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昭：心態若不改，聘請外教又如何

什麼事都不能走極端，道理很簡單，也不乏實例證明。但是，在競技體育範疇，很多人容易因為一時一戰的勝負得失而衝動，或忘乎所以，或妄自菲薄。

這兩天，一條中國羽毛球隊聘請韓國教練協助訓練的消息和中國男籃在世界盃賽上的兩場敗仗，又一次引起球迷和網民情緒亢奮，踴躍發帖表態。有人難以接受中國體育六大強項之一的羽毛球居然請外籍教練幫忙，也有人認為男籃要提高成績還得請外籍主帥，話説得十分絕對。

看看中國體育發展歷程，洋教練有些功績是中國教練多年後仍無法複製的。十幾年前，神奇教練米盧把中國足球隊帶進世界盃，至今無出其右。游泳的孫楊、網球的李娜都受益於外教的點撥，成為世界頂級明星。中國女子曲棍球是小眾項目，既非職業化，也無社會基礎，經韓國人金昶伯點睛，就成了龍。老外的成功之作為主張請洋帥的人添了論據，但就此結論説羽毛球隊請韓國教練，“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非常正確的決定”，這就過頭了。人們很容易翻出外教也幹過走麥城的事，予以反駁。還拿足球來説，這些年聘請的多位國字號外籍主教練，頭上的光環比米盧更大更亮，卻難説業績何在。

中國教練當家，輸了比賽就請外教，漸成規定動作。外教也有跌跤的時候，中國教練接手，便被稱為“救火隊員”。這種情形並不像電視轉播解説員的常用語——雙方處於同一起跑線。有些項目長期落後，已輸得無所謂。中國教練執教，輸了是教練無能，換成洋教練執教，輸了是隊員無能。總之，只有洋教練最能。此種心態不改，請神仙來也不管用。

體育競技需要交流，聘請外籍教練是常見方式。現代足球發祥於英國，英格蘭隊多年聘請外籍主教練，無論輸贏，都是英國足球發展進程中的一頁，只要不盲目，一點不丟面子。20年前，上海申花對聘請外援很是積極。俱樂部老闆認為，從市場需要出發，必須請外教，而且要勤換。結果，聯賽成績下滑，連本土教練辛苦打造的“搶逼圍”球風也不復存在。

人口較少的小國家很難多項並舉，往往重點發展少量有傳統的項目，在此基礎上聘請高水平外教，少而精不失為可取之策。中國是一個大國，不乏人才資源，體育競技發展既要覆蓋較多的項目，又要有自己的優勢所在，各項目競技水平和成績不可能齊步走，此一時上升，彼一時下滑，都在客觀規律之中。比賽一輸就沉不住氣，把本該認真總結教訓的精力用來打着燈籠找神仙，哪有一點“功成不必在我”的精神？

體育競技，風雲莫測，運氣是客觀存在的，可“賭一把”是要不得的。改革開放以來，中國體育聘請洋教練的投入與產出不平衡，衡量外教價值的方法也不講究，受唯成績論之害不淺。只有把這個道理和教訓想清楚，並且建立科學的完善的本土教練員選拔、培養、使用、評價機制，才可能結束請洋不是，不請洋也不是，兩頭作難的尷尬。(作者是人民日報社高級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