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林：看到電影裏有國旗，有些人就不舒服

隨着國慶臨近，各家獻禮片紛紛出爐，而憑藉着《戰狼》和《流浪地球》相繼創造票房神話，的“百億影帝”吳京主演的《攀登者》，自然也成為了網友關注的焦點。

被關注是好事，也是壞事。近期，有網友就發現了一個問題——《攀登者》還未上映就在評分平台收穫了5500多條網友評價，當然，因為“含京量”過高，這其中不乏唱衰的聲音。

作為一種文化產品，電影背後凝結着某種文化心理的表達，而電影的風評也展示着一些特定社會情緒的表達。圍繞《攀登者》引發的爭議，及輿論場目前的相關評述，觀察者網專訪了知名編劇汪海林先生。以下內容根據採訪整理。

“為國爭光”何以引發爭議？

現在看來，圍繞《攀登者》所謂的爭議主要還是針對吳京，針對這部電影的題材。具體針對井柏然等演員的質疑，我覺得反倒是正常的電影範疇的爭議了。有些人覺得他演合適，有些人覺得不合適，這完全是正常的現象。

這部電影其實從大類型上來講，屬於體育題材。2022年，我們國家圍繞體育運動正好有件大事——我們將在北京舉辦第24屆冬季奧林匹克運動會，這也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舉辦冬季奧運會。就此而言，《攀登者》的拍攝是很應景的，也帶有振奮士氣、砥礪意志的宣傳作用。

傳統意義上，在處理體育題材作品時，我們會重點講述運動員為國爭光的故事，會重點圍繞體育與國家榮譽這一維度展開敍事。早期的體育題材電影《女籃五號》、《冰上姐妹》、《女跳水隊員》、《乳燕飛》等等都是如此，借運動員個人的故事頌揚一種拼搏、奉獻、為國家爭取榮譽的精神。

《女籃5號》是上海電影製片廠攝製的體育題材故事片。由謝晉執導，劉瓊、秦怡等主演，於1957年上映。

可隨着社會思潮的變化，“為國爭光”這個問題這些年在體育界、思想界偏偏又成為了一個長期爭論的話題。比如説前兩年吧，恒大足球隊去參加亞冠。亞冠聯賽是亞洲足球俱樂部最高等級的賽事。當時，有一些教授就質疑説，恒大的這個球隊是代表俱樂部啊，不是代表國家。唱國歌，甚至把國旗繡在球衣上都是不對的……

實際上，這些教授説這樣的話是不懂體育界的一些常識。這場比賽本身確實是各國俱樂部的比賽，但殊不知某個俱樂部也歸屬於某個國家，所以這個比賽也是帶有國家榮譽含義的。像國際足聯俱樂部世界盃、南美解放者杯都是俱樂部比賽，但也有奏國歌的操作，很多俱樂部參加洲際比賽也會在球衣上繡國旗。

如果把這些事情結合起來考量，我們就會發現在思想界、知識界存在着某種對於體育的認知偏差。尤其是擁抱新自由主義的一批知識人，他們在這個問題上顯得比較較勁。

這種較勁具體就表現在，他們要刻意強化一種概念，即國家的痕跡不應該過多地印刻在體育競技裏邊，在強化之餘，他們還把這種理念包裝成是國際慣例。包括上世紀60年代登頂珠峯這個事兒，它是否能夠和國家榮譽聯繫在一起？思想界一直是有爭論的。

排斥《攀登者》，背後有更曲折的情緒表達

從《攀登者》的歷史背景來講，這個故事本身就和國家形象緊緊地聯繫在一起。它不是一個簡單的攀登某個高峯的體育行為。這個行為之中有很強烈的政治意味，是宣誓主權的行為。尤其在歷史故事的高潮部分，攀登者們帶着國旗和毛主席半身雕像登凌絕頂，這就明顯地展示出了登頂行為中藴含的國家榮譽、國家意志的意味。這是一些自由主義者們比較反感甚至害怕的畫面。反映到電影中，大家其實也很關心這個歷史片段會怎樣處理。

五星紅旗、毛主席雕像都是國家的象徵，這種紅色底藴是影片迴避不了的。所以排斥《攀登者》，這不是一個單純從受眾審美出發的問題。一些人排斥這部影片可能有更深刻、更曲折的情緒表達的訴求。

在今年9月1日“開學第一課”中，“攀登者”原型之一的貢布老人講起登頂珠峯的經過

無論是《紅海行動》也好，《戰狼2》也好，它們都是大國崛起主題的一個直接闡釋者。“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是這些影片期望傳遞的一個核心訊息，也就是説隨着中國的發展，中國有能力在世界各地維護自己的利益，保護自己的人民。而一些人看不慣的吳京正是這種主題影片的代言人。

所以，我們就會發現在一些人的語境中，“戰狼”從一個影視名詞變成了一個被調侃的貶義詞。吳京的照片也被P成了各種表情包用來諷刺所謂的“激進民族主義”。連吳京本人在沒有爆出什麼醜聞的情況下也成為了某種“反面教材”，以至於《流浪地球》、《攀登者》出了預告片後，一些人隨即就在網上留言“看到吳京就不想看了”、“這影片含京量太高了”。

至於豆瓣評分，其實更多是一個輔助參考的意義。我們姑且把它當作一箇中立的沒有傾向性的平台吧，但即使是這樣一個平台，其多年所形成的觀影氛圍和評價體系也更傾向於自由主義的價值體系。也就是説這個平台的部分用户的審美趣味和價值觀，更接近於自由主義立場，而在中國本土立場的思考比較少。

體育題材或成電影市場的下一個風口？

關於“體育題材能否成為電影市場的下一個風口”的問題，現在可能不宜過早預測，具體還要看相關題材的市場表現，無論是《中國女排》還是《李娜》，都是如此。

之前一些體育類型的作品，譬如《絕殺慕尼黑》、《摔跤吧，爸爸》，取得了一定的成績，除卻影片本身的品質外，更有一種文化因素、情感因素的加分。尤其是《摔跤吧，爸爸》，整個敍述模式、視角更容易引發我們的共鳴。

對於《攀登者》而言，也是如此。除了影片本身的各種指標以外，還需要考慮其情感表達與觀眾心理的契合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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