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維為《這就是中國》第二十四期:國際視野下的中國共產黨
【西方讀不懂中國的政治制度,尤其讀不懂中國共產黨,我覺得這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近日,東方衞視政論節目《這就是中國》每週一晚21:30持續熱播。每期節目中,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院長張維為教授結合自身經歷,從國內外熱點、難點問題切入,比較中西文化,建構中國話語。
在7月1日的第二十四期節目中,張維為教授討論中國共產黨,比較中西政黨之間的差異。
觀察者網整理節目演講與對答部分,以饗讀者。】
張維為:
7月1日我們隆重慶祝黨的98年誕辰,所以讓我們來談談中國共產黨。
大家可能注意到,美國和西方對中國的態度,這幾年好像有個蠻大的變化,為什麼?因為西方自己長期誤讀中國,誤讀中國共產黨。
我記得一直到2012年,西方主流的政治觀察家還是認為中國要崩潰。我記得十八大召開前夕,我在英國廣播公司接受採訪,主持人問我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你覺得中共還會有十九大嗎?”我當時笑了,我説過去這麼多年,你們對中國政治的預測哪一次是對的?我記不起來。
西方主流政治學者、主流媒體人、主流智庫,他們的指導思想還是“西方中心論”,還是“歷史終結論”,只要中國的做法和西方的做法不一樣,中國就是不對的,中國就要走衰,中國就要崩潰。
但是,“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我們不等西方覺醒了,我們大踏步地邁向世界經濟和政治舞台的中央。西方的學者、智庫、媒體,坦率地説,還沒有怎麼做好準備。我另外還想補充一句,實際上我們國內一些被西方話語洗腦的學者和智庫也沒有做好準備,但這是另外一個話題。
今天我們看到了美國極端的焦慮,不知所措,進退失據。一會兒是關閉孔子學院,一會兒是吊銷中國學者的簽證,一會兒宣佈中美之間是不同種族的競爭,甚至有人揚言要和中國經濟徹底“脱鈎”。特朗普總統宣佈國家進入緊急狀態,防範外國公司對美國國家安全的威脅,我們都知道這主要是針對華為公司的。

美國總統特朗普 圖片來源:IC photo
我多次講過,坦率地講,中國一個公司就可以讓美國總統宣佈整個美利堅合眾國進入緊急狀態,這本身就是非常震撼的。美國的反應肯定是過度了,談“華”色變。**現在是我們要提醒美國人,美國要自信,美國還是超級大國,沒人要奪你的權,但美國人不自信,他們不信這個,總覺得中國正在動搖他們的一切。**實際上中國沒這個本事,也沒有這個意圖。
美國乃至整個西方世界誤讀中國由來已久,如果你們關心時政,一般知道西方主流媒體一旦涉及中國的政治制度,中國的政黨制度,其實問題總是那麼幾個。一個是中國為什麼只有經濟改革沒有政治改革?一個是沒有政治改革,中國怎麼可能成功呢?一個是中國什麼時候要放棄一黨制呢?等等等等。
我把這個叫做是**懶漢做學問,懶漢做媒體,靠一個自己界定的所謂“普世價值”忽悠全世界。不需要做任何調查研究,不需要了解不同國家文化、歷史、傳統——你跟我不一樣,你就是落後了,你就是錯誤的。我稱之為“武大郎開店——比我高的不要”。**這種心態導致西方制度日益僵化,社會精英不思進取,不思改革,結果只能是“黑天鵝現象”層出不窮,人民普遍感到越來越失望。
現在我們經常跟美國人講,你要自信一點,如果“四個自信”做不到,能做到一個自信,就是交流自信,對不對?現在連正常的學術交流、文化交流它都害怕,哪裏還有一個大國的氣度呢?
**西方讀不懂中國的政治制度,尤其讀不懂中國共產黨,我覺得這是問題的關鍵所在。**這很大程度上源於西方長期以來形成的意識形態偏見,也源於基於西方經驗所產生的西方哲學社會科學的偏見。
隨着中國崛起,整個外部世界都希望瞭解中國共產黨,這種願望實際上越來越強。到歐洲也好,到俄羅斯也好,到非洲也好,甚至到美國,如果你舉行一個講座説,要談談中國共產黨,我相信聽眾是趨之若鶩,當然你要講的好,講的人家能夠聽懂。
現在美國確實有部分極右勢力,正在掀起一股反華反共的逆流,使我想起原來上世紀50年代的麥卡錫主義。美國號稱有學術自由,但今天能夠頂住這股逆流的機構還真是不多,這也有助於我們真正瞭解美國真實的政治生態和學術生態。現在講中國,或者講中共,這些都屬於政治不正確。最終,我覺得最大的受害者是美國自己。
受西方話語的影響,確實有很多人讀不懂中國共產黨,坦率地説,甚至我們一些黨員幹部自己也讀不懂,人家問他,中國為什麼不換個黨來做做呢?他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其實我們可以用大家都能聽懂的語言,把中國共產黨講得清清楚楚。
首先,中國共產黨這個名字是“黨”,但這個“黨”和西方政黨的“黨”是完全不同的含義。黨這個詞在英文中是叫party,在法文叫parti,西班牙文叫partidos,詞根都是part,部分。所以西方的政黨理論簡單來説是很簡單的,就是**一個社會是由不同的利益團體組成的,每個利益團體要有自己的代表,也就是一部分利益的代表。**某種意義上這就是多黨制的起源。所以西方政黨是公開的部分利益黨,然後不同利益黨通過競選,搞票決制,你得51%的選票,我得49%的選票,你就贏了,我就輸了。
理論上,一個多元的社會,在遵守法治的前提下,通過票決制,先是分,然後走向合。如果有爭議,最高法院裁決,大家一定要同意的,這是西方制度基本運作的方法。
但是我們現在看到的現實情況是什麼呢?非西方社會採用西方政治模式之後,頻頻失敗,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一旦這社會分了之後就再也合不起來了,甚至最高法院的裁決都沒有任何用處。**這樣的問題,整個西方社會現在都在面臨(分裂),美國現在就合不起來,一個特朗普把整個美國社會深深地分裂了,英國也是一樣的,一個脱歐公投,把整個英國社會深深地分裂了。

英國脱歐僵局 圖片來源:IC photo
與西方的這種“部分利益黨”截然不同,中國共產黨是一個“整體利益黨”,背後是中國源遠流長的政治傳統。中國是一個文明型國家,文明型國家的特點,我把它叫做“百國之和”。也就是説,在自己漫長的歷史中,成百上千個國家慢慢整合起來,這樣的國家自然有自己獨特的政治傳統。治理這樣一個百國之和的國家,歷史上我們的傳統就是統一的執政集團。
如果中國也採用西方這種部分利益黨的模式,那麼中國馬上就會出現幾百個甚至上千個政黨,比如上海黨、天津黨、石家莊黨、哈爾濱黨、湖北黨、江西黨等等等等。然後就是國家分裂,內戰爆發,無數生靈塗炭。1911年辛亥革命之後,中國採用過西方這種部分利益黨的模式,導致了軍閥混戰,國家四分五裂,而且每個軍閥後邊還有不同的西方國家支持,這是一個非常深刻的政治教訓。
我有時候跟歐洲朋友説,中國這樣的國家內部包含了巨大的區域文化差異,有統一的中央政府,有現代經濟,人民使用統一的語言,同時也還是有上千種的各種不同的方言。這樣的國家如果採用西方這種對抗性的部分利益黨模式,就會變得無法治理而解體。
我可以再做一個比較,假設今天歐盟的版圖就是古羅馬帝國延續至今的版圖,那麼歐盟的人口也只是中國的1/3。即使這樣的規模,你都不敢採用這種所謂多黨制一人一票來選舉歐盟的最高領導人。如果你這樣做的話,歐盟就要解體。即使不解體,歐盟就會是一個沒有作用的組織,不能發揮真正實質性的作用。
我覺得中國政治文化傳統決定了,如果中國的執政黨也像西方政黨那樣只代表部分人的利益的話,這個政黨將被人民拋棄。中國歷史上的執政集團也想代表人民整體利益,但不容易,它也許能代表,也許不能代表。即使不代表,它還要説自己代表天下蒼生。但是像西方政黨那樣,公開地説我可以代表一部分人的利益,這個在中國政治文化中是根本行不通的。剛才這些論述是我從文明型國家的角度,對中國共產黨的歷史傳承,對這種歷史傳統基因的一個解釋。
對於中國共產黨來説,更重要的還有紅色基因。中國共產黨黨章開宗明義第一句話就是,中國共產黨是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鋒隊,同時是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先鋒隊,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領導核心,代表中國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代表中國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代表中國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黨的最高理想和最終目標是實現共產主義。
另外中國共產黨是建國黨,這是非常重要的。它通過長達20多年艱苦卓絕的武裝鬥爭,犧牲了上百萬共產黨人的生命,才換來了人民共和國的誕生。毛澤東主席曾經講過一句非常感人的話,他説:成千上萬的先烈,為着人民的利益,在我們的前頭英勇地犧牲了,讓我們高舉起他們的旗幟,踏着他們的血跡前進吧!

人民英雄紀念碑 圖片來源:IC photo
這使我想起台灣已故的知名作家李敖,他曾經嘲笑台灣島上的台獨分子,他説你們都是孬種,是一批沒有信仰的人。他説,信仰就是為了事業,為了信仰,敢於拋頭顱灑熱血。李敖説他坐過國民黨的監牢,他研究過國民黨在台灣白色恐怖期間辦過的將近3萬個案子。他這樣説道,那些把牢底坐穿的,那些拋頭顱灑熱血的,那些橫屍法場的,都是共產黨人,或者是親共人士。他説這麼多的案子中,他沒有發現台獨分子。後來他説,哦!發現了一個!被槍斃的!但最終發現那是個精神病人。
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為自己民族的獨立,付出百倍於,甚至千倍於美國人為美國獨立所付出的代價。所以我們當然珍惜我們來之不易的民族獨立,當然珍惜我們來之不易的幸福生活,當然珍惜我們來之不易的成功道路。我們當然拒絕,堅定地拒絕任何顏色革命的企圖。我們也非常痛恨漢奸賣國賊。
除了傳統基因之外,除了紅色基因之外,中國共產黨還有大量的現代元素。中國共產黨具有全世界最明確的現代化導向,從站起來,到富起來,到強起來;從毛澤東主席創立的一整套政治制度安排,到鄧小平的“三步走”大戰略,到習近平主席提出的“兩個百年”宏偉藍圖,都是為了實現國家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實現偉大的民族復興。
中國共產黨的決策機制,包括廣泛的協商民主和“新型的民主集中制”,從羣眾中來到羣眾中去,這樣一種決策機制,能夠比較好地統籌不同利益團體的訴求,實現人民整體和長遠利益的最大化。
現在看來,中國政治制度的戰略規劃能力和實施能力,大概都是世界上最強的。我們看到的一個接一個五年計劃的順利制定和執行,就是很經典的案例。西方人經常感嘆説,我們的公司都有規劃,短期的、中期的、長期的,但國家幾乎都沒有這樣的規劃。我記得台灣地區在過去蔣經國時期還有六年規劃,到所謂“民主化”之後,結果就沒法制定這樣的規劃了。
一個國家也好,一個社會也好,究竟是有規劃好,還是沒有規劃好?現在看來肯定是有規劃好。今天的中國已經形成一種“謀定而後動”的共識,從國際實踐的比較來看,中國民主決策機制的質量總體上高於西方。
在美國一個重要的決策,比方説奧巴馬總統的醫療改革,往往是**極小圈子裏作出的決定,然後與各種利益集團討價還價,最後形成一個非常繁瑣的、最後很難執行的文件,然後通過公關公司出售給公眾(sell to the public),結果再換了一個總統特朗普以後就被全部推翻。**這種做法在中國共產黨的決策體制下是不可思議的。

奧巴馬醫保法案在美國來回拉鋸 圖片來源:IC photo
在組織制度方面,我們總體上實行的是選賢任能制度,它源於持續上千年的科舉等一系列人才選拔制度,也源於中國人“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將必發於卒伍”的政治文化傳統,同時融入不少西方政治制度中的一些做法,比方説民調,比方説選舉、投票等等,所以我把中國選賢任能制度概括為“選拔加選舉”的制度安排。
從中國共產黨的高級領導人來看,大都經歷過廣泛的基層鍛鍊和各種崗位的歷練,治理過超大規模的人口和超複雜的不同部門。他們都積累了大量治國理政的經驗。很顯然,我們的黨的領導人總體素質明顯地高於西方模式下產生的這種政黨領導人。當然我們這個制度還在繼續完善之中,還有很多改進的空間,但是與西方單單的選舉制度相比,我認為是明顯勝出,而且前景看好。
過去30多年,我們看到了蘇聯解體,看到了南斯拉夫崩潰,看到了一場又一場的顏色革命褪色。然後留下來是什麼?經濟凋敝,政治混亂,社會分裂。我們看到了“阿拉伯之春”變成“阿拉伯之冬”,許多過去還比較和平繁榮的國家,被西方勢力推入了族羣互相殺戮的戰場。我們也看到,西方以及西方模式整體走衰這個大勢,西方國家紛紛陷入了嚴重的金融危機、財政危機、政治危機而難以自拔。
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是,中國在黨的領導下迅速而全面的崛起,人民生活水平跨越式的提高,中國加快了邁向世界政治和經濟舞台中央的步伐。我説這是一個超亮麗的成績單,在國際比較中我們可以看到這張成績單,坦率説世界上其他國家拿不出來,其他政黨拿不出來。
現在我們經常講,辦好中國的事情,關鍵在黨。我覺得英文中有個表述非常好,叫作the institution,就是最重要的制度安排。把黨建設好,是我們事業成功的關鍵所在,否則中國可能又會回到一盤散沙,四分五裂的境地。面對前所未有的各種挑戰和任務,我們一定要堅持“黨要管黨”,在這個過程中解決黨自身存在的許多問題,要實現幹部的清正、政府的清廉、政治的清明,確保黨成為我們事業發展的堅強領導核心。
現在我們看到國際競爭日益激烈,我認為政治制度競爭無疑是一個關鍵。在這個競爭中,我覺得我們可以提煉出三條標準,也可以説是一種中國話語,來進行跨黨派、跨國家的比較。
第一,這個國家有沒有一個能夠代表人民整體利益的政治力量,或者政黨**。**如果有的話,這個國家可能就有更大的競爭力,勝出的可能就比較大;如果沒有,走衰的可能就比較大。坦率地説中國是有的,就是中國共產黨,美國這樣的國家是沒有的。
**第二,****是看一個國家是否有足夠的改革能力。**中國需要改革,美國需要改革,歐洲國家也需要改革。但現在看來,好像只有中國能夠真正地推動改革,為什麼?因為改革是要破除既得利益的,而破除既得利益需要有能夠代表人民整體利益的政治力量來推動,否則改革很難進行。
**第三,****就是看一個國家的決策力和執行力。**中國共產黨採用的是協商民主和民主集中制的方法來進行決策,所以它的決策力、決策質量總體上明顯高於西方國家的小圈子決策、遊説集團決策和民粹主義決策的模式。我們決策的執行力應該説也是世界一流的。

修建中的川藏鐵路 圖片來源:IC photo
這三條標準我覺得可以構成一種中國話語、中國標準。我們可以用它來衡量評判,包括美國在內世界各國的政黨制度和政治制度,這有利於我們更好地堅定我們的道路自信和制度自信。
好,今天就講這些,謝謝大家。
**範勇鵬(節目嘉賓):**張老師提出了一個非常具有原創性的關鍵詞,叫“整體利益黨”,我覺得非常準確地反映了中國共產黨的特性。我大體上講三方面:
第一,中國共產黨背後反映了兩個傳統,一個是馬列主義傳統,從德國、從蘇聯傳入。第二個傳統是中國傳統,所以中國共產黨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一個產物。為什麼馬克思主義傳入中國之後,沒有發生水土不服的現象,反而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得到了廣大人民的普遍認同,成為中國革命的一個主要思想武器?我覺得這很能説明問題。
第二點我想講,無產階級面對的資本主義,它是一個世界性的體系。在世界性的體系裏面,怎麼能夠生存?怎麼能夠發展?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命題。為什麼在中國的歷史上,我們能夠成功地建設社會主義?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中國自古以來,形成了一個具有獨立性和自足性的文明體,這個文明體即使沒有外部空間的存在,也有足夠的體量去支撐一套社會制度,一套社會體系的實踐。**所以,我們中國共產黨建立新中國之後,不僅能夠生存,而且能夠不斷進行實踐,進行建設來嘗試。
第三個方面就是中國共產黨,它帶來了一個什麼樣的結構呢?“信仰+組織+制度”的結構。
首先講信仰,中國歷史上不是沒有信仰,比如儒家講究什麼?講究民生。中國古代還有天的信仰,天不是一個神,它是一個抽象的存在,但是這樣一個信仰,它是一個樸素的,前現代的信仰體系。共產主義帶來了一個基於對客觀世界進行科學解釋的強大信仰體系,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是組織,中國自古就沒有普遍的黨派傳統,為什麼呢?就是因為中國強調大一統的政治文化,但是它帶來了負面效果,就是沒有一個高效的組織,中國共產黨採取列寧式的建黨原則,給中國文明注入了非常強大的組織因素。
第三就是制度,今天中國共產黨的很多制度形式,包括官員的異地交流,幹部的流動,其實翻翻史書,在秦代、漢代都已經有了。毛主席也講了一句話,叫“百代皆行秦政法”,我們在追求革命理想的過程中,繼承了中國文明裏邊的一些優秀制度因素。所以中國這種非常成熟的制度傳統,被我們繼承下來,在建立新中國這個制度結構的時候,發揮了非常大的作用。
制度因素引出最後一個話題就是政治智慧。我們可以看到,在人類歷史上,所有那些代表下層利益的革命者建立的政權或者組織,在掌握權力之後,他會發現自己沒有能力來控制這個權力,沒有能力去解決治國理政的問題。所以歷史上的巴黎公社也好,蘇俄也好,包括現在的一些左翼政權,像委內瑞拉也好,面對經濟建設,面對國際關係,都會遇到這種困境。恰恰是中國的政治傳統,留下了非常寶貴的政治智慧。比如實事求是,我們可以審時度勢地進行決策;我們會搞統一戰線;在改革的過程裏面我們會搞試點。
最後一句話就是,今天的中國共產黨,毫無疑問,它是真正代表中國人民根本利益的一個黨,也是一個具有真正民主性的政治力量。它不完善,需要我們黨不斷地去自我革命,不斷地去革新。但是很確定的一點就是,這個黨激發了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給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提供了力量,同時中華民族給馬克思主義在今天世界上的實踐提供了一個非常廣闊的空間。
**Q1:**兩位老師,主持人好。世界上一些其他的社會主義國家,它們為什麼不來學習我們的做法呢?
**範勇鵬:**我剛才講到,**中國文化從古至今,強調的就是我們要做好自己的事情,然後“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我相信複製或者推廣肯定不是一個好的方案,我相信全盤學習不行,但是我們創造的很多具體經驗,則可以學習。
**張維為:**比如古巴,我十來年前去的時候,它的民間都在討論中國模式。越南很有意思,我認識越南黨校的一個教授,他跟我談得很坦率,他説越南實際上的做法就是和中國一模一樣,中國採取什麼東西,比方新農村建設,越南也開始搞,但是比你們晚半年,然後中國的名字叫改革,越南叫革新。
老撾也是,不久前老撾的人民革命黨和中國共產黨簽署“中老人民命運共同體”的協議,他很認可中國的一套做法。柬埔寨很有意思,洪森原來也是共產黨,大概十來年前他就説過這個話,他説我最敬佩的領導人是中國的鄧小平,這個影響是不得了的。
在俄羅斯,我見到統一俄羅斯黨的政治局常委,見到外交部的資深官員,我們都聊到黨際合作,你仔細看俄羅斯今天的政治制度安排,你可以發覺很多借鑑中國經驗的地方,他成立統一俄羅斯黨,他這個總統辦公廳的作用在擴大。這借鑑了中共中央辦公廳、中共中央政治局、中國共產黨的宣傳部、中國共產黨的統戰部,它很多作用與功能都在開始配齊。
整個非洲,特別是南部非洲,有六個南部非洲的執政黨都是帶有社會主義色彩的,包括南非的國大黨,坦桑尼亞的、津巴布韋的、莫桑比克的等等。他們不久前共同組織“六姐妹黨校”,他們自己的政黨學校來中國考察。我前段時間去中央黨校做過一個講座,黨校的朋友跟我説,現在黨校接待大量的外國政黨客人。那麼這也是一個象徵,很多東西人家確實想借鑑,中國是怎麼做的,他們想學一些。
大家如果想問,為什麼其他社會主義國家不向我們學習,可以去搜一搜《習近平談治國理政》這本書在海外的發行情況。其實不光是海外的社會主義國家,很多第三世界國家都在認真地研讀這本書,研讀我們治國理政的經驗。大家不要覺得這只是給面子,很多國家的總統總理的辦公室裏桌案上真的都放着這本書,在學習,在試圖去吸收中國的經驗。
現在很多國家,包括西方的政黨,對中國共產黨這個學習制度,他們很感興趣,但是很難學。我們是上至政治局的定期學習,下至一定級別的幹部,都有定期的學習,一定要學新知識,除了馬克思主義之外,還要學新的知識。典型的就是,我們的一個縣委書記,都可以談AI、談大數據,真是這樣的。
**Q2:**你能否列舉一下西方國家有哪些對中國共產黨的典型誤解?
**張維為:**我想是這樣的,現在你去西方國家,特別是歐洲,很多人實際上覺得中國共產黨就像原來東德的共產黨,中國就像東德,中共就像東德的統一工人黨、領導黨,正在等待一場顏色革命。這個觀點持續了很長時間,所以有時候我到歐洲的時候需要解釋,東歐國家為什麼後來垮得這麼快?這些共產黨的機構大部分確實是根基不牢,很多都是斯大林的蘇聯共產黨安插的,不是自己本地產生的,沒有經過長期的武裝鬥爭。中國共產黨是22年的武裝鬥爭打仗打出來的,跟東德政黨完全不一樣。
另外很多人覺得中國共產黨就是蘇聯共產黨,實際上也是不一樣的。一個重大的差別就是蘇共非常明確,向外推廣自己的“蘇聯模式”,某種意義上是擴張主義。所以當時的中國共產黨,包括毛主席,強烈地抵制。這個是中共跟蘇聯(共產)黨的一個最大差別。
另外就是西方誤讀中國共產黨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他們覺得中國共產黨跟西方政黨一樣,也應該是個部分利益黨,完全不是這樣的。所以我覺得大概是這麼三種誤解,通過我們的解釋是可以解釋清楚的。
**Q3:**會不會有那麼一天,西方政黨會接受中國共產黨,甚至學習中國共產黨的思想呢?
**張維為:**我想可以區分為兩點。一個是對共產黨的認識,一個是對於中國模式或者中國道路的認識,這兩者不完全一樣,但是有聯繫。
對於中國共產黨來説,從我自己瞭解的情況來看,正在開始逐步地深化對我們的認識。中聯部已經連着好幾年組織召開中國共產黨與世界對話會,我自己參加過兩屆,接觸過一些不同的西方政黨人士,應該説他們的認識比過去深化很多了。但是有些西方來的政黨,你要他公開地在西方媒體上説中國共產黨非常好,現在還有困難,因為西方的“政治正確”壓力太大了。
但是對於中國道路的認識,中國模式的認識,現在我覺得是公開讚賞的越來越多,某種意義上,已經對美國形成巨大的壓力。**你看特朗普這次談5G的時候,他專門要強調一句,我們不搞什麼國家推動,我們要靠私營企業,實際上背後是美國內部很多人的壓力,希望學習中國推出產業政策,特朗普面臨巨大的壓力。**你可以看看美國的智庫報告,就談到要學習中國,推出產業政策。
我私下都跟美國人説過,當初我們開始改革開放的時候,我們覺得你們經濟比我們好,你們搞市場經濟,所以我們就開始來借鑑你們市場經濟一部分有意義的東西。你們搞股票市場,我們説我們也探索探索,什麼好就學,對不對?既然現在覺得中國這麼有競爭力,一定是某些地方做得比你們好,你們學就是了,像我們一樣,他們是有這種壓力的。
**範勇鵬:**我也補充幾點。第一,從不同的層次看,首先你説西方的政黨或者政治人物會不會學習中國共產黨,你要分什麼人。
我在西方接觸過一些中下層的民選官員,包括像國會的,美國國會的議員,你會發現他們思考的問題和我們中國的共產黨幹部不在一個頻道上,他思考的完全不是我們思考的問題。他們辦公室就擺一塊白板,參議院一百個席位,天天就拿小釦子和磁鐵,推算席位支持。
再一個就是籌款,想要當選就要籌款,然後就跟選區的選民去做秀。所以中國共產黨想的這些東西,有很多對他們來講是雞同鴨講,完全不是一個層面的政治理念。
從更深的層次上來講,西方學習中國共產黨存在一個根本障礙。中國共產黨的思想、階級立場、出發點是為了什麼?首先是為了勞動人民,然後為了整體人民的根本利益,這是一個人民的黨。西方的政黨很簡單,服務於資本集團,服務於特定的一些權勢集團,所以有些東西它是學不了的。
**駱珺(節目嘉賓):**我也稍微補充幾點,西方現在的情況就是為了反對而反對。在野黨和執政黨,很多時候在野黨不管執政黨説了什麼話,對還是不對,在野黨是一定要反對的。英國的情況就是這樣,保守黨無論説了什麼,工黨絕對不能贊同。美國也是,共和黨説了什麼,民主黨也是絕對不能贊同的。這是導致西方政治僵局的一個很大的原因。
**張維為:**我再補充一句,實際上我們中國研究院是一個智庫,中國共產黨非常非常歡迎建設性的批評,在認同中國道路的基礎上,對怎麼把這個國家治理得更好,怎麼把這個黨管得更好,可以提各種各樣的意見。
實際上,中國共產黨、中國政府各級的機構,都非常歡迎建設性的批評。中國共產黨與世界對話會的時候,我們一大波中外學者到中紀委去調研,中紀委機構介紹手機“一鍵式”彙報,如果你看到什麼違紀違法的現象,也包括提出各種各樣的建設性批評,都可以“一鍵”完成。
去年兩會我在北京,如果你是政協的代表,有一個手機的微信羣,建設性的批評,各種各樣的意見都可以提。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制,不要為反對而反對,你反對就要講出道理來,提出建設性的意見,這樣我們來看能不能真的接納。
**Q4:**其實我有一個問題,因為我現在是一個在讀的大一學生,我們現在還會上一些形勢政策課或者一些思修課。從我自身的接觸來講,我覺得中國共產黨這個名詞可能對於我們大多數人是一個非常刻板的印象,至少對於我們現在這個年齡段的學生來講是一個非常刻板的印象。我覺得是否需要進行一個不同方式的宣傳,讓更多人瞭解到中國共產黨的多樣性與包容性?
**張維為:**中國共產黨是一個非常成功的政黨。從我前面講到的靚麗的成績單你就可以看到。但是,確實共產黨的故事自己沒有講好,你説的這種刻板是否可以理解為故事沒有講好,官話套話太多,為什麼不能生動一點,對不對?
我前面講的李敖這個故事就很生動,他並不是共產主義者,也不信仰共產黨,但是他講的是客觀事實。你看,願意坐牢的,願意拋頭顱灑熱血的,都是共產黨,對不對?孬種、台獨分子,沒一個人為這個事業獻出生命的。這就是一個很好、很生動的故事。
從傳統來講,也有一個很生動的描述,部分利益黨、整體利益黨,完全可以。我們中國話語的建構要變成一個生機勃勃的事業。某種意義上,《這就是中國》是個開創性的工作,我們想把這個故事講好,也完全可以講好。所以我可以理解你説的這種“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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