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藤陽子:“九一八”事變為何發生?一項東大的調查令人驚訝
【本文摘編自加藤陽子的新書《日本人為何選擇了戰爭》,浙江人民出版社2019年9月出版。】

“九一八”事變與東大學生的感受
在説明“九一八”事變和中日戰爭的原因及發展過程之前,讓我們先來看看當時的人們是如何看待“九一八”事變和中日戰爭的,以及人們在那種情況下的感受。下面引用的是長期在京都大學講授教育學的竹內洋教授在其著作《丸山真男的時代》裏介紹的一個故事。
1931年7月,恰好是“九一八”事變發生前的兩個月,對現在的東京大學,當時被稱為東京帝國大學的學生進行過一次意見調查。在那次調查中,首先向學生們提問:“為了滿蒙地區(滿洲南部和內蒙古東部地區)而使用武力,是否正當?”
對於這個問題,大家認為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呢?
認為會超過一半,是吧?實際上是更多,高達88%的東大學生回答了“是”。這個結果挺讓我感到意外的。再仔細研究調查的內容,就會發現,其中有52%血氣方剛、性情急躁的男生認為“應該立即使用武力”。“九一八”事變以後,報紙和廣播肯定會積極報道事變的消息,所以如果是在事變發生以後,這樣的調查結果倒是還能理解。但是,在“九一八”事變發生之前的問卷調查中,就已經有那麼多的東大學生支持動武了。
當然,在回答“是”的學生中,也有36%的人認為,“應該在外交手段用盡之後,再使用武力”;還有12%的學生回答,“不能使用武力”。但是,這依然不能改變有近九成的學生認為可以開戰的事實。一般而言,接受過學術訓練、擁有社會科學知識的人,對外國的偏見會比較少,看法也會更為寬容。擁有知識的理智頭腦應該具有同理心,理應會認為“中國因為自己的國情而有自身的問題,日本也一樣”。但是在經過了大量學習,擁有各種知識的東大生裏,卻有88% 的學生對於使用武力回答了“是”,這一點讓我深感詫異。
“九一八”事變發生後不久,同樣也以東大學生為對象進行了問卷調查。不論是現在還是過去,人們總是對東大學生的舉動充滿關注。這次的調查是由憲兵進行的,憲兵司令官在9月30日將調查結果提交給陸軍大臣。這麼珍貴的史料能留下來真是不容易。
這次調查是在由陸軍軍人主講的“國防思想普及演講會”上舉行的。一般而言,在大學等高等教育機構,軍人會被認為是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傢伙,是被討厭的角色。當時的學校裏有軍事訓練課,大概是因為以前在這樣的課上被軍隊的教官整得厲害,所以也引起了大家對軍人的反感吧。陸軍省對這一點倒也心知肚明,所以派往東大這樣的學校的講師,一般都是陸軍選派到東大經濟學部等地方進修過的優秀軍人。因此也就不會出現因為講話非常無聊,被學生喝倒彩趕下台去的情況。
陸軍軍人在充分説明了日本發動“九一八”事變的理由之後,對學生進行了問卷調查。問卷上有兩個問題:“第一,你們認為滿蒙地區是日本的生命線嗎?”“第二,你們覺得應該通過軍事行動來解決滿蒙地區的問題嗎?”雖然我也説不上明確的理由,但是總覺得這種問卷已經預設好了答案。果然,在被調查的854名學生中,有九成的學生對兩個問題都回答了“是”。
把剛才提到的大學意見調查和憲兵的調查放在一起思考的話,會發現很有趣的一點,“九一八”事變前後的調查結果幾乎是一致的。也就是説,在“九一八”事變發生之前,即使是在那些被認為應該對國家的行為具有批判精神的羣體中間,也已經存在着戰爭一觸即發的情緒。從這一點就可以知道,在當時的日本國民中間,存在着關於滿蒙問題的某種理解,並且這種理解具有相當高的一致性。而關於這種具有一致性的理解是如何在國民的意識中積累起來的問題,也是今天講座的主題之一。
滿蒙是日本的生命線
“九一八”事變之前,近九成的東京帝國大學學生贊成為了滿蒙問題而使用武力,這是不是就意味着當時的日本人普遍認為滿蒙問題已經威脅到了日本的主權,或是對構築起日本社會的基本原理形成了挑戰呢?
一般來説,滿蒙是指滿洲南部與內蒙古東部這兩塊區域,大致相當於1932年建立的“滿洲國”的南半部分。明治時期,爆發了甲午戰爭和日俄戰爭,那時候對日本來説,朝鮮半島最為重要。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的大正時期,日本關注的焦點則在山東半島,還沒有多少人對滿洲抱有興趣。那麼為什麼到了1930年左右,這個區域會變成對日本來説無法割捨的存在呢?今天講座的主要目的,就是希望大家能理解這種變化。
剛剛説滿蒙是指滿洲南部與內蒙古東部,那麼滿洲又是指哪裏呢?滿洲其實是個音譯詞,被稱作“Manju”的民族原本居住在這片土地上,日本人將這個名字配上日語中讀音相近的漢字,於是就寫作“滿洲”。在戰後的日本,“洲”字不再常用,所以有時候也寫作“滿州”。不過,在松岡等人拋出滿蒙問題的“昭和戰前期”,報紙等出版物肯定全部是用“滿洲”這樣的寫法的。
在清朝的地方制度下,滿洲大致相當於東三省(遼寧省、吉林省、黑龍江省)所在的地區。所以,滿洲在日本也經常被稱作中國東北部,或者東三省。日俄戰爭以後,這個區域的北部被俄國控制,南部則成了日本的勢力範圍。在戰爭結束之後,俄國和日本倒是能坐下來好好商量了。1907年第一次西園寺公望內閣時期,雙方商討了如何劃分滿洲的鐵路和電信事業。在第一次日俄協約的秘密條款中,正式確定了雙方在滿洲的勢力範圍,北部歸俄國,南部歸日本。那個時代可真是野蠻啊,明明是主權屬於清朝的土地,就這樣被俄國和日本任意地瓜分了。
大家可以去地圖上看看琿春所在的位置,這個地方現在屬於中國吉林省的延邊朝鮮族自治州。想象一下自己握着筆,從這裏出發向左畫一條線,通過吉林後再進一步向左前進,一直畫到蒙古國與中國內蒙古自治區的國界線為止。這樣形成的一條線,就是俄國與日本勢力範圍之間的分界線。這條分界線以下的部分,或者説地圖上的南半部,就是南滿洲。

琿春地理位置示意圖
那麼,滿蒙地區的另外一個部分——內蒙古東部又是指哪裏呢?1912年第二次西園寺內閣時,日俄兩國締結了第三次日俄協約。這次協約中的秘密條款規定,以東經116°27′線(中國首都北京就在這條線上)為界,該線以東的內蒙古部分為日本勢力範圍,以西則是俄羅斯勢力範圍。用一條經過北京的經線,就簡單地決定了各自的勢力範圍,同剛剛提到的滿洲南北分界線的確定一樣,都是非常野蠻的行為。從當時日本的認識來説,大概是認為如果不與俄國達成這些協議,內蒙古東部、西部還有今天的蒙古國,都會被俄國收入囊中。
當時的中國正處在清朝滅亡、新國家誕生的時期,對於這個新誕生的國家,今後應該如何投資呢?英國一邊邀請美、德、法三國商討對策,一邊企圖維持自己強有力的領導地位。對於英國的行動,日本與俄國並不贊同。儘管日本與俄國鄰近中國,但是不同於英、美、德、法等強大的資本主義國家,這兩個國家不論在資本還是技術方面都明顯落後。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共同點,所以日本和俄國才會在日俄戰爭後到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互相承認在中國的勢力範圍,保持了某種程度上的協調關係。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一章中我們提到過,1917年俄國發生十月革命,政治體制居然一下子從帝制變成了共產主義。於是,新建立的蘇聯政府不僅披露了沙皇俄國與日本締結的秘密條約,而且連同沙俄與其他列強之間的秘密條約也全部一一向全世界做了揭發。承認滿洲南部與內蒙古東部是日本勢力範圍的國家就這麼消失了。
不僅如此,中國的政治體制也發生了改變,清王朝滅亡後,建立起了中華民國。在國際情勢轉變如此激烈的情況下,先前條約所規定的利權之中最重要的部分,諸如旅順、大連的租借權,中東鐵路南部支線(即南滿鐵路)的經營等,因為在條約中有明確的規定,所以不會出現問題。但是,中日雙方在締結條約的時候,還存在沒有談攏的內容,雙方對於這些內容的解釋並不一致,隨着形勢的發展變化,其中的灰色地帶就會漸漸擴大,引起問題。
條約的灰色地帶
關於滿蒙問題的條約灰色地帶,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方面,是日本在中東鐵路南部支線,也就是南滿洲鐵路沿線派駐鐵路守備兵的權利;另一方面,則是中方不能鋪設可能與南滿鐵路平行的幹線和支線鐵路。
鐵路守備兵是關東軍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所以對日本來説,在鐵路沿線駐兵的權利非常重要。
但是,在日俄戰爭後不久,清政府主張因為之前並沒有將這種權利給予俄國,所以俄國把這種權利讓給日本的做法根本沒有根據。日本則認為,因為俄國與日本已經締結條約,互相承認了派兵守衞鐵路的權利,所以中國無權提出異議。就這樣,日本與中國在這個問題上發生了對立。另外,關於禁止南滿鐵路平行線的條款,日本主張該問題已在《中日會議東三省事宜條約》的秘密協定書中寫明。但是實際上,這些內容只是被記錄在日本與中國之間的會議記錄當中,而並沒有寫成秘密協定書。
這種經常出現在兩國條約裏的灰色地帶,在儘可能不損害雙方利益的基礎上,大部分通過兩國政府圍繞條約的解釋所進行的磋商對話來解決。通過磋商來填補條約中的灰色地帶,是專業外交官的職責之一,同時也是外交工作中不為常人所知的樂趣之一吧。
關東軍策劃發動“九一八”事變之前,日本政府內部以外交官為中心的一部分官員,對於滿蒙問題還是有着相當清醒認識的。他們明白,對於日本所主張的滿蒙特殊權益,西方列強並沒有像日本想象的那樣予以承認。1928年(昭和三年)7月,外務省亞洲局主管對負責中國外交事務的有田八郎局長寫信説道:
關於日本在東三省擁有特殊權益這一點,各國曆來多有爭論。至今為止,各國都沒有對此予以承認。最近,英國外交大臣在下議院回答勞動黨議員的質詢時,也表示英國不承認日本在滿洲擁有任何特殊權益。
有田直白地承認,日本雖然主張自己在滿蒙地區擁有特殊權益,但是實際上並沒有獲得列強的認可。當時,英國外交大臣在回答下議院議員的質詢時,就表示自己不認為日本在滿蒙地區擁有特殊權益。在這樣的分析之後,有田主張通過和平的經濟方式,對實際控制着東三省的張學良施加影響,從而守住日本一直以來在滿蒙擁有的權益。
同一時期,因為張學良正在接近南京國民政府,所以日本陸軍中已經有人計劃推翻張學良政權,從而在國民政府控制滿蒙之前,搶先將滿蒙分離出去。有田很有可能就是針對軍部的這種滿蒙分離論而寫下了上面的言論。

張學良
1931年3月3日,即松岡洋右在議會上口若懸河,提出“滿蒙是日本的生命線”之後不久,參謀本部第二部(掌管情報的部門)部長建川美次發表了一次演講,其中部分內容是這樣的:
明治三十八年(1905年)十二月日清條約的秘密議定書已經規定,與滿鐵平行的鐵路會損害滿鐵利益,故而禁止鋪設,但是(中國方面)卻無視這一決議,我國雖然一再抗議,但中國仍在建設平行的鐵路線。
建川因為中國沒有遵守條約規定,建設滿鐵平行線路而大發脾氣。這種對於條約灰色地帶的解釋,並不是基於雙方的磋商,而是單純認為自身毫無過錯,對方才是條約的破壞者。這種解釋要將灰色的部分明確區分開,形成非黑即白的局面。當時,陸軍的在鄉軍人(非現役的預備役、後備役軍人)正在全國各地舉行國防思想普及演講會,全力對國民進行煽動。建川的講稿也被作為這些演講會的參考模板之一,廣為流傳。
陸軍對於舉辦這樣的演講會有着異常的熱情。美國優秀的研究者路易絲•楊(Louise Young)在她的著作《總動員帝國》(Japan’s Total Empire)一書中列出了這樣的數據:根據憲兵的記錄,“九一八”事變爆發後,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全國6500萬人口之中,有1655410人蔘加了1866次演講會。這些演講會上的言論基本都主張,中國侵害了日本在條約上獲得的權利。軍方煽動説,因為中國這種破壞條約的舉動,讓日本的生存權受到了威脅。這就形成了盧梭所説的,原理上的對立。
日本有着這樣的強烈信念,即在以前的戰爭中,日本在付出了很多士兵的生命以及金錢的代價以後才終於獲勝,所以簽訂條約所獲得的權益無論如何不能放手。只要閲讀一下關東廳(日本在關東州租借地與滿鐵附屬地實行統治的機構)出版的書籍,就可以明確地感受到這種信念。
陸軍、外務省與商社
説了這麼多,大家有沒有覺得陸軍既自大又厚臉皮呢?擅自就把滿洲南部和內蒙古東部合稱為滿蒙,又與俄國合作,在那裏劃分了各自的勢力範圍。在當時的語境下,一個國家的勢力範圍就意味着該國在這裏擁有特殊權益。特殊權益“主要是在條約中被承認的,實際上不能被其他國家所共享的日本獨享的優先權利,通過這些權利,日本可以建設設施,進行經營,從而實現經濟與政治的發展”。這個定義有些難懂吧,這是當時的國際法學者信夫淳平教授對“特殊權益”所下的定義。
就這個定義而言,即使説滿洲南部與內蒙古東部是滿蒙,是日本的勢力範圍,但是在當時的列強看來,日本如果既沒有修建完成通向這一帶的礦山的道路,也沒有進行實際採掘,換言之,就是沒有進行信夫淳平教授所説的“建設設施,進行經營”這些活動,也還是沒法獲得除俄國以外的其他列強的認同。於是,日本在當時經常聲稱,自己在這個地區已經有相當規模的經營,因為它意識到了列強看自己的目光,因此急於捏造相關的既成事實。
在這個問題上,當時的陸軍參謀本部、外務省,以及代替國家進行資金週轉的商社十分活躍。所以陸軍拼命宣傳“滿蒙的特殊權益是日本的生命線”這一點,在某種意義上也就能夠理解了。因為從喊出特殊權益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成了參與這個問題的主體。
具體而言,為什麼説日本在內蒙古東部擁有特殊權益呢?接下來讓我們再來看看這一點。
暫時把話題轉回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的兩年前。前一章我們介紹過朝鮮軍司令官宇都宮太郎的日記,這裏再來看看他的日記吧。這是他在1912年(大正元年)寫的日記,當時,宇都宮太郎在參謀本部第二部工作,負責分析中國局勢。
當時的中國是什麼情況呢?在一年前的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清朝的統治結束了。在清政府倒台的時候,一方面,外蒙古(現在的蒙古國)開始接受俄國援助,並進一步出現了脱離清朝實行獨立的動向;另一方面,日本一邊與俄國合作,呼應外蒙古在清朝滅亡之後、中國的新政權根基不穩時的獨立動向,一邊把手伸向了內蒙古。宇都宮寫下這本日記的時間,正是日本為了取得內蒙古的東半部分,與俄國進行交涉之時。
從日記中我們也可以清楚地知道,外務省做的並不僅僅是與他國政府進行外交交涉這些光鮮漂亮的工作。在1912年1月10日的日記中,宇都宮寫道:“關於在蒙古的勢力範圍,研究(中略)希望地域,提交(參謀)次長,另外也交給田中(義一),進行外交交涉。”日記寫得非常簡略,主要內容就是以參謀本部第二部的成員宇都宮為中心,研究把蒙古的哪一部分作為日本勢力範圍,決定了所謂“希望地域”以後,再請示參謀次長。“希望地域”這種表達方式,實在是太直白了。

田中義一
宇都宮在2月28日的日記中接着寫道,田中義一來到參謀本部,帶來了“俄國對我方提出的關於內蒙古東部的建議的回答”。也就是説,田中去外務省打探了俄方意向。3月7日,事情有了進展,“確定借款給蒙古。以礦山開採權作為擔保,借款總額11萬日元,外務省負擔8萬日元,參謀本部負擔3萬日元”。這裏的田中,就是1927年政友會成為執政黨後出任首相的田中義一,他這時候正擔任陸軍省軍務局局長,負責陸軍的預算和政策。日本與俄國達成協議,通過貸款給內蒙古的王族,獲得了內蒙古東部礦山的開採權。宇都宮太郎在日記中還寫道:“外務省無法立刻週轉的機密費(未經帝國議會通過而使用的費用),先由商社大倉組代為墊付。”通過日記,我們可以清楚地明白一點,陸軍、外務省和商社為了製造出有關特殊權益的既成事實而聯手合作。
關於日本在內蒙古的特殊權益,不只是外務省通過與內蒙古王族商議來決定,軍隊也插手其中。軍隊的迅速行動,真是不禁讓人呵呵一笑,感到“佩服”。在清朝即將傾覆的時候,俄國與日本迅速採取行動,製造了既成事實,兩國的行動搶在了英、美、德、法等國準備與新生的中國政府進行協商並組織聯合借款之前。因此,就陸軍的立場而言,難免會形成這樣的想法,自己當年費盡周折取得的涵蓋內蒙古東部的滿蒙權益,竟然被中國政府忽視,這無論如何都説不過去。
大多與國家有關
剛剛説到的日本最低限度的生存權受到了威脅,以及生命線、生存權之類的説法,有人覺得好像有點太誇張了吧。所以,我們接下來就分析一下日本所主張的滿蒙特殊權益的特徵,或許可以看出日本在這個問題上都有什麼特點。
1926 年(大正十五年、昭和元年)的詳細統計資料被完整地保留下來了,所以就以此為基礎展開討論吧。日本在滿蒙地區進行的投資有兩種形式,即通過借款給目標區域的公共機關與私人企業來進行貸款,以及創辦企業。1926 年,日本通過上述兩種形式對滿蒙地區進行的投資金額,達到了1402034685 日元。
從投資者的投資比例來看,滿鐵(即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佔54%,日本政府的借款佔7%,民間借款佔1%,法人企業佔31%,個人企業則是7%。滿鐵與日本政府一共佔了61% 的比重。如果更進一步分析這些數據,還會發現,雖然法人企業的佔比為31%,但是這個數字中實際包含了滿鐵出資的3 億7 千多萬日元,如果把這部分也歸入滿鐵的份額,那麼滿鐵及其相關企業,以及日本政府在對滿蒙地區投資中所佔的比重,實際達到了大約85%。
國家投資佔對滿蒙投資的絕對優勢的狀況,使得民眾難以對滿蒙的相關問題進行批評。如果像英國或者美國那樣,大量的投資都由私人企業進行,那麼具有批判精神的企業家就會成為制衡政府領導層的力量。但是實際上,日本對滿蒙85% 的投資都是由滿鐵和政府進行的。不難想象,在這種情況下,當政府需要的時候,人們就會按照政府的希望去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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