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約，終於要死了_風聞
大牧_43077-2019-12-28 12:55
北約，終於要死了作者：學術plus高級評論員 徐秉君
本文轉載自：學術plus（ID:caeit-e）
12月4日，在英國倫敦召開為期兩天的北約峯會在爭吵中閉幕。今年是北大西洋公約成立70週年，北約29國首腦聚集開會本應熱烈而隆重，但這次會議卻耐人尋味的低調，甚至連“峯會”都免提，最後總算是還發了一個聯合聲明。儘管如此，但本屆峯會卻展示了“非常分裂的北約形象”，也凸顯了北約目前所處的困境，年屆70歲的北約將向何處去？
文章僅供參考，觀點不代表本機構立場。
“To be or not to be”年屆70的北約將走向何方？
作者：學術plus高級評論員徐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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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斥火藥味的
北約峯會
北大西洋公約組織自成立以來，從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充滿火藥味。在本屆北約峯會召開前後，北約內部就開始爭吵不休，主要是三位成員國總統爭吵與言行正在“撼動”北約。
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11月初批評美國、土耳其各行其是，不與北約其他成員國充分協商。他指責，北約內部缺乏協調合作，正在經歷“腦死亡”，馬克龍批評北約的言論震驚了其他成員國。
圖：充斥火藥味的倫敦北約峯會
土耳其總統雷傑普·塔伊普·埃爾多安對馬克龍的回應是：“你該去檢查一下，自己是不是腦死亡……”此外，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不顧成員國反對出兵敍利亞北部，執意購買S-400系統“威脅”北約信息安全，引起美國及其他成員國的強烈不滿。
美國總統特朗普在競選期間就開始批評北約，要求北約成員國增加軍費開支，同時抱怨美國在方面承擔的太多，並在上次北約領導人會議上就暗示美國可能離開北約相要挾。在本屆北約峯會的當天，特朗普就馬克龍“北約腦死亡”的言論對媒體説，馬克龍的話他對其他28個成員國來説是“非常非常惡毒”的，作為法國總統給北約貼上“腦死亡”的標籤，是“非常嚴重的侮辱”。
值得注意的是，馬克龍的“北約腦死亡”是針對北約軍事機構而言，而埃爾多安則由對其不滿轉向對馬克龍個人的攻擊，稱馬克龍“自己是不是腦死亡”。法國總統府則回應：“要搞清楚，這不是聲明，而是侮辱。”法國方面認為這是埃爾多安“最新的過分行為”。由此可見其內部矛盾尖鋭的程度。
然而，無論美國10月單方面從敍利亞撤軍的行為，還是法國總統馬克龍宣稱北約經歷“腦死亡”狀態的言論，以及土耳其在敍利亞採取的軍事行動，都讓本屆峯會充斥着火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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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部矛盾與分裂
由來已久
1949年北約宣告成立後，英法德等西歐夥伴，從此聚集在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大旗下，在防務安全上完全庇護於美國的核保護傘之下。北約成立之初，由於歐洲正致力於戰後重建，自身防衞能力不足，只能“抱團取暖”。這時北約的主導權便由美國一手操控，美國不僅在西歐多個盟國開設基地和駐紮軍隊，而且把控着北約戰略的制定及北約軍隊的指揮權。
但美國的霸道卻讓法國總統戴高樂“無法忍受”。1958年9月，戴高樂提出在北約內部建立美英法“三國領導機構”，並要求分享核武器秘密。然而，美國自恃強大，沒有理睬法國的要求。於是，法國先是撤回受北約控制的法國地中海艦隊。接着開始與北約“脱鈎”，並於1963年3月7日，戴高樂正式作出與北約一體化軍事組織脱鈎的決定。法國退出北約不僅在盟國間引起震動，而且直接給北約防務造成缺口和損失，更為嚴重的是引發了之後的希臘退出北約及後續的分裂危機。
儘管法國和希臘最後又返回北約軍事機構，但北約潛在的分裂危機並未消除。尤其是近年來，北約的內部矛盾更是接連不斷。就連特朗普也因北約其他成員國不願增加軍費而不滿，並暗示美國“退羣”可能要離開北約。英國大選可能會對英歐關係和北約未來產生重大影響。英國《每日快報》評論稱，由於工黨領袖科爾賓視北約為“冷戰”產物，曾提出讓英國退出北約，未來科爾賓一旦當選英國首相，倫敦峯會可能是英國最後一次以成員國身份參加北約會議。
圖：12月3日英國倫敦，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左）與美國總統特朗普會談。
實際上，北約內部分歧並非一日之寒，但關鍵因素還是來自美國的變化。特別是特朗普執政以來，只顧利用北約“為自己攥取利益”。一是向北約施壓交更多的“保護費”；二是按美國的全球戰略推動北約也把中俄作為戰略對手和“威脅”；三是如果北約不交更多的“保護費”，或者不按美國的戰略意圖行事，則以美國“退羣”退出北約相要挾。
但隨着歐洲實力的增強，歐洲意欲謀求更多的獨立性和自主性。不僅在政治上謀求更高的國際地位和話語權，而且在防務上力求構建歐洲自身獨立的防務力量，特別是近年來，這種願望似乎愈加強烈。德法領導人最近兩年反覆強調構建德法共同軍事文化、為組建歐洲軍隊相互支持呼應，都是尋求歐洲一體自主傾向的反應。
然而，面對美國的重壓和威逼，以法德為代表的歐洲當然不高興，這反倒刺激法德加強歐洲自我安全保障的必要性，並減少自身防衞對美國的依賴。這也是法德積極推動組建“歐洲軍隊”的一個重要原因。
今年4月，德國國會議員亞歷山大•魯伊在其博客上表示，北約是一個對世界構成“重大安全風險”和“系統違反國際法準則”的組織。為此他建議，德國應退出北約的“軍事結構”，北約本身也應立即被解散，以避免全球安全威脅升級。
北約成員國的內部矛盾加劇了其分裂傾向，以至於媒體對本屆倫敦峯會都不看好，有美國防務媒體乾脆稱，12月的北約峯會“更像是一場葬禮”（feel more like a funer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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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繫北約的核心
已開始動搖
北約章程第5條的規定，北約是“迄今為止世界上最強大的軍事力量”，其中指出在歐洲或北美對一個或多個成員進行“武裝攻擊”，應視為對所有成員的攻擊。
毫無疑問這是維繫北約的核心，問題是現如今這個“核心”已開始動搖。特別是10月份，土耳其未同北約打招呼就對敍利亞東北部的庫爾德武裝分子發起軍事行動，這種在美國總統特朗普的默許下、針對打擊“伊斯蘭國”組織鬥爭中的一個關鍵盟友的攻擊行為，引爆了北約內部矛盾。
為此，馬克龍批評美國、土耳其各行其是，不與北約其他成員國充分協商。按他説法，北約內部缺乏協調合作，正在經歷“腦死亡”。馬克龍還警告土耳其，如果它繼續在敍利亞不經磋商或協調開展軍事行動，就不能指望得到北約盟友的支持。
在12月初的本屆北約峯會上，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更注重維護北約的“團結”。一方面在議題設置上儘可能取悦於美國，另一方面則儘量營造“有話好好説”的氣氛，以力避重蹈去年比利時北約峯會議程“脱離軌道”，混亂收場的覆轍。
資料圖片：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左）與法國總統馬克龍（右）。
斯托爾滕貝格不得不承認，“我們面臨一個悖論，是的，我們有一些分歧，但現實是，我們在一起做的事情比以往更多。”但他認為，“儘管爭吵成為頭條新聞，但北約的健康狀況良好”。為此，斯托爾滕貝格還是力圖維護北約的團結，他説，“但是北約的優勢在於，儘管存在這些分歧，但我們始終能夠團結起來圍繞我們的核心任務：相互保護和捍衞。這是我的目標。而且我絕對確定，我們將設法做到這一點。”
不過，斯托爾滕貝格也看到北約的分歧已經導致其核心的動搖。因此他強調，第5條是“北約的核心”，並補充説，只要潛在的對手知道對任何盟友的侵略都會招致整個聯盟的報復，它就不會攻擊北約成員。
眾所周知，北約憲章第5條“北約的核心”是維繫北約的可信度，而如今這種可信度何在？實際上北約的可信度取決於特朗普，因此其可信度就大打折扣了。特朗普上台後曾對北約憲章提出質疑，並説歐洲是美國貿易的敵人，既然是貿易敵人，那還能是軍事盟友嗎？
然而，媒體報道，對特朗普政府近期下令從敍利亞撤軍並“拋棄”敍利亞庫爾德武裝的做法，一些歐洲國家頗有微詞，“美軍撤離前沒有知會盟友，這與北約奉行的價值觀不符”。實際上土耳其在敍利亞的軍事行動，以及北約內部亂象都是美國造成的，這也是動搖北約的團結與可信度的根本。以至於美國媒體都説，北約內部甚至有聲音認為，美國是“北約的掘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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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陷困境的北約
向何處去？
成立北約的本身原本是為了對付以蘇聯為首的華約，問題是隨着1991年蘇聯解體華約也不復存在，按理蘇聯和華約解體之後北約的歷史使命也就完成了，但是實際上北約並不甘心退出歷史舞台，非但沒有解散，反而開始了新一輪東擴的進程。從而使北約擴展到29個成員國，進而不斷壓縮俄羅斯的戰略空間，並在美國的推動下把關注的焦點擴展到了中國。
然而，儘管北約不斷擴大，但由於使命缺失而導致北約缺乏清晰的戰略定位，這便給美國繼續主導和控制北約提供了條件。因此，在美國一直在煽動北約對抗中國。而北約並不認為中國是“威脅”，事實上這是美國在為北約尋找“對手和敵人”，以達成美國遏制中國的戰略目標。
圖：12月4日，在英國倫敦北約峯會上，北約政府首腦各懷心態的全家福。
迫於美國的壓力，北約在倫敦峯會上首次將中國列入“挑戰”，儘管沒用“威脅”一詞，但也反映了北約在中國問題上的變化。
北約是冷戰時期的產物，成立伊始主要任務是遏制蘇聯。然而，蘇聯解體後北約並未因此而解散，反而一再擴張，以至於在70年後的今天，竟然把中國也列入“挑戰”對手，因而自陷困境。在這次倫敦北約峯會上，即便是北約29個成員國的外交官，也不清楚北約是否能勝任這一任務。
雖然美國一再渲染“中國威脅論”，但歐洲國家並不打算與中國為敵。法國總統馬克龍明確表示：“歐洲的真正敵人不是俄羅斯或者中國，而是恐怖主義。”北約峯會上一位理性的外交官認為，一些盟友想要取悦美國，將中國稱為北約的下一個對手，但多數歐洲人都知道，這並不符合他們的國家利益。
日益複雜的內外矛盾使北約陷入兩難境地，也使北約面臨哈姆雷特之問，“To be or not to be”（生存還是毀滅，或為與不為？）儘管特朗普一直對北約施壓，並聲稱如不按美國的意願行事則以退出北約相要挾，但美國絕不會輕易放棄其在歐洲的戰略利益，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脅迫和繼續掌控北約。
圖：北約峯會在倫敦閉幕
歐洲當然不願意屈就於美國的重壓之下，意欲擺脱美國使歐洲防務走向獨立。那麼，歐洲真的能走向”獨立嗎？從操作層面來看恐怕很難。因為歐洲在安全和防務上現在還不能擺脱對美國的依賴，無論是在指揮體系還是裝備體系歐洲還都不能完全“獨立”，特別是在核安全方面歐洲更離不開美國的保護。
所以，儘管法德一直呼籲組建自主統一的“歐洲軍隊”，但實際上仍有很長的路要走。至少在現階段北約還難以擺脱美國的主導，儘管北約內部矛盾重重並存在分裂趨勢，但目前尚能在表面上維持“團結”。從本屆北約峯會反映的情況來看，北約非但難以“獨立”，而且還得繼續綁架在美國全球戰略的戰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