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代拍黑產下的明星眾生相：有人怒斥，有人默許，有人合作_風聞

作者 | 珊迪

編輯 | Amy Wang

12月7日晚，結束行程的肖戰為參加另一檔綜藝節目的錄製，匆忙趕赴機場，但登機再次受阻，長槍短炮懟着他的臉，圍了一圈，一行人寸步難行。

注：圖片來源@鮮娛君

早在十月份，肖戰在乘坐航班時，因受個別人員影響，登機受阻，而導致了航班延誤，第二日，肖戰工作室及其全球后援會就表明立場，“不支持、不提倡任何形式的接送機行為”。粉絲們也積極響應，表示與工作室、後援會態度一致。可為何機場“圍堵”肖戰的人未曾減少？

粉絲們一遍遍聲明，機場里長槍短炮圍着明星們的都不是真正的粉絲，而是職業代拍，“是專門靠賣明星照片給粉絲或者靠蹭明星流量來賺錢的人”。

“代拍”並不是一個新職業，而是粉絲經濟下衍生的完整黑產。且代拍場所不僅限於機場，還有大型紅毯、電影節、節目錄制場地等等明星出沒頻繁的場所。

某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資深微博娛樂大V告訴貓影文娛（ID:maoyingtv）：“公共場所的代拍確實弊大於利，有一部分明星不堪其擾選擇發聲，也有選擇沉默低調應對，但是還有種趨勢是明星與代拍互相合作、各取所需。部分明星經紀人或助理有代拍的聯繫方式或與其臉熟，他們也會利用這些代拍照片進行其他曝光目的。例如：提前跟代拍的人溝通找點，提醒明星走位、穿搭和姿勢，保證照片的美感，絕對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而明星身邊的工作人員也需要跟代拍搞好關係，這樣能對拍出來的照片進行挑選再外傳，明星可以得到正面宣傳，或是為各自品牌帶貨。而這些照片要麼賣給視覺中國這樣的靠圖片版權營生的公司，要麼賣給營銷號或粉絲等；而沒有搞關係的“醜照”也可能被賣給私生粉甚至黑粉進行盈利。

代拍的法律邊界在哪裏？

據央視新聞報道，僅首都機場T3航站樓，2017年有記錄的粉絲警情共有20起，粉絲規模都在50人以上；2018年1月至7月，有記錄的粉絲警情共有7起，而今年4月20日，因有十幾名明星經過上海，虹橋機場的的玻璃硬生生被粉絲們擠碎了。

不同於粉絲，代拍在拍照時往往不管明星是否介意、公眾秩序是否允許，是否會給路人造成影響等等，只會對着明星的臉瘋狂按動快門。

除了肖戰，還有更多明星深受機場代拍的困擾。12月5日，吳京在機場被不少代拍和直播者圍拍，因這些人險些撞到小孩，他當面斥責：“你們看看那有小孩，看見沒有？你們這樣真的不好，你們把孩子撞到怎麼辦！”

上個月，胡歌因同樣的事情在機場斥責代拍，“再説一遍，別拍了，還拍！”

鄭爽被代拍瘋狂追趕、Angelababy粉絲被代拍打、王晨藝發微博斥責代拍“不是因為你要拍照，全世界都要為你讓道。”胡彥斌也表示“不要搞什麼代拍，如果是真的喜歡就自己來。”

粉絲經濟催生了太多新新職業，同私生一樣，職業代拍也有着一套相對完備的工作流程和產業鏈條。

在微博、淘寶等平台搜索“代拍”，可以找到很多提供此類服務的人，標明常駐地區，備註鏡頭型號，價格也可以商議。

據《北京青年報》報道，機場代拍人員一般通過購買機票通過安檢，拍完照片後再進行退票操作，離開機場。而拍攝所獲得的圖片，會根據明星的咖位以及圖片的質量定價，在幾十元到幾百元不等，圖片清晰、內容好的圖片價格自然會高一些。代拍的目的也不盡相同，有的是“順路”代拍，有的則是靠將照片賣給粉絲、圖片網站等方式牟利。

國諮律師事務所王律師告訴小影（ID:maoyingtv）：“如果為了拍照堵塞廊橋，機場管理人員應當採取措施制止其拍照行為，排除妨害，維護正常公共秩序。如不服從或多次如此，則涉嫌擾亂公共秩序，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的相關規定，可交由公安機關處理。如果機場針對該行為加強管理，可以避免航班延誤。”

沒有買賣，就沒有代拍。代拍本身是一種自然的市場行為，要不是因為擾亂公共秩序屢上熱搜，很難説其違法，因為是否違法需要當事人維權取證才行。核心是明星本人。

對此，國諮律師事務所王律師回覆：“如果明星明確拒絕拍攝，但依然被拍並獲利，代拍者可能涉及侵犯明星肖像權、名譽權等，明星可以進行起訴賠償或要求合理利潤分成。”

某明星工作室工作人員告訴貓影文娛（ID：maoyingtv）: “明星基本上不會因代拍這種事起訴，因為維權成本太高了，有人介意但沒人這麼較真。”

作為公眾人物，你拍我但是我比了個剪刀手，説明我不介意你拍。你把我拍的美照拿去賣錢，我心情好也不計較，但是讓我知道賣的價格太高，我可能眼紅去找你要錢。一旦你挑了一張我特別醜的照片拿去獲利，別人笑話讓我很不舒服，我可能要起訴你侵犯我的肖像權、名譽權等，還要你把賣照片賺的錢賠給我。

一方面維權成本高，另一方面槍打出頭鳥，“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所以我們看到，明星基本上都選擇發發微博譴責或是在代拍發生時斥責代拍者，而沒有人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相關部門自然也不會予以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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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圈代拍猶如雲吸貓，但平衡點在哪？

代拍如此興盛，或與一直以來形成的飯圈生態有關。除了少數官方場合，明星與粉絲之間見面的次數並不是很多，如果明星進組拍戲，粉絲思念的週期又要加長，因此，時不時釋出的前線圖片，在飯圈中很是需要。

機場是“站姐”和“站哥”們活躍的前線陣地，她們扛着專業攝像機，記錄愛豆的身影，在社交媒體上發佈精修的圖片，吸引粉絲，併為愛豆應援。

韓劇《她的私生活》劇照

吸粉兒、為愛豆應援並不是站姐們在機場跟拍的唯一目的，據毒眸報道，“長年累月的拍攝，令站子們積累了大量的素材，一般來説，他們會將積累的圖片進行調色排版，打印製作成PB（photo book），在owhat等APP進行販售，在飯圈中口碑好、修圖技術高的站姐甚至會被吹捧成‘神站’，購買‘神站’PB的粉絲也會更多。”

但站姐們並不能保證愛豆所有的機場拍攝，代拍這一新職業就在這種情況下產生。站姐們有物料支持運作站子，代拍者也可以獲得酬勞，“供需關係穩定”。

而對於明星來説，機場又是“營業”的好場所。機場接機人數多少，是明星人氣的直接體現，當紅明星苦惱粉絲接機寸步難行的時候，還有一些並沒有很多人氣的明星請“職業粉絲”接機，營造虛假繁榮的景象。

此外，明星代言的產品需要露出，不論是機場帶貨女王楊冪，還是行走的“匡威女孩”歐陽娜娜，機場帶貨也是明星人氣在商業價值上的體現。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代拍明星已經從飯圈蔓延出來，成為一些短視頻用户進行引流、變現的手段。《財經天下週刊》提到，在一篇名為《千萬級大咖教你如何引流、變現》的文章中，作者對於怎樣在抖音、快手等平台合法合規地獲得播放量和點贊量時説到，最好的辦法就是明星代拍，一是成本低、關注度高；二是明星是公眾人物，出行也一般會有帽子眼鏡，降低了侵權概率；三是視頻是原創的，容易被推薦、上熱門。

站姐們想傳達更及時、新鮮的物料，明星們需要正常營業，普通人想引流、變現等等，這些都是機場代拍在當紅明星、工作室、粉絲官方後援會三令五申禁止的情況下，依舊興盛的原因。

雖然早在2018年7月，中國民用航空局就發佈了《關於加強粉絲接送機、跟機現象管理的通知》，提到要對“粉絲跟機”、“粉絲接送機致航班延誤”等現象影響正常的工作及治安秩序，加強管理。

關於公共秩序的部分相關部門可以通過增加公共場所的安保來解決，但只要利益還在，代拍亂象問題就一定不會被根治。對於惡劣的代拍行為，希望受傷害的明星能夠主動站出來，用法律手段維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