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提莫的直播時代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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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6月，當時在微博還只有25萬粉絲的馮提莫，被認證成“鬥魚TV遊戲主播”。她專門為此發了條微博，開玩笑地説：“可能鬥魚看到了我LOL的潛力和實力”。

在這條微博，馮提莫@週二珂、大表姐和陳一發，算上她自己的話，剛好湊成當時的鬥魚F4。

F4中只有後來唱《童話鎮》走紅的陳一發，轉發了這條微博自我調侃：“所以給我認證平台主播是幾個意思，很平的台灣主播嗎？”

那時候鬥魚不過一歲半，暴露、獵奇的直播內容吸引着觀眾的眼球，穿得最多的F4女主播們，成了晚間檔的清流，她們被緊緊地捆綁在一起，積累着各自的基礎粉絲。

主播在直播的蠻荒時期享受着流量紅利，瘋狂湧入的資本讓直播平台在燒錢方面也是有恃無恐。2016年，光鬥魚一家直播平台，就在半年內裏融資兩輪，加起來有20多億人民幣。主播們的日子因此過得很輕鬆，彼此之間也比較和諧。

只是沒有想到寒冬來的如此突然，融資困難、資金鍊斷裂，使得全民和熊貓直播接連倒閉，只剩下鬥魚和虎牙兩家能打的。騰訊的企鵝電競這才上位，被安在了老三的位置。

燒錢挖角終於不再是直播平台的頭等大事。去年3月份，鬥魚和虎牙分別拿了騰訊6.3億美元和4.6億美元。騰訊給這兩個平台投資的時間只相差一天，但虎牙拿到這輪融資兩個月後就上市了，鬥魚那邊有關上市的消息還只停留於傳言階段。

從那時起，鬥魚的彈幕中頻頻出現“上市”的字眼，每個資深水友都成了精神股東。鬥魚CEO陳少傑也看到了，穿着他的“舒克貝塔233”馬甲，一條顯眼的“皇帝”特權彈幕隨即從屏幕劃過：**“**都只看不送禮物，白看，拿頭上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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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市前融資到E輪的鬥魚，並不是一味的在燒錢，他們在付費禮物上想了很多點子，無形中促成了各個主播的粉絲陣營。

魚丸曾是鬥魚最為常見的、可免費獲取的打賞道具，但2017年鬥魚對它做了大改版，主播收到魚丸後無法再兑換成現金，只能轉化為直播間熱度。當時鬥魚官方口徑是“魚丸已不再是鬥魚平台的唯一基礎道具，在平台所扮演的角色也逐漸削弱。”

將免費魚丸取代的，是付費打賞道具魚翅。花上6塊錢買上6個魚翅，就可以在喜歡的主播那“辦卡”，從而加入主播的粉絲團，ID前還會有相應的粉絲徽章。

“辦卡”只是消費的開始。粉絲等級提升需要刷禮物，獲得更多特權需要開通“貴族”，而“貴族”同樣也是層層分級，最貴的“皇帝”開通一個月需要18萬個魚翅，也就是18萬元。到了年底，平台還會舉辦年度盛典，説白了就是個刷禮物衝榜的活動，粉絲們響應主播號召，有錢出錢，沒錢出力。

潛移默化中，有些原本只是圖個樂呵的觀眾開始粉絲化，不同陣營的粉絲爭吵不斷髮生。主播也大多有了些領地意識，一旦覺得自己被侵犯了，站出來正面剛是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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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盧本偉和孫亞龍這兩位老隊友徹底撕破了臉皮。

當時鬥魚推出了一個衝榜活動，孫亞龍成了英雄聯盟分區第一後，看到榜上有兩個不常玩《英雄聯盟》的女主播，於是親自給在國外旅遊沒開播的盧本偉刷禮物，把他送上第六，晉級了下一輪。

這看似是好事，但在活動期間送禮刷榜很敏感，盧本偉趕緊發了微博與孫亞龍撇清關係。

**“我忍了很多年，每次我都在讓步。****這是我最後一次回應你，首先謝謝你的’禮物’。****你刷的這幾萬塊我已經直播間全送回去了，希望大家彼此徹底兩不相欠。****這錢這禮物太複雜，放在我的鬥魚賬户我真的一秒鐘都不踏實。****這幾萬塊你用來帶了我的節奏，帶了兩個女主播的節奏。**這是一把槍。我收不下。”

盧本偉之所以這麼緊張，是因為第六名的他，剛好把馮提莫擠了下來。

平台推出這樣的衝榜活動，是希望粉絲粘性強的主播引來大量充值；女主播們則有相應的禮物流水指標；女主播粉絲們更是很難接受早早出局。

盧本偉質問孫亞龍，“你我都知道這是個女主播的博弈，他們都有禮物指標要求，為什麼要為難她們？為何要拉上我？你這是在幫我？”

總結起來就是，盧本偉覺得自己被暗中使壞，不想沾上與女主播有關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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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女主播之間有一場很大的節奏。有人放出消息稱，一位頭部女主播離婚了。

這場節奏波及到的女主播主要是馮提莫和陳一發。在各自回應的過程中，兩人的矛盾也逐漸顯現和放大。

兩個月後，陳一發因兩年前的直播出現了傷害民族感情的言論和舉動而被舉報，不久就被封禁。

有人將這兩件事聯繫到了一起，開始羅列起馮提莫的黑歷史，聊她的“會計門”往事。

今年主播伍聲結婚時請了很多人。週二珂當了伴娘，和王思聰坐在一桌，已經有些過氣的大表姐來了，甚至半年沒露過面的陳一發也被邀請到了婚禮現場。以前的F4，唯獨馮提莫沒有出現，於是她又多了個“人緣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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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稱作“人緣差”的馮提莫卻在娛樂圈開了花。

從2017年6月發了首支個人單曲《識食物者為俊傑》後，馮提莫開始不斷與外界接觸，先是給電影《前任3》唱宣傳曲，接着又上了湖南衞視的《快樂大本營》和《天天向上》節目。

真正的破圈是她搭上了抖音的東風。去年她發新歌《佛系少女》時，抖音正流行“手勢舞”，就是連PG One和李小璐都在抖音裏玩的那種用手部和肢體表達的舞蹈類型。

馮提莫也給《佛系少女》配上了手勢舞發在了抖音，很快就被點讚了400多萬次。《佛系少女》順勢成為抖音短視頻的熱門BGM，其手勢舞被關曉彤等明星模仿，馮提莫的名字也被越來越多的人熟知。到了現在，已經有3000多萬人在抖音關注了她。

馮提莫意外的成了受眾更廣的網紅。去年一整年，她幾乎沒有在直播間外提起過直播。她上了浙江衞視的節目，與楊宗緯合唱《涼涼》，跟張韶涵合唱《淋雨一直走》，在《即刻電音》節目上連張藝興都聽説過她是個紅人。去年的最後一天，她又出現在北京衞視的跨年晚會上，唱起了自己的《佛系少女》。

直播圈幾乎沒有馮提莫這樣的存在，如果非要找出一位，那可能就是天佑了。天佑上過浙江衞視跨年晚會，參加過各種綜藝，討厭他的人不在少數，狂熱的粉絲也為數眾多。但與天佑因喊麥以及主播身份而遭到質疑不同，唱着更容易讓人接受的流行歌曲的馮提莫，受到了娛樂圈前輩的關愛。

江蘇衞視的《蒙面唱將》上，大張偉對馮提莫説：

“以前都説選秀歌手怎麼能跟唱片歌手比，現在其實選秀歌手已經都被認可了，因為大家就是靠實力，確實唱得很好。直播是新出來的，你是一個弄潮兒，所以你應該為自個兒感到驕傲。每一個人最終愛的是音樂，只要你能堅持就一定能被證明。”

馮提莫應該是信了。她把當年令她感到驚喜、專門為此發個微博的主播身份認證，換成了“歌手”。

今年8月份，她在家鄉重慶開了一場個人演唱會。演唱會開始前，有一段6分鐘的好友祝福視頻，清一色的娛樂圈明星，不少都是她參加綜藝時積累的人脈，包括何炅、杜海濤、齊秦、蕭敬騰、楊宗緯等人，其中常年在《火星情報局》等綜藝節目露面的劉維説：

“馮提莫有着非常好的嗓音，可能是因為從直播出來的，大家會覺得真的唱的有這麼好嗎？但事實我跟他同台過，馮提莫的聲音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天籟。而且我覺得馮提莫是一個非常堅強的女孩，我相信她未來的音樂一定會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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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直播圈與娛樂圈收穫到的兩種截然相反的評價，使得馮提莫的重心似乎逐漸偏離了直播，而鬥魚也有些不想帶馮提莫玩的意思了。

今年7月份，鬥魚終於上市了，CEO陳少傑帶上了旭旭寶寶、PDD、YYF以及女流四位遊戲主播去了美國納斯達克交易所。馮提莫當時在國內，轉發上市消息的文案頗為微妙：“演唱會籌備進入倒計時，只能向遠方送出祝福。”

對於已經上市的鬥魚來説，流量固然重要，但更迫切的是將現有的流量變現。從今年開始全面公會化的鬥魚，很明顯更重視營收了。以往只在年底才會有一次比較大的刷禮物衝榜活動，到了今年，鬥魚恨不得每個季度都搞一次。主播和公會也有意無意的製造矛盾，帶動着粉絲們的情緒。

平台活動期間，有着禮物流水壓力的主播需要保持直播的穩定。而對於如今的馮提莫來説，她的生活已經不可能還侷限於直播間。

今年10月份宣佈與鬥魚合約到期不再續約後，馮提莫在接下來兩個月的直播空檔期幾乎沒閒着。她一個月內去了國內五個城市舉辦實體專輯的籤售會，也繼續參加綜藝節目，還在澳門迴歸20週年的活動晚會上，唱了主題曲《回家》。

對於從鬥魚開荒時期成長起來的主播，馮提莫如今想要直播、娛樂兩開花的話，脱離讓她陷入尷尬局面的直播環境，重回一個正在開荒階段、競爭壓力小的直播平台，可能才是最好的。

所以之前一度被稱作“無家可歸”的馮提莫最終去了B站直播，這既有些意料之外，但也算是情理之中。

B站在2018年赴美上市時，就被詬病於營收結構單一，80%以上收入來自手遊。當時董事長陳睿解釋：“遊戲是我們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但是我們的直播，包括我們的廣告、周邊銷售，這些模式起來速度會非常快，未來有可能其他的模式加起來佔的收入比重超過遊戲。”

上個月，B站發了2019 Q3財報，遊戲收入雖然沒有被超越，但已經與非遊戲業務收入持平，其中直播和增值服務收入佔了總收入的24%。

B站直播這些年一直都在，但存在感很低。當初全民、熊貓直播敗退時，人們自然而然的會將企鵝電競提起，很少有人聊到B站直播。

B站直播缺失的存在感，都在最近這兩個月補上了。先是8億人民幣拍下《英雄聯盟》全球總決賽中國地區三年獨播權，接着簽下直播圈的頂級流量女主播馮提莫。媒體和輿論的反應足夠真實，已經被用爛的“後直播時代”，這次又套在了B站直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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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虎牙、鬥魚這些年經歷過的一樣，直播付費打賞總是要一步步培養。馮提莫給B站帶來關注度、引來新觀眾的同時，帶動直播消費習慣或許是她存在的另一個意義。

還未開播時，“1219”數字開頭的ID就已經不斷刷屏，互相詢問着新平台禮物打賞的玩法，這些都來自於馮提莫的忠實粉絲，數字代表的是馮提莫的生日。馮提莫開播後，打賞禮物幾乎停不下來，直播間的熱度也高居B站第一。

與馮提莫曾經所在的鬥魚類似，B站也有與“貴族”相仿的“艦隊”付費特權用户。從首播到現在短短几天時間，已經有700多人上了馮提莫的艦隊。作為對比，另一位在B站沉澱多年、擁有300多萬粉絲的頭部遊戲主播逍遙散人，也不過只有300多人上了他的艦隊。

目前B站直播的艦隊只分為三檔，最低198元一月，最高19998元一月。相較於鬥魚的“超級皇帝”首月18萬元，以及虎牙的“超神·帝皇”首月150萬元，B站顯然還有更大的付費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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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提莫説過，她之所起這個名，是因為她很喜歡《英雄聯盟》裏的提莫。

從她過往的網絡痕跡中，可以發現她是真的很喜歡提莫。早在2013年，還沒有成為主播的時候，她就戴起過提莫的帽子，在大學宿舍裏玩起了自拍。後來唱吧APP很流行，她唱的一首歌登上了唱吧首頁，從截圖也能看到當時的頭像是那個戴提莫帽子的她。

馮提莫喜歡的提莫，在《英雄聯盟》裏是一個譭譽參半的英雄。

他很受歡迎。尤其對於剛接觸《英雄聯盟》的玩家來説，可愛的形象，易上手的技能，以及豐富的周邊商品，都讓提莫成為遊戲內外的話題。

他也令人討厭。作為隊友，提莫幾乎沒有團戰能力；作為對手，提莫的隱形蘑菇被踩到後又很讓人崩潰。雖然遊戲版本在這些年不斷變更，但“團戰可以輸，提莫必須死”卻流傳至今。

在《英雄聯盟》宇宙裏，提莫的背景故事中還有這麼一句：

提莫是許多人都甚為忌憚的小個子對手，並且他的小個子下掩藏着他可怕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