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價再創新高折射出凱恩斯主義面臨的困境

證券時報記者 魏書光

國際市場黃金價格已創下了最近6年新高。截至昨日收盤，上海黃金期貨價格達321元/克，黃金概念股大漲——11只黃金股中有4只昨日漲停。黃金正在走出自己的獨立行情。

顯然，在美聯儲降息預期推動和全球貿易摩擦加劇的現狀下，市場避險情緒日益高漲。那麼，從長期來看，黃金價格還有多大的空間？這不得不提到一位強烈反對金本位的宏觀經濟學大師——凱恩斯。在90多年前，英國宣佈恢復金本位時，凱恩斯寫了不少批評文章，並留下了那句“長期來看，我們都會死去”的名言。

自凱恩斯創立凱恩斯主義以來，每一場經濟危機中，各國的財政和貨幣當局都傾向於通過擴大財政借貸支出和降低貨幣基準利率的辦法，來影響總需求，穩定經濟。確實，沒有黃金的約束，各國的財政貨幣政策就像鳥兒一樣，自由地飛翔。

以全球主要貨幣美元來看，美元利率從1985年最高11.5%，一路下滑到現在不足2%，而美國政府的預算赤字也從當年收支平衡到不斷擴大，如今逼近1萬億美元大關。全世界財政貨幣均如此，特別在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世界各國將財政赤字不斷放大，債務佔國內生產總值(GDP)比重持續刷新歷史紀錄。國際評級機構惠譽發佈的最新報告顯示，截至2018年底，全球公共債務總量為66萬億美元，比2007年翻了一番，相當於全球GDP的80%。

在貨幣政策層面，傳統的公開市場操作、存款準備金和再貼現率等手段早已經落伍，以量化寬鬆為主的非傳統貨幣政策正大行其道。當下，市場對於美聯儲降息預期強烈，正是對於全球經濟復甦乏力的確認，是對美聯儲在下一場危機中不得不重啓“量寬”拯救經濟的展望。

在持續擴張的政府債務和強烈的金融壓制下，全球負利率資產正如“病毒”一樣大面積擴散。彭博巴克萊統計數據顯示，當前全球負收益率債券總額已達到12.5萬億美元，處於歷史最高水平，日本和歐盟地區國債已全面陷入負利率。毫無疑問，凱恩斯主義正在讓投資收益不斷降低，投資獲利變得更為困難，也讓持有黃金這種不產生任何價值的貨幣替代行為，變得更有吸引力。

接下來將如何？黃金或將是凱恩斯主義的終點，而下一場危機將顯著不同於2008年。當年，深陷危機的國家之間，尚可協調財政貨幣政策共同擴張。而如今，各國均揹負鉅額主權債務和居民債務的背景下，在下一場全球衰退風暴還沒有到來的情況下，各國已然缺乏合作和政策協調，貿易盈餘國家和貿易赤字國家之間已經“圖窮匕見”。

在歷史上，在這種非合作博弈的背景下，一個國家重振經濟的努力，往往最終會犧牲匯率的穩定性和降低貨幣的價值，而匯率的大幅貶值，通過進口需求擴大總需求，尤為簡單直接，粗暴而有效，歷史上也曾反覆上演。考慮到這種充滿不確定的國際環境，未來黃金的羽翼將更為豐滿有力，但需要提醒的是，歷史上這種時期往往也伴隨着國家對黃金的嚴格持有管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