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傳志交棒：寧旻上位，楊元慶示意？_風聞

文|鋅刻度 鄧曉進 陳鄧新 李覲麟

“他是我們中國企業界的財富”、“我為擁有這樣的兄長和朋友而感到非常驕傲”，這是馬雲和王健林對柳傳志的評價。

的確，柳傳志是中國IT江湖裏，不得不提的大哥和偶像級人物。

在柳傳志的帶領下，聯想走向世界，進一步帶頭創辦了泰山會和中國企業傢俱樂部，聚集了眾多如今活躍在大眾視線裏的互聯網行業大佬，包括馬雲、雷軍、梁建章、左暉等。

這些耀眼的身份與傳説，他只用一句“歷史會證明大家都是凡人，我不在乎別人評價什麼”來回應。

眼下處在“從心所欲不逾矩”的年齡裏，柳傳志也終於決定正式卸任聯想控股董事長和執行董事，從此安心做一個“不錯的老頭兒”。

聯想35載創辦史中，柳傳志曾不斷給自己敲警鐘，為了順利把決策權交給年輕人，他多年來培養了一批得力助手，楊元慶、寧旻、朱立南、趙令歡、陳紹鵬……

幾進幾退之後，柳傳志最終選擇的接班人是誰，或許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30年來那些接班人

孫宏斌、郭為、楊元慶、朱立南、寧旻……緣深緣淺，柳傳志尋找接班人的方式理性又堅定。

如何穩固一手打下的江山，如何讓一生的青春不付諸東流，如何讓輝煌延續得更久，可以説，在每個時代裏，對於創業者來説找到一個合格的接班人既是使命也是夢想。

在柳傳志掌舵聯想的時代裏，他也把培養接班人當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在做，而且從很早很早就在做……

在所有關於孫宏斌與柳傳志的相關資料中，有兩個極為醒目的標誌：“第一個接班人”和“親手送進監獄”。

孫宏斌

孫宏斌，沒錯，就是融創中國董事會主席，福布斯2019年中國富豪榜榜單中，身價為707.1億元的孫宏斌。

1988年，水利專業畢業，有了三年工作經驗的孫宏斌，來到聯想做銷售。柳傳志對孫宏斌的寵愛有加在聯想也不是什麼秘密。從一年後，柳傳志欽點孫宏斌成為新成立企業部的負責人就可以看出，柳傳志眼光之獨到，之長遠。

孫宏斌被重用，讓聯想在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已經做到7000萬元營業額的巔峯時刻又打開了新的上升空間。

出於愛和信任，孫宏斌在聯想的地位和實權也飛速擴張。在業務能力和管理能力上，孫宏斌似乎都沒有短板，在漂亮的業績和簇擁追捧之下，孫宏斌有點飄了，畢竟當時他還不到而立之年，衝破了血氣方剛到行事魯莽的那條間隔的紅線。

1992年8月22日，海淀區人民法院認定孫宏斌“挪用公款”罪名成立，鋃鐺入獄。在監獄的日子，孫宏斌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因此，出獄後他想做並做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曾經的伯樂柳傳志道歉。

1994年，孫宏斌拿着柳傳志借給他的50萬元，在天津幹起了自己的新事業——成立順馳中國控股有限公司。從地產中介做到房產開發，再接下來就是書寫關於融創的輝煌了。

孫宏斌的一路錦程，跟與柳傳志的一笑泯恩仇有着不可磨滅的關係。可以説，柳傳志以最嚴厲的方式管教出了一個氣度、眼界都站在商業浪潮之巔的領軍人物。

孫宏斌成為過去之後，柳傳志似乎對挑選接班人的標準作出了一些改變，這從郭為和楊元慶兩位身上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20世紀90年代，柳傳志將聯想集團一分為二，楊元慶負責PC業務；郭為負責渠道業務，從兩條賽道來看兩者的硬實力比拼。

但在2000年，聯想進行業務拆分之時，柳傳志還是把總經理頭銜安在了楊元慶身上，郭為得到副總經理一職。

楊元慶領導執掌“聯想電腦公司”為主體，主要做因特網接入端產品和信息產品，以及ISP和ICP服務。郭為領導將聯想科技、聯想系統集成和聯想網絡公司從聯想集團剝離出來，另外組成的公司——神州數碼。

一年之後，神州數碼赴港上市， 2005年，神州數碼的銷售收入超過198億元的規模。

**由此，在聯想的發展歷程中，用勞苦功高來形容郭為並不為過。**在聯想集團的12年裏，他總共換了11個崗位，處理問題的能力之強是在整個公司都出名的，這一切柳傳志也看在眼裏。

雖有不甘但也沒有怨言，得到什麼就努力做好什麼，這就是郭為的性格。而這種老黃牛精神恰恰在柳傳志挑選接班人的標準之中，也許就是一根軟肋。

2000年，楊元慶成為聯想官宣的CEO，柳傳志也在2005年，辭去了聯想集團董事長的職務，楊元慶正式擔任聯想集團董事局主席，這也是表示出了對楊元慶的充分信任。

楊元慶

但自從楊元慶領導聯想之後，坐鎮老將離開，這個戴着眼鏡一臉書卷氣的新掌舵人，可能與期望值呈現出了落差，曾經的預期似乎開始偏離了軌道。

因此，業界對楊元慶接任柳傳志一事存在着不少質疑。

楊元慶領導之下，聯想業績的增速呈現出下滑趨勢，2008年聯想虧損巨大，柳傳志將重新擔任董事局主席，楊元慶轉任CEO。

救火成功之後，聯想集團實現扭虧。2011年，柳傳志再次卸任，把帥印再一次交到了楊元慶手上。

2015年，聯想出現第二次巨大虧損。楊元慶領導聯想的15年，或許並未達到柳傳志的預期，也錯失了移動互聯網時代。

2018年，柳傳志在聯想深陷輿論漩渦的時候，再次復出。

柳傳志對聯想接班人的擔憂和部署，也體現在他在2012年親自提名朱立南放在了聯想控股（編者注：聯想控股為母公司，聯想集團為子公司）總裁這個位子上。

柳傳志（左）和朱立南（右）

之前本來是想用朱立南來緩和楊元慶和郭為之間的關係。但在發展過程中，柳傳志卻領略到了朱立南的優勢所在，也才有了外界對朱立南進入接班人隊列的猜想。

關於聯想接班人的猜想中，出現過的名字還有趙令歡、陳紹鵬、寧旻……

在曾經的一段採訪中，柳傳志這樣描述過選接班人的標註：“選接班人就像選太太，要符合兩點：一要漂亮，二要愛我。漂亮，意味着能力超羣，是謂有才；愛我，意味着認同企業文化和創業領袖，是謂有德。”

從核心戰略挑選接班人

諸多聯想接班人中，外界猜測最多的是名聲不顯的寧旻。

有媒體報道，在2009年柳傳志重返聯想時，為了照顧這個65歲的老人，內部專門成立了“柳傳志保健小組”，負責制定起居、飲食計劃，甚至給柳傳志定下了每天鍛鍊兩小時的要求，而寧旻就是該小組的操盤手。

可見，寧旻是柳傳志極為信賴之人。

但僅憑這點是遠遠不夠的，寧旻成為外界猜測的接班人，一是任期，二是閲歷。

寧旻為聯想控股第二屆董事會第四名執行董事，排位僅次於柳傳志、朱立南和趙令歡，這三人的任期於2020年2月屆滿，屆時寧旻將成為唯一一位在職執行董事。

而寧旻身為首席財務官，自然通曉財務、風投、併購等金融知識，與柳傳志推崇的“雙輪驅動”戰略更為契合。

以硬件IT起家的聯想控股，早在2000年就探索對外投資。

彼時，柳傳志開啓“撒錢模式”：“為什麼做風險投資？因為我自己覺得我們是一家科技企業，從小到大的過程有哪些艱難，需要什麼樣的幫助？我們都瞭解。”

2008年之後，其逐步認識到僅僅進行風投不夠，還需要進行戰略投資，之後將聯想控股的核心戰略定為“戰略投資+財務投資”雙輪驅動：戰略投資包含IT、金融服務、醫療服務、農業與食品、創新消費與互聯網等業務；財務投資包含聯想之星、聯想創投、君聯資本與弘毅投資四大風投平台。

雙輪之間可動態調整。

“當財務投資裏面發現了好的行業領域，適合我們做的時候，我們就把它改為戰略性投資”柳傳志曾言道。

譬如拉卡拉起初是君聯資本進行風投的，而投資週期的限定，等到君聯資本退出後，柳傳志通過聯想控股接盤，支持拉卡拉長遠佈局與發展。

此外，聯想控股還戰略投資、財務投資了正奇金融、神州租車、曠視科技、蔚來汽車、每日優鮮、寒武紀、途虎養車、摩拜單車、樂逗遊戲、寧德時代……柳傳志成為資本市場不可忽視的大佬之一。

最終聯想控股演變成一家投資驅動的公司，而其子公司聯想集團則只是一家IT技術驅動公司，且在母公司的重要性逐年下降。

聯想控股2018年年報顯示其資產結構，金融資產佔總資產的比例由去年的15%提升至45%，IT資產佔比由55%下降到36%。

聯想控股第一次改變了IT資產一家獨大的局面。

換而言之，柳傳志的接班人來自聯想金融體系才合情合理，楊元慶屬於舊時代的領軍人物，而寧旻恰恰屬於新時代的弄潮兒。

據企查查顯示，寧旻在聯想之星、聯想創投、君聯資本和弘毅投資這四大風投平台，均擔任董事或執行董事，具有豐富的投資經歷。

繼承柳傳志衣缽也在情理之中。

事實上，從核心戰略業務挑選接班人，是互聯網公司的歷來傳統。

譬如，馬雲的接班人張勇，就是在電商業務大放異彩：一手主導了手機淘寶、菜鳥網絡，整合天貓聚划算，推出“三縱兩橫”架構等。

再譬如，谷歌創始人拉里·佩奇與謝爾蓋·布林把接力棒交給了桑格爾·皮查伊，後者在谷歌雲、人工智能這兩大方向成績斐然。

寧旻

接班人的聯想未來

不管最終接班人是誰，都面臨一個問題：當下的聯想，亟需一名英雄。

聯想控股旗下的聯想集團，一直是其戰略投資板塊中的要塞。而一直以來，PC業務都是聯想集團的主要營收來源，為了與惠普拉開差距，聯想集團通過不斷收購的方式搶佔市場份額。兩者之間的競爭仍然十分膠着，惠普曾超越聯想，而聯想也再次奪回市場第一寶座。

然而，聯想對PC業務的依賴仍未減少，這也反映出聯想多次調整架構之後仍然沒找到新的增長突破口這一現實。

另外，在聯想集團公佈的2019第二季度財報中顯示，以手機業務為主的聯想移動業務截至2019年9月30日止，同期營收下降7%。儘管楊元慶此前曾表示要專注手機業務的盈利，但顯然沒能獲得成效。目前在4G轉向5G的重要節點上，還需要在手機市場上找到更清晰的突圍方向。

值得一提的是，不知是否為了彌補一直以來飽受詬病的技術缺陷，所以聯想控股旗下三大業務集團之一的聯想創投一直以來投資的方向偏技術類。雖然做的不錯，但當前創投行業即將步入存量經濟時代，各個機構都需要經歷一段艱難的轉型階段。

過去的一段歲月裏，聯想控股除了在IT領域中持續發力以外，也廣泛涉獵金融、新消費、農業、先進製造等領域，一個多元化發展的綜合集團正在形成和不斷壯大。

但這換句話説，也就意味着從方方面面來看，擺在未來接班人面前的聯想，都不是一個能夠輕易接下的寶貝。

“不斷追求、堅韌不拔、強學習能力”是柳傳志對接班人所具備特質的期許，不論眼前或陣痛、或憂患、又或反擊，既要保住PC業務的龍頭地位，又要在手機業務、智能設備業務、創投業務等各個領域不斷尋找新的突破口。

接下來的日子，實屬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