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芸知道》薇婭直播間“大甩賣”，馮小剛等“第五代導演”的迷思_風聞

文 | 小葉子

“薇婭的女人們大家好。”

昨日，剛接觸網購沒幾天的馮小剛和從未直播過的黃軒，來到了薇婭直播間進行線上路演。經過與主播的一番交談熱場後，《只有芸知道》進入主題：直播賣票。

自11月初薇婭直播間《受益人》打出“全網首次直播搶電影票”的口號，並6秒賣光11.6萬張電影票後，電影市場迎來票補新玩法，也可以説是電影營銷的新方式或線上路演新渠道。接着是李佳琦直播間6秒賣光25.5萬張電影票的《南方車站的聚會》，以及此次15萬張電影票再次秒空的《只有芸知道》。

直播間用户在掀起一輪輪搶票狂潮之餘，不禁感慨自己有幸見證了電影市場和電商市場的時代性結合，也詫異於“連馮小剛導演也開始直播賣票了”——這一略帶新奇感的口吻，放在電影市場，尤其是當下《只有芸知道》的市場境遇中 ，卻頗有一絲蕭條感。

5天、1億，這是馮小剛新作《只有芸知道》截止發稿前的成績。同檔期內，上映12天的《誤殺》5.96億，上映5天的《葉問4》累計票房4.19億、《星球大戰：天行者崛起》9634萬。身貼馮小剛標籤的《只有芸知道》，1億的成績稍顯遜色。

淘票票8.7分、貓眼8.5分、豆瓣6.5分……作為大陸賀歲檔的先行者、賀歲片的開山人，不再“偽裝成變形金剛”並“脱掉了鎧甲”的馮小剛，第一次在票房市場吃了苦頭。而這份“苦”顯然不只是馮小剛的獨自舐食。

馮小剛的柔情困境，第五代導演的集體“迷思”與“釋然”

“一杯白開水。”

以摯友張述及其妻子羅洋為故事原型拍攝的《只有芸知道》，講述了一對男女從相遇相知到相愛相守又相離的故事。看過影片的觀眾，對該片的態度較為兩極分化：要麼透過影片感受到了內心最深處也是最柔軟心絃的撥動，偏愛這份於無聲處擲地有聲的細膩；要麼站在解構電影的角度去看這部影片，故事感人但是文本單薄，影像唯美但多個人物和多處情節缺乏故事推動力，整體空洞且時間拖沓。

就像馮小剛在微博中的自我剖析“這是一部很雙魚的電影”，摘下“喜劇”標籤的馮小剛，流露出了花甲之年的細膩與柔情，但受眾市場卻並不領情。

作為在“是否能被列為第五代導演”這一問題上依然具有爭議性的導演，馮小剛算是商業上最成功的導演代表。從《甲方乙方》開啓大陸賀歲檔浪潮，到《不見不散》《沒完沒了》《大腕》《手機》等影片戲謔和幽默調侃之餘對票房市場的推動，再到《天下無賊》之後諸多作品的破億成績，直到2017年，離開四年後攜《芳華》重返賀歲檔，馮小剛依舊是市場無法忽視的存在。

與此同時，這些年來圍繞在馮小剛身上的爭議，從未停息，不管是他的作品還是他本人。但不止是馮小剛，包括陳凱歌、張藝謀在內的第五代導演，在與當代觀眾交流過程中的審美斷層和口碑錯位，如今儼然已是階段性的集體迷思。

2017年，為“一部影片建一座城”的陳凱歌攜《妖貓傳》走進公眾視野。隨着日本和尚探案記呈現出的大唐盛世，美輪美奐極具美學造詣。製作成本150億日元 (人民幣9.7億元)的該片，最終國內市場累計票房5.3億元，日本市場累計票房破16億日元。事實上，不管如今觀眾如何帶着或瞻仰或學習的態度審視《妖貓傳》，當時危險“保本”的它口碑卻是兩極化，藝術成就並沒有如預期般轉化為市場口碑與票房。

今年，以《我和我的祖國》為首的影片點燃了國慶檔電影市場的觀影熱潮，但就《我和我的祖國》這部由六位導演執導的六個短片所組成的影片來看，陳凱歌和他的《白晝流星》成為了最具爭議性的存在。

一時間，圍繞陳凱歌和他作品的爭議不絕於耳。而這種爭議聲，“國師”張藝謀同樣無法避免。

從《有話好好説》《一個都不能少》《我的父親母親》到《英雄》《十面埋伏》《滿城盡帶黃金甲》再到《金陵十三釵》《長城》《影》，在時代的齒輪下，紮根黃土地的張藝謀在創作中不曾丟掉對藝術的追求，也從不迴避生活的敏感。但他也曾在《三槍拍案奇案》《長城》的“翻車”裏接受着大眾市場的檢閲和批判。

馮小剛不被市場全然接受的柔情，陳凱歌需時間沉澱的美學造詣，張藝謀享譽國內外的藝術成就。第五代導演行至如今的年齡和階段，已毋需向市場證明自己的影像能力和商業價值，現階段的他們更多的是釋然，轉而是做自己所想、拍自己所思。

當第五代導演的羣體特徵和創作優勢，逐漸在與商業和市場的碰撞中被磨平，經歷思想上的釋然與創作轉型上的陣痛期時，新導演的迅速崛起便尤顯鋒芒。

時代齒輪裏的新浪潮，走到台前的新導演

時代在向前行駛，電影自身的語言，包括它的土壤、環境、受眾和表達方式都在發生變化。

在略顯泡沫的亂世中，第五代導演拍出的作品未必是自己最好的電影，但不斷摸索尋找着藝術表達與商業責任間平衡點的他們，作為懂“時代”二字意義的羣體，面對新的市場環境和觀眾，也在通過一次次“試驗” 來尋找新的角度與突破、去適應新的環境與變化。

相比第五代導演的迷思困境，新一代導演正在崛起，他們正在成為電影市場的票房推動者。

就當前的賀歲檔而言，《誤殺》成為名副其實的市場黑馬。上映12天票房累計5.8億，豆瓣評分7.6分，連續多日蟬聯日票房冠軍且綜合票房與上座率後勁十足，被譽為影市今年最後一匹黑馬的《誤殺》，背後是第一次執導長片的導演柯汶利以及首次做電影監製的陳思誠。

時間線撥回到今年十月底，歷經波折的《少年的你》終上映，豆瓣評分8.3分，一天破2億、兩天4億、連續17天獲單日票房冠軍、最終票房累計破15.5億。在這部質量上乘、口碑相傳的影片背後，無法忽視的是導演曾國祥。

這並不是導演曾國祥的首部作品，觀眾第一次認識他，知道“曾志偉兒子”身份外的他，是通過影片《七月與安生》，這部影片也令馬思純與周冬雨成為金馬獎“雙黃影后”。從《七月與安生》對女性心理與情感的細膩捕捉，到《少年的你》於細節處可見的對藝術的敏鋭嗅覺和嫺熟的視聽語言，兩部作品亮眼的市場口碑與成績背後，是新導演曾國祥紮實的功力，以及對商業性和藝術性的穩健平衡。

再往前，春節檔票房冠軍《流浪地球》、2018年暑期檔票房冠軍《我不是藥神》、520檔期黑馬《超時空同居》……郭帆、文牧野、蘇倫等新導演，以及新導演的幕後推手甯浩、徐崢、陳思誠等，相較於第五代、第六代導演，他們成長於商業環境，又自小受頗具藝術價值的經典之作薰染，在強烈的表達欲和前輩的幫助下，這批新導演沒有陷入類型電影的套路化怪圈，而是在追求商業與藝術相平衡的道路上，通過不斷探索形成了自身的獨特風格。

相對而言，第五代導演雖然能在歷史題材中孕育宏大敍事，並在商業浪潮中適應國際化表達，但隨着中國電影環境與語境的發展變化，尤其是在一系列更具當代性的主題和思想萌芽後，第五代導演着眼於歷史和文化的宏大敍事格局便受到了極大的消解。

過於形而上的思想高度、與當代觀眾有審美斷層的美學造詣、以及偶爾情懷為先而產生的市場反噬，第五代導演的轉型過程顯然是漫長且伴隨非議的。

毫無疑問，未來是屬於年輕人的。面對中國觀眾的成長與壯大，面對新導演的崛起與接棒，過了耳順之年卻還在思考、仍在追求的第五代導演，他們對市場的適應或許不盡完美，但也是在努力為中國電影的未來邁着至關重要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