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屆全體高三都有,解散!”這封離別信太催淚
2019年浙江高考正式收官,杭州高級中學錢江校區的語文老師吳亞駿給學生寫下一封離別信,內容更被上傳到網上,網友都表示太催淚了。
美好的高中時代將隨着鈴聲響起而遠去,每個學生在邁向新的生活前,不得不在這個時間節點正式和自己的高中時代、恩師摯友道別。
其實,在陪伴他們成長的老師看來,朝夕相處3年的學生終於“滿師”要離開校園,迎接新的生活,他們內心也是萬分感概。可能隨着每一批准高考生的入學到“滿師”離校,每隔3年這種洶湧的情緒都會浮現,但每次都刻骨銘心。
據浙江新聞客户端,杭州高級中學錢江校區的語文老師吳亞駿,也在這個高考季裏送走了自己的第一批“弟子”。在英語高考結束後匆匆為自己的學生寫下一封離別信,吳亞駿説,“3年師生情是我終生難忘的。一想到要跟同學們告別,彷彿有千言萬語,但又不想在面對大家時表現的過於傷感,所以決定用信的形式來表達。”8日晚上,他把信在朋友圈發佈後,有許多的同學留言或者私信自己,表示看哭了。
全信內容:
“2019屆全體高三都有,解散!”
一、
蔡小雄校長談起這次畢業時曾説:真正的離別,沒有什麼“長亭古道”,也沒有什麼“勸君更盡一杯酒”,而是在一個尋常不過的清晨,有人留在了昨天。
我就在你們的昨天。在與你們朝夕相處三年之後,寫下最後的話。
6月5日那天,在辦公室裏收拾複習資料——它們在昨天還顯得那樣有意義——但自你們離開後,突然就失去了全部的存在感。以後我再翻開它們,看到的可能不是知識點,而是那些你們仍在眼前的一天天。
此時此刻,最後一門考試結束,真願你們合上筆帽的那一刻,有勇士收劍回鞘的驕傲。這驕傲不是勝負也無關輸贏,而是你堅持到底,依舊相信。
二、
時間的奇奧在於它雖然一直處於變化中,但又有很多美妙的節點,會一再重現。我又去翻看了十一年前的今天,自己在QQ空間寫下的矯情話語。
那時我所面臨的,是和你們一模一樣的心情。所以這一刻,大概是我們最近的距離。
高考的意義是什麼,後來我也一直在回憶——如果當時那道歷史題,我沒有塗錯選項,未來會不會就不一樣?
後來我慢慢意識到,往後的時間裏我遇到的那些人,經歷的那些事,恰恰證明了高考錯的每一道題都剛剛好。
我當然知道你們考得好,但是鼓勵的姿態得預先留下來。因為我太懂你們——考完之後無論對了多少,糾結的永遠是錯了的那幾道。
這樣以後,我才能分享更多的心情。
三、
同樣的教室,6月13日就又坐滿了人。但不會再是你們了。
你們離開那天早晨,早讀課,我問班主任陳老師是不是捨不得?她看了我一眼,沒有説話,晚上十一點鐘,她又發來微信:怪你問了這一句,一天都沒過好!
眼下我看着微信羣裏,你們和老師們惜別的畫面,覺得格外美妙。高考完之後,你們每一個人都會有不同的心情,但是時間往後,能夠定格住的,不是開心、喜悦和如釋重負。而是那些一想到,就覺得再來一次,多好。
三年來,即便你可能無時無刻不在巴望着趕緊離開,這一刻因為夢想實現,也許覺得格外欣喜。但終有一天,所有的情緒都會沉澱下來。就如同三年來,老師們也無時不刻不巴望着把你們好好送走,但走到這一刻,背後都是情緒洶湧,複雜難言——這在他們的職業生涯裏不是唯一一次,但弔詭的是,每一次情緒濃淡都會一模一樣。
我們比你們,沉澱得更快一點。
四、
我這麼自信你們終會喜歡這段歲月的理由足夠充分——在最單純的時光裏,人們都曾真心以待。
我見過你們的父母行色匆匆路過校園,或是晴天或是雨日,臉上或是欣慰或是焦灼,或是歡喜或是憂慮。這些都是面對未來最好的情緒。以後,你們要好好珍惜。
我見過你們的老師深夜備課,晨起上班,自己的孩子託人照料,卻把時間陪伴在你們的七點和你們十八的點以及你們的二十二點。996近來被人吵得火熱,而這些7107,你們以後要好好回憶。
我見過你們自己的笑容、淚水、憤怒、憂傷、叛逆、温柔……它們一同讓我知道,我的青春已經過去,我的青春永遠不會過去。
以後,也請你們要好好青春。
五、
説起青春,這次高考語文考試結束後,有同學提前交卷,面對媒體採訪時説:“我們杭高人沒有難的試卷。”
騰訊把它放到了新聞首頁上。
我反覆地看過這段視頻,最後它讓我覺得歡喜——因為像極了你們的樣子,嬉笑怒罵,都是文章。
即便有些狂傲,但如果失去了這份傲氣,不僅不算懂青春,甚至就未曾青春過。
這是遺憾的。
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青春的辜負。成績和去處,在拉長的時間軸上來看,會漸漸被人遺忘。而當時的自己的模樣,會是一生永遠的座標。人生不會被幾個分數定義,但人生卻會因為你的熱情而有意義。
我已經忘記了我高中的很多次考試的成績與名次,但我仍記得高考前夕去看奧運火炬傳遞,遇到幾個知心的朋友,以及後面那個恣意張揚的清涼夏天。
有人告訴我:我喜歡你們的學校,喜歡你們的學生,喜歡這種青春狂!而且,他真的很愛校!
我喜歡那段視頻的原因在於,霸氣的話語背後,並非無理性的姿態:“我們沒有覺得難的試卷”“我數學不好,你們不會提前看到我”“多二十分鐘真的沒有意義,我們要在有限的時間裏做最好的自己”……
你還能多少次見到比這個更好、更有責任感、更有力量的青春?
往後依舊要這樣理直氣壯地做自己。人生也許需要妥協,説話也許需要權衡,未來也沒有那麼一帆風順。但是,有“價值的妥協”,肯定不是在該堅持自己的時候沒有堅持自己。
你們是杭高的百廿一代,以後要好好保重自己,去續寫七萬人共同的榮光。理想主義在這個時代依然有光芒,我希望你們能懟天懟地,恣意張揚,但先讓自己有力量。
一直以來,我未要求你們尊敬我,但我一直希望你們相信我。我想你們應該懂了。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的,人生就是一個在不完美中追求完美的過程。既然我和你們一樣參加過高考,我能比你們多點什麼呢?
王者榮耀我不行,星鑽封頂;和平精英我可能比你們厲害,王牌起步。
我所相信的那些美好,我們應該可以一起去追求——一起看書,一起思考,一起表達,我一直希望我們一同續寫這所百廿名校的青春故事。
寫到這裏的三分鐘前,有一個朋友發來那段“我們杭高人沒有難題”的視頻截圖,並豎起大拇指。
他是在誇你們的樣子。
不是誇“沒有難題”,而是在誇“我們相信沒有難題”啊。
六、
高考是你們人生第一次面對“未知”,但其實,人的一生,也不會有太多次“未知”。人生這個看似宏大的命題,大多數時候都是庸庸碌碌,平平凡凡。
能經歷高考,本身就是一種驕傲。
2008年高考之後,我充了個qq黃鑽,升級成qq音樂貴族,每天po空間皮膚,配音樂,發表傷感矯情的文字。其中有兩個皮膚的主題,至今仍在我的記憶裏。
它們叫“清涼一夏”和“悠長假期”。
2019年的夏天,是我記憶裏最為清涼的。到目前為止,幾乎沒有熱過,很羨慕它是屬於你們的“清涼一夏”和“悠長假期”。
你們明天沒有語文課了,你們以後都沒有語文課了。
接下來,就好好享受,把這段時光過成屬於自己的“此生不換”。那些還沒有來得及説的話,趁早去説吧;還沒有來得及做的事,趕緊去做;如果還有遺憾,盡力彌補。矯情或造作,都沒有關係。
只是,下一個夏天,希望你們記得有一羣還算不賴的人,陪伴你們度過了人生最寶貴的三年時光。
七、
中學時代結束了。
以後的“四十分鐘”單位時間裏,你不會再像此時此刻一樣有神一般的效率;一篇800字的文章,不會再像現在這樣專注去寫;詞彙量什麼的,反正有道翻譯可以幫你搞定;淘寶購物不需要你用代數去證明,立體幾何也幫不了你買房買車……唐宗宋祖、對立統一、季風洋流、氧化還原、雙螺旋結構、重力加速度都不如眼下有意義。
但你要記得你們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以後我們的關係會變得更加奇妙。當時光拉長,我們還可能從“師生”變為“同事”。雖然我的兒子可能不會與你們的兒子一起上小學,但我或許會有二胎。我們還有可能做為孫子的家長一起參加家長會。
誰知道呢?
那時相見,你一定會感慨緣分的奇妙。
而緣分早就埋下來了。
八
以後想起這三年,你會不會覺得往後的時光都是一場夢,你只是在語文課上睡了一覺,當下課鈴聲響起,你就會醒過來,背上書包回家,晚上還有一篇吳老師佈置的作文要寫?
蔡小雄校長説,這個問題的答案,要以後的你們來回答。
而現在,他説:
2019屆高三全體都有!
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