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過去了，你還好嗎？_風聞

本文首發於微信公眾號“何加鹽”

《流浪地球》劇照

2019年的開年，是從一句話的流行開始：“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

這句話出自電影《流浪地球》，片子講述了一個地球將要毀滅、人類被迫逃離的故事，一以貫之的主題是：危機與救贖。

這個主題，實際上就是整個2019年的主題。

這一年，因為一樁惡劣的殺人拋屍案引起的餘波，香港這座美麗的城市動盪了大半年，這顆曾經被我們捧在手心的東方明珠，滑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這一年，美國悍然發動的制裁，讓華為被卡住了脖子。整個2019，這家中國代表性的高科技企業，都在被侮辱和被損害的悲情，和奮發圖強、自我救贖的悲壯之中度過。

這一年，996.ICU的喧囂，從年頭吵到年尾；從京東到甲骨文到華為，不管是曾經的兄弟、百萬年薪的精英，還是出生入死的奮鬥者，都被公司無情地拋棄；而明星高以翔在節目中猝死，讓我們知道，面對無休止的加班，生命是如此脆弱。

這一年，煙王褚時健走完了他漫長的一生；55歲的馬雲和75歲的柳傳志先後退了休；賈躍亭還躲在美國不敢回來；李國慶被老婆扒光了內褲空蕩蕩；一擲千金的富公子王思聰和舌綻蓮花的忽悠大師羅永浩，都上了法院的黑名單。

這一年，清華博士孫夕慶被關了1227天又無罪釋放；華為員工員工李洪元被關了251天又不予起訴；67歲的工程院院士李寧，已經被抓走關了5年，到現在還沒有判決。

這一年，為母報仇的張扣扣被執行了死刑；十六年前殺人並埋屍操場的杜少平被判了死刑；判了死刑又奇蹟般被撈出的孫小果惹了眾怒，再次被判了死刑；北京的孫文斌殘忍了殺害了醫生楊文，我們等待這個魔鬼被判死刑。

能夠好好地活過2019，我們已經很不容易。

讓我們一起回頭看一下，這一年，我們是怎樣驚險地走過的吧。

1

2019年2月12日，一位傷心欲絕的母親，召開了記者招待會，請求法律給予她不幸的女兒一個公平。

那位可憐的女孩，名叫潘曉穎。她於一年前，和男友陳同佳去台灣進行情人節旅遊時，被陳同佳殘忍殺害，裝在行李箱裏，拖過15個地鐵站，拋屍草叢。

當時，潘曉穎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

女孩就是潘曉穎。右圖粉色行李箱中是死去的她。

而陳同佳大搖大擺回到香港，取出了潘曉穎信用卡里的一萬九千港幣，繼續花天酒地。

事情敗露後，陳同佳被香港警察逮捕，判處有期徒刑——29個月。

殺人拋屍，一屍兩命，卻只有29個月的刑期，天理何在！

其原因，就在於陳同佳殺人的地方是台灣，而香港的法律沒有引渡的條款，按照香港法律無法定他的罪。警察抓他及法院判刑，還是找的洗黑錢和盜竊的罪名。

潘曉穎的母親，悲痛之下，懇請香港有關方面儘快修訂《逃犯條例》，希望讓罪犯得到應得的懲罰。

在這一背景下，香港啓動了修訂《逃犯條例》的程序，希望加入引渡條例。

如此簡單、清晰的一件事情，在推進的過程中，卻遭遇了極大的阻力。香港某些政治勢力宣稱，修訂逃犯條例，將導致大陸隨時可以拘捕和引渡在港人士，是破壞香港法治獨立的政治打壓。

在這些政治勢力的運作之下，“修例”事件演變成了“反送中”風波，百萬市民上街表示反對。

剛開始，事情還在和平可控的範圍內，但是隨着一些極端行為不斷被市民寬容、被媒體鼓勵，而以外籍法官為主的香港法院又常常網開一面，事態越來越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終於演變成了大規模、長時間的暴力破壞行為。

7月1日，暴徒衝進立法會，大肆破壞公物，撕毀基本法、污損香港特別行政區區徽，懸掛殖民地旗幟。

7月14日，香港警察遭遇暴徒大範圍圍攻，至少11人受傷，其中一人手指被咬斷——咬斷警察手指的暴徒兩天後就被保釋。另一日，一位警察被暴徒割喉，幸虧搶救及時，才免於殉職。

隨着事情愈演愈烈，代表中央駐港的中聯辦被暴徒圍攻，國徽被污損。在海港城，五星紅旗多次被暴徒踩踏和扔入大海。

8月13日，暴徒接連幾日佔領了香港機場，所有航班取消，無數旅客滯留。在眾目睽睽之下，暴徒們圍攻毆打環球時報記者付國豪。他們把付國豪手腳捆綁，拳打腳踢傘戳，直至其頭破血流、倒地不起。而付國豪在被捆綁時，面帶微笑，説道：我支持香港警察，你們可以打我了。

11月，暴徒佔領了香港中文大學和香港理工大學，大肆破壞公物、焚燬建築，成立“國中之國”。

11月11日，一位香港阿伯，僅僅因為與暴徒意見不同，被澆淋易燃液體，點火焚燒至重傷。兩天以後，另一位阿伯，沒有任何反對舉動，卻被暴徒用磚頭砸中，最終不幸身亡。

除了上面這些以外，暴徒還製造了無數令人髮指的惡劣事件，包括圍攻內地遊客，毆打辱罵女生、老人、抱小孩的父母等。

而令人憤慨的是，那些施暴的暴徒，在香港大部分媒體和很多市民心中，居然成為了英雄。當那些手裏拿着武器，臉上蒙着口罩的暴徒走進商場、走入人羣時，圍觀的市民，往往響起熱烈的掌聲，和聲聲的問候與祝福。

雖然不是沒有香港市民出來反對暴徒、支持香港警察、表達愛國情感，但是卻如汪洋大海之中的一葉孤舟，顯得如此單薄。翻遍所有港媒、外媒以及國際社交網絡，支持暴徒、譴責警察的，竟然佔絕大多數。

我們難以相信，今天的香港，究竟是誰的天下？

在這樣的鬧騰之下，香港的旅遊、航運、金融、零售等，都受到了嚴重衝擊。但更加嚴重的，是大陸與香港民眾之間形成了一道深深的裂痕——暴徒對內地無辜民眾的圍攻辱罵、香港普通市民的冷血圍觀，甚至掌聲奉上，深深刺痛了內地民眾的心。

那些香港暴徒，以及“不割席”的普通民眾，卻沒有認識到，如果一旦失去了內地民眾的支持，香港的繁榮，還能剩下什麼？

未來若干年，我們也許將見證一個不斷衰落，不斷爛下去的香港。

2

75歲的任正非，本來已經準備退休了。但是，美國非要按着華為打，讓他不得不繼續咬着牙挺住。

他的女兒孟晚舟，已經被美國人（通過加拿大人的手）毫無理由地扣押了一年多。

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看着自己的女兒腳上帶着電子鐐銬，被軟禁在異國他鄉，有家不能回，心裏的煎熬可想而知。

但更令他揪心的，是華為的生死存亡。自從他43歲創立華為以來，這家公司雖然經歷過無數風雨，但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麼艱難。

5月16日，華為被美國政府列入了所謂“實體名單”（Entity List），它被禁止獲取美國《出口管理條例》下的商品，除非相關企業能獲得美國商務部工業和安全局的特別許可。

這意味着，華為要獲得某些急需的美國技術或商品，將變得極其困難。

此前，中國的中興公司，就是因為被美國卡住了脖子，而必須道歉、賠款，並接受美國人在企業派駐“太上皇”這麼屈辱的決定。

5月20日，谷歌宣佈暫停與華為的部分業務往來，其中包括Android系統、Google Play和Gmail等。此後，因特爾、高通、ARM等芯片巨頭宣佈對華為斷供；美國聯邦快遞私自截留華為設備。

除此外，美國還禁止本國的網絡通訊商採購華為設備，並施壓其歐洲、澳洲、日本等盟友聯合禁購。

美國對華為，完全是要趕盡殺絕，置之死地而後快。其背後，是美國對中國高科技技術和產業快速發展的深深恐懼。打壓華為，可以説賭的是美國未來若干年的國運。其力度之大，不亞於一場真正的戰爭。我不知道全世界還有哪家企業能承受得起這樣的打擊。

在這種情況下，任正非放棄了退休的計劃，站在了鬥爭的第一線。這一年裏，他接受了30多次採訪，寫了很多篇文章。

他説，“我本來已經準備好退休了，但美國人這樣打我們，我只能繼續幫我們的公關部門打工。”

而華為也沒有被美國的凌厲攻勢打垮。其內部空前團結，士氣空前高漲。公司的業務不僅沒有下滑，反而還逆勢增長了18%。

就在前天，華為心聲社區發佈了不久前任正非接受採訪的紀要。任正非告訴美國《華爾街日報》的記者：華為不需要美國撤銷實體清單，實體清單永遠保留好了，沒有美國，華為也可以生存很好。

美國人慣於利用“長臂管轄權”隨意打壓他們看不慣的任何企業，但這一次終於踢到了鐵板。它沒有壓垮華為，反而使得19萬華為人以及14億中國人更加團結。它以鐵的事實教育了中國人，任何時候，“自力更生”的傳統不能丟。

3

2019年4月3日，有人在程序員聚集的網站Github上發起了一個名為“996.ICU”的活動。996，是指每天早上9點上班，晚上9點下班，一週工作6天，也泛指嚴重的加班狀態。而ICU，則是醫院急救病房的代稱。

這個活動不言而喻，是互聯網公司的員工們，對長期被迫加班的一種反抗。

活動迅速突破了程序員的圈層，成為整個白領階層熱議的話題。大家紛紛對996口誅筆伐。

但老闆們顯然不這麼看。例如，馬雲就説，“今天中國BAT這些公司能夠996，我認為是我們這些人修來的福報。”

由於員工們和老闆們的認識不一樣，所以，996的話題雖然很熱，卻什麼效果也沒有。北上廣深的白領們，照樣過着996的生活，工作壓力沒有減少一分。

這樣的壓力之下，有人失眠、有人肥胖、有人禿頂。有的人，卻永遠離開了世界。2019年11月27日，台灣演員高以翔，在高強度的工作之後，突然倒地不起，經搶救無效，不幸去世。

事後，浙江衞視的節目安排受到了廣泛的詬病。據爆料，為了趕進度，演員們經常要半夜三更長時間高強度運動，其嚴重程度，甚至連鄒市明這樣世界冠軍級別的專業運動員都吃不消。

高以翔以生命的代價，終結了這個節目，也警醒着996的我們，生命是如此脆弱，沒有什麼工作，值得你拿生命去換。

高以翔

而對另一些人來説，他們比996更慘，因為他們想要996的資格都不可得。

春節假期後第一週，京東高管深深感受到什麼叫“春寒料峭”。那個週末，京東開始採用末位淘汰制，副總裁以上級別的高管，有10%將被“優化”。

京東的一系列“提升內部管理效益”的舉措，更是雪上加霜。取消快遞員底薪、降低公積金繳存比例、淘汰三類人、996工作制……，一波接一波的壞消息不斷傳來。

網民翻出此前劉強東採訪時説的“我們絕不會拋棄一個兄弟”和“我臉盲”言論，極盡挖苦。劉強東此前苦心孤詣營造的關愛員工形象，蒙上了一層諷刺的陰影。

2019年5月7日，著名的互聯網公司甲骨文突然宣佈，中國區研發中心（CDC）裁員900人。

這家公司曾經以福利待遇好而著稱。他的員工，都是精挑細選的哈佛、斯坦佛、清華、北大等名校精英，年薪都是幾十萬、幾百萬。

現在，這些中年人，只能和下崗討薪的農民工一樣，在街頭舉着橫幅高喊：“我們要工作，孩子要上學，為何如此下狠手！”

除了京東與甲骨文以外，華為裁員、百度裁員、滴滴裁員、網易裁員、蘇寧裁員、知乎裁員、KEEP裁員、鬥米裁員、錘子裁員、唯品會裁員……

人到中年，你永遠不知道，被裁的厄運什麼時候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當然，這廂舊人哭，那廂新人笑。一些明年將畢業的碩士博士，早早就簽下了華為、騰訊等大公司的OFFER，他們的入職工資，高達150-200萬之間。“知識就是財富”這句話，從未顯得這麼直觀。

在視頻網站、公眾號、淘寶、微博等平台，一些年輕人，踩到了時代的風口，迅速地崛起。

李誕、盧克文、李佳琦、李子柒，一年就走過了很多人一輩子也走不到的路，賺到了很多同齡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李子柒

而當我們深究下去，會發現，他們也曾落魄，他們也曾很窮，他們都是經過了長時間的奮鬥，才有今天的成績。他們的努力程度，也是很多同齡人一輩子都追趕不上的。

所以，不要抱怨世道不公，不要抱怨沒有機會。機會永遠都在，只要你願意持續努力，屬於你的時候，終究會到來。

​4

2019年3月5日，一代煙王褚時健病逝，一時之間，無數文章紀念，那句“人生總有起落，精神終可傳承”被傳得滿天飛。但也有不少網友表示不滿：一個貪污犯，有什麼好紀念的？

褚時健的人生曾經充滿苦難。15歲，父親被日本鬼子的飛機炸死；22歲，弟弟被叛匪殺害，死無全屍，母親哀傷過甚，也不幸病逝；30歲，被打成右派，勞動改造。

但他也曾經創造了輝煌，把一個瀕臨倒閉的邊陲地區小廠，發展成為亞洲第一的制煙企業，以單個企業之力，利税佔到全省財政收入的60%。他自己也因此被稱為“煙王”。在74歲高齡，他租下了一片山頭種橙子，一種就是10年，到84歲迎來橙子的大賣，成為全國“橙王”。

而他之所以從煙王的地位上跌落，是因為犯罪入獄。

67歲那年，褚時健貪污事發，被有關部門控制。在審判過程中，兒子逃亡外國，妻女被捕，女兒在獄中自殺。

經過漫長的審判，71歲時，褚時健被認定共同貪污355萬美元，並有403萬人民幣和62萬港幣無法説明來源，犯有貪污罪和鉅額財產來源罪，數罪併罰，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褚時健在牢裏待了6年，直到73歲，因為年事已高並患有重症糖尿病，才被保外就醫，監視居住。

在種橙子時，褚時健是重病之身、帶罪之身、將死之身，而他還是耐心地用了10年時間，等待橙子成熟上市。

從法律意義上，褚時健是一個罪犯，但他的特殊經歷，卻在企業家羣體心中具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在生命的最後幾年，他所在的哀牢山，幾乎成為企業家朝聖的地方。

2019年9月10日，馬雲正式卸任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一職，在55歲的當打之年，成為一名“退休老頭”。

從35歲創立阿里巴巴，到55歲退休。他這20年，過得無比精彩。目前，阿里巴巴是中國第一、世界第七大市值的公司。馬雲本人，也以420億美元，成為中國第一、世界第十大富豪。

這個三次高考才考上杭州師範大學的英語老師，用他的一生經歷，完美地向我們闡述了，什麼叫“人還是要有夢想的，萬一實現了呢”這句話。

在退休那一天的交接儀式上，馬雲哭得像一個小孩。

2019年12月18日，75歲的柳傳志也正式退休了。與馬雲的風光無限相比，這位人稱“企業家教父”的老人，惹來的爭議卻大得多。

在40歲那年，中科院計算所的人事幹部柳傳志以副總經理、括號副處的身份，共同參與組建了一家新技術發展公司。一年半以後，柳傳志成為總經理，牢牢把控住了公司的領導權，給這家日後更名為“聯想”的公司，打上深深的個人烙印。

柳傳志以柔軟的身段和超絕的毅力，身處政府和市場交界的夾縫之中，經歷了種種驚濤駭浪，幾次差點入獄，終於成功地把這家以20萬元和11個人起家的國有企業，發展為全球電腦行業的巨頭。

在聯想收購IBM個人電腦業務的2004年，柳傳志的聲望達到了頂峯。聯想成為民族品牌的驕傲，柳傳志也成為民族英雄。

可惜的是，由於柳傳志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選擇了貿易先行的道路，驅逐了主張技術先行的倪光南，導致聯想雖然坐上了全球個人電腦第一的寶座，卻一直缺乏核心技術，在若干年後，被越來越多人譏諷為“買辦”。

2018年熱炒的一次“5G技術投票之爭”，更是把聯想和柳傳志推上了風口浪尖。柳傳志被戴上了“賣國賊”的帽子，他不得不激動地出來講話，憤慨地宣稱：“有人把賣國賊的帽子扣在聯想集團的頭上，這不但是要砸了我們全體聯想人的飯碗，而且還要我們終身蒙羞受辱！”

他的話沒有被網友接受。在美國大力打壓中國科技企業的大背景下，聯想成了網民情緒發泄的對象，屢屢被拎出來批判。

柳傳志退休之時，絕大部分媒體，都發表了相對中立或者讚譽、致敬的文章。平心而論，柳傳志和聯想，對中國民族品牌和民族工業的發展，都做出過巨大的貢獻。他當初的“貿工技”選擇，也是在種種條件制約之下的無奈之舉。

但是，網民們並不買賬，在紀念或評論柳傳志退休的文章下面，讀者評論依然是一邊倒地罵他。

除了柳傳志以外，其他很多企業家，今年也不好過。

46歲的賈躍亭，依然滯留美國不歸。4月29日，中國證監會決定對賈躍亭立案調查；7月26日，證監會對證券期貨市場嚴重違法失信主體進行專項公示，賈躍亭被拉入黑名單。10月11日，賈躍亭申請個人破產重組。

時至今日，幾乎每個月，互聯網上都會流傳“賈躍亭將於下月回國”的消息，然而，一月復一月，賈躍亭依然亡命天涯。

55歲的李國慶和他老婆俞渝，上演了這年度最狗血的劇情。

本來是夫妻間的矛盾，由於涉及到噹噹的股權之爭，北大畢業的李國慶和留美的精英俞渝，雙雙撕破了臉。先是李國慶在節目上摔杯子怒罵俞渝，接着俞渝長文揭露李國慶同性戀、梅毒，連帶李國慶的老父親在醫院與保姆互舔，李國慶的哥哥吸毒成癮，全都爆出，所有的底褲全都扒得乾乾淨淨，留下一地雞毛。

國內企業家夫妻有矛盾、爭家產的，並不在少數，但是鬧到這麼斯文掃地的，李國慶和俞渝是第一對。

47歲的羅永浩和31歲的王思聰，兩位來自東北的老鐵，先後因欠債不還，被法院列入了失信名單。

羅永浩痛別了親手創建的錘子，多年以“理想主義者”自詡的他，淪落到幫微商站台、賣電子煙，還號稱要賣藝還債。

曾經風光無限的富二代王思聰，竟然混到連一個“小目標”都不到的錢也還不上，導致被法院限制高消費，不得不讓人大跌眼鏡。

王思聰落魄至此，他爹王健林卻巋然不動，也非常耐人尋味。這位前首富最近低調了很多，旗下的產業有的賣給孫宏斌、有的賣給張近東，好在他的產業夠多，應該能賣很久。

5

2019年8月12日，清華博士孫夕慶，終於拿到了盼望已久的《不起訴決定書》，此前，他已經在監獄待了1277天。

孫夕慶18歲以縣第一名成績考進清華，一直讀到博士，後在日本和美國工作過一段時間。2004年和幾位夥伴從美回國，在山東濰坊成立了濰坊中微公司，2011年成為國家級高新技術企業，是當地的明星企業。

2014年，由於公司股權糾紛，孫夕慶被公司另一位股東舉報，隨即被控制。檢方以虛開增值税發票罪和職務侵佔罪提起訴訟，經過長達4年的114次庭審，檢方終於因證據不足而撤訴。法院向其道歉，並支付國家賠償54萬元。

比孫夕慶晚10天，深圳的李洪元，也拿到了屬於他的《不起訴決定書》。這位前華為員工，因被老東家舉報“涉嫌職務侵佔”和“涉嫌敲詐勒索”，在看守所蹲了251天。

事情的緣由，是李洪元在離職時，多要了30萬元離職補償（正常情況是賠償N+1，李洪元要了2N）。由於此前李洪元曾經因為本部門存在違反公司規定的操作而舉報，因此，這多給的30萬，就存在兩種説法：李洪元認為是離職談判來的正常補償，公司認為是李洪元以舉報來威脅部門負責人而勒索得來的贓款。此事成了扯不清的羅生門。

但華為未能提供李洪元敲詐勒索的充足證據，檢方也只能撤訴。李洪元失去自由的251天，換來的只是10萬多元的國家賠償。

李洪元251事件爆出以後，華為一夜之間被拉下“民族品牌之光”的神壇，陷入一片指責之中。此前一年多的良好形象，一夜反轉。

在洶湧的輿情之下，華為回應稱：

“華為有權利，也有義務，並基於事實對於涉嫌違法的行為向司法機關舉報。華為尊重司法機關，包括公安、檢察院和法院的決定。如果李洪元認為他的權益受到了損害，支持他運用法律武器維護自己的權益，包括起訴華為。”

有網友認為，在美國製裁華為、華為獲得全國人民空前支持的背景下，李洪元事件背後有輿情操縱的跡象，是別有用心的勢力在趁機黑華為。

但另一部分網友認為，華為與李洪元的對決，等於大象踩了螞蟻一腳，然後對螞蟻説，不服你可以踩回來。

李洪元和孫夕慶，現在已經恢復了自由，但另有一位67歲的老人，已經被羈押5年，現在仍未審判，不明不白地關在裏面。

中國工程院院士，是很多地方政府當成神一樣，想請都請不來的人士。而研究生物育種技術的院士李寧，卻因涉嫌挪用科研經費，身陷囹圄，院士資格也被撤銷。

李寧曾是中國最年輕的院士，是中國克隆體系的創始人，對中國的科研進步有巨大的貢獻，事發前，其擔任經費高達200億元的國家重點科技項目的副總工程師。

李寧的罪狀，是涉嫌把三千多萬元的科研經費，轉移到自己控制的公司。他帶的博士生張磊，也被牽扯其中，一同羈押。

把科研經費搞到自己的公司，這無疑是違法的行為，但在我國科研界，用各種方式把科研經費套取出來的做法，卻具有普遍性。

由於科研經費管理機制的僵化，科研人員的智力貢獻長期得不到體現，經費必須得用會議、差旅、設備、耗材等方式才能報銷出來，導致幾乎所有科研人員都不得不到處找發票報銷，才能拿到自己應得的智力報酬。

這也成為所有科研人員頭頂高懸的達摩克里斯之劍。理論上，李寧院士的遭遇，隨時可能發生在任何一個科研人員身上，這也是很多科研人員內心痛苦和恐慌的一大根源。

從2014年6月20日被吉林檢方帶走後，李寧院士已經失去自由5年多，案件卻仍然沒有宣判。為此，85歲的中國工程院原副院長、中國工程院院士沈國舫多方呼籲，希望有關部門能儘快做出決斷。

不知道是不是沈院士的呼籲起了作用。2019年12月30日，李寧和張磊的案件終於一審開庭，卻依然沒有宣判。

一個在中國急需的前沿科學領域具有頂尖科研能力的院士，失去了自由，毫無疑問是國家和人類的重大損失。把人關着卻一直不判，也不是個事兒。我們期望，李寧的案件能儘快了結，有罪則判，無罪則放，不要一直懸着。

更重要的是，我強烈呼籲科研經費管理制度改革，其分配應該以科研人員的智力貢獻為主，讓科研人員能夠踏踏實實搞科研，貢獻智力，而不是逼良為娼，害得本來最清高、最要面子的科研人員，卻一個個不得不想方設法找發票，弄虛作假。

而最重要的是，作為一個普通公民，看到孫夕慶、李洪元、李寧，以及之前的孫宏斌、譚秦東等人的遭遇，我們感到非常恐懼。

他們也許有罪，也許無罪，我們不瞭解全部實情，無由判斷。但是，這樣的事情讓我不得不想：讓一個無罪的人失去自由，究竟有多容易？這樣的厄運會不會有一天降臨到我們頭上？我們怎麼才能避免他們類似的遭遇？

6

2019年7月17日，除夕夜為母報仇，殺死3人的張扣扣，被執行了死刑。

23年前，13歲的張扣扣，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母親，因鄰里糾紛，被鄰居王正軍打死。

由於張母本身也有過錯，且兇手行兇時尚未成年，王正軍得到了輕判，服刑4年多就大搖大擺出來。

張扣扣懷着少年時留下的心理陰影和仇恨，生活了二十多年。直到2018年的除夕夜，他持刀謀殺了王正軍父子三人，終於為母報仇。

通常而言，此類案件的判決，一般是死刑。但是張扣扣的為母報仇情節，為這個案件增添了情與法的糾纏。

在法庭上，張扣扣的辯護律師鄧學平旁徵博引，發表了甚是感人的辯護詞。但這並不能挽救張扣扣的生命。最終，張扣扣被判處死刑。

判決結果引起了社會爭議。鄧學平律師把辯護詞發到網上，引起了廣泛傳播，張扣扣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同情。很多人認為，張扣扣罪無可赦，情有可原，活罪難逃，但死罪可免。

我認為，鄧學平律師的辯護詞很精彩，羣眾對張扣扣的同情心也可以理解。但我還想問一句：如果張扣扣為母報仇連殺三人可以不死。那麼，當王正軍的兒子，再為父報仇，把張扣扣活着的親人也殺了，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把鄧律師的辯護詞改個名字，同樣為王正軍的兒子去辯護，讓他也免死呢？

2019年6月19日，湖南懷化新晃一中的操場內，挖掘機挖出了一具屍骸。經DNA對比確認，該屍骸生前是原新晃一中老師鄧世平。

16年前，鄧老師被學校委派去監督操場新建工程。承包跑道工程的杜世平偷工減料，與鄧老師發生矛盾。由於鄧老師堅持不讓步，杜世平竟然將其殺害，埋屍於操場。

杜少平殺人後，當時的新晃一中校長黃炳松（杜少平的舅舅）、新晃公安局政委楊軍等一干公職人員，明知杜少平是殺人犯，卻包庇縱容，徇私枉法，阻撓案件偵破，導致真相被掩埋了16年。

鄧老師“失蹤”16年，家人一直懷疑他是被害，並且向公安機關報了案，但由於學校和公安局的人有意阻撓，使得鄧家人既未找到鄧老師，也未找到正義與公道。

2019年4月，隨着掃黑除惡專項行動的推進，專案組在審訊涉黑團伙時，意外得到這個線索，這才挖出了案件真相。

12月18日，杜少平被判處死刑。與案件有涉的10名公職人員，也都被判處了7到15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在這個案件中，最可怕的，不是杜少平敢殺人，而是他殺人之後，事件已經在不小的範圍裏擴散，卻在長達16年時間裏，一點事都沒有。那些參與包庇的公職人員，人人知道新晃一中的操場地下埋着鄧老師，卻甘於充當殺人犯的保護傘！

如果沒有中央的掃黑除惡專項行動，殺人犯杜少平和那些與殺人犯稱兄道弟的公職人員，不知道還要橫行到幾時？

左為殺人犯杜少平，右為鄧世平老師屍骸挖掘現場

與杜少平同一個月，雲南的孫小果，也領到了死刑——這已經是他的第二次。

孫小果是一個惡魔。虛報年齡當上武警戰士後，竟然在服役期間強姦婦女，被判處有期徒刑3年，那時這個畜生才17歲。

在他父母的斡旋之下，三年的有期徒刑，孫小果根本就沒有在牢裏過幾天，就保外就醫了。這些本該在牢裏的歲月，被孫小果用來犯下種種更加惡劣的禽獸罪行。

他曾經以暴力和脅迫手段強姦四名未成年少女，其中一名為未滿14歲的幼女（未遂）；還曾夥同同夥在公共場所挾持兩名17歲少女，對二人進行暴力傷害和凌辱摧殘，致一名被害人重傷，犯罪手段極其兇殘；這些還只是他犯的罪的一小部分。

由於實在是罪大惡極，1998年，孫小果被判處死刑。

令人無比憤慨的是，孫小果的父母神通廣大，買通了法院，兩次再審了孫小果的案子，先後改成了死緩和有期徒刑12年。

2010年，本來早就應該死掉的孫小果，堂而皇之地出獄，搖身一變成了多家公司的股東或實際控制人。

此後8年，孫小果又犯下了無數罪孽，卻一直逍遙法外，一直到2018年7月30日才再次被抓，卻在一個月之後就取保候審給放了。

2019年1月3日，辦案部門在審理孫小果案件時，發現問題嚴重，逐級上報到省委，引起了震怒，這才得以徹查。2019年5月，孫小果案被列為全國掃黑除惡辦公室掛牌督辦案件。

2019年12月23日，惡貫滿盈的孫小果，終於被再次判處死刑。

孫小果的父母，這回神通失效了，把自己也搞了進去。其繼父李橋忠，獲刑19年；其母孫鶴予，獲刑20年。

其餘涉案的十幾名公職人員，也分別領到了2到12年不等的刑罰。

此事比操場埋屍案更駭人聽聞。其弔詭之處在於：按照公開資料，孫小果的繼父只是昆明一個區城管局的局長，屬於正科級，在官場上是最不起眼的小官。孫小果的母親孫鶴予，原來只是一個普通民警，在1998年因為幫孫小果弄假的保外就醫，而被判刑五年及開除公職。他們哪裏來這麼大的能力，一而再、再而三地把這個惡魔從牢裏、甚至是死囚牢裏撈出來？

其中黑暗，我們無法想象。

孫小果和杜少平，很快將走向他們應得的命運，而緊跟在他們後面的，將是又一個惡魔。

2019年12月24日，年輕的戀人們，在準備度過他們難忘的平安夜。而在北京民航總醫院，55歲的孫文斌，舉起了他的屠刀。

倒在他的屠刀底下的，是救治他母親的女醫生楊文。

孫文斌的母親已經95歲，本就多病，此前已經長期只能通過鼻飼來維持生命。而孫文斌他們，要求醫生必須把她治好，要能吃能走，治不好，就償命。

如此高齡且危重的病人，楊文醫生所在的急診科無法處理，只能建議做檢查、住院或轉院，但孫家卻全部拒絕，只是要求輸點液。

12月24日早上，孫母出現“喘得很厲害”的情況。孫文斌認為是醫院打點滴打壞的，去找醫生理論。正值楊文醫生值班，雙方交流了幾分鐘以後，孫文斌就掏出尖刀，刺向楊醫生的頸部。

孫文斌兇狠地一刀接着一刀，用最殘暴的手段殺死了楊文醫生。據參與搶救的醫生描述：“楊文醫生躺在搶救牀上，滿身是血，頸部有多處刀傷。其中一刀砍斷了右側頸全部肌肉，砍斷了食管、氣管、頸內靜脈、頸總動脈，和通往身體的神經，連頸椎骨都斷了。”

而當醫生搶救楊文時，兇手的家屬，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就在旁邊冷漠地看着醫生們慌亂、無措、難過。

後來，殺人者的母親，被安排到更好的朝陽醫院、更好的病房。一羣最頂級的醫生，被組織起來，去給她治療，所有診療費，全部醫保報銷。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世道。

12月30日，殺人狂魔孫文斌被依法起訴。

也許，某些無良媒體，又會去挖掘孫文斌的故事，告訴我們孫文斌是多麼善良、多麼老實、多麼孝順，然後問，“是什麼讓一個55歲的老漢舉起了屠刀？”在以往的惡性案件中，他們都是這麼幹的。

但是，我不想聽惡魔背後的故事，我只想他快點死。

7

2019，已經走到了尾聲。

這一年，着實不容易，好在，我們都已經挺過來了。

再有幾個小時，2020就要到來。

這是一個充滿科幻感的數字，每次聽到它、看到它，我們想起的都是未來的美好生活。

是的，我們已經來到了2020年代。

新中國成立已經70週年，我們的國家變得前所未有地富強，我們的物質條件已經前所未有地豐富。

我們可以坐在家裏，用手機視頻觀看女排奪冠、國慶閲兵，欣賞《流浪地球》和《哪吒》，還能聽到《鋼鐵洪流進行曲》這樣充滿着新一代國人自信與驕傲的交響曲。

我們有無數的衞星、飛船和空間站遨遊在太空，我們有兩艘航母巡航在祖國的海疆，我們有全球最長里程、最快速度的高鐵縱橫在大江南北……

我們的科研水平正在迎頭趕上發達國家，我們的企業和產品沿着一帶一路走遍了五大洲，我們的基建能力冠絕全球……

我們為祖國的強大而自豪和驕傲，我們感恩生活在這樣的繁華盛世，在解放軍的保衞之下，我們再也不擔心外敵膽敢入侵我中華。

但是，我們可不可以再要求多一點點？

我希望996能夠少一點，陪伴家人的時間多一點。

我希望公司的KPI壓力之下猝死的員工能少一點，單位對員工的關懷能多一點。

我希望害怕突然被裁的焦慮少一點，穩定地工作的安心多一點。

我希望科研人員能夠得到他們應有的智力報酬和人格尊嚴，不要被迫弄虛作假，不要在報銷時被財務室的小姑娘毫不留情地呵斥。

我希望每一個遵紀守法的市民，永遠都不用擔心會被無辜地羈押，不用害怕在經受長時間的無妄的牢獄之災後，才換來一句輕描淡寫的道歉和幾十萬的國家賠償。

我希望每一個壞蛋，都能得到應有的懲罰，不要把惡魔放出人間，讓好人瑟瑟發抖。

我希望，我們既有大國崛起，又有小民尊嚴。

但願在即將到來的2020，我們能夠離這個目標越來越近，而不是越來越遠。

2019，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