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安東 危機中的資本主義:新自由主義、民粹主義和法西斯主義_風聞
大牧_43077-2019-12-24 19:38
朱安東 危機中的資本主義:新自由主義、民粹主義和法西斯主義
來源: 馬克思主義與現實•作者: 朱安東•瀏覽:310評論:0歷史已經表明,法西斯主義是資本主義危機嚴重到了壟斷資本無法正常統治的產物,而一旦法西斯主義成為一個國家的主流意識形態,法西斯主義者執掌了政權,不僅這個國家內部的那些“替罪羊”會受到殘酷的壓制甚至大規模的屠殺,而且發生侵略戰爭的風險也會急劇加大。這將使人類社會再次陷入災難性的境地。要避免這種局面的出現,唯一的希望就在於各國馬克思主義者儘快組織起來,各國無產階級政黨儘快走出困境,聯合各國無產階級掀起一場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高潮。
人類社會正經歷着百年未遇之大變局。近年來各種讓人詫異甚至震驚的事件不斷髮生,有觀察者戲稱我們進入了一個“黑天鵝羣飛”的時代。在這個過程中,民粹主義的興起及其對所謂“自由民主”制度、戰後國際體制以及全球化的衝擊引起了廣泛關注。其中,2016年英國公投脱歐和特朗普在美國總統大選中獲勝無疑是令人震驚並影響深遠的標誌性事件。在入主白宮之後,特朗普政府在2017年挑起了針對中國等國的貿易爭端,2018年又挑起了針對中國的科技戰、經濟戰,把貿易戰升級為對中國的全面打壓。特別是特朗普政府今年以來舉全國之力打壓華為公司的行為,再次突破了人們對於全球化的認知底線。德國前外交部長菲舍爾對此評論説,這意味着美國領導的全球化終結,也意味着我們所熟知的世界的終結。
隨着民粹主義在許多國家興起,甚至在一些國家登堂入室執掌政權,法西斯主義的影響也在上升,引起了人們越來越多的關注。這些現象愈發清晰地表明,世界資本主義正在陷入一場系統性的制度性危機之中。這場危機的走向將決定相當長一個時期內人類社會的發展進程,值得我們高度關注並認真應對。
一、新自由主義激化了資本主義的內在矛盾並導致危機近年來,隨着新自由主義所導致的各種矛盾和問題不斷顯現,關於新自由主義的研究和討論成為熱點,其研究的深度和廣度也在不斷增加。越來越多的研究者不再把新自由主義僅僅看作一種經濟學的流派,而是將其視為一種意識形態,一種從原子化的個人主義出發,從而重構世界資本主義的理論和主張。
(一)新自由主義實質上主張的是資本的自由和權力
學界普遍認為,新自由主義起源於兩次世界大戰之間,當時的新自由主義者們面臨着資本主義體系崩潰的危險。這種危險既來自帝國主義國家之間的戰爭,也來自不受約束的市場所導致的大蕭條,還來自蘇聯社會主義的實踐以及各國工人階級的反抗和鬥爭。與凱恩斯主義者主張一定程度的階級妥協和政府幹預不同,新自由主義者在本質上拒絕階級妥協和政府幹預。他們頑固地堅持資產階級在革命時期為了突破和反抗封建主義的束縛所提出的一系列理念和主張,強調抽象的個人自由、市場的有效性以及私人產權的重要性。歸根結底,新自由主義主張的是資本自由,即資本不受限制的流動,以便更大程度地剝削工人和實現價值增殖。為了實現這個自由,新自由主義主張從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限制和打擊工人的組織和力量。與很多人所理解的不同,新自由主義雖然抽象地反對國家干預,但並不反對資本所需要的國家干預,比如新自由主義主張賦予國家“守夜人”的角色,再如在經濟危機時政府對資本——特別是大資本——加以救助。更進一步地説,新自由主義更不反對帝國主義國家為了大資本的利益而在國際上採取各種霸權主義的手段和措施。新自由主義事實上反對的,是國家為了大眾的利益而進行干預,是影響資本自由的干預。從本質上講,新自由主義所主張的是資本的專制,反對的是大眾民主。正是因為在現代資本主義社會所謂的自由民主體制之下,政府總是要對於大眾的要求作出某種程度的反應,或者説總是存在着某種程度的大眾民主,因此新自由主義者才主張限制國家的作用。在新自由主義者看來,自由高於民主。
與此相對應,新自由主義對於法治——特別是“獨立的”司法——是比較推崇的。這裏所説的“獨立”,表面上是獨立於政府的政治干預,實際上是獨立於大眾民主、獨立於普通民眾的監督。法律條文的制定和實施要求很強的專業性,需要由所謂的“專業人士”主導進行,普通民眾難以參與,因而更容易受到資本的影響和掌控。不僅如此,新自由主義者還主張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貿易組織等國際機構擁有高於主權國家的權威。由於這些機構已經按照新自由主義理念進行了改造,其相關的規則通常已經滲透了新自由主義的原則,總體而言是有利於國際資本的;相反,主權國家的政府往往要受到大眾民主的影響,從而不利於國際壟斷資本。近期的一個典型例子是由美國主導的《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引入了通常在雙邊條款中才會採用的“投資者一締約國政府爭端解決機制”(ISDS),即允許投資者在其母國針對投資目標國提起仲裁。這實際上是剝奪了相關國家對於外國投資者的司法主權,而把相關的裁定權交由更容易受跨國公司影響的所謂的國際機構,這事實上是主張資本的權力高於主權。
(二)現實中的新自由主義是一個以階級為基礎的政治工程
有學者指出,存在兩個層面的新自由主義,一個是理念層面上鼓吹的自由市場的烏托邦,另一個是在現實中真實存在的、作為以階級為基礎的政治工程的新自由主義。上文所述及的主要是理念層面的新自由主義。雖然在其內部也有各種分歧和矛盾,但確實存在着大部分新自由主義者所認可的基本理論內核和共識。理念層面的新自由主義已經存在近百年了,但在相當長一個時期都處於被邊緣化的地位。直到20世紀70年代,為了應對世界資本主義體系的危機,為了打擊本國國內工人階級的力量以及社會主義和第三世界國家發展民族經濟的努力,國際壟斷資本選擇了新自由主義並使其成了資本主義體系的主流意識形態和政策導向。當然,需要指出的是,由於各國的傳統和階級力量的對比等情況均不相同,不同國家在不同歷史時期執行新自由主義政策的內容和程度都有所不同。
為了在第三世界國家推行新自由主義,國際壟斷資本不僅採用了文化滲透、經濟制裁和政治脅迫等手段,還不惜採用軍事政變甚至直接軍事入侵等方式。而在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內部,則通過各種手段加強壟斷資本——特別是金融壟斷資本——對本國政治、經濟和文化進程的控制。一方面通過各種手段使得所謂的民主制度變形,出現“代表性的斷裂”,那些需要選舉才能上任的政治人物在事實上越來越服從於壟斷資本的利益。同時通過“旋轉門”等方法,加強金融與政府部門之間的人員流動,通過對學術界的滲透和控制以及對大眾傳媒的控制,在包括政府部門在內的全社會使新自由主義成為處於支配地位的主流意識形態,於是新自由主義政策在絕大部分國家氾濫開來。
隨着新自由主義的泛濫,工人的力量在資本主義各國受到嚴重打擊,勞資力量對比越來越有利於國際壟斷資本。為了追求更多的利潤,在交通、通信等領域大發展的基礎之上,國際壟斷資本在全球重新佈局了生產網絡,許多產業轉移到了新興經濟體,生產的組織也更加靈活,工人越來越去技能化,工人的組織性和鬥爭性都被嚴重削弱。
(三)新自由主義導致資本主義危機的深化
新自由主義政策所引發的一個基礎性的矛盾是全球性的生產過剩。由於這些政策太偏向於資本,工人的工資和收入受到壓制,導致消費不足和生產過剩。為了緩解這個矛盾,許多國家一方面鼓勵大眾借貸消費,另一方面藉助資產泡沫所帶來的財富效應拉動經濟。這使得許多國家家庭債務急劇攀升,同時金融危機頻發。在這個過程中,全球性的生產過剩導致越來越多的資本脱實向虛,經濟不斷金融化,包括金融化了的產業資本在內的金融壟斷資本逐漸取代產業資本,主導了資本主義各國的政治經濟文化進程。伴隨而來的是金融投機、金融欺詐和金融泡沫普遍化以及金融危機的頻繁發生。
凡是比較徹底地執行新自由主義政策的國家,都會出現兩個現象,即經濟增長放緩甚至停滯和貧富分化加劇。這導致中低收入階層的收入停滯甚至下降,必然引起廣大普通民眾的不滿和反抗。在過去近40年裏,各國民眾圍繞新自由主義進行了大量的抗議和鬥爭。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之前,這些鬥爭主要集中在外圍和半外圍國家,對於世界資本主義體系的衝擊相對有限。但近十年來,矛盾開始在世界資本主義體系的中心國家爆發,從而對金融壟斷資本的統治和世界資本主義體系形成了嚴峻挑戰。
這種情況的出現與西方發達國家應對上一輪危機的政策密切相關。危機爆發後,金融壟斷資本讓其所控制的政府在“救市”的名義下用鉅額的財政資金挽救了自己,之後卻通過削減福利支出等緊縮政策讓中低收入階層承擔其代價,這必然引起大眾的不滿。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由於金融壟斷資本的抵制,西方社會所急需的、也是西方大眾所期待的限制金融投機和欺詐以及緩解新自由主義所帶來的各種矛盾的改革措施無法推行。本來幾乎整個社會都已經認識到,是新自由主義的泛濫尤其是金融資本的肆意妄為導致了這一輪危機,危機之後應該儘快推行有針對性的改革措施以緩解相關矛盾。但是,由於金融壟斷資本的力量在危機中並未受到重大打擊,反而在危機之後進一步壯大,仍然牢牢控制着各國的政治經濟文化大權。新自由主義政策在這種背景下的推行使得資本主義內在的各種矛盾更加激化,貧富分化加劇,中下層民眾的生活繼續惡化,民眾的不滿和怨憤不斷增加。在此基礎上,民眾不僅對於政府政策逐漸失去信心,越來越多的人對於代議制民主也開始質疑。西方國家的金融經濟危機逐步轉化為嚴重的社會和政治危機。更為嚴重的是,包括新自由主義在內的西方主流意識形態對於當前資本主義的系統性制度性矛盾既無法解釋,更無力解決,開始出現文化危機。
正是在這個大背景下,民粹主義在許多國家興起。
二、資本主義的系統性危機帶來了民粹主義的興起雖然有學者把當前的局面和20世紀30年代西方國家的情形相類比,並認為這是一輪法西斯主義的興起,但更多的人認為當前只是民粹主義的興起。如歷史學家弗格森就認為,今天的情況和1929年危機之後的情況並不相同,而是和美國在1873年金融危機之後的情況更相似,應該被認為是民粹主義浪潮。
(一)民粹主義興起的原因
弗格森認為形成民粹主義浪潮需要有五個條件,即外來移民的增加、貧富分化加劇、民眾感受到政治腐敗、嚴重的金融危機和具有魅力的能夠蠱惑人心的政客的出現。而羅德里克則認為導致民粹主義興起的主要原因是全球化。這些説法都有一定的道理,我們認為,民粹主義興起的基礎性原因是新自由主義模式的資本主義內在矛盾的尖鋭化,從而導致世界資本主義體系出現了系統性的制度性危機。金融壟斷資本雖然仍能攫取大量利潤,但其統治已經面臨着越來越多的挑戰和困難,比如不斷給富人羣體和大公司降低税收以及救助大資本已使西方國家的國債達到了難以持續的水平。這不僅使得西方國家維持國內運轉開始出現困難,而且使得美國等國家維持所謂戰後國際自由主義體系越來越力不從心。面對這種困境,即便是在西方國家上層統治集團內部,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對金融資本的統治危機有着更為深切的感受,從而對現有體制產生懷疑。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們會或主動或被動地挑起和利用民粹主義,以轉移中下層老百姓的憤怒,維護金融壟斷資本的統治。這恐怕是民粹主義近年來在若干國家興起的基礎性原因,或者説,民粹主義的興起是金融壟斷資本統治危機的一種反映,也對金融壟斷資本的統治形成了某種潛在的威脅,金融壟斷資本自然要試圖去影響甚至操控這個浪潮。
(二)民粹主義的特點
當前西方民粹主義的主流是右翼民粹主義,是在事實上受到金融壟斷資本影響甚至操控的民粹主義。民粹主義內在地要求以民為粹,相信人民、依靠人民、維護人民的利益,因此天然具有反對精英主義的特點。當前西方民粹主義的特點之一是其下層具有強烈的反對精英主義和建制派的態度,但其上層更多的只是作出這兩方面的姿態,畢竟這些民粹主義政客原本就是精英和建制派中的一員。這些民粹主義政客意識到了危機,提出了一套往往更加保守的政策,同時他們必須要強調和建制派精英的區別,甚至不惜指責後者是腐敗的。雙方之間甚至可能會出現一些看起來劍拔弩張的緊張狀態,比如美國共和黨推動的關於希拉里•克林頓的“郵件門”的調查以及民主黨推動的關於特朗普的“通俄門”的調查,看起來似乎是你死我活的鬥爭,但最後也多半不了了之。與此相關的另外一個悖論性的特點是,民粹主義浪潮中的普通民眾對於代議制民主以及整個政治制度往往是質疑的,但民粹主義政客們又不得不利用現有的代議制民主體系來獲得權力,在執掌政權後還不得不利用現有的政治體系和國家機器來推行自己的政策。
當前西方民粹主義的另外一個特點是排外。為了避免成為矛盾的焦點,金融壟斷資本必須要把普通民眾的憤怒引向其他方面。於是,資本為了追求更多的剩餘價值而把若干生產環節轉移到工資更低的第三世界國家甚至乾脆外包給第三世界國家的企業,這被解釋為第三世界的工人搶奪了西方國家工人的工作。為了逆轉中心國家的去工業化進程,需要使相關生產環節迴流至中心國家,這就需要對來自第三世界國家和地區的商品增加關税。同時,來自第三世界的(非法)移民直接在西方國家內部對這些國家的工人形成了工作崗位競爭,並且佔用了“太多的”福利,因而應該對他們嚴格管理並拒絕非法移民。再加上某些極端宗教分子和恐怖主義分子隨着難民湧人以及西歐國家恐怖主義事件頻發,更進一步加劇了民眾的排外情緒。以特朗普政府為例,其上任以來最引起世人關注的大概要算挑起針對中國的貿易戰、在墨邊境修牆以及遣送非法移民了。
於是我們看到,當前西方民粹主義似乎反對全球化,但至少從現有的已經執政的那些民粹主義政權來看,他們的政策只是部分地反對全球化。他們確實反對人員和勞動力的自由流動,反對(非法)移民,反對商品的自由流動,但似乎到目前為止並不主張反對資本——特別是金融資本——的自由流動。美國特朗普政府似乎還要進一步放鬆對於資本的管制,而英國的脱歐派對資本的自由流動仍然語焉不詳。
(三)民粹主義解決不了資本主義的危機
新自由主義模式的資本主義的危機導致了民粹主義的興起,但民粹主義解決不了這種危機。正如弗格森所指出的,民粹主義註定會讓其支持者們失望。歷史地看,民粹主義往往可以讓那些“替罪羊”們的生活變得更差,但難以讓民粹主義的支持者們的生活變得更好,因為民粹主義的藥方往往是錯的,而且是反生產性的。
在筆者看來,民粹主義難以解決新自由主義所導致的一系列問題,原因有二。首先,至少到目前為止,金融壟斷資本的力量仍然很強大,仍然影響甚至掌控着西方各國的政治經濟文化進程。其表現就是那些民粹主義政權至今尚未觸動金融壟斷資本的利益,加強資本管制以及限制(金融)資本自由流動的政策難以被納入政策制定者們的議事日程,更遑論通過和實施了。另外一個表現就是早已被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證偽從而喪失信譽的新自由主義至今仍然在西方國家處於經濟學的主流地位。如果沒有金融壟斷資本強有力的頑固的支持,這種局面是難以想象的。這也意味着導致當前資本主義一系列矛盾的基礎性原因沒有得到解決。其次,雖然民粹主義主張通過增加關税等措施限制國際貿易,從而制止甚至逆轉工作崗位的流失,但這事實上是難以實現的。因為導致這些國家去工業化和工作崗位流失的那些基礎性的原因都是結構性的,民粹主義並沒有、也不可能去改變那些結構性的因素。
因此,我們可以看到,那些靠民粹主義上台的政客們確實會採取一些吸引眼球的措施,比如説挑起與其他國家之間的貿易戰、限制(非法)移民、脱歐或者在邊境修牆等。但總體而言,由於其無法觸動金融壟斷資本的利益,無從改變整個社會中階級力量的對比,因而無法提出、更不可能推行真正緩解當前資本主義系統性制度性危機的措施。世界資本主義體系內部的矛盾將進一步發展和激化,資本主義的系統性制度性的危機將進一步深化。以美國為例,特朗普政府除了挑起針對中國的貿易戰,還制定了包括減税在內的一系列有利於壟斷資本特別是金融壟斷資本的政策。這些措施極有可能進一步加劇美國的各種矛盾,比如進一步增加其財政赤字和國債水平,進一步加劇其貧富分化。與此同時,特朗普政府執行的美國優先的戰略,一方面反映了美國力量的相對衰落及維持其霸權統治的困難,另一方面從經濟、政治、軍事和文化等方面對由其主導的戰後自由主義體系(美國的霸權體系)造成了嚴重損害,也對世界資本主義體系的維持和運轉帶來了巨大沖擊,這為國與國之間更加尖鋭的衝突和國際局勢的動盪加劇開啓了大門。
需要指出的是,不僅右翼民粹主義難以緩解資本主義的危機,左翼民粹主義也難以解決問題。如前所述,當前西方社會的階級力量對比仍然是資強勞弱,在資產階級內部,金融壟斷資本(包括金融化了的產業資本)處於主導地位。而工人階級的力量總體而言還處於分散和相對弱小的狀態,各國工會成員率和共產黨、工人黨的黨員數量等都説明了這一點。在這種局面之下,即便是左翼民粹主義通過選舉執掌了政權,提出一些進步性的、逆轉新自由主義的政策,但這些政策能否被通過、通過以後能在多大程度上被執行都會成為一個問題。
一方面,世界資本主義體系處於系統性制度性的深度危機中,急需改革;另一方面,金融壟斷資本的統治和資強勞弱的階級力量格局又使得改革無法推行。民粹主義不僅無法緩解金融壟斷資本的統治危機,而且極有可能進一步深化危機。
三、資本主義危機的深化可能會帶來法西斯主義浪潮雖然有學者認為,在新自由主義走人死衚衕之後,若干國家已經進入了法西斯主義的狀態,也有人提出特朗普政府具有法西斯主義的特徵,但持有這類觀點的人仍是少數,大部分學者認為當前興起的主要是民粹主義。有學者指出,民粹主義與法西斯主義之間的一個重要區別在於其是否包含軍國主義的因素,而到目前為止,各國的民粹主義中還沒有明顯的軍國主義因素。但是,在民粹主義與法西斯主義之間並不存在一個無法跨越的鴻溝,兩者都屬於極端主義,右翼民粹主義中的種族主義和排外主義等因素很容易向法西斯主義轉化。資本主義危機的深化很可能為這種轉化提供越來越充分的條件。
如前所述,是新自由主義模式的資本主義的系統性制度性危機帶來了民粹主義的興起,這些因素也給法西斯主義的擴散提供了温牀。近年來,隨着資本主義各種矛盾的深化,那些長期受到壓制和打擊的、處於邊緣地位的法西斯主義的人物和組織開始獲得越來越多的支持,其影響力和力量在不斷壯大,甚至正式走上政治舞台。如果説英國脱歐以及美國的特朗普、英國的約翰遜、匈牙利的歐爾班和土耳其的埃爾多安等人的上台標誌着民粹主義興起的話,那麼希臘的金色黎明在議會中獲得席位以及意大利五星運動與聯盟黨組閣則被很多人認為是法西斯主義興起的標誌性事件。
隨着資本主義危機的進一步深化、廣大民眾生活的進一步惡化和憤怒情緒的進一步積累,金融壟斷資本的統治將越來越難以為繼。廣大民眾在先經歷了對新自由主義由希望到失望,再經歷了對民粹主義由希望到失望的過程之後,許多人將陷入絕望。絕望可能帶來兩種前途。一種是從絕望到覺醒再到奮起,形成新一輪國際共產主義運動高潮。這要求有關國家的共產黨等代表工人階級的政黨及時提出有針對性和號召力的政策和口號,把以工人階級為主的民眾動員起來、組織起來,改變階級力量的對比,主導這些國家的政治經濟文化進程。但從西方國家工人階級政黨的現狀來看,至少目前這種條件還不具備。第二種可能則是在整個中下階層陷入絕望而金融壟斷資本難以按照原有的模式繼續統治而走投無路時,不排除法西斯主義因為各種機緣而在若干國家佔據主流,甚至登堂入室的可能。
歷史已經表明,法西斯主義是資本主義危機嚴重到了壟斷資本無法正常統治的產物,而一旦法西斯主義成為一個國家的主流意識形態,法西斯主義者執掌了政權,不僅這個國家內部的那些“替罪羊”會受到殘酷的壓制甚至大規模的屠殺,而且發生侵略戰爭的風險也會急劇加大。這將使人類社會再次陷入災難性的境地。要避免這種局面的出現,唯一的希望就在於各國馬克思主義者儘快組織起來,各國無產階級政黨儘快走出困境,聯合各國無產階級掀起一場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高潮。
正如羅莎•盧森堡所説:要麼社會主義,要麼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