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曉勇：外文翻譯不出中國“和平發展道路”的精髓

【本文為中國論壇專家、中國前駐外大使、中國人民大學高級研究員嶽曉勇博士在土耳其世界論壇“退卻的全球化：風險和機遇”國際會議上的發言，觀察者網經授權刊發。】

會議主席先生，女士們，先生們，朋友們：

很高興和榮幸應土耳其世界論壇的邀請，參加論壇“退卻的全球化：風險和機遇”大會的討論並有機會就當前全球化形勢和中國的政策主張，與各位各界領袖專家學者分享中國主張和中國堅持和平發展的故事。

這樣的故事很多，比如，今年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週年，我們剛剛在北京舉行了盛大的慶祝建國70週年盛典，舉國歡騰。習近平主席在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週年大會上發表了重要講話，再次強調中國要堅持和平發展道路，奉行互利共贏的開放戰略，繼續同世界各國人民一道推動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70年來，中國人民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堅持走符合中國國情的發展道路，堅持改革開放的基本國策，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堅持在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基礎上與世界各國發展友好合作關係，取得輝煌成就，開闢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使一個貧窮積弱、受人欺凌的國家成長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迎來了實現中國民族偉大復興的光明前景。在這個進程中，中國得到了世界各國的幫助和支持，得到了大家一起平等互利基礎上的合作，中國的發展離不開世界，世界的發展也需要中國，這一和平發展的合作故事正在並將續寫更加燦爛的篇章，讓我們各國一起來寫。

站在歷史新的起點，我感覺中國人民是充滿自信又謙虛冷靜的，深知面臨的困難依然很多，挑戰和機遇並存，要繼續艱苦奮鬥。當今世界是一個什麼樣的形勢？我認為，機遇還是主要的：和平、發展、合作是主流，世界並不面臨爆發全面大戰的緊迫威脅，維護和平、促進發展的呼聲和力量是強大和廣泛的，世界各國有可能在和平大勢中排除干擾，加強合作，實現新的繁榮。

同時我同我許多中國同事也認為，天下仍很不太平，不安全、不穩定和不確定因素頻頻出現，某些國家甚至某主導性大國，單邊主義和保護主義盛行，衝擊世界經濟發展和國際秩序，嚴重影響着地球村和平發展合作的大好局面，已成為國際社會所面臨的突出威脅。對此，土耳其的思想領袖們在伊斯坦布爾召開此次會議，讓各方共析人類所面臨的新形勢，共商應對和解決之道，非常及時。會議抓住了全球化往哪裏去這個疑問，也就抓住了一個世界性的最突出課題。

當前，這個世界的確處於何去何從的十字路口，面臨單邊主義還是多邊主義、對抗壓制還是對話協商、平等相待還是叢林法則、封閉排斥還是開放包容的重大選擇。中國政府的主張和實踐非常清晰，多邊主義是維護和平、促進發展的有效路徑；以聯合國為核心的國際關係規則體系和基本秩序，是維護世界和平安全與穩定的基石；維護好聯合國在國際事務中的核心地位，維護好以世界貿易組織為核心和以規則為基礎的多邊貿易體制是應對當前挑戰的唯一途徑。

在這一基本框架下，我們還要堅持更好發揮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銀行、二十國集團、歐盟、東盟、阿盟、海灣合作委員會等區域組織的作用，調動世界一切正義、理性和積極因素，讓各國不分大小強弱貧富，都平等參與到這一進程中來，唯其如此，難題和挑戰應該是可以戰勝和駕馭的。中國始終支持多邊主義，高舉和平、發展、合作、共贏的旗幟，是世界和平、安全、穩定與發展的建設者、貢獻者和維護者。

今天在這裏討論全球化的風險和機遇，我們的確需要看一看全球化給我們帶的影響，我們希望它向何處去。應該説全球化是全世界各國人民在人類發展歷史長河中共同努力、不斷加強交流與合作、不斷推動科技創新、產業革命、體制改革與治理，促使全球生產不斷開放和發展的成果與結果的合成，全球化使世界市場更加擴大聯通，各國交流學習與互鑑機會更多更快，人類社會經濟發展潛力更大。同時，全球化寓於在一個真實的、現實的和變化的國際社會，它也帶來了不少問題，出現“創造性毀滅”，包括經濟發展的不平衡、財富創造與分配的矛盾，反映出全球經濟治理與秩序的不完善，以及國際經濟關係的不公平不合理之處，不少發達國家也受到影響，但受衝擊更深的還是發展中國家。對此，各國保持清醒認識是應該的。特別是近年來，全球經濟新動能不足，發展以及收入分配不均衡的問題不僅沒解決好，在一些地區還在惡化，新的技術和產業革命的迅猛推進拉大了發展差距和數字與科技鴻溝，一些國家，包括發達國家，內顧傾向滋長，國際貿易和投資壁壘不斷提高，國際治理的壓力日趨增大。

機遇有目共睹，挑戰不可忽視。關鍵是應該以一種什麼樣的態度來看待和應對挑戰，是在多邊和平等參與基礎上推進共贏合作和全球治理，還是搞單邊主義或保護主義，搞小圈子、退羣或建牆？是無視甚至拋棄人類長期智慧、實踐和共識基礎上形成的公認國際秩序和規則，還是遵行這些共識，共同維護和建設好地球村的大家庭？是毀滅還是生存，這些問題必須得到符合人類共同命運和利益的解答。

中國政府和各界的態度是明確的。中國將繼續通過促進各方平等對話，各國共商共建共享，促進互利共贏和開放合作，共度難關，促進全球化向着更加包容、公正、普惠、均衡和穩定方向發展。沿着這樣一條和平發展道路前行，我們願與各國一道不懈努力，建立起平等互利合作共贏的新型國際關係，造就人類命運共同體。

對此，國際社會要牢記歷史教訓，堅決反對和阻止保護主義逆流。對經貿摩擦和分歧，應該通過對話，以冷靜、理性、共贏、合作的方式來協商解決。如果不講誠信，自視高人一等或在規則之外，只能遭到世界唾棄，我們也必須起而應對，堅決維護自身正當權益和國際公平正義。中國歡迎對話，會為推進對話取得成果做出努力；中國不搞威脅施壓，也決不怕任何人威脅和施壓。

國際社會要團結一致，堅決反對和扭轉單邊主義行徑。全球化所帶來的生產力發展以及科技創新與產業革新帶來的機遇屬於全人類，不能由個別國家壟斷，更不應該以某一國的國內法來管，搞極限施壓的霸凌主義。在各國平等談判協議基礎上建立的世界貿易組織以及一系列國際貿易投資規則是人類文明的共同成果，不能因少數或某單一國家肆意妄為而被破壞掉。

當前形勢下，主要大國間平等對話、集智匯力，維護全球和平與發展大局，至為關鍵。大國特別是安理會常任理事國應該發揮表率作用，負起維護世界和平、安全與穩定的特殊責任。比如，《中導條約》對於維護全球戰略平衡與穩定就具有重要作用，單方面退約的影響是很消極的；中國反對在亞太部署基中導，敦促擁有最大核武庫國家切實履新裁軍特殊、優先責任；中國將繼續積極參與國際軍控進程並已啓動加入《武器貿易條約》的國內法律程序。我們也將堅持一貫立場，積極支持聯合國改革。中國8000人規模的維和待命部隊以及常備警隊已經組建。這都顯示了中國對維護世界和平安全與穩定的負責任態度和政策。

現在讓我們回到中國與世界各國團結合作、共同續寫和平發展新篇章的故事裏。中國的對外政策將牢記初心，這個初心基於中國和中國人民的根本利益，同時也始終建立在與世界各國人民互相尊重、平等相待和共贏合作基礎上的。我們國家的發展建設將繼續堅定地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堅持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堅持改革開放，堅持政策的穩定性和連續性，堅持維護世界和平，促進各國共同繁榮的宗旨。

中國將堅持和平發展道路。在這裏我想提一個技術性問題。“和平發展道路”在中文和中國外交政策詞彙裏，是一個集合名詞，不是和平與發展兩個單詞或四個中國方塊字簡單的合併，它有其特定的內涵，是中國對內堅持改革開放與發展，和對外堅定奉行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的有機結合；也藴含中國對當前國際形勢總體判斷，即認定和平與發展依然是國際關係與國際形勢的主導潮流，各國人民關注的重心是要抓住機遇，實現可持續和平等的合作和各國共同發展；中國一直為、將繼續為維護這一和平發展的時代潮流做出貢獻。希望大家記住“Heping Fazhan Daolu”這個中國拼音話語和中國與世界各國命運與共、守望相助的故事，不要只看它的外文翻譯。中國的“和平發展道路”，還意味着我們將堅定維護國家和人民的利益，促進與各國人民的友好交往與合作；不畏強權，不干涉別國內政，永不稱霸，永不擴張。

中國將堅持平等互利，這是我們獨立自主和平外交方針的主要內容之一，建國以來無論國際風雲變幻，中國堅持國家間交往要堅持平等互利一直沒變，今後也不會變。世界是多樣的，我們應該特別尊重各國人民自主選擇的社會制度和發展道路，中國對外援助從來不、今後也不會附加任何政治條件。中國也從不對別國強加自己的制度和發展模式，而是始終與各國平等分享各自發展經驗，互學互鑑。

中國將堅持維護國際公平正義。這就是説，中國主張國際事務中要淡化意識形態，我們也從不對外輸出自己的價值觀，以己度人，但會堅持在國際社會仗義執言，堅持按照事情本身是非曲直來處理問題，始終同發展中國家站在一起，擴大發展中國家在國際事務中的代表權和發言權，推動國際關係民主化。我們始終堅決反對強權政治，反對以強凌弱，我們作為發展較快的發展中大國，樂於看到並願努力推動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大國與小國在平等互利、相互尊重基礎上相互幫助，共同發展和繁榮。

中國將致力於構建開放性的世界經濟，促進全球化向更加有利於世界和平和各國共同發展方向的演進。比如，中國所倡議的“一帶一路”建設正是基於這一考慮，其中所提出的“五通”和共商共建共享原則，既是中國願意與各國分享發展經驗的集中表現，也是我們願意與各國共同交流，攜手一起抓住今後發展機遇的體現。這一倡議最好的表明，中國將始終把自身的發展寓於各國多邊互動和共同繁榮之中，促進全球形成更加開放、包容與合作的良好環境，也願意採取主動和實際行動，為與各國一起構建開放包容、合作共贏的人類命運共同體而不斷努力。

面對國際金融危機發生之後的世界經濟形勢，國際社會已經採取有力措施並取得成效，目前我們主張進一步採取四個方面的行動，為世界經濟和全球治理把準航向，為市場增強信心，給各國帶來希望：

第一、堅持通過改革創新來挖掘增長潛力。各國應大力推進結構性改革，通過發展數字經濟、促進互聯互通、完善社會保障等，營造良好市場環境，鼓勵民營資本發展，努力保護創新，加強國際協作，實現高質量發展。

第二、堅持通過共商共建來完善全球治理。各國要攜手加強多邊貿易體制。促進世界貿易組織的必要改革，使其更加有效地促進開放與發展。要確保金融安全網資源充足，也要讓國際金融架構的代表性更加合理。要落實應對氣候變化《巴黎協定》，完善能源治理、環境治理和數字治理。

第三、堅持以積極主動來破解發展瓶頸。中國提出的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就是為了動員更多資源，拉緊互聯互通紐帶，釋放增長潛力，促進各國市場對接，讓更多國家融入經濟全球化。二十國集團應該繼續增加投入，把促進發展放到國家政策協調的優先位置。

第四、堅持以夥伴精神來妥善處理分歧。要充分看到各國處發展水平不一，重視對話中的平等相待，也要注意求同存異，管控好分歧，通過不斷積累共識，形成大家接受的解決方案。

中國雖然也面臨許多挑戰和困難，但我們有充分的信心，與各國加強合作，共創美好的明天。當前，中國經濟保持了基本穩定，保持了不斷增長和發展的好勢頭，發展的內涵上，我們也正從只是高速增長轉入速度不一定那樣高，但要實現高質量的發展。中國對世界經濟增長貢獻率連續多年接近30%，是世界經濟增長的最大貢獻者。2018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同比增長6.6%，首次突破90萬億元人民幣，約合13.6萬億美元。2018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新增量已經超過10多年前中國經濟增速兩位數時的年均增量。我們感覺，面對各種世事變幻，中國經濟總是顯現出足夠韌性和潛力，足以支撐長期向好的勢態。中國購買力逐漸發展起來的近14億人口將繼續釋放巨大的有效需求。預計未來15年，中國進口的商品和服務將分別超過30萬億美元和10萬億美元，這給世界經濟帶來的推動力是很可觀的。

我國數字經濟等新興產業發展很快，創新潮流蓬勃。中國的脱貧攻堅戰也取得決定性進展，這有很大的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意義。2013年以來農村貧困人口累計減少8000多萬。此外，我國的生態環境治理得到明顯加強，效果很好。全面從嚴治黨也不斷推進，執政的中國共產黨更加堅強。

下一階段中國還將進一步深化改革，擴大開放，促進合作。比如中國新設6個自由貿易試驗區，增設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新片區，加快探索建設海南自由貿易港進程。將擴大投資市場準入，即將發佈2019年版外資准入負面清單，進一步擴大農業、採礦業、製造業、服務業開放。中國還將進一步擴大進口，進一步自主降低關税水平，消除非關税貿易壁壘，大幅度削減進口環節制度性成本。希望大家都來參加中國的第二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你們可以親眼目睹中國如何推動開放的，我們將主動進口更多海外優質農產品、製成品和服務。

我們將在全國範圍進一步加強知識產權保護。不僅繼續加強相關立法，還要大大加強執法，營商環境將持續改善，將於明年起實施新的外商投資法律制度，實施侵權懲罰性賠償制度，增強對知識產權的民事司法保護和刑事保護。此外，我國將全面實施平等待遇，全面取消外資准入負面清單之外的限制。准入後階段，對在中國境內註冊的各類企業平等對待、一視同仁，建立健全外資企業投訴機制。

我們目前我們將在加強對外開放政策落實的同時，與貿易伙伴國家一起，加強推動早日達成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加快中歐投資協定談判，加快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談判進程。

習近平主席説：“我們生活的世界充滿希望，也充滿挑戰。我們不能因現實複雜而放棄夢想，不能因理想遙遠而放棄追求。”讓我們攜起手來，堅定信心，加強合作，抓住全球化帶來的機遇，戰勝挑戰，為實現世界持久和平安全與穩定、實現可持續發展與共同繁榮、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而不懈努力。

謝謝大家。

（中國論壇是是清華大學戰略與安全研究中心在上海春秋發展戰略研究院的支持下創立的常設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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