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游咖啡價值高達1567元/公斤，為何咖農卻越種越窮？

（觀察者網訊 文/燕妮 編輯/莊怡）“咖啡行業利潤率充足，只是和咖農無關。如果現有鏈條不打破，雲南咖農不可能靠種植致富。”雲南熱經所產業專家胡發廣一句話道出咖農貧窮根源。

而根據JingData的測算，咖啡產業鏈上游種植環節生豆的價值貢獻約17.1元/公斤，中游深加工環節烘焙豆的價值貢獻為83元/公斤，下游流通環節的價值則暴增至1567元/公斤，三個環節利益分配佔比分別為1%，6%和93%，提供土地、人力以及咖啡豆的上游環節，幾乎成了免費勞動力。

怎樣讓中國農民得到利潤？讓脱貧致富成為落到實處的行動？政府和相關企業都在積極探索，希望用科技和媒體的力量讓中國優質咖啡好豆有好銷路，讓咖農不再越種越窮。

由於海拔高，生長的時間更長，温差更大，言秀鄧（傈僳語音譯）家的咖啡要比河谷的咖啡晚熟一個多月。雖然品質更好，但一年下來，20畝坡地的咖啡豆僅有九千元收入，去除肥料、人工等開支，年淨收益僅三四千元。

屢屢得獎的雲南小粒咖啡，大部分都低價出口了

雲南地處中國西南邊陲，界於北緯21°8′-29°15′，東經97°31′-106°11′之間，地理條件得天獨厚，物產豐富。經濟作物則多種植小粒咖啡，品種優良，咖啡產量佔據中國近99%的市場。

“保山小粒咖啡多次受到國內外專家的一致好評，在英國倫敦市場上被評為一等品，“潞江一號”咖啡則在比利時世界咖啡評比大會上榮獲“尤卡里”金獎”。保山市高黎貢山旅遊度假區黨工委副書記、管委會主任李廷金介紹。

其中，高黎貢山度假區，是中國最早大面積種植咖啡並且第一個形成咖啡產業化基地的地方，咖啡種植已有60多年曆史，是中國小粒咖啡的原產地。

90歲的傈僳族老人交蒙阿鳳（傈僳語音譯）在屋外揚咖啡，一年四季圍繞咖啡勞作已成為當地人的生活的一部分。

令人惋惜的是，中國咖啡國際份額僅為1.7%，主要為星巴克、雀巢、麥氏、卡夫等國際品牌供貨，未形成高認知度自有品牌。

可以發現，走進任何一家咖啡店，摩卡、藍山、卡布奇諾甚至越南咖啡都排在前列，雲南咖啡即便出現，往往也是最便宜的價格。而更多的雲南咖啡豆，只能作為速溶咖啡的原料，以最低的市場價格賣出。

與低生產價格對應的是迅猛增長的國內咖啡消費市場。數據顯示，全世界每年咖啡消費增長大概在0.2%，中國近十年都在15%以上，趨勢則是從基礎消費在向精品升級。

但胡發廣認為：對於國內咖啡產業而言，這種增長並非完全利好，如果產業鏈條不變，中國市場的增長，最終成就的都是國際品牌。

對症下藥，變革咖啡產業鏈

想要解決問題，必須分析找出癥結所在。“雲南咖啡難題是多原因的共同結果”。

胡發廣分析，“雲南咖啡以小農户種植為主，標準化程度低、自身抗風險弱，與市場嚴重脱節，在國際收購方面前，咖農們沒有任何話語權，常年遭低於國際期貨市場價格的壓價；國際高端咖啡的定價權在紐約、倫敦和東京交易所，雲南咖啡只能和巴西、哥倫比亞、印尼等大規模咖啡園進行價格競爭，在成本上毫無競爭力。造成這些的主要原因，是國內未形成‘內產內銷’的穩定機制，也沒有市佔率足夠大的自主品牌。”

此外，一些咖農們在生產週期無心管控，導致咖啡豆先天養分不足；後期採摘時，又為了省事紅綠果一把捋，以至於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都不符合收購商的標準——勉強合格的拿去做速溶咖啡，其餘則全是廢果。

惡性循環之下，叢崗村的咖啡樹遭大量砍伐，青壯年成批外出打工。

雲南是我國貧困區縣最多的省，共有88個貧困區。為了打贏脱貧攻堅戰，中央將其中74個貧困區交給上海對口幫扶，另外44個給了廣東，目前上海共選派了103名幹部在雲南，2019年共安排援滇資金超過27億元，這還不包括各個區縣和社會各界的捐贈資金。

在此契機下，也為了扭轉現有局面，上海市互聯網企業拼多多開始為雲南扶貧事業出力。據介紹，拼多多農貨團隊聯合產業和農業專家商討了多種模式，最終確定了利益引導、高維突破（精品種植）、品牌致勝的三步走戰略。

今年3月底，拼多多的6家平台商家，以40.76萬元的價格，溢價收購了建檔立卡貧困户42.53噸咖啡豆等原料。“我們希望將此作為敲門磚，引導農户主動參與並建立‘新農商’機制。”多多大學負責人藍天表示。

據介紹，所謂“新農商”機制，是以檔卡户集合的合作社為主體，建立農貨上行和品牌培育的新模式。該機制中，拼多多將攜手地方政府，打造以新農人為創業帶頭人，工廠、代運營公司提供第三方服務，政府監督、平台扶持的新農商發展模式，以確保檔卡户的核心利益。

項目初期，拼多多將提供產業扶持和營銷扶持；中期形成較為穩定的第三方“代服務”機制；後期則逐漸退出，合作社全權掌控，並由當地政府確保利益分配依規進行。

將利潤留給農民

“新農商”機制能在多大程度上改變農民的生活還不得而知，但已經有了一個好開頭。

胡老德是雲南保山市潞江鎮的村民，2010年，胡老德租下20畝當地人不願種植的斜坡山地，隨同族人一起種植小粒咖啡。2014年起，雲南咖啡價格持續走低，收購價較高峯期暴跌四分之三，胡老德的兒孫先後下山打工，數年未歸。

2019年3月，村裏超過40噸咖啡豆原料因價格過低而滯銷，胡老德家的豆子也不例外。直到幫扶企業的到來，溢價收購讓胡老德今年的生活費有了保障，隨之而來的，還有農研隊伍、培訓團隊，以及加工廠的貨車。

據介紹，保山市叢崗村周圍10公里範圍內，新建了多家咖啡工廠，未來3年內，這些工廠將在拼多多的引導下，幫助村民提供咖啡豆精製化加工。

晏永交（傈僳語音譯）是叢崗村較早學習製作精品咖啡的農户，通過精細化加工生產，他家的咖啡豆每斤已經可以賣到幾十上百元。

而在高黎貢山山腰處，雲南熱帶經濟作物研究所的農科專家，則在精品咖啡試驗田中引進了畢卡、藍山、貢山1號、波邦等多個高端品種，將篩選出最適合該緯度和海拔的高品質咖啡；在山腰和山頂的740畝生態種植示範基地中，芒果苗、澳洲堅果等經濟作物，正與咖啡樹複合套種，以提升每畝土地的經濟收益。

拼多多表示，明年起叢崗村將大面積替換種植高級咖啡品種，多家平台新鋭咖啡品牌商，已提前預定該批產能。目前，一個產、銷、研、加工一體化的現代化農業產業示範項目即將成型。

國務院扶貧領導小組專家諮詢委員會委員、著名扶貧專家李小云表示：“‘多多農園’瞄準了農業產業利益分配、農村人才留存等核心問題，該模式若成功，將推動很多農村發展方式發生轉變，形成偉大變革。將密切關注‘多多農園’的進展，希望它能真正變成助力中國鄉村振興和精準扶貧的大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