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面對“特朗普攻勢”，不要奢望靠“認慫”乞求和平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王文、劉典】

中美經貿摩擦升級，接下來的兩國互動直接決定着這場世紀大博弈的走向。兩國各界人士都有對未來、對本國握有勝算的樂觀者。但客觀而言，中國在綜合國力上雖與美國仍存在一定的差距，但在民心向背、發展潛力、執政團隊、國際氛圍等諸多角度比較，時間的天平更傾向於中國。當下美國政府對中國近乎“歇斯底里”，像極了十多年前日本在釣魚島、歷史教科書、經貿問題上的主動發難。伴隨中國改革紅利的進一步爆發、對外博弈手段的進一步成熟、國力提升的進一步持續，中美當前的摩擦有望像當年中日緊張那樣迎刃而解。當然，這個進程會更漫長。

美國的疲態

不可否認，奧巴馬八年任期的多次量化、加息等政策的滯後效應以及特朗普的輿論煽動力，確實助推美國過去兩年的經濟強勁之勢，但2019年第二季度以來，美國經濟日顯疲態，工業產業指數、零售額、貨運指數都出現連續下降的勢頭，破產農場數量、外遷富翁人數均出現10多年來最高的紀錄。業內機構幾乎無一例外下調對美國經濟增長的預期，認為美國正在面臨着“實質且不斷增加”的經濟下行風險。全球最大對沖基金橋水投資創辦人雷•達里奧認為，美國經濟正處在泡沫破滅的前夜，2020年總統選舉前發生蕭條的概率高達70%。

在經濟方面，美國繁榮週期或已到頭。伴隨着特朗普的一系列減税刺激，美國經濟增長率在2018年達到2.9%，達到三年最高值。據美國勞工部公佈的最新數字，2019年4月美國失業率繼續維持在近50年來最低的3.6%。然而，美國薪資增幅低、加息疑慮不斷提升，投資大師巴菲特指出，這種失業率偏低、利率及通貨膨脹率未上升，且美國政府持續超支的情況，教科書上的理論從未見過。一旦美國經濟增長出現轉折點，或將重現金融市場危機。

美國4月份失業率降至3.6%（圖片來自視頻截圖）

特朗普轉發媒體相關報道（圖片來自推特截圖）

一系列數據也暗示着美國經濟景氣的拐點可能即將來臨。在製造業，4月份美國ISM製造業指數大幅下跌至52.8，是2016年10月以來最低水平，這意味着製造業擴張速度減慢。在房地產方面，美國房屋市場疲軟，建築商信心創四年新低，木材價格自2018年5月算起已經下跌了50%，為該商品最嚴重的年度跌幅。同時，美聯儲最新報告顯示，到2020年4月，美國經濟衰退概率已經升至27.49%，這是自2007年1月以來的最高水平，而上一次則要追溯到1999年9月。值得注意的是，2007年和1999年分別對應了美國兩次經濟衰退和股市暴跌。

在外交方面，美國的全球領導力正在持續削弱。特朗普上任以來，其本身政策的不確定性使得美國的國際信譽不斷喪失。2019年3月1日，蓋洛普發佈了一份名為《評價各國領導地位：2019》的報告，綜合了13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受訪者對美國、中國、俄羅斯、德國等國家全球領導地位的相關看法：自2017年以來，國際社會對中國的全球領導地位的認可度已超過美國。在2018年，中美兩國的認可度之間的差值進一步擴大。

這一變化與美國近期“頻頻退羣”的行為密切相關：美國先後退出巴黎氣候變化協定、退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失去一個大國對於世界可持續發展應有的責任；先後針對歐洲、日本、韓國、加拿大、墨西哥等對象國和區域施加壓力，退出或威脅廢止諸如NAFTA和美韓自貿區等原協議，向各個夥伴國家挑起貿易戰。美國及其組織的聯盟逐漸鬆散，世界經濟可能陷入貿易保護主義的惡性循環。有歐美學者認為，美國“退羣外交”恰恰反映了美國實力相對下降與無力承擔高額治理成本的現實，也反映出美國主導的自由主義秩序遇到了問題、有待調適與升級。

在政治方面，特朗普通過對多國的經貿戰爭拉民心、拉選票，實際上是飲鴆止渴的行為。以對中國發動貿易戰為例，加徵關税傷害的是美國國內民眾和公司，提高了企業的成本和個人的生活成本，只會導致國內物價水平上升引發通貨膨脹；而中國的反擊策略也使得美國農民與各類企業失去了最大的海外客户，農產品市場的動盪使得大量抗風險能力較低的農民羣體大面積破產，特朗普必將失去人心。根據明尼阿波利斯聯儲統計，2018年美國中西部六個州的農民破產率上升了30%至103起，超過了金融危機後創下的最高紀錄。隨着貿易戰持續加碼，中國不可能向特朗普的不公平協議妥協，美國農民的破產潮將持續擴散，這等於是特朗普在引火自焚。

從中長期看，美國種族矛盾、槍支管理、政黨傾軋、產業空心、貧富懸殊、債台高築、創新乏力、軟實力衰退、公信力下降、軍工複合體的戰爭偏好等老問題，因美國國內體制弊病，已成為根本無法解決的長期結構性痼疾。除非遇到一位美國“超級英雄”力挽狂瀾，否則，美國長期走下坡路甚至衰退成一個區域性強國，是大概率事件。

中國更具長期發展潛力

與美國相比，中國崛起進入到了“精耕細作”的高質量發展期。從中央各項文件看，中國的長期發展戰略穩健而有序，只要通過政策的強力落實與真正執行，新一輪改革開放紅利爆發，中國完全有可能在不遠的將來實現民族的偉大復興，成為文明型的下一個世界強國。

在外交方面，中國的國際外交地位不斷提升。中國逐步從“獨善其身”轉向“主動有為”，積極承擔大國責任，以新型全球化與文明價值觀參與國際規則的改革、重塑與升級。2013年以來，中國提出“一帶一路”倡議，與發展中國家共享中國發展的經驗與成果，很快得到了約130個國家與國際組織的響應。目前，歐洲22個國家與中國簽署了“一帶一路”相關協議。中國在海外建立了120個工業園、產業園，在諸多發展中國家承擔了大多數基礎設施項目。中俄關系長期走強，中日關係轉圜，中印逐步走向大國互信。面對國際格局不確定性，中國主動塑造開放包容、具有自我擴展和深化能力的國際合作秩序，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創造有利且可持續的外部戰略環境。

在經濟方面，國內發展邁入新時代。2008年到2018年，中國GDP總量從約4萬億美元增長到約13萬億美元，佔世界GDP總量從7.2%增長到約16%，約佔美國的65%，且不斷靠近。雖面臨着經濟運行中長期積累的一些突出矛盾，但目前經濟政策提前佈局，果斷轉變發展方式，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防範系統性風險，精準扶貧，痛治污染，科創興國，在城鎮化、消費動能上充分調動各方潛能。從長期看，國內經濟發展戰略明確，佈局清晰。目前的重任是，只要進一步調動各方積極性、落實各項政策，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目標指日可待。

在科技方面，5G智能時代為中國實現彎道超車提供機會。華為公司在5G技術上的領先打破了歐美國家的國際通訊技術大封鎖，使中國在通信產業話語權大大提升，為我國實施技術革命提供了彎道超車機會。近期，美國以國家力量全面打壓華為，非但沒有真正抑制華為的發展，反倒是激發了包括華為在內中國數千萬科技人士的鬥志。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在5G技術上，以華為為代表的中國科技界一定能像此前家電、火箭等領域那樣實現突圍，最終在5G技術產業化的進程中為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帶來新動力。

華為已經成為了5G領域的“領頭羊”（圖片來自華為官方網站）

保持戰略定力，適應外部風雨

兩相比較，可以發現，中國相對美國更具有長期發展優勢。對此，我們無需對短期內美方採取的壓制措施過於悲觀，更沒有必要對中國未來的發展喪失信心。中美之間的分歧具有長期性和嚴峻性。中國需要做的是，認清中美博弈的本質，照自己的發展節奏穩步前行。

首先，中國需要保持長期的戰略定力，不必被美國牽着鼻子走。有人曾把中美貿易摩擦比做中國象棋。下過象棋的人都知道，心浮氣躁的人，一定會輸；沒有必勝把握頻繁將軍的人，也一定會輸。縱觀中美貿易戰，特朗普政府頻頻主動出擊，浮躁衝動，戰略短視，中國則剋制深思，後發制人，精準反擊。因此，面對美國的咄咄逼人，中國要保持原則，以政策耐力、政策定力來應對外部“進攻”，按照改革時間表和開放路線圖逐步實施，“他打他的，我發展我的”，以自我節奏落實各項政策，抓緊國內經濟轉型，借外來的壓力來推動國內改革，並將其轉化為老百姓實實在在的獲得感、體驗感。只要中華不自亂，天下無人可亂華。

其次，中國社會需適應中美關係競爭多於合作的新常態。中國崛起，不可避免地會動到霸權國美國的蛋糕。當部分競爭領域從“正和博弈”過渡到“零和博弈”，中美之間的緊張關係便會變得長期化和複雜化。對這種中美關係競爭多於合作的新常態，中國社會與輿論都應進行心理調適。美國擅長通過主動出擊、快速出擊以獲取國際優勢地位，無論是與伊拉克、阿富汗的戰爭，還是墨西哥、歐洲國家的貿易摩擦，美國在硬碰硬地短期對撞中常常取得勝利。基於歷史經驗，在與美國的貿易摩擦中，中國要既不放棄戰略性發展的核心利益，也不火上澆油升級摩擦，而是不卑不亢地與美國進行拉鋸戰。

同時，中國應儘可能地團結日本、歐洲以及美國國內社會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保持對外的經貿合作，藉助“一帶一路”共建進程，與廣大發展中國家合作，拓展新的海外市場，逐步樹立世界大國形象，提升中國軟實力。對於社會精英而言，應該抓住一切機會，與美國進行對話、交流、溝通，近期CGTN主持人劉欣主動應戰，借用美國媒體平台，主動發聲，就是很好的案例。在中美長期緊張的進程中，每一位中國公民都有可能是對美對話、管控分歧、增強互信的“大使”。

總之，面對“特朗普攻勢”，十四億炎黃子孫沒有必要自怨自艾、妄自菲薄，更不要奢望“認慫”就能夠乞求和平與憐憫。當然，我們也不宜狂妄自大。中國發展已進入了“登珠峯8000米般的稀薄地帶”，需要做好“持久戰”的心理準備。美國對華發動貿易戰，深刻地教育了中國社會。中國人越來越知道國際競爭的殘酷、美國形象的虛偽、中美差距的存在。中國人放棄奢念，不忘初心，牢記使命，戒驕戒躁，謹慎前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萬里長征”一定能夠到達成功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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