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憲舉：反制裁，俄羅斯很講策略

自2014年春美國率西方世界對俄羅斯實行制裁至今已近5年半。在這段時間中，陸續施加的措施包括：“懲罰”與俄羅斯相關官員和企業家，禁止他們在美歐國家旅行，凍結他們在西方銀行的資產;限制進口俄羅斯油氣，停止向俄出口深水石油鑽探、極地開發、頁岩油提煉等設備;禁止向俄出口任何可能用於軍工行業的高科技產品;禁止向俄提供貸款和信貸擔保以及其他形式的金融合作。這些制裁雖對俄經濟造成一定程度的消極影響，但是俄羅斯也採取了一系列應對手段，最大限度地削弱西方制裁的效應，並以反制裁措施令美歐經濟產生損失，迫使美歐緩和立場。莫斯科是怎麼做到的？

2015年和2016年，俄政府連續制訂兩個反危機計劃，確定了反制裁的四個優先方面、60項措施，包括刺激投資、地區平衡發展、扶持中小企業等。俄羅斯財政部規定，對因制裁受到損失的俄羅斯企業提供貸款、允許它們推遲償還債務，出口商免於購買外匯的義務。成立了由政府總理負責的“政府進口替代委員會”，把“技術性能優先”原則改為“俄羅斯製造優先”，確定5年內減少國防生產、農牧業等20個關鍵部門的進口。為防止金融風險，俄開始用MIR 卡替代VISA 卡和Master 卡，大幅減持美國國債，大量購入黃金。2018年，俄羅斯議會通過了《關於反制美國和其他國家不友好行為的措施》的法律。俄政府全面禁止從歐盟、美國、澳大利亞、加拿大和挪威進口農畜產品。

鑑於德國、法國、意大利和日本等國對俄的態度與美國不同，莫斯科採取區別對待政策。普京每年邀請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出席在符拉迪沃斯托克舉行的“東方經濟論壇”。日本則增加對俄投資，在能源領域擴大合作。德國總理默克爾頂住特朗普的壓力，堅持把對俄投資110億美元、總長1200公里的“北溪2號”天然氣管道建成通氣。

五年來西方經濟限制使俄經濟損失500億美元，但歐盟也損失2400億美元，既影響了歐盟國家的就業，也失去了俄羅斯市場。2015年6月以前，俄羅斯國防工業系統依賴北約和歐盟國家的軍工有640個項目，主要是光學和無線電電子設備。如今俄改為主要由自己研製生產。2012年俄農產品進口高達460億美元，農產品進口占俄進口的約14%，其中肉奶佔很大比重。禁止從西方進口農畜產品後，俄大幅增加對農業投資，收效顯著。2016年以來俄每年糧食產量均超過1億噸，出口農產品2000萬噸以上。“進口替代”政策在汽車行業、金屬製造、紡織品、機械、設備和運輸工具等領域也初見成效，這些產品的進口率分別下降20%以上。

“西方不亮東方亮”，由於加大“東方外交”，2016年亞太國家在俄羅斯外貿中的佔比從2013年的25%提高到30%。與中國的貿易額2018年達到創歷史紀錄的1070億美元。

綜上所述，俄羅斯反制裁講究鬥爭的堅定性和策略的靈活性，“鬥而不破”，不拒絕與西方國家對話和聯繫，同時善於利用西方內部的矛盾，區別對待。在經濟領域及時制訂反危機計劃，“精準”應對。實行“進口替代”政策，促進國內經濟結構變化與改善。(作者是中國人民大學-聖彼得堡國立大學俄羅斯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