小報王國”,攝影機雖然不是小報的標配,但他的主人仍然充斥着小報同行們“成事或許不足、敗事絕對有餘”和“唯恐天下不亂”的光榮傳統,把這段錄音在媒體和社交平台上第一時間給捅了出去。
特朗普原本就是個火爆脾氣,又素有“寬於律己、嚴於律己”的性格特點,自己酒會遲到可以輕輕放過,被酒會來賓如此羞辱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儘管“扎堆”者甚多,但其他人的言論都仍小心翼翼保持在禮儀許可的範圍內,惟獨“小杜”言辭露骨,儘管並沒有直接點到特朗普的尊姓大名,但特朗普當然一下就聽得出這是在説自己,於是才有了後續的一系列發作。
12月5日是杜魯多的一個“大日子”,剛剛完成又一次組閣的他,要在加拿大聯邦上院進行俗稱“王座演講”(discours du Trône)的新內閣就職首次政策基調演講。在10月21日舉行的最新一次聯邦選舉中,他的聯邦自由黨僅獲得157個議席,並未能在總共338席的聯邦下院獲得簡單多數,不得不在反對黨魁北克人集團的“院外合作”下,組成脆弱的少數內閣,此時此刻,身為少數內閣總理的杜魯多原本應謹言慎行,卻不料又捅了這麼個不大不小的馬蜂窩。
5日當天,發表完同樣充滿爭議的“王座演講”之餘,杜魯多倒也沒忘記回應一下特朗普父子的質疑,來一次危機公關。他發表了一番“杜魯多風格”十足的言論,剔除各種“泡沫”,“中心思想”就一句話——“特朗普,我那天就是在説你呢”。
對此,阿姆斯特丹大學加拿大政策問題專家梅德羅斯(Mike Medeiros)稱,嘲笑杜魯多本身沒有什麼大不了,這件事也不至於對加美關係構成重大影響,但杜魯多精心營造的公關形象將再受打擊,畢竟無論如何這種行為是不專業和不得體的。
歐洲不少分析家認為,杜魯多在北約峯會上的失態令加拿大美國間關係更少迴旋餘地,因為他即便作出讓步也會被評價為“露出偽善的一面”。
杜魯多在公關方面經常會搞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是非。2016年12月26日至2017年1月4日,杜魯多全家應邀去爭議性人物阿加汗(Aga Khan)在巴哈馬的私人島嶼度假,由此產生了總金額達5.6萬加元的隨扈費用,日前加拿大皇家騎警RCMP發言人表示,這筆費用尚未支付。2017年12月,加拿大聯邦道德事務專員道森(Mary Dawson)在報告中指責杜魯多的度假行為違反《利益衝突法》,前遊説專員謝潑德(Karen Shepherd)稱“調查在遊説專員辦公室權限外”,但聯邦法院裁定這一説法不當,並責成謝潑德的繼任者貝朗格重新審理此案,而杜魯多政府已決定就此上訴。關於此案的司法聽證會將於12月12日舉行。此外,他曾經興師動眾進行過一次異乎尋常漫長的對印度訪問,期間多次穿印度民族服裝,擺各種奇怪造型取悦東道主,被嘲笑“不成體統”,取悦對象卻因其讓一些爭議人物隨行而並不買賬,這件事也至今傳為笑柄。
而一些加拿大觀察家則進一步指出,酒會“大放厥詞”還不是杜魯多此次倫敦之行,在特朗普面前最大的失態。
在稍早兩人的直接會晤時,特朗普問杜魯多“加拿大GDP比例中有多少用於軍事支出”,對此杜魯多居然不知道,只能問助手,而助手則給出了一個錯誤答案。此次峯會是北約背景,而特朗普在北約問題上最大的關注,是希望北約國家都將GDP總量至少2%用於軍費開支,目前加拿大軍費開支勉強過150億美元,要達到特朗普的要求,則要像上屆內閣在2017年時所計劃的,在2026-2027年度把總體國防預算升至242億美元,而這個承諾當時正是杜魯多本人作出的。對於此,著名國際防務問題專家古龍(Jocelyn Coulon)評價認為,作為國家領導人如此不專業已經很不合適,明知會議主題和晤談對象的關注要點,卻不做基本的準備工作,更是莫名其妙。
好在杜魯多的麻煩也不是一件兩件,正如前文所言,加美關係“好也好不到哪裏去,壞也壞不到哪裏去”,他恐怕只能暫且把得罪了特朗普的事放在一邊,全力應付更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