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 、徐幗纓：俄羅斯為何熱衷囤黃金

據俄羅斯中央銀行數據顯示，截至2019年9月1日，俄羅斯的外匯儲備達到5291億美元，再創歷史新高，其中黃金儲備達到2219.2噸，約合1095億美元，佔俄羅斯外匯儲備的20.7%。這是30年來，黃金在俄羅斯外匯儲備中的份額首次超過20%。

俄羅斯央行持續增加黃金儲備，已經連續多年成為全球最大黃金買家，最近10年俄羅斯的黃金儲備已增加了3倍多。俄羅斯大幅提升黃金儲備不是偶然的。

首先，規避國際經濟風險。黃金是一種流動性強但稀缺的貴金屬，具有商品屬性、貨幣屬性及投資屬性。與其他資產相比，作為一種“硬通貨”，黃金可以建立起一種相對安全的機制，增強一國抵禦國際金融風險的能力。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後，美元作為全球貨幣的角色越來越遭到質疑。購買黃金成為對沖美元、豐富投資儲備的有效途徑。俄羅斯顯然期望通過外匯儲備多樣化，規避美元波動風險，實現資產的保值增值。過去20年，整個大宗商品市場的年化回報僅1%左右，而黃金回報率近8%，俄羅斯人無疑大賺了一筆。

第二，提升政治博弈能力。自2008年以來，俄羅斯與西方關係持續惡化，地緣政治日益緊張，經濟合作嚴重倒退。面對西方制裁、石油價格波動、盧布貶值，俄羅斯加速了去美元化的步伐。俄羅斯大幅削減美債置換黃金，是其實現去美元化的重要舉措。根據美國財政部公佈的數據，早在2018年5月俄羅斯就退出了美國30大國債持有者的名單，此後持續減少對美國國債的投資。到2019年7月，俄羅斯持有的美國國債僅剩85億美元。俄羅斯央行放棄美元，明顯是希望利用黃金實現外匯儲備多樣化，以期建立一個不依賴於美元的新金融體系，穩定國內經濟，應對外部挑戰。

第三，應對國際秩序變局。當今國際秩序和國家間關係正在經歷大變革和大調整，世界面臨的不穩定性、不確定性突出。在經濟上，黃金迴歸避險本位。俄羅斯是世界老牌大國，大幅提升黃金外儲比例，可以窺見其對世界變局前景的憂慮。此外，中美貿易摩擦不斷升級，世界經濟的不穩定性增加，在全球經濟衰退的預期之下，增購黃金可以被看作俄羅斯為未來投下的賭注。

相比俄羅斯，中國的黃金儲量並沒有“高歌猛進”。雖然2018年12月至今，中國央行購買了將近100噸黃金，儲量達到1942.4噸，但是中國黃金儲備仍只佔外匯儲備的2.7%。在中國看來，黃金儲備是國際儲備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實現投資組合多元化的重要元素，但不是外匯儲備的唯一替代品。不過，現在黃金儲備資產價格表現優異，未來也不排除中國效法俄羅斯增加黃金儲備。

當前世界貿易局勢持續緊張，“貨幣戰爭”的陰影籠罩全球，各國央行規避風險，紛紛增持黃金。但是，當今世界稀缺的不是黃金，而是國家間的信任和合作的信心。顯然，對於中俄兩國來説，提升互信、深化合作比購買黃金更為重要。2019年9月，李克強總理對俄羅斯聯邦進行正式訪問，中俄雙方強調要“推動兩國黃金市場參與者間的合作，支持進一步發展兩國金融市場基礎設施跨境結算以及兩國託管結算機構合作”。客觀而言，中俄深化互信合作可以被看作中俄兩國間的相互投資，新時代的中俄全面戰略協作夥伴關係正在成為新型大國關係的典範，這比黃金更穩定、更可貴。(作者分別是外交學院教授、外交學院外交系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