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根本就沒有音樂細胞,只會土嗨?_風聞
看鉴历史-看鉴历史官方账号-传统历史文化2019-12-15 22:04
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誰還沒聽過幾首神曲。
無論你是走在街上,還是打開手機,只要有背景音樂存在的地方,我們就每天能享受到3D環繞的效果。
比如這首2019年的超級神曲,一、二、三,走起:
“森雷地發,窩想呦帶雷回噶在那深夜狗吧,辣管他系金系噶……”
許多人聽了這首歌,表示此曲繞梁三日,令人茶飯不思、心神不定、坐立難安。
八、九十年代的街頭
而且,你越想讓它停,它唱得越來勁。
從**《海草舞》、《學貓叫》,到東北加粵語口味的《野狼disco》、抖音軟妹子的《大田後生仔》**,這些被奉為神曲的口水歌,幾乎是出一首火一首。
究竟是這歌有毒,還是自己出毛病了?
為什麼我們這麼愛神曲?
有的歌你明明沒有完整聽過,但它們就像愛的魔力轉圈圈,在腦中單曲循環。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
怎麼愛你都不嫌多
紅紅的小臉兒温暖我的心窩
點亮我生命的火……”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
什麼樣的歌聲才是最開懷……”
為什麼我們一唱神曲就停不下來?
鳳凰傳奇
神曲往往會用最容易朗朗上口的旋律,讓聽的人產生感官刺激,感官刺激的維度每增加一種,快感就增加一倍。
所以,聽洗腦神曲就像吃辣一樣,越吃越上頭,完全無法控制自己。
不過別擔心,這不是病。
據研究,98%的人都有被神曲洗腦的經歷,我們每週至少會被神曲洗腦一次。
另外,女性比男性更容易被洗腦。
所以,知道為啥你附近的阿姨、奶奶們愛跳廣場舞了吧?
通俗不是流俗,更不是低俗
戰國時期,有人在楚國的城中唱歌,開始唱《下里巴人》時,聽眾能一起唱和的有千人之多;
後來又唱《陽陵采薇》,這時能一起唱和的只有數百人;唱到《陽春白雪》,能唱和的只剩區區數十人了。
**“其曲彌高者,其和彌寡”**的現象古已有之,越是高雅的藝術形式,其受眾越少,反之,通俗接地氣的,受眾自然會多。
流行歌曲的門檻是最低的,這裏沒有貶低的意思,流行歌曲中也有很多經典的作品,所謂的“門檻低”指的是它們的通俗性,因為通俗所以流行,這是必然的。
然而,通俗不是流俗,更不是低俗。
如果只是朗朗上口,尚且還能忍,但是有些網絡神曲,實在太無下限,誓要做人羣中“最靚的仔”。
隨便拿出幾句來給大家品味一下:
我們一起學貓叫,一起喵喵喵喵喵~(聽起來也沒毛病)
前面兒哪裏來的大井蓋,我拿腳往裏邁~(我敬你是條漢子)
你的笑像一條惡犬,撞亂我心絃~(古風的底線在哪裏)
看看這些歌詞,確實有火的道理,畢竟**“文似看山不喜平”**,三隻眼的怪物總比兩隻眼的路人吸引眼球。
難怪現在有一個熱詞叫做**“審醜”**,太想標新立異、博人眼球,逐漸喪失了下線,便開始以醜為美,以膚淺為美。
可怕的是,這種畸形的審美還這麼有市場,中國人的音樂審美似乎被low取代了?
針對這種現象,有人認為是因為中國人從古到今都沒有音樂細胞。
而中國的古人表示,這鍋我們不背!
中國人的音樂基因
20世紀80年代,河南省舞陽縣賈湖村出土了一批骨笛,其中最早的距今已有九千餘年,而且能夠奏出完備的五聲音階。
看來中國自稱五千年悠久歷史的説法並不準確,因為中國人單是玩音樂的歷史就已經能夠追溯到九千年前了。
西周時期,周公制定了禮樂制度,從此以後,音樂不僅象徵着個人修養,更體現着國家禮儀,中國**“禮樂之邦”**的稱謂便是源於此。
孔子把具備音樂修養看作衡量君子的最高標準,歷代開國君王都會把制定禮樂制度作為首要任務之一。
除了官方的禮儀音樂,每個時代更是有自己獨特的音樂風貌。
影視劇中的孔子形象
如上古時期的樂舞、周代的雅樂、春秋時期的**“鄭衞之音”;秦漢隋唐時期,又開始流行百戲和歌舞大麴**;宋代的曲子詞、説唱;元代的雜劇、散曲;明清時期的世俗小曲等。
一個如此重視音樂的文明,説她自古沒有音樂細胞,似乎太牽強了些!事實上,我們不僅擁有音樂細胞,還把音樂細胞發揮到了極致。
我們從小背誦的國學經典,諸如先秦的**《詩經》《楚辭》**,漢代的樂府詩,再到最為普及的唐詩、宋詞、元曲,這些被我們奉為歷代文學經典的形式,在誕生之初,都是歌曲。
拿《詩經》來説,《詩經》是從西周到春秋時期的歌曲集,其中的**“風”“雅”“頌”分別是周代的民間歌曲**、宮廷歌曲和祭祀歌曲。
孔子曾説:**“《關雎》之亂,洋洋乎盈耳哉!****”**就是讚美《關雎》這首歌曲的高潮部分音響豐滿,似乎灌滿了耳朵。
唐、宋時期,文人的詩作受到廣泛喜愛,被歌姬、樂工們爭相傳唱,因此許多文人都與樂人有着密切的往來。
白居易的名詩**“花非花,霧非霧”**描寫的就是她與歌姬交往的坦誠之作;
影視劇中的白居易形象
杜甫的名詩**《江南逢李龜年》**,更是體現出了文人與樂人之間的深情厚誼。
由於古代沒有辦法保留音響,導致這些歌曲最終都成了純文學形式,而那些著名的歌詞作者,也只剩下了文人的身份。
事實上,古代文人與音樂的聯繫不只有歌曲一種!
現在往往都用琴、棋、書、畫來衡量一個文人的文化修養,“文人四藝”為何把古琴放在首位?因為古代講究“士無故不徹琴瑟”,文人需要用古琴的中正平和之音來修身養性、陶冶情操。
魏晉時期就出過很多典型的文人琴家,如嵇康、阮籍、蔡文姬等人,代表琴曲分別是**《廣陵散》《酒狂》和《胡笳十八拍》**。
同時期的陶淵明即便不通音律,也要往家裏放一張“無絃琴”,每每喝醉還要拿出來撫弄一番,來寄託自己的情懷。
祖先的音樂基因去哪兒了
奇怪,我們有如此漫長的音樂史根系,如此輝煌的音樂成就,為什麼如今的音樂卻走向沒落了?
拋開乏善可陳的網絡神曲不説,即使有一些經典的作品,也大多是照搬西方的那一套,如人們喜聞樂見的搖滾、rap、鄉村等,極少出現原汁原味的傳統風格。
現在不乏有一些崇洋媚外的人,鼓吹西方音樂如何如何,五線譜如何如何,音律又如何如何,其實我們自己也是有引以為豪的樂譜和樂律成就的。
我國現存最早的樂譜是唐代人手抄版的南梁文字譜《碣石調·幽蘭》,也就是説,中國至少在南梁(502-557)時期已經出現了樂譜,唐代曹柔為古琴量身定製的減字譜一直到現在還在使用。
至於音律,早在春秋時期,《管子·地員篇》中已經記載了採用數學運算求律的“三分損益律”。
明代的皇親貴族、朱元璋的九世孫朱載堉更是首次計算出了“十二平均律”,這一創舉在音樂領域是什麼概念?説得通俗點,沒有“十二平均律”,鋼琴的出現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祖先的音樂基因到底去哪兒了?難道我們自己音樂的發展只能照搬西方嗎?
當然,出於自身成長的需要,借鑑西方音樂的優秀之處,發展我們的現代音樂這些都無可厚非,但我們對於“現代”總是存在一個誤區,總覺得“現代”一定要和“傳統”對立。
於是,很多年輕人開始孤立傳統、甚至摒棄傳統,覺得嘴裏念着時髦的rap就變得洋氣了、高大上了,全然不顧廉價的曲調和令人尷尬的歌詞。
説到底,我們現在被外來文化衝擊地有些迷失了,拋開傳統、一味求新,久而久之,基本的文化素養都丟掉了,只剩下一堆奇形怪狀的空殼。

千百年前,琵琶、二胡、嗩吶也曾是舶來品,然而,古人們在融合本民族音樂傳統的基礎之上,對它們進行融合與創新,最終從“外來户”發展成為根正苗紅的民族樂器。
創新是需要建立在傳承的基礎之上的,吸收外來文化更是如此,沒有傳統作為依託的新,終究避免不了歸於流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