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崢：臉書急於脱困但心思用錯了地兒

隨着2020年大選臨近，美國國內的政治氣氛愈發緊繃，逼迫國內各色人等選邊站隊。不希望被打上政治標籤的“中間派”處境最為艱難，動輒成為各方攻擊的目標。眼下的臉書及其創始人扎克伯格就是典型。

扎克伯格日前在美國一所大學發表政治味道濃厚的演講。在這次與他以往風格截然不同的演講中，他把臉書標榜為美國“自由民主”價值觀的捍衞者，同時對中國的互聯網管理進行了一些措辭激烈的評論。這次演講引起西方媒體廣泛關注，但似乎並未怎麼消解外部對臉書及扎格伯克的質疑和批評。

過去一年來，臉書成為美國國內最具爭議性的企業之一。兩黨都有政客對它提出批評。總統特朗普指責臉書存在黨派偏見，有意屏蔽他的支持者;民主黨參議員沃倫則批評臉書放任政治人物發佈“虛假新聞”，使特朗普受益。為平息外界對其黨派偏見的質疑，扎克伯格私下會見多個保守派媒體人，希望他們幫着説點好話。不料這一舉動遭到民主黨和進步人士更為激烈的抨擊。

臉書也成為美國國內整肅科技巨頭的主要對象。它推出的數字貨幣“天秤幣”倡議激起美國政府、國會及社會對於科技巨頭壟斷的恐慌。金融監管部門認為該貨幣可能影響美國金融安全，國會和民權組織則擔心這會強化科技巨頭對個人隱私的侵犯。另外，臉書和谷歌還正面臨全國性的反壟斷調查。無論哪個黨派贏得明年大選，調查都有可能加速。

在國際層面，臉書臉上的包金也開始掉落。所謂的“俄羅斯干預美國大選風波”開啓了全球社交媒體“武器化”的時代。一些國家政府或政治勢力開始積極利用社交媒體傳播爭議性、極端性材料。社交媒體還成為一些極端組織和人士煽動街頭政治，將其暴力行為合法化的工具。臉書在消除“極端聲音”的消極態度受到飽受網絡暴力之害國家的激烈批評。在這些國家，加強對臉書自身運作監管的呼聲不斷高漲。

這些情況危及臉書安身立命的根本。臉書的商業模式基於開放和互相連接。扎克伯格認為，互聯網的開放和相互連接能為臉書提供新的服務需求，而服務需求則會給臉書帶來利潤。這個模式的基本動力在於持續擴大用户羣體，不斷加強用户間的聯繫。價值觀和國家利益的差異是臉書有意迴避的內容。臉書也曾希望開拓中國市場，在中國法律的範疇下擴展其全球用户版圖，帶來更多賺錢機會。

如今，臉書顯然遇到一個難以逾越的障礙。社交媒體的“政治化”和“武器化”提高了開放和互相連接的成本。開放帶來不同國家用户的分歧，連接帶來不同價值觀取向用户的矛盾，這根本性改變了臉書的經營環境。未來，臉書將面臨不斷提高的監管成本和碎片化的用户，盈利前景堪憂。在此背景下，扎克伯克以貌似激烈的態度迎合美國國內的“政治正確”，想借此扭轉臉書的處境，根本就是心思用錯了地兒。(作者是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美國所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