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盧旺達的“中國媳婦”：從沒想到與進博會如此緊密相連
**摘要：**世界第二辣的辣椒醬從盧旺達來中國，敢不敢嘗一嘗？
2018年7月楊紅剛踏上盧旺達的土地時，絕對沒想到，之後近一年的生活會與進博會如此緊密相連。預計再過兩個月，首批採用盧旺達辣椒製作的辣椒醬就將在中國市場上市，這一成果，離不開這位盧旺達的“中國媳婦”。
楊紅 結緣進博會
楊紅的丈夫是土生土長的盧旺達人，2015年她與丈夫結婚時，丈夫還在北京攻讀博士，小夫妻倆就開始做些兩國之間的貿易生意。2018年，小夫妻倆決定回到丈夫的家鄉開展事業，做的是基建方面的工作，而當年11月舉辦的進博會為小夫妻帶來一羣新朋友——來自中國上海的盒馬採購團隊。
原來，阿里巴巴集團在首屆進博會上“一擲千金”，表示將在五年內完成2000億美元的進口額，其中包括盧旺達在展會中展出的咖啡。首屆進博會落幕後，盒馬與非洲盧旺達發展委員會（RDB）基於阿里巴巴集團提出的世界電子貿易平台（eWTP）倡議，簽署合作備忘錄，推動盧旺達當地產品進入中國。
盧旺達的牛油果可以有小孩子腦袋那麼大
“在盧旺達的中國人不算多，我哥哥之前機緣巧合認識了侯毅，他們很投緣。聽説他要帶隊來盧旺達考察項目，就讓我們夫妻幫忙牽線。”楊紅説，盒馬感興趣的是盧旺達的生鮮產品，但現成的參考資料不多，所以在11月聽説有考察計劃後，她和丈夫就四處奔波，收集資料，“我們的想法很簡單，盧旺達有不少特色農產品，但知曉度不高，如果能藉此機會將它們推薦給中國市場，這是我作為中國人的驕傲，也讓丈夫能為家鄉經濟發展出一份力。要知道，盧旺達貧富差距大，尤其對農業生產者來説，種植的產品以糧食為主，經濟作物很少。我們覺得，如果能將經濟作物推廣出去，可以幫助當地的農民。”
經過前期溝通，最終確認盒馬將在盧旺達考察牛油果、辣椒等四個項目。
不怕苦的中國團隊
今年1月，楊紅和丈夫迎來了盒馬首席執行官侯毅帶隊的考察團。
“盒馬團隊給我的印象太深了。當時中國沒有直航盧旺達的航班，轉機過來差不多要30個小時。但他們一落地就馬不停蹄開始考察，不倒時差。”中國採購商的敬業給楊紅和丈夫留下了深刻印象。
楊紅鏡頭裏的盒馬採購團隊
盧旺達面積不大，但交通基礎設施不算完善，加上農產品的種養殖比較分散，考察團需要“上山下鄉”，單個項目的單次車程要3個多小時。“我還記得去考察辣椒種植的時候，辣椒零散種在山裏，根本沒有車行道。整個考察團在當地農民帶領下，連滾帶爬才到達種植地。”楊紅説，還有考察團成員為了直觀瞭解當地不同品種的辣椒，只要看到新的品種就嘗試着吃一點，不料當地出產的哈瓦那辣椒辣度排名世界第二，將那位成員的舌頭辣麻了三天。
雖然辛苦，可當地農民面對中國採購團隊的喜悦，深深打動了楊紅，“之前，當地農產品出口主要面向歐洲市場，歐洲的採購商自有一套營銷和包裝方式。從農民自身利益出發，他們更歡迎直採的模式，也知道中國市場很大，很歡迎中國採購商。”面對期待的當地農民，特別是那些難得看到中國人、熱情好客的盧旺達孩子，不僅楊紅，整個考察團都覺得，如果能讓盧旺達的農民感受到首屆進博會的溢出帶動效應，十分有意義。
好事多磨的辣椒醬
然而，採購並非一帆風順。
盒馬標品採銷定牌負責人陳慧芳説，盧旺達的牛油果等產品雖然有特色，但進口不容易，“比如當地牛油果有小孩子腦袋那麼大，蛋白質含量非常高。但按照目前的進口標準，直接進口在短期內還不能完成。相比之下，進口辣椒的可行性更高些，因為辣椒製品的進口手續相對簡便，而且盧旺達的辣椒有特色，能填補目前國內缺乏高端辣椒製品的市場空白。”
不過，也不能直接進口當地的辣椒製品。
楊紅説，盧旺達當地的辣椒製品主要出口歐洲國家，當地人本身很少食用，“因為這些辣椒製品都用了哈瓦那辣椒，香味特別，可當地人受不了辣度，即便在出口目的地歐洲，盧旺達哈瓦那辣椒醬也只是少數人的心頭好。”
盧旺達的辣椒加工廠
多番斟酌並結合當地的種植情況和加工能力，盒馬決定用“為中國定製”的方式引入盧旺達辣椒。簡單來説，就是由當地的辣椒加工廠按照盒馬的標準收集當地農民種植的辣椒，粗加工成辣椒醬的原材料，報關出口至中國；再由中國的加工廠按照中國消費者口味，加工成辣椒醬成品。因為按照盧旺達現有的生產能力和中盧雙方的相關進出口規定，這種方式效率最高、成本較低，當地農民和加工廠能獲得的受益則最高。
方法有了，問題仍舊不少，楊紅的“溝通者”身份並沒有結束。一方面，粗加工涉及配方，“比如需要用鹽醃製辣椒，鹽多了，影響辣椒口味，不利於成品；鹽少了，半成品又容易腐爛。另一方面，交通也是問題。按照傳統思路，海運出口會比較方便；但盧旺達不靠海，重重轉運的時間和經濟成本比空運更高。可空運對包裝容器要求嚴格，盧旺達又嚴格執行‘限塑令’，第一批空運回國的半成品就因為包裝用的可降解塑料袋在運輸過程中破損了，無法再進行深加工，耽誤了研發時間，而且要找新容器，從頭再來。”
在這個過程中，少不了楊紅和丈夫的奔波。面對只會説盧旺達語的當地農民和工廠負責人，由楊紅丈夫與他們溝通，翻譯成中文或英語給她，楊紅再根據時差掐着點與國內的盒馬團隊聯繫。“説真的，多虧了他們夫婦倆，才讓我們在一個又一個的意外中，把項目推進下去。”陳慧芳在採訪中掩飾不住對楊紅和丈夫的感謝。
第一批試製的辣椒醬終於趕在第二屆進博會前誕生，變成了“盧旺達哈瓦那辣椒芸香醬”等不同口味的三個品種，接受業內人士品評，並根據國內食品管理要求進行銷售前申報。如果不出意外，第二屆進博會後，它們就將批量上市。
為更多的農產品合作提供模板
“如果説有遺憾，那就是本想推動盧旺達辣椒醬在第二屆進博會前正式上市的。不過沒關係，盧旺達的企業這次仍會組團參加第二屆進博會，相信通過第二屆進博會宣傳，包括辣椒醬在內的更多‘盧旺達出品’能贏得更多的消費者。”楊紅説，親歷盧旺達辣椒醬的誕生，她和丈夫早已不再認為自己只是合作雙方的“溝通者”，而是希望進一步為盧旺達和中國的合作出一份力，“第一批辣椒醬產自盧旺達的Rubona村，那裏距離上海盒馬總部的飛行距離約3萬公里。在進博會前，當地農民從沒想過自己的產品能送到中國。而且以往，農民在沒有訂單之前，也不會規模化種植作物，尤其是辣椒這樣的經濟作物。但中國採購商的出現，讓他們更重視經濟作物，也逐漸知道規模化、標準化生產的價值，這能幫助當地提升標準化生產的水平。”
如今，新一季的哈瓦那辣椒已經種下，它們不再擔心沒有采購者。陳慧芳則告訴記者，盧旺達辣椒醬的誕生還具備推廣複製意義，“對那些暫時無法直接進口的生鮮產品，包括盧旺達的牛油果等，可以借鑑辣椒的做法，用半成品的方式進口。盧旺達辣椒的進口道路走通後，能推動中國的採購商與更多國家和地區合作，也能為中國消費者帶來更多有特色的新產品。”
上觀新聞 作者：任翀
本文照片由採訪對象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