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女真加大明，誰家軍户最慘？強如猛安謀克也難逃八旗子弟命運_風聞

編者按：説到明朝衞所軍户，許多人只有一個慘字形容。當然相比較更早的曹魏軍户或者南朝軍户，明朝軍户還算幸運。而説到世兵軍户待遇差，一些人認為是漢人不尚武，所以導致軍户待遇不行，真是如此嗎？

其實不光漢人王朝搞世兵軍户破產，像西夏金元也出現過軍户破產的事。

先説説金代的軍户。金代實行猛安謀剋制，《金史·兵志》記載：“其部長曰孛堇，行兵則稱曰猛安、謀克，從其多寡以為號。猛安者，千夫長也，謀克者，百夫長也”。

▲上京路

猛安謀克的編制中除了猛安（千夫長）、謀克（百夫長）、謀克底下還有蒲裏衍（牌子頭）、什長（執旗）、伍長（擊柝）、士卒（正兵）、士卒之副阿里喜。根據《金國語解》記載：“阿里喜，圍獵也”。作為一個漁獵民族，女真人早期編制和漁獵生產是息息相關的。同時女真人又有部分經營農業，所以當時猛安謀克是一個集作戰生產一體化的組織。1114年，阿骨打定300户為謀克，10謀克為猛安。金世宗於1175年(金大定十五年)下詔再定猛安謀克户，每謀克不超過300户，7到10謀克為猛安。據大定二十三年的統計，當時女真猛安共有202個，謀克1878個，凡615624户。其數量雖然達到60萬餘户，但是金軍的常備軍並不多，説明還是一部分作戰，大部分生產。

為了保障謀克户也就是軍户們的戰鬥力，金朝給予這些人很高的權力。比如謀克級從從五品，掌撫輯軍户，訓練武藝，並負有除不管理常平倉之外的縣令所有職權。猛安謀克之官號為世襲。謀克之下分設村寨，五十户以上設寨使一人，以按比户口，催督賦役。猛安謀克人户平時從事農業生產，閒置的時候進行訓練，有戰事被徵發，自置鞍馬器械出征，其家口仍留家生產。

此外，女真軍户還有所謂牛頭地。牛頭地分配及賦税最初規定為：每耒牛三頭為一具，限25口，受田4頃4畝，歲輸粟不過一石，官民佔田無過40具。到了 1127年(金天會五年)，金廷又"詔內地諸路"，每耒牛一具，只賦粟5鬥，此後為定製。這就是説，一個猛安謀克户最多可有牛120頭，民(主人及奴隸)1000口，土地176頃。而納税是極其微薄的，四頃地僅納税五斗米。但是，天下沒有免費午餐，因為女真軍户的兵役義務繁重，青壯年不僅在戰爭時期要應徵服兵役，在和平時期也"間年一徵發，以補老疾死亡之數"。所以，猛安謀克户雖然擁有大量的政治經濟特權，但是他們必須向國家承擔一定的兵役、徭役和賦税。

開始的時候，這種制度還能維持，但是後來隨着大量軍户遷入內地，上層貴族大量佔田，女真人本身又迅速腐化，導致女真軍户兩級分化特別嚴重。一部分女真人把土地出租給漢人，自己只負責收租，然後坐享其成。一部分人因為兵役繁重，加上花錢大手大腳，結果貧困。

大定二十一年(1181)的時候，金朝這種制度就已經接近崩潰，世宗對朝廷臣僚所説的一段話點名了當時存在的問題：“山東、大名等路猛安謀克户之民，往往驕縱，不親稼穡，不令家人農作，盡令漢人佃蒔，取租而已。富家盡服紈綺，酒食遊宴，貧者爭慕效之，慾望家給人足，難矣。近已禁賣奴婢，約其吉凶之禮，更當委官閲實户數，計口授地，必令自耕，力不贍者方許佃於人。仍禁其農時飲酒。”

《金史》裏的類似記載屢見不鮮。當時中原各地的女真人，或者"以田租人，而預借三二年的租課"，或者"種而不耘，聽其荒蕪"，向上面説的甚至出現了靠出賣奴婢、出賣土地來維持生活的。到了金代後期，女真人奢侈懶惰的生活積習更是臻於極致，陳規在貞佑四年(1216年)的一篇奏議中稱南遷的猛安謀克軍户均為“遊惰之人，不知耕稼，羣飲賭博，習以成風”。基本就和後來的八旗子弟差不多。

​

金代中後期，女真軍户們的貧困化問題日益突出。從《金史》中的記載來看，世宗初年的時候女真人貧困化的問題就已經很嚴重，當時左丞完顏守道還上奏指出:因為人口增加和户口拆分，導致土地不足，以至於最後日益貧困。①大定五年(1165)，有記載稱“京畿兩猛安民户不自耕墾，及伐桑棗為薪鬻之”，連生活做飯都成問題了。又據同知西京留守事曹望之上書朝廷稱：“招討司女直人户或擷野菜以濟艱食，而軍中舊籍馬死則一村均錢補買，往往鬻妻子、賣耕牛以備之。”

因為女真軍户需要自備物資，所以為了補充馬匹，賣耕牛不算啥，甚至連老婆都賣。金代的西京路在大同一帶，這一地區的西北、西南兩招討司所屬的女真人，甚至到了挖野菜的地步。金代後期，女真人的生活狀況愈益惡化，底層女真百姓自不必説，即便是一些女真貴族也處境維艱。如《歸潛志》卷三雲：“烏林爽，字肅孺，女直世襲謀克也……雖世族家，甚貧……惡衣糲食恬如。“即使世宗的孫子、被封為密國公的完顏躊，南遷到開封后的生活也和富貴沾不上邊，甚至可以説貧困，“客至，貧不能具酒餚，充蔬飯與之共食”，即連請人吃飯都成了問題。

那麼，軍户們沒錢咋辦呢？搶地！金朝就開始括地。結果貧困問題沒有解決矛盾，反而進一步激化，大量漢民失去土地，導致紅襖軍起義發生。最後，因為腐化加貧困，導致金朝最後不得不依靠乣軍和漢族地主武裝維持統治。從謀克户的興衰中，大家是不是看到了八旗的影子？除了金國以外，蒙古也存在這樣的問題，因為不少牧民本身就是軍民一體的。往往要自備物資所以一些遠征往往導致自身破產。

就如(千奴)上疏言那樣:“蒙古軍在山東、河南者,往戍甘肅,跋涉萬里,裝具鞍馬之資,皆其自辦,每行必篙田產,甚則賣妻子。戍者未歸,代者當發,前後相仍,困苦日甚。今邊隆無事,而虛彈兵力,誠為非計,請以近甘肅之兵戍之。而山東、河南前戍者,官為出錢,贖其田產妻子,庶使少有疼也。”詔從之。因為遠征導致士兵不堪重負最後紛紛破產，以至於賣兒賣女。這經歷和明朝軍户何其相似。所以世兵軍户初期的時候雖然能發揮作用，但是隨着各種問題最終殊途同虧。或者因為剝削過度而破產，或者養幾代下來，養成八旗子弟。所以世兵軍户最後都會玩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