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軍陸軍指揮學院:60多年走出6位總統8位防長
【環球時報記者 胡雨薇】“上課!”“老師好!報告,今日基礎參謀法語班應到25人,實到25人,請指示!”在位於南京的陸軍指揮學院國際軍事教育交流中心,《環球時報》記者看到,身穿迷彩服的25名外籍軍官擠滿一間教室,他們按中國軍校課堂的禮節開始下午第一堂專業課——反衝擊地帶。講台上,放映着中法雙語版本的幻燈片講義;講台下,有人翻看筆記,有人舉手和講師互動。作為中國對外軍事培訓最完備的基地之一,60多年來,這裏共走出來自116個國家的近6000名中高級指揮軍官和政府官員,包括6位總統、8位國防部長。這個被很多國家視為“不亞於美國西點軍校”的教育品牌,如今已成為亞、非、拉等諸多地區國家派遣高級軍事將領交流培訓的首選目的地。
“我來自一個非常小的國家,我們沒有海軍、空軍……”
埃圖阿·朱利安·弗雷迪是喀麥隆駐華使館副武官,也是陸軍指揮學院的一名學員。當《環球時報》記者向他詢問在這裏學習的感受時,他回答道:中國軍隊的科技含量很高,機動速度快,在這裏能看到很多精確制導武器。“這裏的培訓讓我意識到我們國家的標準需要更新……我們沿用的還是2000年的那套標準。”他説。
對於來自尼泊爾的卡特里而言,在中國軍校學習感觸同樣很深:“我來自一個非常小的國家,我們沒有海軍、空軍,甚至沒有坦克。在這裏,我從世界大國學到了高水平戰術和軍事知識。”
陸軍指揮學院培訓外籍軍官的歷史始於1957年,那年3月,學院奉中央軍委命令,接收82名越南軍官學員。眼下,共有來自77個國家的146名外籍軍官在交流中心學習。對於為什麼要搞外訓,外訓第二大隊隊長朱嵐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主要目的是加深信任,厚植對華友好國家的軍事人脈資源,傳播優秀中華文化和軍事思想。
據《環球時報》記者瞭解,學院交流中心目前針對旅長、營長、基礎參謀和高級指揮參謀等不同級別的軍官,開設四個專業。每個專業依照法語、西語、俄語和英語四個語種分成不同的小班,並逐步發展出一套滿足英、法、俄、老、越、西等多語種的教學手段。滿足條件的留學生還可以申請學習兩年制研究生專業課程。
“理論為主、實踐為輔”,這是中心外訓課程體系主要採用的教學方式。理論課集中在反恐訓練、合同戰術、戰場信息蒐集,以及中國參謀機構和職能等方面的知識。為讓外籍軍官對中國的國情軍情有更直觀瞭解,學院與海空軍等多個單位合作建立實踐基地,讓外國軍官們有機會接觸中國軍艦和戰機。“很多內陸國家的軍官對海軍接觸得比較少,每一次登上艦艇他們都顯得非常興奮,非常珍惜。”朱嵐説。
外訓大隊翻譯室主任趙戈在外訓領域深耕多年,他舉例説,坦桑尼亞陸軍學員來中國學習之前,一直面臨訓練經費不足的難題,這導致他們的理論學習缺乏實踐檢驗,從而事故頻發。來中國後,他們有機會在各種訓練基地嘗試,陸軍素質很快有了提升。
完成訓練課程的軍官要想“畢業”,還需要經過多輪考核。除了針對理論知識的考試,還有演練方面的實際操作考核。“如果有幸被評為優秀學員,那不僅是軍官的個人榮譽,也是日後回國得到晉升機會的一份寶貴資質。”朱嵐説。
從南亞“旅遊團”到非洲“開國總統”
實際上,來中國軍校學習本身就是一份難得的機遇。來自巴基斯坦的指揮官阿德南·安瓦爾·汗對《環球時報》記者説,為拿到這個寶貴的機會,他經歷了一番激烈角逐,“我本來是被派往西班牙受訓的,可我內心更想來中國,因為這裏才與眾不同”。
陸軍指揮學院碩士生導師萬福明自1985年起開始負責外訓大隊的授課任務。他對記者説,雖然學院並不掌握受邀軍官國別的決策權,但根據他的觀察,這些軍人主要來自對華友好國家,其次是政治中立國家,例如韓國、新加坡,以及巴西、智利等拉美國家。近年來,包括沙特和也門在內的中東國家軍官來訪增多。2018年,新增了聖多美和普林西比、布基納法索、岡比亞的軍官。
韓國少校崔民雨正在學院攻讀碩士學位,他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韓中軍隊近年來增加了彼此間的交流。中國是我們的鄰居,也是我們的好朋友,我希望這種軍官培訓和交流合作能從更大的層面上促進兩國友誼,也希望我能夠發揮韓中關係橋樑的作用。”
據萬福明回憶,早在上世紀80年代末,很多國家就慕名而來。“有的國家想和我們合作,卻無奈受困於某些大國的牽制,不敢公開來。比如尼泊爾,曾在1987年派出一個班的軍官來我們這學習。當時還是以‘旅遊團’形式來的。”
“納米比亞的努喬馬曾在陸軍指揮學院學習半年,這位帶領人民進行民族解放運動的開國總統,曾在2008年北京奧運會上自豪地對其他人回憶起這段往事。他説:在南京學習的6個月零21天,讓我學到最重要的三句話:‘槍桿子裏面出政權’‘農村包圍城市’和‘游擊戰術’。”趙戈回憶道。
不少外籍學員受訪時主動説,他們對中國軍校的信任,不僅來自高質量的教學,也源於校方的悉心照料。比如每逢學員國籍國慶,中心都會舉辦升旗儀式。一名來自泰國的連長鄭重地用中文“謝謝”向《環球時報》記者表達他的感激之情。“這個小小的升旗儀式讓我感受到很大尊重,它帶來温暖和平等。這份尊重與你來自大國還是小國無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