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興東：美政府毫無證據地攻擊華為何時才能休止？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方興東】

近年來，美國政府圍攻華為的行為不斷升級，尤其是狙擊全球各國在5G方面與華為的合作。縱觀全球高科技史，一個政府如此抨擊和詆譭一家企業堪稱前所未有，應該是最曠日持久，也可能成為最臭名昭著的事件。迄今為止，美國政府還沒有收手的跡象。目前還難以明瞭這一事件的最終走向，但是迄今唯一明瞭的事實就是：美國政府並沒有拿出華為違法或者不安全的證據。

無論媒體的深挖，還是盟友的追問，圍繞實錘的證據。美國政府官員始終顧左右而言他。沃達豐CEO尼克·裏德在世界移動通信展（WMC）説，各國政府需要進行基於事實對華為進行風險評估：“人們在談論一些沒有根據的事情……我也沒有看到他們提供了什麼證據。但很明顯，他們需要向整個歐洲提供有關證據”。甚至華為自己也站出來，華為輪值主席胡厚崑呼籲美國、澳大利亞及其他國際政府提出證據，來支持所謂的“華為安全風險”的指控。

尼克·裏德在世界移動通信展上發言（圖片來源：網絡）

美國政府幾乎以舉國之力來攻擊華為。很多年前，美國情報機構就牢牢盯上了華為。而且，在網絡安全方面，美國政府幾乎擁有全球獨一無二的全球性的信息監控能力、網絡滲透能力、攻擊溯源能力和線上線下聯動的情報獲取能力，連美國的盟友都難以倖免。但是，迄今美國政府除了泛泛的、純粹主觀臆測的有罪推斷之外，沒有拿出任何切實而信服的證據。只能證明華為的清白和美國政府的無理霸道。

證據沒有，美國政府依然不依不饒，攻勢不減。甚至破天荒地派出龐大的政府代表團到WMC“砸場子”。美國政府這種言行對華為正常業務的損害卻切切實實已經產生。3月7日，華為宣佈起訴美國政府，認為美國政府針對華為的行為違背了美國憲法，妨礙華為參與公平競爭，最終傷害的是美國消費者。這種行為損人不利己。迫使華為不得不拿起法律武器，捍衞自己的正當利益。華為敢於反戈一擊，起訴美國政府，富有勇氣，更是一證自己清白的最好方式。

事到如今，人們最大困惑的依然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究竟是什麼原因促使美國政府一反常態地圍剿華為？其實説一千道一萬，根本的目的只有兩個字：利益！而且肯定是巨大的利益。這裏有可以計算的利益，也有難以計算的利益，包括國家利益和商業利益，當然也有安全與政治利益。

美中經濟與安全審查委員會（USCC）委員邁克爾·R·韋塞爾（Michael R. Wessel）比較坦誠：“我們傾向於把目光聚集在經濟成本上，而不是考慮鋪設全國5G網這樣重大的事情所帶來的安全成本。”並且他曬出了一份賬單：“美國在4G的領導地位幫助為美國公司在海外創收大約1250億美元收入，為美國的應用和內容開發商創收大約400億美元，並創造了210萬個新的就業崗位，這是在2011年到2014年之間。”

思科一直是將華為拒之門外的主要遊説力量（圖片來源：東方IC）

顯然，華為在5G方面的異軍突起，讓美國失去了領先優勢，美國就會因此失去巨大的國家利益。美國前中央情報局局長伍爾西（James Woolsey）在聽證會上表示，如果允許華為參與美國的5G網絡建設，就像美國在1910年剛開始汽車的時候允許中國政府來修建美國的所有道路、橋樑和高速公路等基礎設施，然後由中國決定美國人每次使用公路時要支付多少過路費一樣，代價肯定是不低的。背離公平競爭，通過政治助力，拉偏架，粗暴壓制華為的崛起，圖謀美國5G後來居上，以謀求更大利益的目的，昭然若揭。

華為問題背後涉及的商業利益則非常具體和明晰。首當其衝就是思科，長期以來思科就是將華為拒之門外的主要遊説力量，思科也是孟晚舟事件發生第一時間發佈公司高管前往中國警示的美國公司，很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另外，讓華為在美國市場開放、公平競爭，將會受到直接衝擊的還包括蘋果、高通等美國高科技巨頭。特朗普在推特上表示：不封殺了，美國要公平競爭5G！“我希望美國公司能夠通過競爭去獲勝，而不是靠封殺當下更先進的技術。”但是，特朗普冠冕堂皇的話並沒有成為現實。

當然，平心而論，這一次商業利益肯定不是真正的主謀，主要扮演的是煽風點火或者樂觀其成的角色。最重要的當然還是國家安全和政治利益。只是這個利益的算計很不一樣。並不是華為產品本身真的存在安全隱患和危險，而是正如華為另一位輪值董事長郭平在《金融時報》一語道破的：華為會妨礙美國隨心所欲地進行監聽，這是美國打擊華為的第一個原因。“華為的設備在全球電信網絡中部署得越多，美國國家國安全局要‘收集一切信息’就越難。”

根據維基解密爆料，美國中情局的網絡攻擊項目可使

普通智能電視和手機等變成監聽監控設備（圖片來源：東方IC）

美國攻擊華為謀求自身多重利益的目的已經逐漸清楚，但是為了利益就可以不擇手段嗎？通過抓捕孟晚舟、起訴華為、策反華為合作伙伴、發佈攻擊性言論甚至威脅盟友，這些手段綜合為一個統一的戰略，那就是高科技歷史上臭名昭著的FUD戰略。

FUD就是恐懼（Fear）、不確定（Uncertainty）、懷疑（Doubt）的縮寫，曾經是IBM和微軟等行業壟斷巨頭對付比弱小競爭對手時使用的競爭手段。通過直接嚇唬對手以及膽敢與對手合作的公司，利用各種手段動搖競爭對手客户的信心，使其產生先動搖，進而懷疑的心理，從而擠掉競爭上有可能超越自己的產品，維護和鞏固自己的絕對壟斷地位。

這一次，美國政府也拿起了FUD戰略，就是仰仗自己在全球唯一的霸權地位。以美國強大的國家政治力量對付一箇中國企業，開創了FUD戰略更加惡劣的案例。美國政府之所以如此肆無忌憚，主要就是認為自己即便不顧法律和道德，不講道理，也不會付出多大代價。代價與利益巨大的落差，就是美國政府變本加厲、善不甘休的驅動力。

因此，有效制止美國政府行為的方式最後也是通過代價和利益的平衡。美國政府所作所為對華為衝擊是顯而易見的。而更大範圍的副作用也在不斷髮酵。尤其是對全球高科技領域正常的產業鏈和市場公平競爭環境的衝擊，對用户和消費者的影響，都會是曠日持久的。甚至繼續惡化下去，將造成全球高科技產業和互聯網本身難以彌補的分裂危險，那將會直接影響人類技術創新和網絡社會的發展進程，造成巨大的破壞力。

中國政府始終立場堅定，可圈可點，畢竟，維護本國公民和企業的基本權益，是政府的職責所在。而漩渦中的華為，除了以法律為武器，更需要進一步激發企業家精神。企業的主戰場在於公平競爭。又哪一個企業願意與政府去碰撞，尤其是強大的美國政府。但是，躲不掉就得直面問題。挑戰也是磨刀石，華為今天的成功，根本的原因在於出類拔萃的企業家精神，尤其是將變危機為機遇的精神。任正非和華為諸多高管的發聲和採取的舉措，都很好地體現了這種不畏挑戰的精神。

3月7日，華為公司在深圳總部發布聲明：決定起訴美國政府（圖片來源：東方IC）

當地時間3月26日，歐盟委員會宣佈了在5G網絡安全方面的法律建議，其中不包括禁止中國設備供應商華為公司的內容。儘管美國對歐盟國家使用華為的威脅不斷升級加碼，但是歐洲此舉，説明更多國家還是理性佔據上風，沒有被美國輕易蠱惑或者受制於美國壓力。美國違背公平公正基本價值觀的做法終究不會輕易得逞。而今歐盟的表態，已經説明美國政府針對華為的行動，已露敗相。

顯然，我們迎接5G時代最好的方式，就是全球開放公平的自由競爭和創新驅動。讓始終推動人類向美好生活前進的時代精神，能夠戰勝一切干擾和破壞，迴歸正途。總之，美政府圍攻華為的惡劣行為應該及時休止！

本文首發3月28日《環球時報》，題為《美國毫無證據地攻擊華為何時休》。本文在此基礎上有新的補充和擴展。方興東，浙江傳媒學院互聯網與社會研究院院長，互聯網實驗室創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