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評：中美探索雙贏難，走零和之路更難

中美副部長級貿易磋商星期一在北京舉行，中美雙方近來都顯示了達成協議、結束貿易戰的意願，而一旦形成進展，將與中美關係及國際政治的緊迫需求相向而行。

同一天，西方媒體傳出一艘美國軍艦進入南海西沙羣島12海里的消息。不知美方是否有用南海挑釁支持其北京談判的意思，如果是那樣的話，只能透出美方希望達成協議意願的強烈程度。

如何解決中美貿易戰，涉及兩國的巨大利益，顯然不是一艘軍艦到南海轉一圈就能影響得了的。相關想法或者猜測反映了中美關係當前的模糊不清。

中美貿易戰之所以規模打得這麼大，而且打得讓兩國很傷心，幾乎成為兩國戰略互視急劇下沉的引擎，根本原因在於中國崛起衝擊了美國領導世界所依賴的全球力量格局。貿易戰攪動了各種不安與衝動，美國對華關係開始形成相當負面的慣性，這種情況既可以讓一些人發泄，同時也在積累嚴重的不確定性，帶來更多不安。

中美關係是不能夠真朝着新冷戰“破罐子破摔”的。搖動過去的基本面，重新計算利益，但絕不能讓混亂不斷加劇成為常態。不僅北京，那也是華盛頓駕馭不了的。

無論有多難，中美探索和平共處、不搞嚴重的相互戰略消耗恐怕是唯一選擇。中美雙贏看上去是對大國博弈規律的離經叛道，但兩國零和式的輸贏分明其實更難做到。

中美讓誰輸呢？讓美國輸？美國仍是世界最強大的國家，科技實力、軍事實力都讓中國難以超越。它在全球擁有龐大的同盟體系，中國同樣難以企及。中國扳倒美國，不是用力量可以做到的事情。

讓中國輸？中國已經形成世界最完備的工業體系，有着遠大於美國的超級市場潛力，而且它還是核大國。中國的周邊逐漸趨於穩定，北京處理與周邊國家的關係逐漸趨於穩健、嫺熟，美國將越來越難找到願意選邊站幫它對抗中國的亞洲國家。不會有亞洲人願意當美國遏制中國的馬前卒，而赤膊上陣對美國來説又意味着更大風險。

中國在對美摩擦中始終保持低姿態，但不意味着中國沒有力量進行更激烈的抵制。華盛頓對此是清楚的，它要考慮不能逼中國太甚，防止對華施壓以牟利的局面失控。

中美關係今後怎麼走，是空前的難題和考驗。人類以往的大國關係經驗其實相當過時和有限，中美只能摸索。這個過程非常敏感，甚至可能出現短時和局部的驚險，但是雙方肯定都不想戰略對撞，適可而止是雙方不得不有的分寸。

停止貿易戰將有利於中美雙方對兩國關係新的線索以及它們對各自國家的利益關係進行梳理，不僅北京，華盛頓也有這樣的實際需求。即使美國已經把中國當成了戰略競爭對手，它也需要更認真地謀劃如何安全地對中國施壓，而不是像打遭遇戰一樣把貿易戰不停打下去。

2019年的世界需要更多確定性，美國同樣很需要它。中美有能力把確定性帶給世界，利人利己。我們期待這個道理髮揮作用，推動中美貿易談判走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