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銀行業陷寒冬負利率弊端凸顯

今年以來，全球銀行業尤其是歐洲大型銀行紛紛啓動裁員計劃，銀行業幾乎集體遭遇業績下滑的悲慘局面。分析認為，這一境況凸顯負利率弊端和歐洲金融業弱點，未來歐洲央行還將面臨更加嚴峻的挑戰。

銀行業掀起“裁員潮”

據彭博社報道，當地時間12月3日，意大利最大商業銀行裕信銀行宣佈了一項為期四年的戰略計劃，包括回購價值20億歐元的股票，並將裁員8000人，以應對意大利緩慢的經濟增長和負利率。裕信銀行首席執行官讓-皮埃爾·穆斯蒂爾表示，此次裁員相當於該行員工總數的9%以上，其中一部分將通過關閉約500家分支機構實現。裕信銀行表示，希望通過裁員和裁撤網點節約10億歐元成本。

德意志銀行10月30日發佈財報顯示，持續受大規模業務重組影響，今年第三季度德銀淨虧損8.32億歐元，為連續兩個季度出現虧損。7月，德銀宣佈實施大規模業務重組計劃，包括大幅縮減投行業務規模、退出股票銷售及交易業務等。同時，為縮減人力成本，德意志銀行目前海外分行已裁員超過4000人，預計到2022年底將裁員20%約18000人。分析人士指出，隨着歐洲央行9月下調歐元區隔夜存款利率至負0.5%，進一步壓縮了歐元區銀行的盈利空間，也使德銀的轉型重組更加艱難。

10月28日，滙豐銀行公佈第三季度業績報告顯示，其税前利潤同比大幅下滑18%至48億美元，遠遠低於預期；調整後的利潤下滑12%至53億美元，淨利潤下降24%至31億美元，營收也同比下滑3.2%至134億美元，均未達到分析師預期。滙豐宣佈，計劃裁員一萬個工作崗位以削減成本，這是滙豐此前宣佈裁員4700人之外的額外裁員計劃。

今年8月1日，英國巴克萊銀行宣佈，為應對2019年以來商業環境的挑戰，該行今年二季度已經裁員3000人，約佔2018年底員工總數8.35萬人的3.6%，該行高層正以全球削減成本的方式挽救市場部門疲弱的盈利勢頭。

此外，花旗銀行計劃在業績下滑的交易部門裁員400人，法國巴黎銀行也計劃裁員675人。

據行業分析機構Coalition此前公佈的數據，僅2019年上半年，其跟蹤的全球12家大型銀行交易和諮詢業務收入總額為768億美元，較2018年同期下滑11%，降至2006年以來的13年同期最低水平。數據顯示，今年以來全球銀行業宣佈的裁員人數超過75700人，且其中83%來自歐洲。分析認為，歐元區的負利率政策和經濟放緩迫使銀行削減成本。

持續負利率備受質疑

分析認為，全球銀行業尤其是歐洲銀行業今年以來的慘淡形勢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響，包括英國“脱歐”的不確定性、國際貿易摩擦、全球增長放緩、匯率變動等。其中，歐洲央行負利率政策是一個不容忽視的重要因素。

歐洲央行理事會成員、德國央行行長魏德曼日前在第29屆法蘭克福歐洲銀行業大會上説，負利率持續的時間越長，給通過傳統存貸業務獲利的銀行造成壓力的可能性越大。

“這正是我們在歐元區看到的情況。”魏德曼説，在超寬鬆貨幣政策環境下，負利率給銀行盈利造成的壓力最終會導致惜貸，進而損害貨幣政策傳導。他還指出，長期低利率可能誘導投資者尋求高收益率，同時承擔不必要的風險。

2014年6月，歐洲央行將歐元區隔夜存款利率調降為負，意味着商業銀行將錢存進歐洲央行就會面臨罰息。如今，負利率在歐元區已持續五年多，由歐洲央行超寬鬆貨幣政策造成的低利率環境持續打壓歐洲銀行業盈利水平。今年9月，歐洲央行宣佈進一步下調歐元區隔夜存款利率至負0.5%，並重啓資產購買計劃。

歐洲央行的超寬鬆貨幣政策，尤其是持續負利率，因損害儲户利益和擠壓銀行盈利空間而在德國廣受批評。德意志銀行首席執行官克里斯蒂安·澤温在9月舉行的德國《商報》2019年銀行業峯會上表示，負利率今年給德銀造成的損失預計高達數億歐元，過去四年累計損失超過20億歐元。

太平洋投資管理公司在12月3日發佈的報告中對負利率表示批評，並指出了負利率的三大缺點：一是壓縮銀行盈利能力，從而可能導致銀行減少放貸；二是壓低市場收益，給承諾向投資者支付的養老基金和保險公司帶來“重大挑戰”；三是製造出“金錢幻覺”，讓儲户感覺自己更窮，從而減少消費。

歐洲央行面臨挑戰

歐洲央行近日發佈的最新一期金融穩定評估報告指出，歐元區經濟前景將出現惡化，增長疲軟的情況將持續更長時間。歐洲央行認為，到2020年中期，歐元區經濟增速低於零的概率已升至約20％。近期基於市場的數據也反映出歐元區衰退風險上升。國際評級機構惠譽日前發佈報告，警告歐元區正陷入低增長、高債務的惡性循環，可能觸發一系列政府債券評級下調。

歐洲央行的負利率政策面臨越來越多的反對。據外媒報道，在歐洲央行官員與歐元區國家財長們的保密會議上，一些歐元區國家的財長，尤其是北歐國家的財長，質疑歐洲央行的負利率貨幣政策立場，抱怨負利率對儲蓄和養老金體系的不利影響。

歐洲央行行長拉加德在第29屆法蘭克福歐洲銀行業大會上表示，歐元區應充分挖掘自身潛力來釋放更強的內部需求。拉加德認為，歐元區需要一攬子政策來促進內部增長，包括貨幣政策、財政政策、強化內部市場建設、完善歐洲經濟與貨幣聯盟等。

對於歐洲央行採取的負利率、量化寬鬆和長期銀行貸款等超寬鬆的貨幣政策，拉加德承認，這些政策存在副作用，歐洲央行將持續監控寬鬆貨幣政策的副作用，將通過策略評估更好地理解長期趨勢會怎樣影響央行可以控制的因素，並確保銀行仍然願意且能夠將非常寬鬆的融資條件傳遞給實體經濟。